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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激情背后的纯粹之爱:翻译官-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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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了。”她说。

“叫服务员啊。”

“你之前来过惠州没?”

“没有。”

“我们去吃大排挡吧。”

一时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我只好同意。

雨后的城市里,飘着味道咸咸的空气,夜空被洗刷得干净,可见满天星斗。

我开着工作车,在文小华的指挥下,来到灯火通明的小吃街。

我们要了逆糍,艾角和白灼的小海鲜,文小华的胃口很好,沾着米醋,吃了许多。我喝了一点啤酒。

“你不是也没有吃晚饭吗?”她问我。

“不饿。”

她放下筷子,用餐巾印印嘴唇:“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挺情绪化的人,程家阳。”

“哦?”我看着她。

“我每次见到你,都是不一样的情绪。高兴的时候挺高兴,不高兴的时候,连句话都不愿意说。你知不知道,咱们来这的路上,你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我笑了一下:“对不起啊,没注意。”

她也笑了,看着我,没再说些什么。

吃完宵夜,我们开车回宾馆,我送她回房间,道晚安,又自己回去,洗了澡,躺在窗上,听见窗外的潮汐声。我于是又想起乔菲,是不是又有些矫情?

第三十章

程家阳

我回来不久,搬到家里住。

我从商务部的老周那里知道,乔菲辞了在他那里的工作。

她当然也没有回旅行社兼职。

在这天下午,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刚开始就想笑,分明就是小孩子,她这是跟谁来劲呢?没有外快,让自己更拮据。

再想一想,她这是为了躲我。

彻底了断跟我的一点点关系。

我想到这里,拿起车钥匙就离开办公室。

我开车来到外语学院,去了法语系,教室里没人,我在宿舍楼下面转了两圈,也没看到她,我点了一支烟,想,要不要在楼下打电话找她呢?正在我犹豫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运动场上有人在打篮球,两队女生正杀得不可开交,一人矫健的突出重围,带球上篮,投中得分。她跳起来与同伴击掌,回过头来,是乔菲啊,小小的脸孔又红又亮,意气风发。

我笑起来,掐熄烟,发动车子。

我在怜惜谁呢?

这个人从来过得比我好,如今摆脱我,再不用应酬,恐怕是更加自由。

我还担心她的冷热,不如担心自己。

车子开到英语学院门口,居然看到久违的身影,傅明芳从教学楼里走出来。自她结婚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又是初夏,明芳穿着她喜欢的浅色的裙子,在树荫里经过,风姿袅袅。

我按了按车笛。

我们在学院门口的茶座坐下来,一年前这里叫“爱晚亭”,现在叫“春天画画”,老板也不知换了几任。

来这里坐的大多是外院的师生,我们选了靠窗的一张台,要了绿茶和怪味蚕豆。

“怎么样?结婚之后的生活,挺滋润的吧?”我笑嘻嘻的问。

“没觉得有什么改变。”明芳说,“每天多了一顿饭要做,出外旅行,有另一个人陪伴。”

我点点头。

这是多么浪漫的事情。

“家阳,你看没看出我有什么变化?”

我仔细打量,只觉得她别来无恙啊,气色很好,面色红润,比没出嫁的时候,似乎多出一股风韵。

“你姐姐我有baby了。”

我愣了一下。

明芳微微笑,喜悦溢于言表:“你都看不出来?没多久就有小孩子叫你小舅舅了。”

我握她的手,终于发现她确是比从前丰腴一些:“恭喜,真是恭喜你。”

“我从前也是不安分的人,你可能也看不出来,不过,我也总想着世界各地的走啊,见不同的人,过不同的日子,不过,结了婚,思想上就稳定下来,得过日子,有了孩子,就觉得更不一样了,好像有东西把你飘飘乎乎的一颗心沉淀下来了。”明芳说,她的手又覆在我的手上,“男孩子虽然不急,不过有个家总好过自己一个人。”

“还男孩子呢,都27,快奔三十的人了。”我说。

“所以啊。不如找个合适的对象,好好相处了。”

我低头笑着说:“明芳,你真是啊,我还当你好好的,原来都变成师奶了。”

这个时候,有几个女孩走进来,看样子好像是刚刚在场上打篮球的学生,她们的运动服上写着“日语系”的字样。

她们就坐在我和明芳旁边,叫了汽水,水果沙拉和一些零食,因为刚刚的失利而愤愤不平。没有几句,说到乔菲。

“你们看到今天法语系投中好几个球的那个女生没有?知道她是谁?”

“有什么新鲜的,乔菲嘛,现在当红呢,谁不知道她的那点事迹?一直在夜总会坐台。”

“我还当是怎么样的一个尤物,原来是个假小子。切。”

“哎不过她劲头可挺大的,球打得挺好,听说学习也不错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做那种勾当?”

女孩子七嘴八舌的讨论,我第一次觉得如此恶毒。看看明芳,她也听到了她们的话。

“你知道这件事?”

“学校里传的很盛。”她饮了一口茶,“小女孩子,怎么经得起这样的中伤?这些人啊,就是捕风捉影的,别说这件事不见得是真的,就算是,谁这一辈子还不犯个错误?”

她声音抬高,对旁边桌子上的麻雀们说:“同学,公共场合,麻烦你们小点声。”

我开车送明芳回家,自己漫无目的的在公路上行驶。

我觉得有一些混乱。

乔菲,她现在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任她的心脏再坚强,什么人能在如此可怕的飞短流长中生存?

可是我今天,看到她打篮球,她欢笑,我想起,她特殊的家庭,她从小经历的磨难,她多舛的命运。

我在海边停下车子,看见暗黑色汹涌上涨的海水。

我想,我要为她做一些事情。

乔菲时间过得很快,就快要期末考试了。

我一边复习,一边打电话给一些小的旅行社,希望能在假期的时候找到一份兼职来做。

不过,对方在知道我还是个在校生之后,基本上就把我帕斯掉了。

我在离开程家阳安排的两家兼职工作时,也没有要一份鉴定,现在来看,除了我自己知道还算经验丰富外,别人看,基本上还是一个白丁。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我爸爸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我妈妈在街道的帮助下自己租房子开了一个小卖店,不用风吹日晒的卖烟了。

那天,我在宿舍看书,寝室电话就响了,主任又要找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穿鞋的时候想,我也不在乎什么了,大不了就退学呗。那我就去南方打工,不然去非洲援建,那边可缺法语翻译了,钱挣得也不少,我再把炒菜练好,到了那边当翻译还可以当工地上的大师傅,挣两份工资,就攒钱,不花钱,非洲那边反正也没有什么可消费的,我攒个三年钱,给我妈点儿,就可以去法国念书了,按照欧德说的,去蒙彼利埃,阳光灿烂的南海岸,太好了。

主任,请你现在千万退我的学。

我想着想着,就到了主任办公室了。

敲门进去,只有老教授自己。

他正在低头写东西,抬头看了我一眼:“来,你过来坐下。”

我现在很是大无畏,其实我从来差不多都是这样。

主任给我几张表格:“乔菲,把这个填了,中文,法文各一份。”

我低头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份出国留学的申请表。我战战兢兢的问:“老师,怎么回事?”

我知道情况以后,就明白这应该是程家阳的大手笔了。

外交部和教育部与法国的高级翻译官的联合培养计划,全国范围内选送精英赴法国著名翻译培训学院留学,安排食宿,并享有每月600欧元的政府奖学金,为期一年。

被选出来的大多是翻译专业二三年级的硕士研究生,而我的这个名额却是从外交部方面带着名下来的,留学地点是蒙彼利埃三大,保罗瓦莱里大学翻译学院。

“老师,我,我,”我说都不会话了。

主任停了笔,摘下眼镜看看我:“乔菲,老师一直都觉得你是好苗子。这次出国留学要懂得珍惜机会。回来之后,报效国家。”

“我的事儿”

“就不要再提了。学校如果不相信你,就不会同意你出国。好了,回去填表,三天以后将表格,简历,给蒙三大的申请函寄到外交部。别耽搁啊。”

我从主任那里出来,懵懵懂懂的回到宿舍,拿了烟,又躲到厕所里。

人生的急转弯让人措手不及,我梦寐以求的机会如今摆在面前。只是,我此后又要欠程家阳一笔重债,我觉得难以割舍,又无力负担。

有人重重的敲厕所的门,恶声恶气的喊:“谁在里面抽烟?”

门被拉开,是本周值日的日语系的女生,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露出鄙夷的神情,义正词严的说:“同学,不许抽烟。”

我慢慢地站起来,弹掉烟头:“好,对不起,我离开。”

好,对不起,我离开。

第三十一章

程家阳

我将乔菲的表格,简历,相关学历证明和申请函从材料袋里拿出来,仔细的检查,我才想起来,这时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笔迹,娟秀而有力,好像她这个人。我修改了她的一点点错误,把它交还给负责教育合作的同事,他笑一笑:“这是谁啊,让你这么费心。”

“朋友的妹妹。”我说。

不久之后,法国大学回函,寄来了提供给留学生们的注册证明和住房担保,保罗瓦莱里大学给乔菲的函上,要求她在六月底抵达,参加假期期间基础语言的培训。

这样想起来,时间过的是真的快。

去年六月,陌生的我们缱绻在一起;翻过这一年,我送她离开我身边。

我曾经以为,我们不会分开,可现在,我为她做最后一件事情,但无论如何,这个女人曾经培在我的身边,给我快乐,给我温暖。

我这样想的时候,开车在路上。

车篷敞开,槐树在我的身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遇到红绿灯,我的车子停下,看看旁边,是曾经去过的电影院。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手牵着手,站在橱窗前,好像在商量要看什么电影。

海报上说,有老片子复影,《卡萨布兰卡》,男人最终送走心爱的女子。

电影的最后一幕让人感动,美丽的英格丽褒曼泪眼婆娑,对即将永别的亨弗里鲍嘉说,请吻我。

电影里,女人是绕指柔,男人如百炼钢。

轮到我的身上,就恰恰相反,真是让人不平。

我在这一个路口调头,奔向外语学院。

我打乔菲的电话,没人接。

我在宿舍楼下打内线电话找她,仿佛一年前的一幕重演,同学告诉我,乔菲回家收拾行李。

乔菲我回了家,跟妈妈说,我要去法国了。

妈妈说,你做梦啊?那你去吧。

是真的,妈妈,我给她看我已经办下来的签证,你看看。

她说,你随便拿个东西来骗我,反正我也没见过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

我爸爸说,这是真的。邻居家也有小孩子去日本念书,他过来仔细看我的护照和贴在里面的法兰西共和国的签证。

这回信了吧?我过两天就走了,公派留学,一年以后回来。

他们接着就犯了愁,法国,东西比沈阳还贵吧?

妈妈说,生活费怎么办?

有政府提供的生活费。每月合人民币也有6000多块。

怎么这么多?学校给你的机会?他们问。

我想了想,妈妈,你记不记得去年来过咱们家的那位大哥?

她说,记得,记得,是他帮你办的?

我说是。

菲菲,你记得要报答人家。

我点点头,不过自己也心虚,我怎么去报答程家阳呢?有什么东西是我有而他没有的?

我收拾了行李,将它们托运走。自己一个人坐火车去了大连。我在这个城市的海边坐了很久,想起那次旅行,我与程家阳,飞机上的温言软语,相握着的手,彻夜的激情。如今成了一个人对一段情缅怀的内容。

程家阳乘飞机,坐火车,我又一次来到她的家乡。

到了她的家,菲的爸爸在,我看过他的照片。

我用手比划着问他,菲去了哪里?

他用笔在纸上写道,回来不久,昨天已经回去了。

我一下子坐下来。旅途长,不要紧,扑了空,却让人顿觉疲惫。

菲的爸爸给我倒水,我谢谢他,一口饮干。

我写字给他看,说,我是菲的朋友,知道她要出国了,想要见一见她。您的心脏好些了?

好许多,谢谢你。

我得离开了,得去找她。这是一些钱,不多,请您收下。

他执意不肯,推推搡搡了半天。

我不得已,只得将钱收回。

我要尽快赶回去,在她走之前,见她一面,有些话,没有说过,现在想起来,后悔是可怕的感觉。

我在乔菲家楼下的小市场里找到一间鲜肉铺,问老板:“5号楼的乔家,您熟吗?”

“两口子都是聋哑人?小姑娘学外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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