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妻悍夫-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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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女子听到这个名字,生生打了一个寒颤,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身后缩在人群里的一个矮小的黑衣人。
待她转过头来的时候,作腾大人的面貌在她的脑海里却一片模糊,怎么也想不起来。清清楚楚看到的人转眼即忘,不是女子健忘,而是受到一种极为可怕修为的影响。
作腾大人,皇室神殿的第一人,跟玛罗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红岛没有人见过他真正出手,但红岛权力阶层的核心分子却知道,当年圣光廷廷王想在红岛大肆传教遭遇反对。廷王盛怒之下向皇室施威,最后却是这位作腾大人出手,使得事情最后落幕。孰胜孰输没人知晓,但最起码的认知便是,作腾大人有抗衡廷王的力量。
杨老爷子在首位上站定,面向众人,“今日是杨家与红岛流沐的约战,老夫没想到竟有这么多高手趁兴而来。老夫将这次武斗设在杨家的万将场,就是想要诸位知道,尤其是红岛的客人知道。”
杨老爷子顿了顿,眼神一凝,看向红岛众人的方向,“我东华人,行事素来光明磊落,既是武斗,那就堂堂正正地做个比较。若是此后还有那些有辱武者气节的宵小行径,”杨老爷子的声音多了一分狠厉坚决,“就别怪我杨家不客气。若是觉得我杨家是怕事之辈,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杨老爷子的身子缓缓坐下,声音骤然低沉了下来,“我杨家数代从军,唯有战死的将,没有偷生的兵!”
唯有战死的将,没有偷生的兵!
这句话老爷子说的时候音量不高,缅怀与感慨多于壮烈和雄壮。可就是这样一句话,却让东华武者,甚至是对方的大部分超能者,尽皆全身一凛,肃然起敬。而杨老爷子身后身侧的杨家人,闪动的薄薄泪光却让双眼神采灼灼,意气风发!
“小舞。”杨老爷子轻轻叫了一声。
“祖爷爷。”杨翩舞站出身来。
“好好打,输赢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打出我杨家的气势,打出古武的武魂来!”
杨翩舞重重地应了一声,眼中焕发着强烈的战意,一杆长枪在手,身子一个轻巧的起跃,已经站在了擂台上,朝站在对面的流沐春一拱手。
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场原本该是普通的武斗,竟会一波三折,波澜壮阔起来。
第56章 古门
站在场中的杨翩舞;一身白色紧身练功服;长长的卷发在脑后扎成马尾,白皙的皮肤有两团淡淡的红晕,黑白分明的双眸充斥着将门弟子的坚定和自信。
她手中的长枪,通体精钢淬银而成,枪尖薄如芦叶;银光湛湛。此枪正是杨家的三大名枪之一“离伤枪”。
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伤。
每一个战士离开故土;离开最为亲近的父母;爱人,儿女,朋友;奔赴前线,流血不流泪,纵然身死亦无愧无悔。他们心中始终坚守的就是这样一种慷慨赴死的豪迈,今日的离别是为了他日永久的团聚。笑着醉饮,不诉离别衷肠。所有离别的悲伤和思念,都化为这枪尖之上的滔滔怒火,刺入敌心。
站在场中的杨翩舞,英姿飒爽却依旧保留着小女儿娇美的神态,当真叫场中无数年轻男子倾慕不已,其中自有顾家的顾明翰。不少古武前辈更是频频点头,观其势便知其实,杨家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请!”杨翩舞的声音清脆。
场中的流沐春,依旧一身红岛特有的袍服,背负着长刀,木履,竹笠,竹笠垂下的薄纱遮住了流沐春的脸。
流沐春缓缓地脱下木履,赤脚踏在地面上。她的脚趾洁白如玉,不染蔻丹,反倒多了几分天然之美。一般来说,拥有这样一双如此漂亮精致的小脚,女人的气质和相貌定然也是不俗的。
似乎为了印证大家的想法,流沐春缓缓地揭下了自己的竹笠。
这一揭下,虽不至于大家都倒吸一口气,但很明显,气氛有了一种淡淡的诡异变化,就连杨翩舞那握着长枪的手,也微微一颤。
眼前的女子,从她脖颈上莹白如玉的肌肤,脸上秀气的五官,不难看出她绝好的相貌底子。但此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流沐春,脸上的肌肤暗淡发黑,更是坑坑洼洼极不平整。一道狰狞可怖的直线刀痕,一直从眼角延伸到嘴角。
“看到我这张脸了吗?你觉得怎样,杨小姐?”流沐春的声线细得尖锐,“同为世家弟子,我们自幼修炼,砸在我们身上的好东西自是少不了。这小小的后遗症,也算不了什么。”
这句话听得各个世家弟子的心一阵抽搐。身为大门派,大宗族的弟子,从小练功的环境,底蕴,投入自然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比拟。
就像李家,身为医圣之家,文重于武。但这么多年来,李家却硬生生挤上了古武排得上号的世家,究其原因,便是丹药起到的效果。有大量的上等丹药为辅,加上长辈的指点呵护,世家弟子的武学进境自然不同凡响。
但所谓过犹不及,拔苗助长,凡药更是三分毒,过量地使用有助于修炼内力的药物,虽然能够获得短时间功力突飞猛涨,但药性若疏通不及,任其积压沉淀,给身子的伤害却是一辈子也难以消弭的。绝对是目光短浅,为一时之利的做法。
所以很多世家弟子,即便是用药力催发,用药也颇为谨慎小心,更有着师门长辈不遗余力的运功推拿,化解药性,使其能够更好地被吸收,不至于滞留体内。
而流沐春方才阴测测的话语,很明显揭示了一个真相,她如今的容貌正是各种药性积压体内不得纾解,百药成毒所造成的。
“我脸上这道疤痕,”流沐春的眼神就如同最为阴冷的毒蛇,“却是我自己划上去的。”
无视众人眼中的惊诧和疑虑,流沐春盯着杨翩舞,自顾自地说:“刻上了这道刀痕,我的身边就再也没有狂蜂浪蝶,再没有男人愿意多看我一眼。反正容颜已毁,毁得再彻底又有什么区别。而我从此也可以专心致志地精研武道。东华有句古话叫不成功,便成仁。我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就是为了替流沐家一雪前耻。”
看着这充满狰狞怒意的女子侃侃而谈,脸颊的阵阵扭曲让人打从心底发寒发冷。
流沐春轻笑一声,手腕向后,握住刀柄,随着呲呲的声音,将长刀缓缓抽出。
刀尖斜向地面之时猛地一顿,握着刀柄的手传递而下的力气竟让刀身为之一颤,发出一声鸣音。
“此刀,名为雪耻!”
“当年的杨宗武,用一丈之戒尺,打遍我流沐一族上下无敌手。”流沐春的双目圆瞪,“这种奇耻大辱,流沐一族没齿难忘。”
当年的杨宗武,转战红岛之后,打遍了红岛各武馆,最后红岛的刀宗圣地流沐族在千呼万唤之下,代表红岛最顶尖的刀宗武者,向杨宗武发起了挑战。
原本应该是万众瞩目,堪称巅峰的刀法决战,却远远没有众人想象中精彩,或者应该说,没有红岛武者想象中的激荡不已,绝妙纷呈。
杨宗武竟然弃刀用尺。按杨宗武的话说,此次对决,他大有可能会使出他最为自信强悍的一招,刀剑无情,只是武道印证,不至于以命相搏,所以以尺代刀。
可杨宗武这看起来一厢好意的做法,在流沐一族看来,却是极大地侮辱和羞耻。杨宗武此言所含的顾忌,显然是断言了流沐武者的必败无疑。
若是事情并不如杨宗武所言那样,而是流沐一族胜了,那杨宗武的话便是极大的笑话,笑话他的夜郎自大,目中无人。
可残酷的事实是,拿着戒尺的杨宗武胜了,胜得干脆利落,堂而皇之。
而更令流沐一族无法接受的是,杨宗武所谓的那式最强的刀法,并不是在比武的过程中使出,而是在获胜之后才使出以表示对对手的尊敬。
身为红岛刀宗巅峰的流沐族,竟沦为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不入流的派系。
而最令流沐一族咬牙切齿的是,在东华史上,所谓戒尺,向来是师长教训孩童晚辈之物,这简直就是辱上加辱。杨宗武行事向来大大咧咧,他的无心之举在别人的眼中,却俨然是有意为之,居心叵测。
看着眼前那容颜不再的流沐春,听着她那痛诉般叫人心寒心酸的话语,面对这样一个同为妙龄的女子,杨翩舞的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恻隐之心,连握着长枪的手都微微一松。
这样一个微不可见的动作,却使在场所有老辈武者和两名上将长辈眉头微微一蹙。
而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蓦地传来。
“你们流沐一族,是不是都有被害妄想症?”站在老爷子身后的兰花,竟在这个时候向前走出了半步,看着场中的两人,声音平稳而从容,“你是家族的牺牲品,你的遭遇固然值得可怜,可这何尝不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滥用辅药,毁己容颜。你觉得这是破釜沉舟的选择,可在我眼里,你们流沐一族,这二十多年,是越活越过去。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再次证明了你流沐一族的鼠目寸光,只能沦为武道末流的事实。”
“你!”流沐春心口涌起的一股怒气终于撕裂了她方才一直营造的冷静和阴狠,在气势上,也再次与方才减弱的杨翩舞持平。
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兰花的身上。不管认不认得兰花的人,此刻都为之一怔。
看到杨老爷子并没有因为她的插口而腾起怒气,反倒眼神温和,兰花心中一定,心中的话也不遮不拦,潺潺说出。
“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杨前辈当年以尺当刀的举动,一番好意反倒被当成狼心狗肺。”兰花冷哼一声,“试想当日若是杨前辈不敌,面对他的可是就是刀下亡魂的下场还有后来者无尽的嗤笑不屑。面对败战之将,杨前辈却依旧将自己最强的武学使出,以供习刀者感悟,这样的胸襟,你流沐一家怎的就视若无睹?”
原本怯生生站在杨老爷子身后的兰花,此刻越发的自信坦然。杨宗武的事情,早在她来之前就听杨家的同辈们讲述了无数遍。对这样一个顶天立地,叱咤风云的杨家前辈,兰花的心中唯有敬仰和尊重。
“武无止境,吾辈当孜孜以求,秉性修行。杨前辈个性张扬率真,直来直往,方才能够成就武道巅峰。你们流沐一族可曾听过,东华也有一句古话,海纳百川,有容则大。容人既要容人之短,更要善于取人之长,补己之短。若是你们有那宽宏大度,虚怀若谷,也不至于总行那龌龊无耻之事,更将自家后辈逼到今日这般可悲可怜的模样,早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兰花的声音一顿,“小舞,你可要打出你家六叔的气概来,不能弱了他的赫赫威名!”
杨翩舞的身子一震,气势再度攀升,回头朝兰花甜甜一笑,“我知道,谢谢!”转向流沐春,杨翩舞的双眸灼灼,“我会使出全力,以表示对你所有付出的尊重!”
强敌当前,若是气势弱了一分,攻势便减了三分。若是你生出恻隐之心,交战便处处留手。而面对像毒蛇一般的流沐春,你若是没有必胜的信念和一往无前的势头,这一战定是受到无尽的掣肘,最终也必定以惨败收场。
流沐春开场的言行举动,无疑是针对了杨翩舞女孩心性的攻心之战。在场的老一辈个个都是人精,早就看出这内里乾坤,可碍于身份,又有谁能冒然开口。而兰心蕙质的兰花,这番慷慨之词,无疑化解了杨翩舞的这场危机,甚至将杨翩舞的信念推至巅峰,更是重重挫败了流沐春一贯坚定的道理和信念。
金昊的眼中异彩连连,短短的时间,兰花的成长成熟让他刮目相看。
而梵卓,亦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兰花,手指敲着扶手,轻轻地给兰花传了一句话,“丫头,你的大道理倒是不少,嘴上功夫这么了得,不知道床上功夫,嘿嘿,”话没讲完,就收到兰花狠狠的一记眼刀。
与杨家较好的不少门派长辈,自然不认识兰花。这个算不上美艳的女孩,如一株顽强坚韧的壁崖幽兰般,让人过目不忘。就连向来眼高于顶的幽雾宫主,也再度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向自家的女儿发问:“闺女,杨家的第四代中,我怎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有趣的女娃?”
“她是我在古门的好姐妹,杨兰花。她救了小舞一次,被杨老爷子赏识,收为干曾孙女。”宝露说得一脸自豪,“话说老妈子,你说巧不巧,兰花正好是你今个儿感兴趣的那位云梓焱想要死缠烂打的女人。”
幽雾宫主还未答话,就听到身边的布宗主又开始唠叨:“啧啧啧,云先生挑中的女人就是不一般,瞧这响当当的风度,这雄赳赳的口才,这娇滴滴的声音,这喜滋滋的气色,这水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