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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杖雪深青山行-第6章

小说: 一杖雪深青山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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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低头道:“陛下,这次的刺杀明显是宫中有人和江湖勾结,长公主出行如此隐秘的事情只有宫中的人才能窥知一二,他们提前在碧山动了手脚,长公主的贴身侍女阿善目前不知去向,而刺客身法诡异,疑是蜀中隐秘门派。”
  
  君令涧沉默,他摊开手看着手中的合在一起却已经分裂的玉圭,嘲讽一笑,“久辰,你去查,看看宫中是谁与外人勾结,再将朝中的动向给朕盯紧。”
  
  “是!”
  
  “明若你带人去蜀中查访,朕倒要看看,是哪个门派敢在皇城将一国公主劫走!”
  
  “是!”明若抬头,“追查长公主下落的事怎么办?”
  
  “朕自有计较,你们先下去吧。”君令涧甩了甩袖子,坐在御座上,他随手拿过一本奏折,神魂不属心思难定。
  
  待殿中无人,他才起身往外走去,殿外候着的小太监紧紧的跟着。
  
  一路行到青萝宫,君令涧头也不回的吩咐小太监在外面等候,他一个人行到殿外的走廊,两边枝藤蔓延,花影疏疏,廊下挂着的翠鸟由不知忧愁的啾啾鸣叫。
  
  君令涧停在鸟笼前,伸出手指逗弄翠鸟,翠鸟小巧的尖喙亲昵的蹭蹭他的指尖,他轻笑一声,将鸟笼打开,低声说:“出来吧。”
  
  两只翠鸟扑棱着飞了出来,站在他的掌心,黑豆似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君令涧摸摸它们光滑的翠羽,手一扬,它们便往蓝天飞去。
  
  君令涧看着两只翠鸟飞出宫墙,脸上慢慢忧色慢慢浮现,皇姐,你不能有事。
  
  *
  
  樱花洋洋洒洒落下,小亭子里传出清脆的童音,“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
  
  朗朗的读书声突然停止,小女童清甜的声音似有疑惑,“父皇父皇!”
  
  “嗯?”宠溺醇厚的男音响起。
  
  “为什么我要读这些书啊!”小女童歪着头不懂,她坐在矮几的一侧,一手捧着书卷,一手牵着自家父皇的衣袖。
  
  器宇轩昂的男子挑眉,看着衣袖上摇晃的小手,停下他批阅送往行宫的奏折,“那你想读什么?”
  
  小女童一本正经的低头沉思,前日偷去太学的情形跃然心里。
  
  “山也悠悠水悠悠,一杖雪深任自游。”
  
  当时教诗词的夫子摇头晃脑的念着这句诗,偷溜到太学的她藏在门外认真的听。
  
  夫子讲,江南朦胧烟雨小桥流水般般入画,塞北草原辽阔空旷长河落日快马驰骋,东海潮浪翻滚渔女采珠接天蓝碧,蜀中深山流水鸟鸣清幽。
  
  小女童抬眼严肃的说:“我想学诗词。”诗词真美,夫子讲的那些地方也真美,父皇就知道讲这些礼法则令。
  
  “哦?那你先给父皇背一首来听听。”男子被女儿严肃的模样逗乐。
  
  “”父皇我咬死你!你从来不教我诗词我背什么!小女童噎了噎,只好将前日在太学偷听见的诗背出来,“山悠悠也水悠悠,一杖雪深任自游,树耖松花堪作食,秋迥荷叶可为裘。”
  
  男子兀然有些沉默,好似想起了什么,他摸摸女儿的脸,眼神有些遥远,“关关,你可知道这首诗何意?”
  
  小女童有些茫然的将他望着。
  
  “也好,”他顿了顿,“这次回宫,允你上太学。”
  
  “嗷嗷嗷~儿臣谢过父皇!”小女童欢快扑到男子的怀里。
  
  男子顺顺小女童乌黑的头发,眉眼带笑,却假装厉声呵斥,“父皇说了多少次了,要注意公主的仪态!”
  
  亭外樱花飞舞,有些花瓣在空中旋转落进亭子内的父女身上,点点粉色好似谁心中最温柔的记忆。
  
  叮叮咚咚的泉水惊醒了梦中的令仪,她眉头微动,眼睑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男子优雅的下颚,令仪眨眨还有些朦胧的眼睛,似乎对现在的情况有些茫然。她被一个人抱着怀里,身上裹着的是男子的外袍,暖融融的温度从他宽厚的胸膛传来,她的耳朵贴在他胸口,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鼻尖触在衣襟上,隐隐能闻见紫藤青萝的清香,和她宫殿中的清香一模一样。
  
  令仪二十年来碰触过的男性只有三位,一位是先帝君重锦,一位是平南王叔,一位是今上君令涧。所以此番发觉被人如此亲昵的抱在怀里,心里有一丝异样别捏,然而从小十五年的皇家教养和五年监国见识的朝堂诡秘,让她即使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也分毫不显。
  
  所以她不动声色的向上侧了侧头,男子清雅的脸便这般闯入了她的视线。这张脸即便不熟悉,她也能分毫无差的认出来,疏雨救下的刺客。
  
  男子依然是眼神认真温柔的将她看着,眸子沉静似古潭墨玉,一眨不眨。这样的眼神让人无法抗拒,令仪看了一眼便转开头,她挣扎着下地,男子将她放开,温柔的拾起滑落在地上的外袍,不发一言的披在她身上。
  
  令仪先是抬眼观察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山涧清泉飞溅流动,水清可见游鱼,四周山坡密林绿树新芽,此时还是晨曦,他们是身在一处巨石上,令仪不能判断处她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男子身份,只依稀揣测他似乎对自己没有敌意。
  
  男子站在她对面,目光一直未移,即便她低着头也能感觉,然而令仪心中疑窦甚多,无暇探究他眼中的含义,昨夜用过晚膳便一直沉睡,今晨在陌生人怀里醒来,是这人将自己掳走?他几次在皇宫出现,却并无杀意,目的到底为何?如今自己失踪,若有心人利用此次机会威胁涧儿,他能否应付?一时间众多思虑纷纷涌进脑海,她紧紧的皱着眉头,思考应对之策。
  
  温润的触觉从额头传来,男子伸出手掌欲将令仪眉间的忧虑抚平。
  
  令仪看着眼前这双粗粝的明显常年吃苦练武的手,眯了眯眼,后退一步,忽略对方眼中应她的闪躲而泛出的无措,冷声问:“你是谁?”
  
  你是谁?武功高强,名为刺客却无杀意,素不相识却如此亲昵,戏本子中的失忆绝不可能在我身上发生,君令仪二十一年的记忆丝毫不差分外清晰,所以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窝是真的写崩了QAQ




☆、莫名的温柔

  初阳渐现,透明的阳光铺洒下来,男子顺光站着,俊美的轮廓在朝阳里安静的像一尊雕塑,他依然不动不语,抿着的嘴角没有一丝弧度。
  
  令仪被他不移的目光盯的心中发麻,她转过身,看着巨石下的活水潭,水清且浅,偶有游鱼嬉戏跃出水面,以此可以判断,此处应是深山,只有人迹罕至的地方游鱼才能如此悠哉的存活。
  
  男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潭中的游鱼,生涩的开口发问,声音像久未使用的石磨,沙哑低沉,“你你饿不饿?”
  
  令仪研究鱼的种类的思绪一顿,默了默,继续问刚才他未回答的问题,“你是谁?”神态是朝中大臣熟悉的冷肃,然而对方显然没有被她长公主的威仪所吓倒。
  
  “”又是沉默,良久沙哑的声音才起,还带了一丝小心翼翼,“我会做鱼。”
  
  令仪对他诡异的答案愣了一愣,默默的转过头,她觉得自己无法和他交流,沉寂了六年的闹腾性子一下子复活,脑海中有一个小人儿在悲愤的锤墙,啊啊啊!!!本公主是问你是谁不是问你会不会做鱼!!!你会做鱼跟本公主有什么关系!!!
  
  男子看她没有回答,想也没想直接纵身跳了下去,令仪只觉身边黑影一闪,心中一空,走到巨石边往下看去。
  
  他的轻功甚好,落水无声,只有浅浅的水花四溅,潭水不深,及至他的胸口,玄色的衣服已经全部晕湿,后背的长发也被打湿。他弯腰潜进水里,在水中抓鱼。
  
  令仪觉得有些郁卒,捏着肩上的袍子放了下来,站在巨石上四处遥望。一望无际的是远山的山脉,呼吸几间全是树木泥土的清香,初阳似火正冉冉升起,她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心中的忧虑渐渐淡去。
  
  山间安宁,林中有飞鸟时隐时现,啾啾的鸣叫也是悦耳动听。
  
  空山闻鸟鸣,是山水诗人诗中美好的意境,然而令仪突然抬眼向林中看去。这鸣叫她听了五年,最是熟悉不过。
  
  不远处的一株大树,枝叶繁茂间有两只小鸟跳跃,不只是树叶迷人眼还是本身如此,两只小鸟的羽毛呈青碧的翠色。
  
  令仪看看水中还在认真抓鱼的人,下了巨石朝那株大树走去,山间碎石野草不比宫中处处平地白阶,她走的有几分吃力,柔软精致的绣履和长长华丽的裙摆被清晨的露珠沾湿。
  
  她扶着大树缓了缓气息,抬头向树稍望去,两只翠鸟就是她养了五年的小东西,此时它们正站在树干上偏头看着她,还不是发出亲昵的啾啾声,正要扑棱着翅膀往下飞,突然被一只大掌抓住。
  
  默默的低下头来,令仪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湿哒哒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倾长的身姿展露无余,脸上的水珠不停的滚落,一双眼眸被水洗过更加晶亮。
  
  令仪沉默的看着他虚握的右手,两只翠鸟瑟瑟的缩在一起。
  
  男子摊开手,将翠鸟往令仪面前送来,令仪接过,给怯怯的翠鸟安抚顺毛。
  
  身前的人不发一言的又转身往潭边走去,目光所及能看见两条肥美的鲫鱼在潭边活跃的挣扎,那人随手扯了两根野草,不知道刺在鱼身的哪个部位,活蹦乱跳的鲫鱼立马安静下来。
  
  看见如此诡异的场面,给翠鸟顺毛的手顿了一顿,又转目看着那人没入林中寻找干柴野菜。令仪抱着两只小鸟又蹒跚的走到晕过去的鲫鱼面前,两鸟一人都噤了声。
  
  翠鸟是平南王叔在令仪监国后第一次回京述职送给她的,虽不似鹦鹉八哥能通人言,却极通人性,令仪每每发怒的时候,两只小鸟就躲在笼子里,等怒气稍过,又不知道从哪儿衔来明珠宝石逗她开心。除去献媚逗乐,翠鸟还能辨别人的气息,千里之外也能将要寻的人寻到,所以此番君令涧将它们放出来寻找令仪。
  
  令仪又重新回到巨石上去,看着远山出神,阳光越来越盛,冰冷的脸颊逐渐有了暖意,然而心里却十分寒冷。
  
  涧儿不敢贸然让翠鸟传信,所以此番放翠鸟出来寻她,大概是想,若她无事,自然会让翠鸟传信回去,若是有事,翠鸟自然是空身而回,然而此处是深山,左右并无笔墨,也无能够传信的东西,只惟愿涧儿收不到消息也不能自乱阵脚。
  
  那人从林中复返,看见令仪回到巨石之后,又继续忙碌,升起了一堆柴火,又用几根粗壮的木棍支起架子,然后一手拎着两条鱼,一手抱着一块石头走到潭边。
  
  只手可碎石,令仪一直觉得是民间的艺人用来谋生的手段,然而此时她的心中有些凌乱,男子一拳砸向石头,然后凌空一倒,碎小石子滚了出来,刚才还是一颗圆滚滚的石头现在便变成了一只石锅,中间的弧形虽不平整,用来煮食物却是可以的,令仪被他控制自如的力度给震惊到了,然后继续看他清洗石锅,用石刀剖鱼剐鳞,洗净之后放进锅里加水慢煮。
  
  这一切收拾停顿,他又再一次没入林中,不知从哪里砍回一根粗壮的竹子,两边截断,做了两只小巧的竹碗,其中一只用石刀细细的打磨,将截断的边缘磨的光滑圆润。
  
  令仪对男子这些行为觉得匪夷所思又万分惊奇,即使她饱览群书,所知所闻甚多奇人异事,也从没听闻这般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煮鱼。
  
  果然武功是个好东西。令仪心中这样想着,看见他又往石锅中放了些不知名的野菜,过了一会儿,食物鲜香的气味便远远传来。
  
  男子仔细的将手中的竹碗盛满,跃身上了巨石递给令仪,令仪看了看他身上还是湿润的衣服,将竹碗接过。
  
  鱼肉软嫩,汤清味醇,令仪就着竹碗喝了一口,唇齿间的汤汁鲜嫩,暖意从舌尖蔓延至肺腑,那些野菜大抵是用来调味,鲜美的鱼汤没有一丝腥味,鼻尖还能隐约的闻见竹子的馨香。
  
  沉默是最好的情绪,令仪觉得宫中的御厨都该重新挑选。竹碗只有巴掌大小,她将一碗鱼汤喝尽,发现那人还站在身前看着她,胸腹扩散开来的暖意和舌尖美味残留的余韵让她觉得男子突然英俊了几分。
  
  男子接过碗又纵身下去,明显是给令仪盛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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