泰山出世-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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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来顿跳起来。他没认出这个人是谁,可是明白他说的话,一个箭步冲出走廊。
“斯各特!”他大喊一声;然后又冲回到屋子里,喊道:“珍妮,珍妮!你在哪儿?”
眨眼之间,艾丝米拉达、波特教授和菲兰德先生都跑到这两个男人身边。
“珍妮小姐在哪儿?”克莱顿抓着艾丝米拉达的肩膀使劲儿摇晃着,大声问。
“啊,天哪!克莱顿先生。她不是散步去了吗?”
“她还没回来?”没等艾丝米拉达回答,克莱顿便冲到院子里,别人也都跟着他跑了出来。
“她从哪条路走的?”黑头发的大个子对艾丝米拉达大声叫喊着。
“从那条路。”吓坏了的妇人哭喊着,向南面指了一下。咆哮着的火焰已经在那儿筑起一堵火墙,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让他们都上那辆车,”陌生人对克莱顿喊道,“我开车过来时,看见那儿还有一辆车。把他们从北边那条路送出去。”
“把我的车留在这儿。如果找到波特小姐,我们还用得着它。如果找不到,也就没人需要它了。按我说的去做。”就在克莱顿还犹豫的时候,大伙儿看见这个动作十分敏捷的大个子飞也似的跑过楼房前面那块空地,从西北面钻进森林。大火还没蔓延到那儿。
他每向前跑一步,压在大伙儿肩头的那种巨大的责任感就卸掉一分。他们心照不宣,对这个陌生人的力量充满了信任,都觉得只要珍妮还有救,他就一定能把她救出来。
“他是谁?”波特教授问。
“我也不知道。”克莱顿回答,“他喊我的名字,还知道珍妮,一进屋就打听她的下落。他还叫得上艾丝米拉达的名字。”
“他身上有一种东西,我觉得非常眼熟,”菲兰德先生大声说,“可是,我的天!以前我可绝对没有见过他。”
“啧啧!”波特教授又大呼小叫起来,“太奇怪了!会是谁呢?为什么他一去找珍妮,我就觉得我的女儿有救了呢?”
“我也没法儿告诉您这是怎么回事儿,教授,”克莱顿很严肃地说,“可我知道,我跟您一样,也有这样一种奇怪的预感。”
“快上车吧!”他喊道,“我们必须赶快逃出去,要不然就困在这一片火海里出不去了!”听了他的话,大伙儿都匆匆忙忙向克莱顿那辆汽车跑去。
珍妮准备回家的时候,惊恐地发现,森林大火升起的黑烟已经离她很近。她不由得加快脚步,慌乱中发现,熊熊燃烧的火焰很快便切断了她和农庄之间的小路。
她被迫钻进稠密的灌木丛,试图绕过大火,从西面回家。
没过多久,她就看出,这种努力显然徒劳无益。唯一的希望就是再退回到大路上,向南,朝小城的方向逃生。
她花了二十分钟才上了大路。就象先前大火切断地前进的路一样,这段时间已经足以切断她的退路了。
沿着这条路没跑几步,她就惊恐地站住。眼前又出现一堵火墙!大火已经向南伸出一条距离这场灾难的发源地足有半英里长的“手臂”,把细长的路紧紧搂在怀里。
珍妮明白,想从灌木丛里开路逃生还是全然无用。她试了一次,已经以失败告终。现在她意识到,南边和北边的大火很快就会汇合,连成一片火海。
姑娘在大路上十分镇定地跪下,祈求上帝给她力量,勇敢地面对这可怕的命运;祈求父亲和朋友们死里逃生。
突然,她听见森林里有人大声呼喊她的名字:“珍妮!珍妮·波特!”
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但清晰而有力。
“我在这儿!”她大声喊道,“在这儿,大路上!”
然后,她看见大树的枝叶间,一个身影像松鼠一样飞快地窜了过来。
这时风向改变,刮来一团浓烟,把他们都罩在里面,那个向她“飞”过来的身影也完全隐没了。突然,她觉得有一只强壮的胳膊搂住她的腰肢,眨眼间,她已经腾空而起,只觉得热风扑面而来,不时有树枝擦身而过。
她睁开一双眼睛。
脚下是灌木丛和黄土地。
四周是大森林波浪般起伏的树叶。
那个巨人般的男子抱着她从一棵树荡到另一棵树。珍妮觉得她又在重温非洲丛林里的那场旧梦。
啊!如果他跟那天抱着她飞也似的穿过枝叶纠缠、草木青葱的丛林的“森林之神”是同一个人,该有多好!不,这是不可能的。可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有谁能这样有劲儿,这样灵活,去做现在这个男人正做的事情?
她朝那张紧挨着她的脸偷偷瞥了一眼。啊!正是他!珍妮又惊又喜,一刹间连气也喘不过来。
“我的‘森林之神’!”她喃喃着,“不,我一定是神志昏迷了。”
“不,我是你的‘森林之神’,珍妮·波特。你的野蛮的原始人从非洲丛林远道而来,与他的爱人——那个从他身边逃走的女人相认来了!”他几乎是凶狠地说。
“我不是从你身边逃走的。”她轻声说,“大伙儿等了你整整一个星期。最后我只得跟他们一起离开丛林。”
现在他们已经冲出火海,泰山带着珍妮又回到那片空地。
他们肩并肩向农庄走去。风又改变了方向,大火趁势杀了一个“回马枪”。再这样烧上一个小时,这场森林大火就该熄灭了。
“你为什么没有回去?”
“我服侍迪阿诺特来着。他受了重伤。”
“啊!我知道就是这么回事儿!”她大声说。“他们说你跑到黑人那儿去了,说你是他们的人。”
“你不信他们的话,是吧?珍妮。”他大笑着。 '手机电子书网 。。'
“当然不信……啊,我该怎样称呼你?”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初次相识时你就该知道,我是人猿泰山。”他说。
“人猿泰山!”她惊叫道,“这么说,我离开小屋时答复的那封情书,是你写的?”
“是的。你以为会是谁写的呢?”
“不知道。但我决没有想到会是你写的。因为人猿泰山能写英文,你却对哪种语言都一窍不通。”
他又大笑起来。
“说来话长。我不会说话,可是能用文字表达自己的思想。”不过,现在迪阿诺特把事情越发搞糟了。他没教我讲英语,却教会我说法语了。
“快走!”他又说,“上我的车。我们必须追上你的父亲。他们在前面,离我们不会太远。”
他们坐着汽车飞驰而去。他说:
“你在给人猿泰山写的那封信里提到你爱着另外一个人。这么说,这个人指的就是我?”
“是指你。”她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可是在巴尔的摩——哦,你让我找得好苦——人们告诉我,现在你也许结婚了。他们说,有个叫坎勒的人已经来和你举行婚礼来了。这可是真的?”
“是真的。”
“你爱他吗?”
“不爱!”
“你爱我吗?”
她把脸理在一双手里。
“我已经答应了别人。我没法儿回答你的问题,人猿泰山。”她哭着说。
“你已经回答了。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你根本就不爱的人?”
“我的父亲欠他的钱。”
泰山突然想起他以前读过的那封信。那时候,对这个罗伯特·坎勒和信中暗示的麻烦事儿他都无法理解。
他笑了。
“如果你的父亲没丢那箱子财宝,你就用不着非得跟这个叫坎勒的人结婚了吧?”
“我可以请求他解除婚约。”
“他要是拒绝呢?”
“那就不好办了。因为我答应过人家。”
他沉默了一会儿。汽车开得飞快,在高低不平的大路上颠簸着。大火又在他们的右侧烧了起来。风向一变就会猛扑过来,连这条逃路也切断。
他们终于冲出危险区,泰山减低了车速。
“假如我去请求他呢?”泰山大着胆子问。
“他当然不会接受一个陌生人的请求,”姑娘说,“特别是一个自个儿想得到我的陌生人。”
“特冈兹当年不也一样。”泰山龇开牙笑了。
珍妮打了一个寒战,惊恐地抬起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这个“巨人”。她明白,他指的是为了保护她而杀死的那只巨猿。
“这儿可不是非洲丛林,”她说,“你也不再是个野蛮人了。你是个文明人,而文明人不能残酷无情地杀人。”
“在内心深处我依然是个野蛮人。”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儿。
“珍妮,”泰山终于说,“如果你自由了,跟我结婚吗?”
她没有马上回答。他耐心地等待着。
姑娘极力理清自己乱无头绪的思想。
对于坐在她身边的这怪人。她都了解些什么?他对于他自己又都知道些什么?他到底是谁?他的父母亲是谁?
啊,他这个名字就表现了他那神秘的出身和野蛮的生活。
他实际上没名没姓。和这样一个森林里的流浪汉生活在一起,她会幸福吗?他从小生活在非洲茫茫林海的树顶之上,和凶狠的类人猿一起打斗、嬉戏,从刚刚杀死的猎物还颤动着的肚子上撕扯着“食物”,用有力的牙齿大嚼生肉。在同伴们号叫着你争我抢的时候,他却捧着他那份“美味”溜之乎也。和这样一个人结为夫妻,能找到什么“共同语言”吗?
他能提高她的社会地位吗?她能忍受跟着他“一落千丈”吗?这样一种可怕的结合,双方能有幸福可言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说,“你是怕我伤心?”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珍妮悲伤地说,“我连我自己的思想也理不清楚。”
“这么说,你不爱我?”他问道,声音显得很平静。
“别问找。没有我,你会更幸福。你永远不会适应人类社会的种种清规戒律、传统习俗;文明会使你不堪忍受,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怀念过去自由自在的生活。而那种生活,我也无法适应,就像你无法适应我的生活一样。”
“我想,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很平静地说,“我不会强迫你的。因为我情愿看着你幸福,而不想只顾自己的幸福。现在我已经懂得,和一个……猿生活在一起,你是不会快活的。”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别这样说,”她反对道,“你还不理解我的意思。”
她还没把话说完,一个急转弯便把他们带进一个小村庄。
克莱顿的车停在那儿,从农庄里逃出来的几个人都站在汽车四周。
27、并非皆大欢喜
看见珍妮,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快活地喊了起来。泰山把车停在克莱顿那辆汽车旁边,波特教授紧紧抱住女儿。
泰山默默地坐在汽车里,有一会儿谁也没有注意他。
还是克莱顿最先想起这位救命恩人,转过脸向他伸出一只手。
“我们该怎样感谢你呀!”他惊喜地说,“你救了我们大家。在农庄,你喊着我的名字,可我怎么也想不起你叫什么,又总觉得有点儿面熟。就好像很久以前,在一种完全不同的情况下,跟您见过面儿。”
泰山微笑着,握住那只向他伸过来的手。
“您说得非常对,克莱顿先生。”他用法语说,“请原谅,我不能跟您说英语。不过我现在正在学习。您说的话我倒都能听懂,可是讲起来就困难了。”
“可您到底是谁?”克莱顿又问,这次他说的是法语。
“人猿泰山。”
克莱顿惊讶得连连倒退了几步。
“天哪!”他惊叫着,“这是真的?”
波特教授和菲兰德先生都挤过来,和克莱顿一起表示他们的谢意。大家异口同声地说,能在离他那荒蛮的故乡如此遥远的地方再次见到他们的丛林朋友,真是惊喜万分。
几个人一起走进一家十分简陋的小旅店。克莱顿很快就将诸事安排妥当,款待他们的朋友。
他们刚在那间闷热、窄小的休息室坐下,就听见一阵汽车的马达声由远而近。
菲兰德先生靠窗户坐着,看见那辆汽车开过来,停在另外那两辆汽车旁边。
“天哪!”菲兰德先生说,声音里掠过一丝懊恼,“是坎勒先生。我还希望……哦,我以为……不,他没让大火烧死,可真让我们高兴。”他结结巴巴说完了这番话。
“啧啧!菲兰德先生。”波特教授说,“啧啧!我一直告诫我的学生,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是这样吧,菲兰德先生。我自己呢,岂止三思,简直是三百思!然后就谨言缄口,保持沉默。”
“天哪!是的!”菲兰德先生只好表示同意,“可是那位像个牧师似的先生是谁呢?”
珍妮一下子脸色变得煞白。
克莱顿坐在椅子里,显得焦躁不安。
波特教授紧张地摘下眼镜,在镜片上呵了一口气,擦也没擦就又架在鼻梁上。
那位简直是无处不在的艾丝米拉达咕咕哝哝说着什么。
只有泰山不为所动。
眨眼之间,罗伯特·坎勒破门而人。
“感谢上帝!”他大声说,“我一直作着最坏的思想准备,直到看到您的车,克莱顿,才放下心来。我在南边那条路上被大火截住,不得不再回到城里,绕到东面,才上了这条路。我还以为我们再也到不了农庄了。”
谁也不想搭理他。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