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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9章

盛唐风月-第419章

小说: 盛唐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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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杜士仪却在这交易繁忙之际;再次召见了吉哈默。而这一次;他提出了一个对吉哈默极其有诱惑力的方案。
    贩卖马匹以及奴隶
    马匹对于奚族和契丹来说;自然是必需品;但一直自忖远比突厥的马种更优越。所以之前听说突厥竟是在西受降城和大唐进行交易;数量甚至高达所谓的十万匹;奚族上下自然是大为震动。所以;杜士仪一说五十斤茶易一匹良马;吉哈默登时露出了心动的表情。
    比起之前一匹马换四十斤茶;这似乎要优厚一些。可所谓的良马却让他大为踌躇。
    “杜长史所言乃是良马。一匹良马千金难求;你这五十斤茶未免给得实在是少了些。”
    “难道俟斤没有发觉;自从奚族上下饮茶之后;此前困病一举减少了很多?”见吉哈默果然为之哑然;杜士仪便含笑说道;“我朝王大将军此前管理牧监以来;朝廷的马厩中足有几十万匹良驹;并不缺马。这茶马交换;与其说是为了马;还不如说是为了安边。想必倘若契丹得知此事;一定会很感兴趣。但近水楼台先得月;云州距离饶乐都督府不过咫尺之地;而契丹的可突于却在此前蓄意挑衅;竟然妄图以马贼嫁祸于奚族;所以我才只对奚族开放此善政。”
    “是;我自然明白杜长史厚情。”吉哈默想了又想;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复又问道;“那杜长史要所谓的奴隶又是何用?”
    “你放心;我既不要那些能歌善舞;也不好擅长放牧牛马;骁勇善战的奴隶;那些一直做粗重工作;可有可无的奴隶;想来对俟斤来说;并不算少吧?尤其是祖上是唐人;或是父母一方有是唐人的;我愿意用一个人十斤茶的代价来换取。如果是老弱妇孺;每个人两斤茶。”
    不是白要;吉哈默就放下了心来。而且;让他更加心中一动的是;杜士仪又加了一句话。
    “当然;如若不是唐人;只要是身强力壮能于农活的;我也愿意要。尤其是那些对俟斤来说;留之无用杀之可惜的;尽管可以送到云州来”

第五百六十七章 无耻小人的下场
    云州城内官民百姓正因为利人市开张;上上下下正高兴欢腾的时候;因为坠马再加上心病而心力交瘁的梁小山;终于等到了王安的归来。
    王安的归期比之前预计的要迟好些天;而且现在就算带回来现钱;他也已经回天乏术。连日以来;城中米价基本上就维持在二十文到二十五文的水准;而他之前耗费巨大买来的陈粮几乎一文不值;也就是说;杜士仪借着他的慷慨大方;不但腾出仓库汰换了新粮;而且还赚了个盆满钵满
    此时此刻;见王安面色阴沉地进了屋子;梁小山勉强支撑着坐起身;有些焦切地问道:“王大兄;可有什么消息?”
    王安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梁小山;好一阵子才叹了一口气道:“老梁;我有话和你说。”
    当年王毛仲在贵幸之后放出了大批部曲为良民;这些人至不济也有个良民身份;日子过得殷实富足;而如梁小山这样脑袋活络会做生意的;更是腰缠万贯让人羡慕。相形之下;王安尽管是王毛仲身边极其得用的从者;和梁小山也识得;可真正论起过的日子来;那就差远了。可此时此刻;他见梁小山有些急切地屏退了身边人;用期冀的目光看向他时;他却打心眼里对其生出了一股轻蔑来。
    “老梁;我到并州的时候;大将军的信就送到了。”王安见梁小山的瞳孔猛然一收缩;他便苦笑道;“大将军说;这次之所以⊥杜十九大获全胜;全是你我办事不力。现如今杜十九只怕盯上了你我;别说保全什么家业;要想不拖累自个家里人;只有咱们谢罪”
    他一面说;一面把一个瓷瓶放在了梁小山面前;自己也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瓷瓶;拧开盖子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实说;我不想死可大将军的行事你清楚得很;违逆了他的意思;我留在长安城的妻儿老小只怕全都是死路一条。倘若我死了;大将军好歹记得我昔日一片忠心耿耿;能够放过我的家人;我就心满意足了。老梁;黄泉路上;我先走一步了
    眼见得王安竟是就这么一仰脖子喝下了瓷瓶中的东西;梁小山顿时惊慌失措。可他整个人都已经虚弱不堪;哪里拦得住王安;竟是眼睁睁看着其嘴角流出污血;整个人痛苦不堪地倒了下来;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面对这恐怖的一幕;他忍不住颤抖着伸出手去握住了那长榻上的另一个瓷瓶;惨然一笑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悔不该;悔不该
    在一声声悔不该之后;他想起王毛仲为人的酷烈;竟也把心一横;将瓷瓶中那断肠鸩酒一饮而尽;而后那剧烈的痛苦立时为之袭来;让他一下子瘫倒在了长榻上。可还不等他发出惨哼呻吟;让他目眦俱裂的是;地上刚刚仿佛完全死透了的王安;竟是一骨碌爬了起来;一块帕子满不在乎地在嘴角一拭;继而神清气爽完全没有半点事情。又惊又怒的他奋然运足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指着对方;可喉咙里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老梁;别怪我;我只是劝你早下决心。让你一个人顶缸是大将军的意思;可不是我假传他之命”王安将那一方帕子往袖子里一塞;弯下腰来看着梁小山的眼睛;这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恨你就去恨大将军和杜十九;他们两个有仇;结果却让你遭了池鱼之殃;坏了你的性命;真是何苦来由?总而言之;你这一去;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你那妻儿老小到时候把你那些产业屋宅变卖了;总还能勉强过活;你就安心去吧”
    听着王安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风凉话;梁小山恨得几乎抓破了床单。可穿肠毒药已经下肚;再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怒瞪着这个用计骗了自己的可恶家伙;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闭上眼睛。
    而他这死不瞑目的样子显然也让王安心里极其不舒服;可饶是如此;他仍在确定了梁小山果然殒命之后;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等到闻讯而来的梁家家丁随从等人冲进门来;发现了主人饮药自尽的一幕;王安三言两语交待了前因后果;立时便赶紧离开了这间让他很不舒服的屋子。所幸众人一时乱腾腾的都顾不上他;使得他得以顺顺利利溜出了梁家后门与自己的人会合。
    “呼还是我聪明;没有随意用强否则万一激怒了梁家上下;说不定就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王安说着便想到了自己此前应梁小山之请;去凑足的那三百万钱;心头一时一片火热。如今梁小山已经死了;梁家没有其他顶得上的人;这笔钱他就能顺顺当当昧了下来;也不枉他此次几番奔波之苦;还上演了这么一出让梁小山深信不疑的苦情大戏
    “立时出城;回长安”
    几个从人不是王安的死党便是他的亲朋;此刻自然没有二话。然而;三五个人还没来得及离开多远;迎面便只见一个手持齐眉棍的青年拦住了道路;王安心中一跳;才发出了一声呼哨作为暗示;却只见面前棍影一闪;还没怎么动作的两个从人竟是惨哼倒地不起。知道碰到了硬点子的他为之大惊失色;正想叫人时;却只听面前的青年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莫非你还以为;那个被你骗得饮鸩而死的家伙;他的随从部曲会来救你这个无耻之徒?”
    “你你怎么知道”
    王安登时大骇;忍不住连退了好几步;随即就感觉到后背撞到了什么人。回头一看的他发现身后退路赫然被几个精于汉子给堵住了;立时感到不妙;可下一刻;他只觉颈后就猛然遭到了一记重击;继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单单是他;其余从人也无一幸免;整个过程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竟没有人能够发出一丝一毫的呼救声。
    眼见得今天这番任务完成得顺遂;罗盈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罗将军;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装进麻袋;送到都督府去”
    当王安在一阵冰冷的刺激下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上。周围的陌生环境让他一颗心猛然收缩;尤其是在认出了面前不远处的那个人时;他更是一时惶惑难以自禁;嘴里发出了一声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呻吟。
    “杜长史”
    “看来我临时起意;让人去盯着梁小山的住所;不意想竟是还钓到了一条大鱼。”杜士仪嘴角微微一挑;倏然冷笑道;“尊驾的戏演得不错啊;竟然能诱得那梁小山仰药自尽;一个人背了所有的黑锅;自己却优哉游哉地回去向你那主人王大将军复命;这未免太不公平了一些。”
    尽管刚刚那手持齐眉棍地青年揭穿了自己的伎俩时;王安就已经猜到了些许;可此刻杜士仪挑明了他的身份;他登时觉得如坠冰窖。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好不容易方才克制自己发出了颤抖的声音。
    “杜长史;我只是奉命行事”
    “没关系;我如今不能拿你家主人王大将军怎么样;但是;你让我费了那么大一场功夫;只拿到你也足以泄我心头之怒来人;拖出去割去他的舌头;明日以马贼奸细的名义;正午时分将其推出去处决;以儆效尤”
    王安原本还以为杜士仪定然要问他什么;心里正纠结于该不该吐露事情;可听到这后头一句话;他登时魂飞魄散。杜士仪竟然什么都不问;直接就要割了他的舌头;甚至于明天就要杀了他;这种性命危在旦夕的紧迫感让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大声叫道:“不;杜长史饶命;杜长史饶小人一条性命小人愿意赎罪;小人愿意献上三百万钱赎罪”
    杜士仪伸手阻拦住了大步走上前来的赤毕;眉头一皱道:“三百万钱?”
    王安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不合露出了口风。可事到如今;天大地大都大不过自己的性命;他只能绞尽脑汁编织理由道:“梁小山之前还想从并州筹钱来挽回局面和杜长史作对;是我觉得大将军和梁小山这番谋划;实在是太过伤天害理;故而在路上耽搁了时辰小人知道对不起云州城内担惊受怕的百姓;愿意献上这三百万钱赎罪;还请杜长史大人有大量;饶过小人”
    见王安说着便磕头如捣蒜一般把头在水磨青砖的地上碰得咚咚作响;杜士仪便冲着赤毕瞅了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将人一把拖了出去。随着求饶声一下子戛然而止;他方才按着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
    经此一役;他在云州城方才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至于王毛仲此前给他添的这场乱;他非但分毫无损;而且还赚了一大笔。可尽管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若是没有什么回敬;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了?因此;等到赤毕再次回来;他便沉声吩咐道:“把那三百万钱给我榨出来;然后你挑几个稳妥的人把他送回长安城;交到右监门卫将军高力士的手上;连那笔钱一起。想来无论是看在钱的份上;还是人的份上;高力士都能给我一个小小的安慰吧。”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天子之赏
    长安兴宁坊北面只隔一座坊就是大明宫;南面和兴庆宫只隔着一座永嘉坊;最是达官显贵聚居之地。除了当年姚崇罢相之后;李隆基特意令工部为其营造的宅邸之外;前安西都护郭虔攉和王毛仲的宅邸也在这儿。而不止是他们;高力士的赐第也在这儿。只不过他大多数时候都住在宫里;并不时常回私宅;即便回来也会打听清楚避开王毛仲;两个冤家对头虽住在一座坊里;却也几乎少有碰面的机会。
    这一日傍晚;从兴庆宫回到私宅的高力士;便是避开了王毛仲那招摇的车驾;顺顺当当踏进了自家大门。他原本把母亲麦氏也接到了这儿;但麦氏却因为不喜欢这儿遍地是显贵的阵仗;执意搬到了他已故养父高延福位于来庭坊的旧宅。相比兴宁坊;那边多是内侍阉人的宅邸;鲜少有官员或士子在那儿置地;若非眼下兴宁坊这座宅子是御赐的;高力士也不乐意和王毛仲当邻居。
    “家翁;云州有人奉杜长史之命来送礼。”
    “送礼?”甫一坐定的高力士还在思量王毛仲那骄狂可恨的架势;闻听此言一下子抬起了头;“问清楚了;真是云州杜长史?”
    得到了家中侍者肯定的答复;高力士登时大为纳闷。杨思勖又到岭南平叛去了;而且还捷报频传;他高力士在宫里的风头则是无人能及;想走他门路的官员不是没有;但在收礼上他却很有选择;没门路根本送不进礼来。而他和杜士仪的关系是因杜思温而起;合作了两三回倒是颇有默契;可即便如此;杜士仪也从来没给他送过礼;这次是怎么回事?莫非那个在京城审慎得很的年轻人;如今出去掌握一方;连胆子都肥了?
    “把人请来。”
    这一路;赤毕亲自押送王安回来;至于那三百万钱则是到长安东市的柜坊兑成了钱票。此刻他亲自扛着一个麻袋来到高力士面前;他把麻袋往地上一扔;随即交手行礼道:“某奉家主杜长史之命;拜见高将军麻袋里的;是此前云州粮价腾贵的罪魁祸首;家主左思右想无法处置;故而遣我回京;将此人连同此人贪墨之钱财;献于高将军足下;敬请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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