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作者:豆豆-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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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出国后的第一次回国,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她事先没有通知宋一坤,他们之间的谈话非面对面不可以进行。现在,无论六百万元究竟是一个什么概念,也无论面临的局面有多么险恶,该发生的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她在脑海里无数次设想过与宋一坤见面的情景,在她的想象中,那将是一次最艰难的面对,也是一次最艰难的交谈。
她不知道,海口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出租车驶离机场一路飞驰,驶近那片住宅小区的时候,夏英杰又听到了那隐隐约约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响声,又看到了那幢熟悉的楼房和四楼那扇亮着灯光的窗口。
汽车在楼下停住,夏英杰付过车费,提上行李登上四楼,轻轻摁门铃,但却没有一点声音,大概是门铃坏了。于是,她又用手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再敲,还是没有动静。
她只好放下行李取出自己的钥匙,对面邻居的门却开了,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探出头警惕地问:“你找谁?”
夏英杰转过身,对方认出了她,态度立刻变得热情了,寒暄了几句之后对她说:“不用敲了,你家先生不在,他每天晚上都去小区的老年人活动中心下棋,你到那儿去找他,准能找到。”
夏英杰知道那个地方,谢过邻居,开门进屋。
屋里只有窗户朝南的那间卧室亮着灯,而且窗帘是敞开的,似乎宋一坤对夏英杰的归来早有预感,即使夜晚家里没有人的时候也要用灯光随时给她以提示,让她放心、安心。
这个细节使夏英杰感到火药味淡化了许多。
她关上门,将行李放在卧室,打开了每个房间的灯,然后打量这个离别几个月的家。令她惊讶的是,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还是从前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更没有她想象中的乱成一团的景象,由此可见,宋一坤有着很强的独立生活的能力。不知为什么,依旧整洁的家反而使夏英杰心里有些不舒服,反而使她有了一种找不到自己位置的感觉。
打量过房间,她下楼去“老年人活动中心’找来一坤。
一座独立的三层小楼灯火通明,里面有台球、乒乓球、象棋、围棋、扑克、麻将等多项娱乐活动。夏英杰走进围棋室,一眼就看见了背对着她的宋一坤,他正与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下围棋,两人都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
夏英杰没有惊动他,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下棋。她看着宋一坤孩子般的小平头和宽松的大背心、短裤,心里涌起许多感慨。她在想:那样一个跨国界、跨地区的大阴谋,那样一座庞大复杂的机器,谁能想到它的神经中枢竟在这里,竟是这个平淡到与退休老人下棋的男人?这个世界太神秘了。
面对着他下棋的老人发现了她,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
十几分钟过去了,老人见夏英杰一直站着不走,便抬起头和蔼地问:“姑娘,你是找人的吧?”
宋一坤本能地转过头,这才发现夏英杰站在他身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算打招呼了,又回过头继续下棋。
他们的见面竟是以这种形式开始了,平静、淡然,没有一点久别重逢的激动和热情,也没有一点惊讶和仇视,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夏英杰从宋一坤的表情里捕捉不到任何可以参考的信息。
经过一场激烈有余而棋术平平的拼杀,这盘棋终于以老人的胜利而结束,老人非常得意,哈哈笑着对宋一坤说:“小伙子,回去好好练练吧。”
“哎。”宋一坤答应着站起身来。
小区静悄悄的,大多数居民都已经入睡了。宋一坤和夏英杰
一言不发地回到家里,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笼罩在两个人之间。
夏英杰进屋后关上门,身体靠在门上呆呆地站着、等着。等什么呢?她说不清楚。
宋一坤先去厨房烧水准备给夏英杰泡茶,回来后见她还站在门口,便走过来问:“怎么不进来?”
夏英杰冷峻地说:“我得知道,我还能不能进来。看上去你对我的突然回来并不感到意外。”
“残局嘛,总得有人出来收拾。”宋一坤说,“子云自杀,六百万退还,电视都报道了。”
夏英杰说:“不关叶红军的事.是我胁迫他干的。”
宋一坤沉默了片刻,严肃地说:“方子云以死醒世与你夏英杰没有关系,叶红军也决不是靠威胁就可以征服的人。所以,不要低估了别人,不要抬高了自己。”
夏英杰怔住了。她说威胁叶红军并没有低估他的意思,只是想为他开脱一些责任。她没想到来一坤会说出这样的话,于是迟疑地问:
“你不恨我?”
“我还有资格吗?”宋一坤平静地说,“如果你知道了内幕却为钱而保持沉默,那我真的会对你失望了。我可以上断头台,但不可以容忍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沾上污点。”
天哪!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夏英杰将肩上的挎包摘下来丢到地上,扑上去一把将宋一坤紧紧抱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一坤那张憔悴的脸和他那双疲倦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告诉她,他已经思考很多很多了。从他的镇定可以推断,他已经决定了命运的走向。
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然涌上夏英杰的心头,她使劲抓住宋一坤,颤声说道:“一坤,别这样,你的镇定让我害怕。天都要塌了,你还有心思去下棋?”
宋一坤也将夏英杰搂住,轻声说:“具体情况不明,盲动,死得快一些,不动.尚能多活几日。”
夏英杰说:“可能还有机会。”
宋一坤摇摇头说:“该想的,我都想过了。如果可能,现在应该尽最后一点努力,争取对周围的人和事有一个交代。”
何为“交代”,不言而喻。从容的背后是无法承受的沉重,是明智的人面对死亡的一种超脱。夏英杰心头一酸,泪水冲入眼眶。她搬住宋一坤的头低下来,在他耳边用很弱的声音问:“你是不是活不下去了?”
宋一坤点了一下头。
夏英杰用更低的声音重重地说,“你记住,只要我失去你,你的臭丫头就去死。老爷,我不是威胁你。”
宋一坤无言以对。
这时,水烧开了,从厨房传来一种蒸汽的尖叫声。夏英杰赶忙松开宋一坤,快步到厨房关掉炉子和排风机,提起开水去客厅泡茶,等宋一坤进客厅坐下后,她将一杯飘着清香的热茶送到他面关。这一刻,她心里充满了温馨,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些日子。
宋一坤说:“先谈你那边的情况。”
夏英杰在桌子的另一端坐,将她如你接到方子云的电话,如何派江薇去玉南油田,如何与叶红军共同决定退款,如何与意大利人接触,谋求资金全部向宋一坤作了介绍,最后她说:
“机票我在罗马就预定了,明天去国际旅行社拿票,后天中午启程,到北京后找个理由与叶大哥通话,把我们的住址告诉他,到时自然就有人来找你了。”
宋一坤一直静静地听着,听完之后他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久久地沉默着、思考着。
“我做错了吗?”夏英杰低声问。
宋一坤所答非所问,沉思着说:“凡事,都得有个度。方子云需要钱,可他舍弃了钱选择了自杀。叶红军和你夏英杰也需要钱,可你们舍弃了钱选择了背叛。我以为只要不去亲自操作就能心理平衡了,这叫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这一课,太深刻了,代价也太大了。我真傻,我好像什么都算计到了,怎么就没去算算人的良心能够承受住多少负荷?你们背叛得好哇,这是最高贵的背叛。人生一世,能有这样的朋友,这样的女人,我宋一坤没有白活一场。”
夏英杰凝视着宋一坤说:“是我害了你,为你自己,你不会这样干的。人生一世,能有一个男人这样爱我,我也知足了。”
宋一坤喝了一口茶,无限压抑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
“丫头,你我从认识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被你支配着。我也说过,我是你的人了。但是现在有句话我还是想说,丫头,你可怜可怜老爷吧,如果你还想让我心里好受一点的话,就保重好自己。”
对于宋一坤,夏英杰已经从他的镇定中感受到了:他从此背上了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十字架,活着,是一副没有灵魂、没有快感的躯壳;死去,又推卸不掉男人那份与生俱来的责任。他以爱的名义将自己投进一座苦难的炼狱,以一种痛苦去抵抗另一种更大的痛苦。
夏英杰心里如刀绞一般难过,眼泪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她抚弄着茶杯想表示自己的平静,可嘴唇却控制不住地在颤抖。她强压着自己没有哭出声来,却抽泣着说:
“我知道你会这么想,你可以轻装上阵。可我恨你这样想,你无视我的感情。从我决定秘密退款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咱们的结局了。你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上演一幕现实的霸王别姬,二是咱们一起走完剩下的路。如果在你活着的时候我就死了,你会不会更难过?”
宋一坤既感到无限的酸楚,又感到无比的幸福,这两种感受交织在一起,真说不清是何种滋味。他站起来,走到夏英杰身后,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说:
“你路上累了,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夏英杰握住来一坤的两只手说:“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选择什么?”
宋一坤说:“那就走哪儿算哪儿吧。”
“这还差不多。否则,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夏英杰破涕为笑。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把地上的挎包检起来,挂到墙上,找话题说:
“本来我想在罗马就把资金问题解决了,在这次大起大落的生死关头做一回英雄,可意大利人不买账,一定要见你,真应了那句话,猫跳得再高也是猫,虎睡着了也是虎。”
宋一坤说:“你还不是英雄?小姐,六百万哪,要知道这六百万与两千万有着必然的联系,这个数字可以把人变成鬼,把鬼变成人。你这一笔,是硬碰硬的大气之作。”
“你挖苦我?”夏英杰说。
宋一坤说:“我欣赏你。”
“欣赏什么?”夏英杰问,又急切地催道:“你快说嘛。”
宋一坤笑了笑说:“欣赏你的平凡和不经意的高贵。”
“就这点儿?”夏英杰不满意地说:“说下去,我的虚荣心还没满足呢。”
宋一坤赶忙补充道:“当然,还有你的漂亮、你的性感、你身体的每一部分。小姐,够不够?”
“这下虚荣心满足了。”夏英杰笑了,去别的房间将窗帘都拉上,把灯也关了,然后去卫生间打热水洗澡。
宋一坤看看表,已是午夜十二点了。他点上一支烟,看着卫
生间的门,听着里面哗哗的流水声,静静地思考着。他在心里问自己:还有机会吗?过了十几分钟,当他想起抽烟的时候才发现,手里的那支烟早已燃尽了,熄灭了。最近一段时间这种现象时常发生,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的思考过去很少出现过。他把烟头放进烟缸,自言自语道:
“怎么都是一死了。”
现在再假设没有意大利人的存在,显然已经不现实了。而意大利人想要得到的,是以他们的实力为计算系数,更规模、更长远的利益。一旦这种利益不能得到。报复将是不可避免的,因为现在已经不是高利贷的问题了,或合作,或敌视,二者必居其一。
合作,能化解江州的死棋,能谋出一条生路,能拓展一个豪华的前程。代价是:交出灵魂。
拒绝合作,意大利人会非常得体地把他出卖给中国警方,借警方之手达到报复的目的,等待他的是手铐、脚镣,是法律的判决。也许尚可免于一死,但与死又有何区别?
现在的问题不是死与不死,而是怎样死得体面一点,有价值一点,让最后的生命照进一点阳光。
忽然,夏英杰将卫生间的门打开一道缝,伸出头轻轻喊了一声:“乖,来一下。”
宋一坤以为水温有问题了,赶紧过去,站在门边问:“水热了还是凉了?”
夏英杰说了声“进来吧你”,一手开门,另一只手一把将宋一坤拉了进去,推到淋浴喷头下面,温水顷刻间就把他浇湿了。
宋一坤挣扎着叫道:“我口袋里还有七块钱呢,别淋湿了”
没等他再往下叫下去,夏英杰的唇已经堵住了他的嘴,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久久地吻着,浴室里只有流水的哗哗声。
夏英杰慢慢地解开宋一坤的衣扣,脱去他的衣服,就势扔在地上,万般柔情地抚摸着他的身体,说:“傻瓜,命都不要了,还要钱干什么?现在能做的,就是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夏英杰盘绕在宋一坤身上,千般柔情。万般思爱。她第一次这样大胆,这样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