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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绿色王国-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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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他们在屋外一直保持静默,到了里边,却引起一片欢呼,说的都是德语,不过很快就被制止。

  客店的伙计穿梭般往来于楼上楼下之间,应付裕如。

  约尔走到雷伯身边。

  “你是不是在想我现在想的问题?”

  雷伯点点头。

  隔着楼板,他们听得见楼下的人们正在作过夜的难备。雷们和约尔如果愿意,可以把肚皮贴在楼板上听楼下的低声交谈。有几秒钟功夫,一种憎恶的表情把约尔清秀的面貌都拧歪了。他是华沙犹太人聚居区的幸存者。“纳粹们在逃命!”他悲愤地哭了。

  八月八日,整整一天都在仇敌为邻这种奇怪、反常的状态下度过。

  毛特豪森及其他集中营里的幸存者和曾经对他们施加毒刑、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那些人,同时住在离雷申山口不远的这家客店里,双方相隔仅在咫尺之间,由同一个店主供应伙食,由同一帮走私贩带路越境——这并不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埃立希·施泰尔不在其今。过塞梯尼亚兹也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日期不符。

  但他走的也是这条路,这是肯定无疑的。


  第二天晚上,他们越过了奥地利与意大利接壤的边界。前后间隔两小时。党卫军先走,他们有优先权。

  到了意大利境内,有一批卡车显然是来接雷伯·克立姆罗德和他的同伴们的。他们加上前几天夜里越过雷申山口并在一些意大利农家找到栖身之所的好几批先行者,已经超过一百人。

  约尔·白尼适生就一副快乐的性格和一种简直令人叹为现止的本领,什么事情他都等闲视之。在毛特豪森集中营时,他曾不下二十次冒着被立即处死的危险,模仿某一名看守走路的步态或面部的习惯性抽搐。这次从山口下来,他几乎一直不停地哼着歌曲,或者以近乎粗鄙的不敬态度再现一个叫史洛依梅莱的人的特征,这个史洛依梅莱是白尼适在卢布林附近的故乡全村的骄傲,他是一位拉比(注:犹太教教士和教授犹太法学的老师。),或者差不多是一位拉比。

  然而,当他们看到在等候他们的卡车和士兵制服时,连白尼适也楞住了。毫无疑问,卡车和军服都是英国的。他们这才认识到,原来他们属于“英王陛下的四一二皇家运输连”。凭着这些军车军服,尽管英国人进行严密封锁,他们还是将被全部送到意大利南部,并从那儿渡海去以色列。

  四一二皇家运输连实际上并不存在。它是一个名叫耶胡达·阿拉济的人灵机一动的产物,此人是“莫萨德·阿立亚·贝特”组织在意大利的领导人。由哈葛纳派于一九三七年创立的这支巴勒斯坦犹太人殖民地的自卫武装力量,正通过移民努力巩固这些殖民地的地位。

  当英国人在巴勒斯坦加紧缉访阿拉济的时侯,他却在意大利登岸,正好来到盟军的背后。就在这些盟军中间,也有巴勒斯坦的犹太人零星分布在英国部队内部。

  里边有四名中上,其中之一名叫伊里亚霍·科亨,人称“本—胡尔”,他在犹太人聚居区建立了一个名叫“帕尔马”的哈葛纳派武装组织,后来成为以色列军队的核心。

  阿拉济和那四名中士十分周密地制订了一项利用英王陛下部队的物资和各种补给品的计划。阿拉济还建立了一套从安特卫普经过巴黎、马赛、雅典到那不勒斯的通讯系统。他们在米兰城外约二十公里的一个镇上设立了一座广播电台,保持着哈葛纳派领导人与特拉维夫之间的联系。

  在这个部分被占领的国家里,阿拉济拥有卡车、能说道地英语的人员、穿正规制服的军士。他实际上创建了一文虚构的部队,有伪造的花名册,有真正的营房:米兰市中心一座很大的汽车库,这个车库曾经被英国军队正式征用过。除了这一切,他还设立一个伪造证件的工场,专门签发能使宪兵上当的命令,同时也为到此中转的难民提供假护照。所谓“四一二皇家运输连”就是这样形成的。直到一九四六年四月,这一计谋才被英国人识破。


  一九四五年八月二十一日,一批三十五人的非法移民在巴厘登上一艘二十五吨的渔船“达林”号——实际上是“天狼星”号,它真正的登记港是莫诺波利,位于由此往南四十多公里的亚得里亚海岸上。

  过了七天,战后第一艘秘密移民船安抵以色列的凯撒城遗址,没有遇上任何意外。雷伯·克立姆罗德和约尔·白尼适都在这条船上。
公鸡中的战斗机 at 2007…8…20 14:55:40 
波哥大的烛台 —— 1



  雷伯手执匕首,用拇指紧紧按住,以确保武器的方向对准目标。他从近两米处纵身一跃,右脚抵住对方的腘窝,左手击向齐眼高的部位,而握着武器的另—只手同时从顶端到底部朝对方猛砸下去。当他感觉到刺中卫兵的刀刃及于腹上部时,他的手腕做了个弧形动作。这就叫卸喉宰杀。他用难以想象的速度干净利落地完成了一系列动作。

  然后,他倒退两步,让胳膊垂在身体两侧。他已砍下人形靶的脑袋。

  “不坏,”铎夫·拉扎鲁斯用他沙哑的嗓音说。“不算太坏。前提是这个哨兵必须既聋又醉。如果再加上他睡得很香,那就更好。所有这些条件凑在一起,你才能有一次机会,在他的喊叫声把方圆四百公里的英军全部惊动之前割破他的喉管。我说的是一次机会,决不会有第二次。”

  那天他招摇地蓄着一撮短髭,微笑时他的一口洁白的阔板牙便在小胡子下面闪亮。这胡子好象是一夜间长出来的,前一天他还没有。铎夫·拉扎鲁斯年近五十,体重八十五公斤,身高却只有一米七十。他于本世纪开始前不久出生在巴勒斯坦的第一块犹太人殖民地佩塔提克瓦(意即“希望之门”)。这块殖民地是由那些逃避俄国迫害的犹太知识分子在雅尔空河两岸建立起来的。他的父母是犹太复国主义组织“锡安之友”的成员,一八八二年,他们穿着俄罗斯衬衫和靴子到达这里。铎夫不化装时,肤色极谈,头发黄中透红。他那肉墩墩的身材,他那亲切的笑容,他那无边眼镜后面讨人欢喜的近视目光,构成一副引起人们莫大错觉的外表。事实上,他是个只相信暴力不相信其他的人,他的一生始终被一种不祥的排他性欲念驾驭着。约尔·白尼适相信铎夫·拉扎鲁斯在爱尔兰生活过一个时期,并曾在柯林斯的爱尔兰共和军中作战,还在美国呆过几年,到过南美,甚至到过远东。按照白尼适的说法,雷伯·克立姆罗德生活中好些片段的渊源可以追溯到一九二五至一九三○年间,拉扎鲁斯在纽约和芝加哥建立的各种联系。

  拉扎鲁斯生活的方向是在一九三三年他第二次遇见大卫·本—古里安之后转变的。一九○六年,他在雅法第一次看到本—古里安,当时这位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的未来领袖刚从波兰到达那里,而他自己只是一个毛孩子。一九三三年,本—古里安为在欧洲犹太人的心脏地区进行竞选而周游欧洲,那时这两个人在法国重逢。被本—古里安称为“会走路的定时炸弹”的拉扎鲁斯,终于得其所哉,开始为有价值的事业工作。拉扎鲁斯把本—古里安当作偶像崇拜。

  现在,他对约尔·白尼适说:“该轮到你了。尽可能干得好些。把人形靶的脑袋放回原处。记住,这是个你要割破他喉管的人。”

  按照巴拉济尼的要求,这批从奥地利来的新移民由拉扎鲁斯亲自负责。他在伊尔贡内部的主要任务是把新来的人训练成影子战士。作为非恐怖主义运动的伊尔贡始于一九三七年;到一九四五年秋,它的领袖是个出生在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一九四二年才来到巴勒斯坦的人,名叫梅纳希姆·沃尔福维奇·贝京。

  “可悲,”拉扎鲁斯说,“可悲得使人不敢相信。你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那位英国哨兵具有伟大的幽默感上。在那种情况下,一阵狂笑肯定会送掉他的命。”

  他站起来,象个影子似地走过去,站在人形靶旁。“把我当靶子试试看,约尔。你来想办法割我的喉管。你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把鞋脱掉。你得动真格的来杀我。”

  白尼适脱掉鞋,犹豫了一下。他手里那把匕首象剃刀般锋利,刀刃长二十四厘米。

  “给你一分钟时间杀死我,”拉扎鲁斯说时转身背向白尼适,面朝着一所房屋的粉墙,这房屋坐落在耶路撒冷的犹太人区和亚美尼亚人区之间的一条狭街上,靠近大卫塔。约尔对雷伯瞅了一眼,后者点点头。

  白尼适一个箭步蹿上去

  不过三四秒钟功夫,匕首已倒过来点在他自己的脖子上,把他喉咙下面的皮肤极其轻微地擦着一点点,他左边的胳膊和肩膀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静默。

  “能让我试试吗?”克立姆罗德问。

  他们的目光碰到一起。白尼适记得,沉默。铎大·拉扎鲁斯笑了笑说:

  “不。”

  一九四五年九月二十八日,来自毛特豪森的这两个年轻人,第一次参加真正的行动。他们学会了很多东西,包抵制造硝化甘油,即把甘油一滴一滴——要求手不发抖——注入同等份量的硝酸和硫酸(浓度在七十波美度以上);从牛棚和马厩的墙上、有时甚至从墓穴中挖取硝土,制造传统的黑色火药。他们还学会了操作军用爆炸物,这些爆炸物通常是在突击队袭击英军驻地时缴获的,如三硝基甲苯(TNT)、C…4炸药等。

  一开始,约尔·白尼适就显示出他是个技艺超群的炸药配制者,他的特长毫无疑问在于制作一种燃烧炸药,配制方法是往三份氯酸钾内加入等量的一份松香和一份糖粉。最后这一种成份使他兴致勃勃,不禁想起烹任指南来。

  这是最初的情况。到了真正行动的时候,他把这事交给雷伯·克立姆罗德去干。雷伯在任何情况下都绝对无所畏惧的特点,刚来就表现出来。凡是由铎夫·拉扎鲁斯训练出来的队伍,无论是为伊尔贡训练的,还是为斯腾训练的,从来都不乏勇气,有时简直是在横冲直撞。雷伯可不一样。这不只是因为他对危险满不在乎。贝京的突击队中有许多队员是集中营里的幸存者,往往还是各自家庭中唯一活下来的人。他们视死如归,有时候这种战斗还是他们得免于神经错乱的唯一办法,因为他们从中认识到为什么还要活下去。从这个意义上说,雷伯就和他们一样。不过还有别的:他从来不参加关于建立犹太人国家的讨论。在这一点上,他象铎夫·拉扎鲁斯。对拉扎鲁斯来说,政治是个抽象概念,他活着只是为了行动。当然,雷伯的情况有所不同,但从一开始,他俩之间就形成一种彼此竞争而又相互配合的关系,说起来会令人惊讶,然而确是事实。

  一九四五年九月二十八日的任务,是在阿什克伦东北十二公里处的公路上伏击英军一支不大的车队。十五人参加这一行动,由一个白尼适只知道名叫伊利亚霍的人指挥。命令要求着重摧毁敌人的装备,其次才是消灭英国土兵,然后在发出第一个信号时立即撤离。这实质上是一次骚扰性行动,按贝京的说法,目的在于让英国人感觉到自己“坐在蝎子窝上”。

  五辆卡车在一辆吉普车带领下开来了。按预定计划,伊利亚霍的机枪首先开火,扫射车队的右侧。应当把吉普车炸毁的氯酸盐燃烧瓶只在车篷上蹦了一下,毫无效果。这玩意儿无非是在威士忌空瓶里装进氯酸盐、糖粉和松香,再用一块圆形的毡封口,最后配上一只盛硫酸的薄玻璃小瓶。在扔这种燃烧瓶之前,先得弄破小瓶,让硫酸透过毡块渗入瓶内。而且,最好一点也不要耽搁时间。

  约尔见雷伯在他右边十来米处站了起来。约尔从没有瞅见他着过忙,雷伯的动作都是在看起来若无其事的淡漠状态中完成的。只见他跨出四大步就到了公路边。他跃过低斜的路脊,径直朝车队前头正对吉普车的方向走去。这时机枪仍在扫射,想必弹道在离他极近的地方经过。他那只很大的左手提着四五只燃烧瓶的瓶颈,就象格林青格花园酒店的女招待为客入送上新酿的葡萄酒似的。在离吉普车不到几米时,他砸碎一小瓶硫酸,耐心地数到三,然后把一只燃烧瓶对准吉普车两盏前灯中间的格栅扔去。吉普车一下子就着了火。雷伯已经闪开。他跟着对付第一辆卡车,如法炮制将它炸掉。然后依次地干,其时所有的机枪一直在不停地扫射。

  他连皮也没擦破一块。这次行动为时很短。从机枪打响到伊利亚霍发出撤离信号,前后不过两分钟。突击小组按计划撤退,到离公路和燃烧的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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