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英雄之失落的梦境-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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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从他们家来过了不速之客--巫先生后,这个小跟屁虫变成了小倒霉蛋。在一个晦涩的星期四的早晨,海豚在睡梦中紧张地四处找厕所。他隐约听到水声,又仿佛感觉自己摸到了厕所,于是下身一阵轻松。等他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的床褥上已经暖烘烘湿漉漉了。
第一个发现丑事的当然是莎莎了。她悄悄推门进来,灵敏地嗅到了空气里的异样。她几乎是欢呼着跳了出去:“这家伙尿床了!”她幸灾乐祸地躲到母亲身后,等着看海豚的笑话。
姑妈冲进了他的房间,抖起他的被褥,利索地晾到了院子里。一边晾一边唠叨:“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你的图画‘作品’!这个小混帐!”至于后面的这个称呼,海豚并不陌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几个字已经代替了他的名字。
这天晚上,海豚被撵出了和莎莎同住的房间,搬到了阴湿潮冷的储藏室里。莎莎叫嚷着不愿和一只臭猪同住,把他的被褥扔了出来。从此他在储藏室里一住就是好些年,学会洗自己的衣服和床单,学会做姑妈一家子的煎蛋早餐,还学会在院子里用锈掉的割草机除草……姑妈警告他,如果不学会做这些,将要受到邻居们的耻笑。
但事实是,尽管他卖力地学会了这些,还是没有得到很好的回报。在莎莎十岁生日宴上,这小姑娘被她的父亲挑唆,野蛮地将他压在屁股底下,作为对自己生日的庆祝,理由是,海豚不小心打翻了她的葡萄酒杯;以后每个新年,莎莎都能收到父母送的新衣服或者新鞋,海豚得到的是新年前夜洗不完的餐盘。最近的一次新年,姑父把家里所有吃剩的粘乎乎的糖果倒在了海豚的藤箱子里,说是给他一个丰收的新年,莎莎靠着门框尖笑,像一只骄横的母鸭子。
姑妈早就怨天怨地,抱怨自己的兄弟早死,把这个小包袱扔给了她,想甩也甩不掉。那些邻居总是当着海豚的面,和姑妈咬耳朵。至于内容,海豚不听也能想象,他们总是竭尽所能挑起姑妈对他的不满,让姑妈觉得收养海豚无异于吃了天底下最大的亏。
谁也没有留意窗外时常有灰色的巫先生的影子来回晃动,他们犹如下雨前的乌云,也像那些骚扰人的飞虫。他们繁忙地出出进进,不停地与人们说着什么,凡是接触过他们的人,会在瞬间发生难以察觉的变化,先是表情变得冷漠和古板,然后表情的变化也悄悄影响到他们的长相。
这些年,姑妈、姑父和莎莎都好像变了个人,他们的脸上难得见到笑容,脸部的线条变得僵硬。姑妈的那张可爱的圆脸变成了苦兮兮的长脸,嘴角刻上了两道深深的纹路,像是老了很多。
第十章挨骂的生日
每当巫先生光临他们的家,海豚就仿佛神思恍惚做梦一般。让他纳闷的是,姑妈和姑父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身边有这些穿斗篷的人,也意识不到他们对这个家做了什么。|Qī…shū…ωǎng|海豚用尽力气瞪大了眼睛看那些穿斗篷的人,也无法看清他们的脸。他只知道,每次这些影子走后,姑妈和姑父都会变本加厉地对待他。
每天入睡前,他都要把藤箱上的相框拿过来,对着死去的父母默默地说些话。他会复述一天里自己做了一些什么,告诉他们自己又学会了一样新的家务。忧伤只是暂时的,他很快就能快乐起来,因为除了一只竹管做的一孔笛外,还有一只心爱的虎皮鹦鹉陪着他。
飘雪的这天,正是海豚的生日。他一早起来,做完了早餐,然后端到他们三个的面前。莎莎正在试她的豹皮新外套,这是姑妈为庆祝她通过考试买给她的礼物。为了赶在煎蛋凉了之前吃掉它,姑妈忍不住把莎莎叫回了餐桌。没有人理他,当然更别指望有人祝他生日快乐。海豚在桌边站着,安静地等他们三人吃完,然后拿了一片面包,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从即日起,禁止养鸟、狗、猫等各种小动物。这些小动物危害性极大,使人丧失斗志,分散精力……”姑父正在读报上的一条新闻,读到这里,停顿下来,眼睛越过报纸,冷冷地瞪着海豚,“你那只虎皮鹦鹉!”
海豚猛地吃了一惊,喝了半口的牛奶呛了他一下,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姑父还在继续念,说的是达摩市政府的新规定,因为政府认为人们应该把工作挣钱作为第一使命,至于那些小动物,无疑妨碍了人们的工作,所以必须清理出去。
“太有道理了!”姑父说,“我正看着那只虎皮鹦鹉不顺眼呢!”
海豚马上搁下杯子,进储藏室去找他的鸟笼。那鸟笼正在床边上放着,那只绿色羽毛的漂亮小鸟正焦灼地上窜下跳,等待小主人给它喂食。姑父冲到储藏室门口,海豚恳求着,他几乎是跪在了地上,用身体护住鸟笼。可是姑父怒吼着,愤怒地冲到海豚面前,奋力抢夺那只鸟笼。
撕扯中,鸟儿竟从松动的小门里飞了出来。它惊慌地在屋子里盘旋乱撞了一会,也许是受了惊吓,它一边飞一边排泄,黄绿色的小鸟粪滴滴答答地落了他们一头。“啊!”只听莎莎愤怒地惊叫起来,她的新衣服也落到了几滴。她气得脸发白,哭泣着冲向母亲怀里去撒娇。
而那只可怜的小鸟,在屋子里盲目地转了几圈,以为窗外真有它的自由,扑棱着翅膀,艰难而笨拙地从半开的窗子飞出去了……它哪里晓得它已经丧失了在大自然生存的能力,更何况外面的世界,除了有毒的恶之花,所有的花草都枯萎了,它又能吃什么呢?海豚垂头坐在地上,闷闷不乐。他听见姑父甩门的声音,他还余怒未消。
“你得把这些脏东西擦干净!”姑母走到他跟前,踢了踢他的腿。海豚翻翻眼睛,站了起来,开始找抹布清洗小鸟留下的排泄物。他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对于他来说,姑妈一家能收留他,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所有的邻居都这么说。
很快就到了晚上。这一天,没有人祝他生日快乐,更没有人送他生日礼物。海豚一直躲在自己的储藏室里,和父母的照片说话,然后清洁空鸟笼,把他的那些宝贝一样一样拿出来,又一样一样放好。
姑妈回来的时候带了一肚子怨气,她和过去最要好的同事干了一架。“别对我假笑!”她对海豚说,“我知道你对我们不满意,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真后悔收养了你!”
“没错。”姑父立即说,“你给我们增添了多少负担,如果少了你,我们家至少可以添置一台大屏幕的液晶电视,还有一整套暖气设备,这大冷的天!”他跺了跺脚,看了看窗外的雪花说。
“真的么?”莎莎跳起来,她立刻感觉到海豚的存在是对他们全家的剥夺,“那次车祸为什么让你活下来?”她恶毒地说。“哼哼,还不是因为他的母亲……”姑妈斜眼瞟了海豚一下,“这种女人,要不是她回去拿项链,怎么会遇上车祸?这女人出身下贱,没见过好东西,一条项链就要了她的命。我看,这小东西和他母亲一样的下贱……”
“不许你侮辱我妈妈!”海豚终于忍不住腾地站起来,离开了饭厅。几秒钟之内,他已经一头钻到床下,拖出放衣物的大箱子,把衣服和玩具统统塞进去,又用围巾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没有人阻止他,或许这一幕是他们盼望已久的。海豚拖着箱子走到门口,回头对餐桌前的三个人说:“谢谢你们。我受够了,我走了!”
第十一章出走的男孩
星月全无,海豚走入了黑暗的漫天风雪中。恐慌的感觉侵袭了他,他还从来没有在深夜走这么长的路,他感到自己被孤独地搁浅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去哪儿呢?海豚的钱包里除了攒下的200元零用钱外一无所有,即使搜肠刮肚他也实在想不出一个好去处来。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博物馆废墟的附近。
这里曾经是他童年时常来的地方,有很多孩子被大人领着来这里参观,听海涛,讲故事。回想起来,那已经是十分遥远的过去,现在只有一些孩子会想念那个地方,他们偶尔会聚集到这里,说一些心事。不过,当寒冷降临的时候,这里也便真的冷清了。
海豚在他曾经攀爬过的一只残破石狮边上停住脚步,打开衣箱想拿件衣服御寒,可一个黑影闪电般从后面扑上来,把他压倒在地上,迅捷地把手伸进他的口袋,将他的钱包掳走了。那个力大无比的黑影蹿起来,猛推他一把,把他连同他的箱子一起摔到了街沟里。然后,那影子像黑风暴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歪了歪嘴,海豚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费力地爬出街沟。他踉跄着走了几步,一抬头,竟看到了远处废墟里一点如豆的灯光。
犹如在沙漠里看到了泉眼,他还没来得及擦干眼泪,就拖着箱子,向灯光大步地跑去,终于跑到了废墟的大门石柱前。他惊讶地发现,在他奔跑的过程中,这座废墟竟慢慢地复原了,恢复成和原先一样的气势雄浑的博物馆了!
但还没等海豚意识过来,他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陷阱。成百上千穿着中世纪服装的人从画框里飞出来,在他的头顶漂浮。一个穿着宫廷衣服的男人,飘到目瞪口呆的海豚面前,挡住他的去路道:“别想往里走!”几只陶罐从里面滚向他,一千支利箭从门里射出来……惊魄未定的海豚哭丧着脸从箭堆里爬出来,一眼看到了站在面前的三个人:樱、毛拉和奎科。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海豚摇了摇脑袋。一见这三个人,海豚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里似乎比姑妈家更像家。
“为了防止坏人入侵呀。”樱拔去插在他领口里的一支箭笑道。海豚看着她,觉得眼前的面容渐渐模糊,惟有眼神如花在他面前飞舞落下。
……她的笑容可以消融一切冰雪,可以软化心灵的铠甲。她似乎可以不需要语言,就能和人完成交流,让对方安静平息下来。她依靠的是什么样的心灵密码呢……毛拉望着这个神秘女孩想。
毛拉发现海豚比他小不了几岁,十岁左右,长着一只翘鼻子,一对可爱的大耳朵,鼻梁上架一副圆溜溜的远视眼镜,脸上的皮肤薄得像纸,好像一揪就能滴下水来。樱微微笑着:“跟我们回房间取暖吧!”
“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海豚跟着那几个已经不陌生的陌生人通过长长的走廊,走进他们休息的房间,一股春天般的暖意包围上来。孩子间的交流简单而直接,海豚央求着:“你们能带上我么?我反正没有家了!”奎科望着樱,樱再望向毛拉。
“没问题,一起走吧。欢迎你,小弟弟。”毛拉走到海豚面前,拉了拉他的手。
“真的么?”海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短短一天,他遭遇了太多奇迹,他几乎激动得不能自持了。
“可是跟着我们,说不定会遇上很危险的事情,你不怕么?”樱问海豚,少年摇摇头:“我不怕!”三个字就像他的目光一样坚定有力。
壁炉中的炉火烧得正旺,海豚依偎着奎科昏昏沉沉地睡去。他们一直睡到天光放亮,还没有醒来。谁也没有感觉到,不安正在悄悄逼近他们。
第十二章至第十四章
第十二章克拉拉和他的古怪机器
奎科第一个起床,他拿了笤帚来到广场上。不经意间,笤帚扫过的地方一个灰乎乎的东西从地下冒出来。捡起一看,是一枚陶片,像是一只青花瓷碗的碗底,上面有喜鹊和牡丹的图案。
“啊,喜鹊,真像芽美姐……”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奎科身边,看着他手里的陶片,“当博物馆变成废墟后,那些文物哪里去了呢?”
“有几个说法,有的说他们都已经埋葬在废墟底下了,也有的说,有一位老馆员在博物馆倒塌后,花费了几个日夜,把他们一件件收集起来,转移到一个秘密宝库里去了……究竟在哪里,谁也说不清。”奎科晃了晃脑袋。
“是这样……”樱低下头沉思着,走开去,轻轻地叹气。毛拉远远地望着她的背影,他的眼睛里有疑惑闪动,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他总是能从她晶莹的瞳仁中听到她的声音:毛拉,不管怎样,我一定要帮助你找回你的名字,到那时,记忆恢复,一切水落石出……
而在达摩城的另一角,一栋茅草盖的破破烂烂的别墅内,一个装束邋遢的秃顶男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这个人叫克拉拉,曾经是达摩城有名的古董收藏家。他的褂子长及膝盖,上面缝着数不清的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口袋,里面放满了东西,那都是一些黑咕隆咚的陶罐、花瓶、胭脂盒、玛瑙首饰之类的小东西,他和它们一起睡觉、吃饭,形影不离。所以,他走路显得有点迟缓,每次转身都要花费一分钟,像一只臃肿衰老的熊。
尽管如此,他仍旧在桌子上爬上爬下,满头大汗地捣鼓着某种古怪的机器。除了他身上那件琳琅满目的褂子,屋子里可谓家徒四壁,墙面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