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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盛唐风月-第337章

小说: 盛唐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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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牵来马匹跃上马背后在前引他突然忍不住问了一句。
    “杜明府就只让你一人来接我?”
    陈宝儿闻言策马停了一脸上露出了有些腼腆的微笑:“杜师原本说让我再带个随从但这连月以杜师要筹办茶引司诸忙得不可开只愁人手不够我又常常出成都城中道路都早已熟就连城门口大多数人也都认识我就推辞了。”
    张简当年在长安时曾经遍谒公卿而难求一此刻见陈宝儿双耳微微发抓着缰绳的手上并没有戴手他不禁心中又是一动:“那你可是在城门口等了很久?”
    “那是应该的。”陈宝儿摇了摇诚恳地说“既然杜师吩咐我来接我总得防着张参军万一早所以我一早就来了。城门口本就避顺带默诵一下这些天学的新一会儿时间就过去了。”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冻得微微发红的面上有些窘连忙解释道:“张参军千万别误还没过冬杜师就给我预备了暖耳和手是我自己不要。由俭入奢由奢入俭难”
    这孩子好坚忍淳朴的心xing
    张简口中赞叹了两心中却不无感慨。等到随陈宝儿一路前听他说并不去成都县而是韦礼的私他顿时觉得更轻松了些。
    一入官私谊渐渐就会让位于官位高很难得几个真心朋他在江南为官三固然有几个诗赋唱和往来还不错的友但人人都会变着法子打探他和杜士仪的交久而久之他就知他这个宣城张氏旁支子弟若不是顶着开元七年京兆府解试等开元八年进士及第的光只怕还是当年那个无人问津的落魄书生。
    比起长安城南樊川韦那一座座矗立的韦氏豪宅甲第林立的情韦礼在成都的宅院显得低调而朴素。外头是夯土的围从看上去有些狭窄的大门进视线方才豁然开张简一下马就看到杜士仪和韦礼联袂迎了出连忙也快走两步上因笑道:“一别就是三原以为相遇总在长没想到竟然在这巴蜀之地”
    “你这话对杜十九还不是他悄悄使把我们一个两个全都调到这里来了?”韦礼斜睨了杜士仪一就上去拽住了张简的胳膊“来来今天好容易十个人中聚齐了三个喝酒喝我预备了三瓮的剑南烧灌不死你”
    见韦礼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张简拖了进杜士仪不禁莞等发现陈宝儿依旧垂手侍立在那他方才招手把人叫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个开山大弟他有心说两句什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一句叮嘱:“不要只想着什么都不能放四肢不五谷不分固然有违你的出身本但也不要矫枉过正。今天回去把那碑帖临出来就去休息。耳朵如何且不手受冻就练不得反而更耽误了你的课业”
    “杜师”
    陈宝儿顿时惭愧地低下了头。而杜士仪再也没说其他微微点头就回转身进了二门。陈宝儿固然是他当初一时兴起收最初没有想太只是纯粹的爱才惜可真正在其身上花了时间和心他就知道自己找到了一块真正的璞玉。
    无论是资质还是心这都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孩尤其是在学习之陈宝儿还总是倔强地想要去做一些劈柴担水之类的粗不愿意忘记自己寒微的出尤其当他随口说过一句由俭入奢由奢入俭难之小家伙甚至求他写了条幅挂在了自己那房间的墙这更是让他又赞又嗟叹。
    连他自己都不知他的这一番教导提能够把这孩子带到何方
    从外头走进温暖如chun的屋子杜士仪随手把外头那件丝绵大袄脱下来往旁边一就上前坐到了韦礼和张简留给自己的另一个空位上。两人仿佛真的一进屋子就小酌了两面上都有些微醺的红韦礼甚至还笑呵呵地说:“张六刚刚还在拉着我使劲自己在外头当官当得苦哈哈上要看上司脸下要提防属吏使根本就连沾花惹草的功夫都没可你倒媳妇都还没娶开山大弟子却已经收了”
    “怎张六郎也羡慕我这好徒弟?”杜士仪举起面前那一杯酒一饮而见张简果然赞了陈宝儿两他就放下酒盏说“虽说我对佛道都是半信半不但遇到宝儿确实是缘分使然。天分资质之更难得的是勤奋用心xing纯但又不失判断善恶的敏锐。如今想每每都有些后如果那时候我错过兴许一块无暇的和氏璧就被白白埋没在了乡野之中。”
    “好就是千里马也得要伯你就别撩拨我们这些至今还没找到良才美质的可怜人了”韦礼没好气地撕下一块鹿脯径直塞到杜士仪口这才看着张简说“杜十九这家伙要你来剑南那是居心叵测。区区一个蜀州司户参作为你的第二任虽然有些偏可别人也找不出什么错处但杜十九的目自然不在于千里迢迢让你只是让你任一个参军你的前一任杨玄已经被杜十九弄到雅州去当司马其中含义你可明白?”
    张简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谈话跨看了看韦礼又看了看杜士思量片刻方才醒悟过竟是失声说道:“莫你们是想让我这一任期满之去雅州接替那位杨司马?”
    “说对了”韦礼举起手中那一双筷子往下一嘿然笑“他杜十九管这叫醉翁之意不在可要我他就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之前把我调到益州大都督府人人都以为是让我在里头当钉子给范承明添给他通风报但实则他竟然是给自己找继任至于你也是一要是那杨玄琰知道自己才刚上杜十九就连他的继任都找好这脸色一定好看得很”
    “好别听韦十四瞎说。”
    杜士仪见张简被韦礼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说得面色古他少不得打断了韦礼的话。整理了一下头他就耐心地向张简解释道:“如今饮茶之风渐渐从蜀中风靡两甚至远至东北的奚族和契都对茶叶喜爱有而紧挨蜀中的吐蕃亦然。相比苦寒的奚族和契吐蕃人只要一旦形成饮茶之就断然不可能离开此所茶不但是寻常的货而是战略xing物资。”
    这个新鲜的提法让张简和韦礼都觉得有些意两人对视一眼听到杜士仪提出了官府对所有蜀中茶园建立一体化造册管茶引司每年根据去岁情预先计算各茶园出然后按照出产量核发茶同时制定收茶的最低指导价。倘若商户所出之价低于最低指导则茶园可以根据最低指导价直接把茶叶卖给茶引司。而商户只能凭茶引方才能到茶园买不许商户茶户私下交并于产茶地周边设立关卡搜以防无引之茶出而以茶引的作为茶引司所得听着这一条一他们方才真正露出了惊容。
    “这是变相的榷茶?”
    “没就是榷茶只不过并非完全官府官而是通过茶引的名从商人处另收茶税而已。”

第四百五十七章 新春长乐,万事如意
    张简在成都城只停留了一夜;第二天就在众人的护送下前往蜀州了;力争赶在年前抵达任所。尽管他如今只不过是蜀州司户参军;雅州的事情大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杜士仪竟然已经布置下了那样的全盘谋划;他自然乐意提前付出相应的精力。而杜士仪和韦礼在送走了这位久别重逢的同科之后;一连忙碌了好几个月的他们终于可以在即将到来的过年期间稍稍休整一下。
    就在除夕夜和王容小酌时;杜士仪得到了来自洛阳的消息。十月启程封禅泰山的李隆基也在腊月里返回了东都。这次因为张说是封禅使;于是在中书门下两省中引那些为自己所用的属官小吏并亲信登山;待天子封禅推恩时;不少人都一举超升五品;自己也官拜尚书左丞相。而其他随扈却未能登山者;却是根本没捞到半点好处。至于随行的将卒就更加倒霉了;只得了如今犹如烂大街的大白菜似的一两级勋阶;实物赏赐半点都没有;一时四处怨声载道。
    “尊师从来不管国事;此次封禅泰山也并未随行;她既然如此说;怨声载道之事便是确凿无疑。”跟杜士仪相处久了;王容对天子的敬畏之心不知不觉也淡去了许多;此刻说起此次兴师动众的封禅;她的秀眉不禁也紧紧蹙成了一团;想了想便低声说道;“可是;圣人仿佛也并非对张相国的私心全无觉察。
    “开元十一年初张嘉贞罢相;张说取而代之为中书令;到明天也就将近三年了。即便从前是谨小慎微的人;这三年主政下来;难免私心膨胀;陛下怎么会不敲打敲打?”杜士仪轻轻用手指弹了弹王容刚刚递给自己的那张写有一条条众多信息的纸片;因笑道;“张说封了尚书左丞相;源相国虽当初一力反对封禅;却也加封了尚书右丞相;宇文融说是因为升官太快;这次没能再进一步;但焉知不是有人想要压一压他?只不过”
    杜士仪微微一顿;笑眯眯地说:“我出为成都令之前;被张说处心积虑赶出京城任魏州刺史的崔沔崔使君;这次封禅却又因为一再诤谏而显了出来;立时召为黄门侍郎;取代了升为御史大夫的裴璀裴侍郎;也算是给源相国添了一条臂膀。所以说;如今的张说看似风光;其实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
    “张相国的日子如何还不好说;王毛仲此次;却是加了开府仪同三司。”一想到杜士仪还有那样一个仇人;又听杜士仪说起过和姜度在蓝田驿听到王毛仲对王守一说过的那番话;王容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当今圣人即位以来;加开府仪同三司的只有四个人。已故的祁国公王同皎;已故姚相国;如今任西京留守的宋相国;还有就是王毛仲。看他如今的宠眷;简直是”
    “简直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杜士仪捏着王容的手;见她并不挣脱;只是嗔怪地看着自己;他便自信地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在外;他在内;要想对我罗织罪名;却还得看看别人是否同意。”
    说到这里;他索xing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在外做官不像在朝为官;遇到一丁点危机就可能动辄得咎;只要我恪守一条;早请示;晚汇报;总之是常常将奏疏放在圣人和中书门下那些大佬面前;然后再做出实绩来;要想动我反而比在长安更难。更不要说;有范使君兵败如山倒的例子在前另外;王毛仲的为人实在是太不知道收敛了;他不放在眼里的杨思勖杨大将军;此次可是官拜骠骑大将军”
    “杜郎的意思是”王容亦是冰雪聪明的人;此刻微微一思忖;便明白了杜士仪对于张说的评判;实则也是对王毛仲的评判。心领神会的她接过杜士仪递回来的纸片;将其放在一旁的香炉中;眼看着其烧成了灰烬;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遐思。
    “幼娘;等到这一番事情做完;我一定会风光迎娶于你。不过;在你洗手作羹汤之前;茶行的事却只能由你挑大梁了。要知道;茶引司将来必定会成为大项;我之后纵使还有韦十四;但不可能永远捏在手中。如何把茶商捏拢在一起;把目光放在外头;而不是彼此勾心斗角;这才是最重要的。独领风骚兴许会一时得利;但百花齐放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做暗处的掌控者;远远比做明处的龙头更有利。”
    心上人在表白的同时;却还对自己寄予另一番重任;王容一瞬间想到的只有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从前倦怠梳妆的她;如今每当杜士仪来时;却都愿意精心打扮一番;以最出色的姿容精神出现在他面前;然而;让她更倾心于他的是;他肯把那些别人很少会放心交托给女人的大事托付给她她一介女子;并非国士;但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触动却一模一样。
    “我知道该怎么做。”
    “成都城内赫赫有名的慧娘子;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杜士仪刚刚还摆在脸上的郑重表情突然敛去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突然紧挨着王容身边坐下;一手揽住她香肩的嬉笑。身在天高皇帝远的巴蜀;自己又处心积虑几乎成为了成都城内最有话语权的角色;又身处这座旁人很难一窥究竟的观中之园;在这种外头天寒地冻的夜里;佳人在侧的他只觉得格外温馨。有意环住了王容那轻盈的腰身;他就笑吟吟地说道:“话说回来;成都上下对于慧娘子的猜测;可还真的是五花八门啊”
    “若非尊师和玉真观主联手做了些手脚;阿爷和阿兄也都一切如常;我一年多不在京城;早就有人怀疑了。”说到这里;王容感觉到杜士仪的下巴磕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禁大嗔道;“你还好意思说;很多消息都是你故布疑阵放出去的什么流落在外的皇族之后;什么某某使君的远房族女甚至还有人说我是宇文融的外室女儿”
    “你怎么不说还有人说你是神妃仙子;山灵精怪?”
    杜士仪嘴角往上头一勾;双手却依旧轻轻搭在王容那丝毫没有赘肉的小腹上;啧啧说道:“百姓喜欢神秘;既然如此;那就不妨让各种消息来得离谱一些;横竖你背后是玉真金仙二位公主;固安公主是我的阿姊;可不也是你的阿姊?虽说公主们都不涉政务;可没有一个是好欺负的”
    “狐假虎威”
    王容轻哼了一声;心中却知道自己一介女子即使戴着幂离在外奔走;深得让人无法揣测的背景和靠山却是必须的。她往身后杜士仪的身上靠了靠;这才低声说道:“成都令任满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三年成都令;把成都乃至于益州蜀郡的田亩统统清查仔细;让此州能够顺利推行两税;然后再把茶引司的摊子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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