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闯王-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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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感觉危机
赵大海与耿奎在西口和边军大战两场,最后以死守要塞打退边军主力进攻,让敌人弃尸寨前不下一千为止,可谓大胜,但战后清点下来,自己也死伤三百余,对于原本人马数量不足的黑虎军更加捉襟见肘。
赵大海手扶垛口看着黑压压乱哄哄远处的边军营地邹眉不止。
耿奎左臂带伤,用一条白布裹着,走到赵大海身边,小声道:“副统领,此一战可见边军强悍真的不是虚传,下一刻战斗将更加凶险,是不是将骑兵弓箭用上?”
赵大海的骑兵配备三百弓箭,但赵大海留了个心眼,眼看着边军以刀盾手为主力攻击,火器营殿后,自己的弓箭与边军真正的制式弓箭射程不能同日而与,一旦对射,只能是白白挨打,自己就动了个心思,这次防守,隐藏了下来,等官军麻痹再给他来个出其不意,事情也按照他的预想发展,边军果然欺负他没有弓箭等物,在后来的攻城里,那些刀盾兵干脆舍弃了登程累赘的盾牌,开始赤膊上阵。只要下次战斗开始,等待边军的弓箭火统兵肆无忌惮的靠近要塞之时,就给他来个出其不意,让弓箭发挥最大的效益。
“是该拿出来了,但是还要等等。”赵大海想了想,然后眺望着远处官军军营,头都不回的道:“耿奎兄弟,你认为即将的战斗官军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进攻?”
耿奎沉吟半刻,谨慎道:“我想这次官军想一鼓作气拿下要塞,犯了轻敌之忌讳,下次战斗肯定要以正规的分段攻击方式,针对我们防守人数少的缺点,展开车**战。”
赵大海点点头,赞同了耿奎的观点:“我就说官军不能这么蠢吗,真要是给咱们来个车**战,那还真够我们喝一壶的了。好在,我扣下了五百辎重兵做了我们的后备队,要不三天,还真就绝难坚守。”
耿奎苦笑,这也就是赵大海,在山寨里有个特殊的身份在,要是其他人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扣下五百辎重做预备队,那就是违反军纪,山寨是绝对不会宽容这样的破坏规矩者。
似乎感觉到了耿奎的腹诽,赵大海头都不回的笑着道:“扣下辎重只能是那陈策家伙不乐意,但是,有他的哥哥耿奎你在,其实说不得还心中窃喜呢,至于我那兄弟,一切事情我来担待,大不了不落了他的面皮,回去领一顿鞭子,再被撤了个什么职务,副统领这个职务就是光鲜,也没人把我这个副统领当个事,但骑兵队队长这个职务给我撤了,我还真就看不出哪个能取代。”说这话时候,语气里多少流露出点酸涩。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耿奎可不想参合其间,就没接茬,正在尴尬间,突然看到官军大营里一阵呼喊厮杀,烟尘血肉飞舞,这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的兄弟都站在要塞前面指指点点,不知道官军营地出了什么幺蛾子。
赵大海和耿奎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张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来,赵大海看了好半天,才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喃喃道:“该不是官军在使用计谋,勾引我们上当劫营吧,我在评书里可是听说过的啊。”
耿奎也是一头雾水,但敌营不远,看得真切,真的是喊杀连天刀光剑影,根本就是真打真杀,尤其是互相砍杀的不是官军自己,而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夫子。
那些夫子哪里是边军对手,混乱时间不长,转眼间就结束了战斗,下一刻边军竟然大队起行后撤将近三里,留下一地几百具血肉模糊的夫子尸体,然后在三里外开始挖掘壕沟,打桩立寨,规规矩矩的建起了大寨。
大寨正在安置中,有一队队百人小队在大寨里冲出,分向四面八方,不一刻便消失在了远近群山之中。
“那一队队的边军干什么去啦?”赵大海莫名其妙的问耿奎。
耿奎突然将手一拍,激动的连连跳脚,嘴里连连呼喊:“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闯王得天助啊。”这是第一次耿奎丢掉沉稳形象,而且第一次称呼吕世为闯王。
大家不知道为什么耿奎会是这样失态,都等着他解释,赵大海更是急的跳脚,好不容易等耿奎笑够了才拉着耿奎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别笑了,快说是怎么回事。”
于是耿奎就将大明军队粮草供应体系说了,再说了那些被杀的夫子,最后道:“那些出去的官军都是打粮队。他们开始为自己的晚饭发愁啦。”
“什么是打粮队?”一个小兵抱着扎枪兴奋的问道。
耿奎神情一黯,叹口气道:“抢掠。”
似乎是为验证耿奎的说法,在不远的山坳里已经有滚滚浓烟冒出,在干冷的北风里盘旋不去。
要塞上所有的人不由的一阵沉默。
赵大海突然哈的一声大笑:“我管他什么打粮不打粮的,看样官军是再没力气对我们展开进攻,那么我们下午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一阵了,这正好给我们又拖了半天时间。”
然后看看神情黯然的兄弟们,大声招呼道:“还看什么热闹,趁着那些边军挨饿的时候,我们吃饱喝足一部睡觉养精蓄锐,一部配合辎重兵砍伐树木加固要塞,让我们和那些饿死鬼耗上吧。”
被赵大海这般插科打诨的一说,大家再次士气高昂,轰然应诺,开始各司其职的忙碌开来。
官军到了晚上也没有进攻,那些在黄昏里陆陆续续回来的打粮队驮着干瘪的口袋,拉着衣衫褴褛的女人回营,这时候原本死气沉沉的官军营地才开始有零零星星的篝火冒起,这样赵大海等更加放心。
打粮?你想在短短的时间里打出近万人的口食?做梦去吧,现在这些百姓早就被酷吏收刮的一片白地,哪里还有你的份了?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马肉就馒头吃的精神抖擞的黑虎军又白白站了一天,官军竟然依旧没有动静,只是派出更多的打粮队奔赴远方寻粮,但看的出,出去的多,回来的少,更是没有什么收获。
这样,原本决心死战的黑虎军竟然平安轻松的完成了军师交给的阻击任务,开始整队撤离。
当赵大海带着兄弟们赶上大队的时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整个南迁的队伍里不断的响起欢呼,闯王之声此起彼伏,大家将这样的好事都归功与闯王福气,这让吕世高兴之余不断苦笑。
边军看来是为供应问题被自己人困在了西口,暂时对卧牛山南迁的队伍没有了威胁,这让大家松了一口气,行军起来气氛也轻松许多,但正因为如此,行军的速度竟然不知不觉的慢了下来,没办法,吕世只得召集儿童团和学生兵,沿途展开宣传演讲,不断鼓动,各级首领队官也苦口婆心的劝说大家不要懈怠,抓紧时间行军,这样才保证了行军速度没有彻底的慢下来。
但沿途之上也出了一些怪现象,大军所过之处,再次出现刚刚开始的那样,地主堡寨都是闭门不出,有那挡路的,干脆派人手出来接洽,献上一部分粮食牛羊买个山寨平安,吕世也乐得大家相安无事,吕世就尽可能的绕寨而走,不发生战斗。
前面经过清涧县城的时候,事情更加怪异,清涧官吏不但不组织卫所阻击,反而似乎知道卧牛山不会屠戮全城,官吏士绅一起逃到山中,只留下穷苦百姓,然后竟然打开城门,任由黑虎军穿城而过,这样,再放出巡哨,严查了清河前后五十里,见没有一点危险之后,卧牛山南迁队伍第一次得到了一次很好的休整。而后再次启程南下。
几日下来,后面的巡哨监军士兄弟不断传来边军的动静。自从黑虎军撤出要塞,边军也没追赶,在原地呆了两天,然后拔营起寨,再不冒进,也不退兵,就按照卧牛山行军速度不远不近的尾随而进,卧牛山扎营他们也扎营,卧牛山一日五十里,他们也一日五十里,就这么若即若离的跟着,这简直不是围剿,更像是礼送大军出境。
吕世走在已经人去城空的清涧街道,看到的都是老弱妇孺,根本就没有年轻的青壮,很是纳闷,于是叫过一个路边蹲在墙根底下背风的老汉询问,那老汉言道,全城青年都在前天,被县大老爷签丁走了,说是贼人来了,他们要转移县里的物资和保护富贾商户的身家进山,都征召了去,只等各位大王一去,再解散回家。
吕世答谢了那老汉半袋子粮食,在老汉千恩万谢里慢慢随军开拔,心中却有一股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沉重。
太顺利了,事情太顺即为妖。
无论是边军,还是各地签丁乡勇,不可能真的在绥德一战就闻风丧胆,现在还不是崇祯末年,大明还没虚弱到那种地步,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站在队伍的最后头,遥看莽莽群山后的渭南方向,这种不安更加强烈,总感觉着前面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陷阱在眼前。
“张啸,赶紧通知大军停止前进,同时通知大统领还有所有的首领开会。”
第二百三十九章 意见分歧
大军刚刚开动就宣布停止,这是南行中第一次出现的事情,更何况眼看着各级头领纷纷打马往中军奔行,一个个神色匆匆,看来有大事发生,百姓于是就都交头接耳,互相猜测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时间队伍里略显骚动。
那位老贡生被一个后生搀扶着下了马车,蹒跚着走到三婶和张家嫂子面前,忐忑的问道:“两位嫂子,是不是前后有了变故?现在人心浮动,需要有人站出来说道说道,安抚下军心民心。”
说这话的时候,在三人前后的百姓就都支楞起耳朵,等待可能的消息。
三婶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大声的对前后姐妹兄弟说道:“还能有什么变故?前面的官军被我们的子弟打怕了,后面的边军被我们的子弟打的不敢追击,这就让我们放心大胆的走呗,有大家的孩子在前后保护着呢,还有什么大事?”
张家嫂子也骄傲的站直了身子,大声道:“有我兄弟嘞,有我的兄弟就没有什么大事嘞。”语气里就是对自己兄弟的信任,然后抱起自己的小丫,对着姐妹和父老大声的说道:“看看,看大家出来,只啃着干粮,没有空给我们打猎,我兄弟就派人杀了官军的战马,送来接近十万斤马肉嘞,看看,把我的小丫都吃的嚷嚷着够嘞,哈哈哈,先前的时候,我们哪里看过肉是什么样子咧?还不是我兄弟才让大家吃上了肉,还把个嘴巴巴吃的叼咧?没的事咧。大家抓紧时间歇着,一会拿出精神赶路咧。”
“对对,对,有闯王在呢,还有什么大事?就是有了大事也有闯王和大统领在呢,大家安心歇着,什么也不要我们操心的咧。”那个老贡生也连连点头,笑呵呵的回到自己的车上,拢起袖子眯起眼睛开始在温暖的阳光里打盹,慢慢的,竟然有了一点匀称的鼾声响起。
身边的百姓就互相传达开来:“看看,贡生老爷都睡咧,还有什么事情?大家安心的歇息吧,缓过乏来,争取今天多走二十里。”
对啊,有军师在呢,有闯王在呢,什么还是大事情?没有的,闯王不过是想大家多歇息一会,好养足了精神赶路呢,有闯王在还担心什么?
于是这个安心的消息在三婶和嫂子为核心,开始快速向前后传染,不一会就像鸟一样飞过了长长的队伍。
这快乐的安定却没有感染路边的一个破庙里的气氛。
不知道建于哪个年代的破庙,规模也不大,年景不好,也没了供奉香火,都饿跑了和尚,倒塌的殿角有一束阳光射进来,使得原本昏暗的殿堂反倒明亮起来,大殿北侧半尊神像,也看不出菩萨还是神仙,就剩下半个脸,一只眼睛,还是那么高高在上的神秘的看着大堂地中间一群男女。
鸟雀粪便遍地的大堂被紧急打扫了一遍,还留着一道道扫把的印记,打扫扬起的灰尘还没有消散,在地中间升起一堆篝火,火烧的很旺,青烟和火光,让这个大殿变得温暖起来,原本残破的供桌现在被推到了地中间,桌子上没了香炉供物,取而代之的是一沓沓厚厚的地图。
吕世伏在地图前,借着那破败殿角斜射的晨光,仔细的指点着地图上的地名和山川道路,皱着眉头陷入深深的思索里。
卧牛山几乎所有的头领都一言不发的看着吕世的动作,没有半点声音敢于打扰吕世的思考。
吕世将手指在自己绘制的地图上,沿着自己行军的路线,慢慢的下滑,但是当画到清涧之后,地图便戛然而止,在没了山川地形,以后就变得粗糙不详细。
这以后已经超出了当初监军士兄弟巡哨的最远范围。
吕世就点点那个精细与粗糙的节点,重重的戳了下,无奈的站直了身子,想了一会后,无奈的道:“事情太过平静则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