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月-第3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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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聪明烂漫的话是笑话;可常常和她相处;渐渐却有了情分;我也着实舍不得只可惜;山高路远;别说杨司马舍不得;就是舍得;她是别人的女儿;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带着她奔波在外。”
“是啊;十三娘的女儿琳娘都已经可以满地乱走了;再不多久;只怕她的弟弟妹妹都要出世了所以我真想和你立时三刻生一个”
这话前头却是有些怅惘愁绪;可后头却直白得近乎戏谑。饶是两人不是夫妻却赛似老夫老妻;王容也忍不住伸手在杜士仪的嘴边轻拍了一下;这才挑了挑眉道:“你想先生个女儿?”
“那是自然;有个女儿便如同有件暖身的小袄;哪像男孩子皮猴似的
不用回头;听到身后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紧跟着几近于无;靠着风炉的白姜也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红了起来。即便知道这一对璧人并未突破最后一步;但她更知道他们不是不愿;而是还都生怕有什么万一。否则若是一夕风流却有了孩子;到时候可怎么办?
于是;她只能用力又扇了扇火;随即开口嚷嚷道:“水烧开了”
被她这一打岔;王容立刻jing醒了过来;羞恼地推开了杜士仪;面上满是上来的红霞;而杜士仪也好不到哪去;他刚刚完全忘了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这会儿自然也有些心虚。正当他正人君子似的坐下来等着那一杯清茶的时候;突然就只听得王容说道:“杜郎既然已经手撰茶经传世;可有兴趣再做一本茶谱?要知道;如今茶之优劣;尚未深入人心;你将蜀中乃至于天下名茶一一罗列;写一本茶谱出来;即便是引人争论;却也是一大杰作”
“这主意倒是不错”杜士仪认认真真地考虑了一下此事的可行xing;最终点了点头;却又岔开话题道;“对了;这次出蜀;你就不要先行一步了。既然三师兄那儿你已经过了明路;不妨继续男装和我们同行;到时候我只杜撰说你是杨司马的族弟就是”
“你就不怕让玉奴他阿爷知道”
嗔怒归嗔怒;可杜士仪既然如此说;想想这一路山高路远;又要跨越数州数道;王容终究没有反对。等杜士仪盘桓喝了茶;正言谈正事;闲话说家常;一直盘桓到傍晚才回去的时候;她送到屋子门口;想到之前赵冠生等人的试探之词;不禁轻笑了一声。
蜀中虽大;却不及天下
第四百七十七章 出蜀扬帆天下
大江之一条二层的大船正顺流而轻盈地在水面上穿梭。这条水路本就是入蜀官员出蜀去山南淮南江南一带赴任时的必经之再加上也时常有来往蜀地的客商会用这条黄金水道运丝锦出所以久而久之也就有不少专司水运的客船货船。
这条二层客船的船主蒋福今年四十有在水上足足于了二十对于迎来送往的勾当已经是jing熟也和不少各级官员打过交因如今船上这一行在渝州包船出发前往江陵上船的客他最初并没有太在可船过涪他就渐渐品出了一丝滋味来。
尽管这一行客人作为主人的四个年轻年纪都不算年纪最长的那个也不过三十出衣着更是简单随但其中三个说话间却cāo一口地道的关中口而且从者仆役尽皆训练有从上船到现在两三各个舱室都被他们悄悄打探了一个甚至于连打杂的都有人去搭过话。即便蒋福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做水上生察觉之后也不禁有些恼可找到客人的舱室想质问他却被一个jing壮的从者客客气气请到了一奉上了两足贯的钱。
开船时已经收了定而这一行人的行李蒋福也悄悄打量分量看上去轻飘飘并不似随身带着价值巨大的宝抑或是现金丝反而像是时常可见的蜀中读书人。可此刻整整两贯两千文钱被这jing壮从者轻若无物似的拿在手他就有些不敢确定之前的判断了。
沉甸甸的东西被这些人拿等闲人也看不出来
“赤郎这是何意?”
赤毕见船主蒋福面露犹他这才笑了笑说道:“不瞒蒋船船上各位郎君不喜欢招摇过这才和友人包了你的船去江陵赏玩。他们并不是寻常读书卢郎君是雅州卢使君的儿其余是他的友人。所我们既受卢使君之命护持东自然不敢不尽心竭力。倘若之前在船上有得罪之还请见谅
原来是官家人
蒋福这才恍然大因为这番解还有这两贯他心里那一丝恼怒怨尤自然而然就消失了。他这客船大多数时间都是行商包运送过的官员顶多也就是县尉县顶多有过两位参军坐如一州长官的亲属这般尊贵的还从来不曾登过船。因等到抱着这沉甸甸足足十几斤重的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前头的舱他足足又出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下头从cāo船的舵手到其他每个人都在盯着自他立刻明白了过来。
“别只知道少不了你们的全都给我小心打起jing神刚刚我去问过这次上船的是雅州卢都督之子”
听说是官宦子船上众人自然咂舌不但心里也就都释然了。于蒋福给他们分了其中一贯的赏钱之自然有人还期冀多得一星半常常想方设法往人前头奈何那些从者守得严他们大多连人都见不着就铩羽而归。一时也不知道是谁说起范阳卢氏乃是五姓七望之这话题顿时扯得没了对这些名门著姓的向往自是更加高山仰止。
然众人心目中那位应该被众星拱月的卢郎这会儿在舱室却是满脸苦sè地应付着裴宁的考问。卢奇对于卢鸿这族弟的学问称道不再加上前头那些ri子和裴宁杜士仪常常相深知裴宁虽只是明经及但经史底子扎实不诗赋更是并不逊少不得请托裴宁在路上对卢聪多加教导。如此一卢聪也就深切体会到卢氏草堂那位赫赫有名的监学御史究竟是何等厉害
“等到了江卢四郎不知道会不会对三师兄生出心理yin影。”
杜士仪很不讲义气地回头往背后的舱室望了一有些幸灾乐祸地说了这么一句。而之前因杜士仪玩心大和他一起悄悄偷窥过裴宁训丨人的王这会儿也有些俏皮地莞尔一笑道:“当初你在草堂的时有没有被三师兄这么训丨过?”
“我那时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勤奋苦读好学三师兄哪里会训丨我”杜士仪一本正经地挺直了胸笑吟吟地说“倒是崔十一那家伙常常临时抱佛每到月考就愁眉苦脸急得够还得让同居一室的大师兄给他开小灶。至于领受三师兄训丨斥的次他估计在草堂师兄弟中是数一数二的。”
王容对崔俭玄并不算太熟但却知道杜士仪这个妹夫是什么xing子。此时此听到杜士仪说着说开玩笑似的将当初草堂求学种种勤奋都炫耀似的说了出她认认真真地听当听到杜士仪把抄书当成了每ri必备的功课之一她忍不住想到了长安城中赫赫有名的杜氏书一时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若不是那般勤奋刻苦不怎能短短数年间便脱胎换骨?
“你还漏了一当初就是因为你实在是读书抄书实在太过废寝忘于是卢师担这才让我教你琵没想到你读书在乐理上却天赋更一时竟是凭此名动两京。”
随着这裴宁出现在了两人身后。杜士仪没想到一不留裴宁竟然训完卢聪出来连忙往其偷瞧了一而裴宁仿佛知道他在想什脸sè纹丝不只慢条斯理地说道:“卢四郎现在正在绞尽脑汁写我布置的那一篇试赋。他父亲寄希望于他能够进士及所以如今杂文重诗他少不得要在这上头下点功夫。三百五十字的于他的资质来足够让他熬上一整天了。”
这真是魔鬼老师
杜士仪想起当初草堂师兄弟们被裴宁折腾的样忍不住打了个寒正想赶紧岔开这个危险的话却只见裴宁又对王容说道:“玉曜刚才兴许听小师弟说过不少别人的积年旧可有兴趣听听他的?”
不料想裴宁突然说这杜士仪先是一随即大惊失sè。要知他当初和崔俭玄与卢望之同处一可没少被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师兄给捉弄就是卢有时候也会老夫聊发少年把他们这些入室弟子耍得团团转。然裴宁却没有涉及这种足可令人捧腹大笑的积年旧而是说起了草堂中的那些辩难文会诗说起众人为了问难而激辩至彻夜不休的时裴宁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向往。
“没有掺杂半点利益的向学之也就是那些年了。”
孔子当年七十二弟子游学天求学者始终络绎不而在他之也常有贤达效仿此可历朝历代以真的能够辞谢天子征安心呆在乡野教书育人的却是少之又卢鸿能够辞谢左谏议大夫这样的门下省之飘然还王容对此也是敬佩莫如今听着听着便不禁心生神往。她忍不住双手扶着船远远眺望着两岸青江上绿她侧头发现杜士仪已经面露怅分明正在追忆往昔岁她不禁心中一动。
“三师你既是教授杜郎琵琶的启蒙之如今置身山水忆往可能即兴谱一曲?”
裴宁明经及第就因裴氏那庞大的人脉和实力步步高自始至终少有对人透露自己亦是卢门弟和杜士仪明面上的往来也并不至于同样jing擅的琵他更是几乎不曾在人前显摆过。此时此刻王容开口相他先是眉头一竟是答应了下来。不多他回舱房取了琵琶就那么随随便便席地坐右手抚弦只一沉音sè急促凄须臾就在船上渐渐传开。而在一阵急似一阵好似马蹄驰响的声音之又是一阵婉转悲接下来却是声音转不多时又是切切急带出了几分铿锵之音。
如蒋福和船上舵手等听到也不过是纳闷一卢聪则是冥思苦想着那篇试根本没留而在业已出神的杜士仪听却依稀想起了那个骤然传到草堂的悲讯。倘若不是崔俭玄的祖母齐国太夫人杜德病崔俭玄方寸大卢鸿也不会让他护送其返回东更不会在此自己辞别恩师赴东都的情形。事后卢望之赶了参加了杜德的葬礼也捎带了卢鸿的让他留下准备解试。
其实卢鸿早就知他和那些一心求学的士子们不他一直都卯足了劲存着功名之否也不会那样密集地训练他试赋而如果没有那样的倾力教也没有他杜士仪的今天可自从进士及第之他就不再是zi you再也抽不出再也找不到机会去探望那位爱护他至深至切的师长
不知不杜士仪已经是眼眶湿扶着船舷的手不知不觉加大了力连指甲死死抵住了船舷那坚实的木传来了一阵阵隐他都没有察觉到。直到那琵琶之音骤然间转为轻快活跃的音符他才从那种恍惚中回过了但眼前又浮现出了一次次在嵩山过除夕的情景。
他拿着食谱下厨指手画师兄弟们凿冰求鱼给卢鸿尝卢鸿不辞辛苦给留在草堂过年的学子们答疑解甚至还额外负担伙食林林总总温馨的一幕一幕走马灯似的在面前闪最后则是卢望之最近一次见到他提点他时所吟的那首李峤李巨山的《汾yin行》。几乎是本能他就这么和着琵琶声唱了起来。
“君不见昔ri西京全盛汾yin后土亲祭祠”
第四百七十八章 天伦之乐
尽管李峤名声不佳;诗作虽多;却大多文采富丽;失却大气;唯有这一首汾yin行因史论今;道尽盛衰无常;却多了几分不同那珠圆玉润文字的慷慨激昂来;尤其是当杜士仪唱到“自从天子向秦关”的时候;沉浸于构思之中的卢聪也恍然回神;竟是有些急切地上前推开了舱室的窗户。这首诗他曾经听父亲吟过无数次;每次都是叹息悲切;而从小时候的不解其意;到如今咀嚼出个中凄凉滋味;他仿佛能够理解父亲的心情。
骤然从前任天子的腹心;到为现在的天子远远放到边陲形同弃置;卢奇的心情;不也能用这首诗来写照?
“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年年唯有秋雁飞
这最后四句缓缓吟出作结的时候;裴宁的琵琶声也默契地长音作结;声线袅袅。一旁的王容早已经忘记了之前邀裴宁谱曲时的初衷;看着这师兄弟二人出神;而卢聪则是喃喃自语道:“富贵荣华能几时富贵荣华能几时纵使王侯将相;数十年之后;也不是只余一捧黄土?”
“话不是这么说”
尽管刚刚因为裴宁的琵琶声;一时意动吟了那一首汾yin行;但此时此刻摆脱了这种心境;杜士仪远眺两岸崇山峻岭;却又笑道:“盛衰无常;本是世间至理;莫非为了数十年后必定撒手人寰;现如今就要碌碌而过?李巨山这一首汾yin行;不过是让人盛时虑衰;衰时向荣;却不是让人丧失意气的;卢四郎不可自误就是乃父如今病弱;可却从来不曾碌碌度ri”
卢聪被这番话一喝;登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是因为那篇裴宁布置的试赋而有些魔障了。他赶紧肃容行礼;等到重新关窗坐下时;心情竟是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刚刚苦思而不可得的赋头;竟然也已经有了些许灵感。
而杜士仪看着卢聪继续去炮制那篇试赋;他就对裴宁长身一揖道:“三师兄;等到此行若是能够回到长安或是洛阳;我一定会设法请上一段假期;带幼娘回嵩山拜见卢师”
这前头的话王容完全可以理解;可等到杜士仪说出最后一个承诺时;她只觉得心情激荡异常。等到他过来不容置疑地握住了她的手时;她方才惊觉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便对裴宁说道:“我敬仰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