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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于川作品集-海南过客-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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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华很真诚地说。
  我也很高兴,这毕竟是我到海南认识的第一个老乡。
  “太好了,我这个兄弟是个热心肠儿,我俩在海安还救过一个姑娘呢!小孙也是爽快人,你们俩一准能唠到一块堆儿去!”
  马大庆替我们俩高兴着。
  “以后没事儿就常来!”
  孙华拍着我的肩膀,显然也把我这个比他小五六岁的老乡当成小兄弟了。
  “凡子,”
  孙华已经象老朋友那样按北京市井间男孩子之间的叫法称呼我了。
  “你也在马哥他们公司?”
  没等我回答,马大庆就抢着替我介绍了我的经历和现在即将上班的公司。
  孙华皱着眉头,看看我,又看看马大庆。
  “制衣公司?”
  他摇摇头。
  “兄弟,不是做哥哥的给你泼冷水,那能有多大出息啊?弄好了,一个月拿个五六百到头儿了。”
  “四百。”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还是的!”
  孙华摊开双手。
  “还不如我们这儿前台一般的小姐挣得多呢!”
  他又转向马大庆。
  “我说,马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公司那么有实力,怎么不介绍凡子上你们那儿啊?”
  马大庆挠挠头,脸上显出几分为难的样子。
  “不是我不帮忙,其实打上岛的那天我就琢磨这事儿来着,也问过老总,实在是我们那儿用不上他这专业。”
  “你学什么的?”
  孙华问我。
  “计算机。”
  “专业不错啊!”
  孙华点点头。
  “别着急,我也帮你留着心,有机会咱换个挣钱多的工作,背井离乡的,不就图个挣钱多吗!”
  孙华倒是实话实说。
  “哎,小孙说的是,他这儿迎来送往的净是些有钱有势的人,兴许什么时候就赶上个机会。”
  我感激地冲孙华笑笑。
  “那就拜托了!”
  “哪儿的话!”
  孙华摆摆手,不置一提的样子。
  马大庆今天带我来潇洒的第一个节目就是洗桑拿浴。
  孙华带我们俩来到二楼的桑拿部,吩咐一个领班安排我们,然后告辞下楼去了。
  我和马大庆在领班的带领下来到男宾部,服务生服侍我们脱了衣服,领班带我们进了洗浴厅。
  洗浴厅里也没有客人,领班解释说,一般客人们都是在吃过晚饭才来。
  我这是第一次洗桑拿浴,没想到这原以为平平常常地洗个澡的事情,竟有如此的讲究。洗浴大厅中雾气腾腾的,十几个大浴池里翻滚着冒着热气的各种颜色的水,池边白色大理石的标牌上标注着池水的成份,什么“人参浴”、“火山岩浴”、“牛奶浴”、“泡泡浴”等等等等,让我看得眼花缭乱,不得要领。
  马大庆噼哩扑楞地跳下了“中药浴”的池子,我也跟了下去。
  “我最喜欢‘药浴’,解乏还保健。”
  马大庆惬意地半躺在池中,把头枕在池边。
  池水真象是熬好了中药汤的颜色,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草药味,也不知里面放了什么药材。
  水很热,浸在水里,周身瞬时感到一阵血脉通畅后的松弛,绵绵地半起半浮在池水中,感受池壁上冲击出来的水流地激荡,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操,有钱真是好,有钱人真会享受!这要是马大庆不带我来,我哪里知道洗澡还有这样的乐趣。
  马大庆闭目养神地享受着,好象忘了我的存在。
  我泡了一会儿,四下看看,还有那么多不同的池子,我都要尝试尝试。想着,我起身跨出“中药浴”的池子,下到旁边的“泡泡浴”池中,满池的均匀的白色泡沫一下子把我吞没了。
  “咋样,享受吧?”
  马大庆懒洋洋地声音,象是在梦呓。
  “真舒服!”
  我由衷地感叹着。人真能琢磨,洗澡原本是为了清洁身体,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在这里却变成了一种富贵的享乐。我不知道在这儿洗一回澡要花多少钱,不过我估计那些有钱的人,吃饱喝足了,往池子里一泡,就够我们这样的打工仔撅着屁股忙活个十天半个月的。
  “这才是序幕!”
  马大庆也出了“中药浴”的池子,进了“牛奶浴”的浴池。
  “这‘南海娱乐总汇’是‘吃喝嫖赌’一条龙,但凡你能想到的,这儿全都有。”
  我不禁好奇起来,追问道:
  “除了桑拿,还有什么呀?”
  “餐厅、酒吧,这些都平常了,台球、卡拉OK也不新鲜,这儿最有特色的就是游戏城了。”
  “电子游戏?”
  我问。
  “那可不是一般的电子游戏。”
  马大庆顾做神秘地对我挤挤眼。
  “带彩的!”
  我没明白。
  “什么‘带彩的’?”
  “就是赌钱的。”
  马大庆不屑地看我一眼,显然觉得我孤陋寡闻。
  “赌钱?!”
  我瞪大了眼睛。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马大庆一脸的不以为然。
  “在海南这不新鲜!”
  我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国家规定禁止赌博吗?怎么这里竟然有赌钱的电子游戏。
  “赌注大吗?”
  我忍不住问。
  “那要看你自己了,想赌多大的都行!”
  我吓得抻了抻脖子,我也赌过,在学校里,几个同学凑一桌麻将,赌饭票的,最多一次输过七块多钱,害得我吃了半个月白米饭。马大庆居然说这里赌多大的都成。
  “有赌上万的吗?”
  马大庆摇摇头。
  “我没见过,不过听说前些日子有个大款一晚上就在这儿扔了十三、四万。”
  我的天,那不是疯了吧。在北京的时候,报纸、电台里还把“万元户”当作新生事物来宣传呢,这里竟然有人一晚上就输出去十几万,他得是多少万的“万元户”啊!
  我不敢再问下去了,受不了那份刺激。
  还是踏踏实实地洗我的澡吧,这才是百利无一害的真正的享受。
  3
  泡完了澡,又和马大庆到松木蒸汽房中蒸了蒸,又让搓澡工给搓了背,冲过了淋浴,我觉得身体轻得快要飘起来,真是爽透了。
  服务生替我们擦干身子,又帮我们穿上了柔软洁白的浴袍,引导着我和马大庆来到休息厅。
  休息厅里摆着整整齐齐的几排单人沙发,宽宽大大的罩着雪白的沙发套,我和马大庆在相邻的两张沙发上落了座,抬眼看到吊在房顶上的几台电视正在播放着麦当娜的劲歌艳舞。
  身穿粉色制服的服务小姐走到我们面前躬身问:
  “先生要用点什么饮料?”
  马大庆摆出熟门熟道的样子。
  “给我来一听‘生力’。”
  他转头问我:
  “兄弟,你要点儿啥?敞开地,没关系!”
  我要了一听可口可乐。
  饮料上来了,我们还没喝几口,刚才接引我们的那个男领班就走了过来。
  “马先生,你们俩位需要不需要按摩?”
  马大庆很暧昧地对我一笑。
  “要吗?”
  我从他的表情和刚才在楼下大厅中孙华对他说的话里已经知道了一定是异性按摩。我可不敢领教,不是怕按摩小姐非礼我,而是怕既被人非礼了,又得破财,再说,我还是个从未经过女人洗礼的童男子,再怎么也不能把自己的第一次丢在这样的女人身上吧。
  我很坚决地摇摇头。
  领班看看我,笑了笑,又看看马大庆。
  “那您呢?”
  马大庆摆摆手。
  “我兄弟不要,我也不能一个人儿吃独食儿啊!今天就免了吧!”
  领班退下去了。
  “其实不贵。”
  马大庆用探询的眼光望着我。
  “二百块钱全搞定。”
  我避开他的目光,没有做声。
  “钱我这儿有啊!”
  马大庆仍然很执着。
  我知道,给小姐的小费是不能让他们公司开销的。我并不完全是为了怕花钱,说实在的,在那个风雨之夜,如果我坚持,那我和张大换之间可能早就把男女之间能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但我绝不是一个那么随便的人,或许是涉世未深,或许是从小受过的教育不允许我在男女关系的问题上这样轻率。我象一切生理健全的年轻男人一样,渴望性爱,但我始终觉得没有爱情的男女之间的肉体亲近,比动物还不如,我家养的那只猫到了春天,还得一宿一宿地趴在房顶上对着它追求的对象叫个没完呢,男人和女人之间总不能简单到连猫都不如吧。
  “怕得病?”
  马大庆没完没了地探究着我的心理。
  “让他们给找个干净点儿的。”
  我歉然地对他微笑了一下。
  “大哥,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为了啥呀?”
  马大庆似乎要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男人了,象阿艳那样。
  “我只是不想和这些女孩子,”
  马大庆点点头,终于弄明白了我的意思。
  “也好,你还没结婚,悠着点儿也好。”
  休息了一会,马大庆招呼我去换好衣服,带我离开了桑拿部的男宾休息厅,来到四楼的电子游戏城。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电子游戏机发出的高低不一的鸣叫声和嘈杂的人声。
  游戏城里人不少,比起冷清的桑拿部来说热闹得多。马大庆带着我转了一圈,指点着那些我从未见过的游戏机给我介绍,什么“水果机”、“弹子机”、“跑马机”、“老虎机”,这其中我只认识“麻将机”,因为它屏幕上映出的麻将牌。
  “这‘麻将机’的玩法和咱们平时打麻将一样吗?”
  我指着一台麻将机问马大庆。
  “差不多。这玩意儿没啥意思,就是你赢了,它出个女的脱衣服,赢的越多,脱的越多,最后啥也不穿了。过过眼瘾,没劲!”
  马大庆说着,也不等我研究研究怎么过眼瘾,就把我拉到靠角落里的一大排游戏机前。
  几十台开着的机器前面都坐着人,一个个聚精会神的,眼睛牢牢地盯在游戏机的屏幕上,屏幕上显示着五张扑克牌。我看了看,知道他们在玩“索哈”,北京人叫“拉耗子”,我没玩过,却在港台和外国电影中看过,这是一种用扑克赌博的方法,想不到现在也做成了游戏机。
  “这叫‘扑克机’。”
  马大庆给我介绍说。
  “这才是动真格的家伙哪!我跟你说的一晚上输了十几万的那人,就是玩的这个!”
  我禁不住俯身仔细研究起这兰色屏幕上闪烁着扑克牌的机器来,我面前这台机器的玩家忽然回过头,目光中充满厌恶地盯了我一眼。
  马大庆赶忙拉拉我。
  “咱到别的机器去玩。”
  离开那台机器远了一些,他低声对我说:
  “看那小子那架势,肯定输了不少。有的人输急了眼,啥事儿都干得出来,犯不上搭理他。”
  我唯唯称是。
  马大庆叫过一个服务生,打开一台没有人玩的扑克机。
  “马先生,上多少分?”
  服务生显然认识马大庆。
  “先上二百吧。”
  我看到服务生打开机身上一个带锁的小门,用一把类似火车上乘务员锁门的钥匙在里面摸索着一拧,“嘀嘀嘀”的,屏幕下方的计数器上的数字跳动起来,不一会就在200的字样上停住了。
  “您请!”
  服务生对马大庆说。
  马大庆拉了把椅子让我坐下,自己坐到扑克机前的椅子上。
  “我先玩两把,你学着点儿。”
  他按了印有“开始”字样的按钮,屏幕上的五张扣着的牌翻转过来,出的“红心A”、“红心4”、“红心2”、“红心5”和“梅花9”。
  “好牌!”
  马大庆很兴奋地看了我一眼。
  “我现在要换牌,这副牌如果能换上一张‘红心3’来,就是‘同花顺’,这是小的‘同花顺’,一赔一千,我刚才押了5分,要是中了就是5000分!”
  马大庆不厌其烦地给我解释着,脸上兴奋得好象他真的已经中了“同花顺”一样。其实这“索哈”的规则我也略知一二,不过是没见过在机器上玩的。
  马大庆按了写着“5”的按钮,那张“梅花9”倏然翻转过去,又翻过来的时候,却不是他眼巴巴盼望着的“红心3”,而是一张“方块3”。
  “他妈的,操弄人!”
  马大庆重重地砸了一下机器的按钮台。
  我看到计数器上只剩下195了。
  “这就不得分了?”
  我问他。
  马大庆指指屏幕上的数字。
  “是啊,赔了5分,还剩195。”
  我想起他说这是赌钱的,又问:
  “这一分是多少钱?”
  “一块。”
  马大庆说。
  “我们常来,服务员都知道我们不是真正赌钱的人,不过是玩玩,所以一分就按一块钱算,那些真赌的,有的一分按一百、两百那么算呢!”
  一分一块,这一眨眼就五块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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