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作者:豆豆-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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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分考虑安全问题。”
“找杨小宁?”夏英杰问,“你认为会有结果吗?”
“问题不在结果,而在过程,在时间。”叶红军解释道,“我们这边的局势会发生什么变化,谁也无法预测。如果江薇留在罗马,我们的事情很难瞒得住她,而且还可能引起猜疑、误会。所以,眼下她走得越远越好,走得时间越长越好。多扔几个路费,少添几分麻烦。”
“有道理。”夏英杰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么,我们的午餐可以结束了。”叶红军放下手中的餐具,并不轻松地笑了笑说,“但愿,这不是最后的午餐。”
“上帝保佑,我们会交好运的。”夏英杰半开玩笑地说,“上大学的时候我在地摊算过一卦,卦相上说我命长,能活到九十岁。那就是说,一坤能活到一百岁。一切都会过去的。”
“好,就托你的福了。”叶红军极认真地说了一句。
(待续)
第十二章
人处绝境,求生就成了最简单的本能。
当初,夏英杰临危决断也罢,本能的抉择也罢,总之事情是做了,娄子是捅了,当时根本顾不上考虑后果。局面搞到这种地步,她是有责任的,但她根本没打算负责,因为她的行为早已超出了她的责任能力,她只对天理良心负责。而现在,生与死全看天意了。
这两天,她脑袋都要炸裂了。
江州那边,一切谈判程序都结束了,只等双方正式签字。王海一拖再拖,似乎再也找不到拖延时间的理由,而他又不能打电话请示宋一坤,他的焦急可想而知。
海口那边,叶红军根据夏英杰的意思,完全中断了与宋一坤的联系,宋一坤得不到任何情况,其焦急更是可想而知的。
资金,救命的启动资金。
最焦急的当然是夏英杰,她的每分钟都像是在天塌地陷里度过的一样。她曾想过,让叶红军给维也纳的孙刚打电话,通知王海与对方签字,并规定三个月内付清款项,这样可以争取一些时间。但是,现在江州工程能不能啃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失败了,违约一方必须支付的违约金将使王海和孙刚的损失更为惨重,这个责任,不是她夏英杰只凭良心就可以承担的。
这天晚上家里来了十几位客人,全是江薇在罗马结识的新朋友,有中国人,也有意大利人,都有工作上的来往,江薇按中国习惯请他们到家里吃饭,加深了解和感情。明天,江薇就要启程去法国了,她也希望放松一下。
自从来到罗马,家里还是第一次这样热闹,客人们谈笑风生,谈话中掺杂着国语、英语和意大利语三种语言,不时有愉快的大笑声传进厨房。江薇总是充满了活力,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凝聚一批青年朋友,她是幸运的,虽然她也有烦恼的时候,却没有超乎常规的心理负担,她的幸运在于:她永远安于做普通人。
夏英杰理所当然地担任了大厨的角色,因为江薇烧菜的手艺远不如她。她在厨房里手脚不停地忙着,不时还看一眼手表,她想赶在八点钟之前把主要的菜都做出来。
八点钟,叶红军将准时来接她。八点半,她将准时到约定的地点与有可能提供临时贷款的一方进行会谈,争取启动资金。今晚,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印在她的记忆中。毕竟,她是第一次与具有黑社会背景的外国人接触,她在做着一件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关于不规范的高息贷款,叶红军提供了三家曾有过此行为的意大利公司,三家经营均是夜总会,均在罗马有一定的知名度。
夏英杰在反复比较了三家的资料后,决定首先与“索兰特夜总会”接触,因为这家夜总会曾经有过七次向中国移民放高利贷的先例,贷款期限从三个月到半年不等,利息在18%到33%不等,最低贷款额为十万美元,最高贷款额为二十一万美元。据资料显示,这家夜总会无论是贷给中国移民还是贷给其他国籍的移民,都没有突破过二十五万美元的记录,而且都是以私人的名义,从来没有失过手。
关于“索兰特夜总会”的背景,谁也说不清楚。据叶红军推测,它可能隶属于某个大财团,是个介于黑白之间、介于底层社会和上流社会之间的机构,起中介和隔离的作用。
六百万元人民币折合七十多万美元,以四个月、30%的高息
计算,它将产生二十多万美元的利息,这对一家夜总会而言不能说没有吸引力。然而,这是一次没有任何经济担保的贷款,贷款能否成立完全取决于施贷一方对投资结果的信任与否,取决于投资项目的特殊性和高标准的安全系数。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种贷款形式的签约率往往非常低。
但是,这毕竟是一线希望。
江薇正在用一块雪白的餐巾擦着酒杯,对夏英杰说:“今天难得放松一下,你有什么大事非要今天晚上办不可?你不在,这里就少了一半的气氛。能不能跟叶大哥解释一下,有什么事情放到明天再办?”
“不可以。”夏英杰说,“今晚是谈方子云专利产品投资的事,这事本来是让你去办的,叶大哥实际上是在给你帮忙,你该支持才是。”
江薇说:“你交代的事我都记着呢,但是真的忙不过来。你看,现在公司的事情一大堆,你又让我去巴黎。不过,公费去巴黎可是趟美差。”
夏英杰说:“林萍的事不办不行,早一天解决早一大心安。
这几天我什么也写不出来,没情绪。”
“假如,”江薇强调了一下,说,“假如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把林萍接到罗马的话,你让她干什么呢?我绝对没有歧视的意思,我是讲实际。在我的印象里,林萍是一个期望值很高的人。”
江薇讲话很有分寸,点到为止。夏英杰明白江薇要说而又不便直白道出的那些话,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因为整个大局都没底,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顺其自然。她想了想,说:“罗马,不是我们吃饭的地方。我们来这儿干什么呢?说不清楚,即使在这里生活,支撑点也在中国。我们不是闯欧洲,我们根本不具备闯的实力。资本主义国家是投资饱和,资本过剩、资本输出,这里只有我们打工的位置,只能做点小本生意。所以,包括林萍在内,我们的发展潜力在中国,在需要资本输人的地方。我们的欧洲居留权充其量只是一块好看的牌子,是拿给国人看的牌,不能真的当饭吃。”
“这个题目太大了。”江薇笑着说。夏英杰的心情她是无法理解的,她是坐车的人,而夏英杰已经成了拉车的人。
将近八点的时候,夏英杰解下围裙穿上风衣,提上那只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箱下楼了,叶红军的车正在楼下停着。
“紧张吗?”叶红军问。
“紧张。”夏英杰承认。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因冒冷汗而潮湿了。
开动汽车后,叶红军说:“我也紧张,不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将来会怎么样,还是那句话,负不起责任。”
“我也还是那句话,没人让你负责。责任在我,在一坤。”
“不。”叶红军说,“如果不是我贪财的话,如果当初我能劝劝一坤的话,子云就不会死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不提这些。”夏英杰说,“你注意了没有,最近几天我们讲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没有选择了。”叶红军答道。
“对,没有选择了。”夏英杰说,“所以,听天由命吧。”
汽车并没有直接开往夜总会,而是沿着大街绕圈子,然后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叶红军是在观察是否有人跟踪。因为方子云之死与秘密退款的时间太接近了,很可能成为一条新线索引起警方的关注,谁敢保证周围的人里没有大陆警方委托的线人呢?
“看,我们已经草木皆兵了。”夏英杰自嘲地说。
“还是稳一点好。”叶红军说。
“做贼的滋味真不好受,我算领教了。”夏英杰长叹了一口气说,“只有我们这种人才能真正理解坦然的心情是多么宝贵,花多少钱也买不来。”
“索兰特夜总会”位于罗马城区高级别墅较为集中的地方,这个区域并不繁华喧闹,但一草一木都喻示着等级、地位、财富。夜总会在这里犹如国中之国,尽显尊贵。远远一望,便能使人感到一股贵族阶层的气息在逼近,足以使每一个普通阶层的人望而怯步。
叶红军自觉地将汽车停在较远的地方,因为他的车与各种牌号的高级轿车停放在一起会特别醒目。下车后,他指了指站在夜总会门口的一个意大利青年对夏英杰说:“那就是联络人,他带你去见负责人。”
两人走过去,叶红军用意大利语向联络人介绍了夏英杰,然后由意大利青年领着夏英杰步人夜总会。叶红军自己回到汽车里,他只能在外面等着,他的角色只能是一个中间人。
夜总会的一楼大厅里光线浪漫、音乐醉人,完全是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夏英杰从容地穿过大厅,也许她是今夜出现在这里的惟一东方女性,她的气质和美貌招来了许多客人关注的目光。其实她很紧张,她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你不是来这里求谁,你只是来谈一笔生意。
沿着铺满地毯的楼梯上到三楼,联络人推开一扇门进去,与里面的人讲了几句话,然后请夏英杰进去,他自己则退了出来。
这是一间小型会议室,里面有三个意大利男人,其中一位年龄大些,看上去有四十多岁。夏英杰注意到,房间里准备了电视和录像机。
中年人面容和蔼、目光沉稳、西装整齐,给人以可靠、可信的感觉,他迎上来与夏英杰握手,微笑着用流利的英语说:
“欢迎夏小姐的来访。我叫安东尼,我们用英文直接交谈。
能与一位漂亮的东方小姐谈一笔为数可观的交易,我很高兴。”
夏英杰用英语说:“我不是生意人,不懂这方面的规矩、礼仪,心里怎么想嘴就怎么说,如果有失礼的地方请先生谅解。我所面临的是非常特殊的情况,所以要寻求特殊的解决方式。”
“夏小姐请坐。”安东尼等夏英杰坐下,转身关上门说,“在会谈之前我必须声明一个原则,那就是,无论你们过去在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那是你们的事,而我们之间的交易必须是公正的、自愿的、合法的。如果我们的交易有严重的违法倾向,我们的会谈就没有必要了。”
“当然。”夏英杰说,“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
“请吧。”安东尼说。
夏英杰打开文件箱,将报纸、文件、录像带等所有资料取出放在桌子上,通过放录像、讲报纸。出示文件,向安东尼讲解整个事件的全部过程,从海口策划到维也纳筹资,从云阳公司骗局到江州投资项目,从中国警方的强大攻势到受骗农民的悲惨处境,从方子云之死到秘密退款
安东尼静静地听着,一声不响。他的两个助手在一旁做着记录,其中一个助手肯定懂中文,他在听夏英杰讲解的同时,更多地是自己听电视里的人物讲话,自己看报纸、看文件。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等到夏英杰的讲解结束,竟用了一个半小时。
夏英杰关掉电视,取出录像带,回到座位喝水。这时候,她与安东尼是面对面地坐着,中间隔了一张会议桌。
夏英杰放下杯子说:“情况就是这样,从我们的角度认为投资江州已经不存在风险了,而且我并不隐瞒我们的困境,我们需要六百万人民币的启动资金,期限不超过四个月。如果你们有信心,利息可以协商。”
安东尼在一个半小时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一句提问。此刻,他久久地注视着夏英杰,注视着这位不可理解、不可思议的东方女性,他那双沉稳的眼睛流露着震动。过了许久,他终于讲出了一句话:
“夏小姐,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现在我只想说这个。”’
“不。”夏英杰说,“我是一个走在死亡线上的女人。”
安东尼看了助手一眼,一位助手递上一页记录。·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对夏英杰说:“如果你的正义、良心可以用美元衡量的话,你知道那是多少吗?”
“你指直接的经济损失?”夏英杰问。
安东尼点点头说:“这果的记录表明,从整个事件的成本、损失和利息来看,你的正义感的直接价值不会少于一百万美元。
这个数字对你也许太抽象了,那么我这样告诉你,如果按你第一本书的八十万人民币计算,你需要白写十年,也许需要白写一生。根据我对你们国家的一点了解,一百万美元用在希望工程上可以使两万七千失学儿童完成小学,它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