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盈袖 by风流君(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戏子)-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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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若丢了小命,不正去了一个佞臣妄徒。孟大人,这不正是朝中上下所企盼的么?”
孟清菊仿佛被噎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我自然也不必要他说出话来,只是一径儿沉默。
车外磷磷响了半柱香的时间,孟清菊忽道:“你在,却也有分用处。”
我终于忍不住冷笑了出来道:“怎么,原来大人打的是这个主意。要想我乖乖做个傀儡为您所用么?”
孟清菊也未否决,只是道:“大人可知晓那位大人为何要发兵攻外邦?”
我一怔,怎得扯到这上头去了。心下隐隐升起一股不安来。许是楚冥玑告诉了此人我的“身份”?我这一想又是一声冷笑。他便是昭告天下,我也不在乎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孟清菊也不待我答话,知我必然是不知晓的,便道:“湘王从数年之前,便时时刻刻上奏启劝那位大人出兵外邦!”
我不觉一愣,看住了孟清菊。孟清菊苦笑一声道:“此话我本不该说,只是在此当头上,见那位大人甚是看重大人,而大人又仿佛实在难以期盼能知晓着隐晦的秘闻来,因而诉说,唯愿大人在那位大人耳旁规劝几句罢了。”孟清菊向来浅笑的面目上褪去了笑颜,神色肃然地看着我道:“当年皇位之争,四位王子之中,宁王爷原是长子,只是谋略气度不及其他三王;厉王长于兵法,战功幼时便赫赫,只是气量见识不及另三王;湘王虽是年少,却气度城府颇深,见识老到,在朝中却是植根最深,又绝不出头争锋。当此之时吾皇尚还年幼,识不出未来,因而四子之中,朝廷上下都是看好湘王的。”孟清菊的话方一出,我便已惊觉这话不得了,他这般小心行事的人怕是打了几日的注意才盘算着说出来的,当下正坐。
“先皇本也一时极其中意于他,只是湘王彼时小心过重,未有出彩,吾皇当日虽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自小聪慧机敏,太傅多有夸赞,笔下诗文流落不多,却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家之作。若是日后长成也不知会有多大作为。因而四位皇子面上势均力敌。
“然而当年立太子之时,先皇却弃了原隐占上风的湘王,竟立了虽有才华却毫无建树的吾皇,引得朝野一片震惊。上下劝勉之臣不可尽数。皆言吾皇过于年幼,难当此重任,劝先皇再多加考量。然而未待见先皇回话,隔日便传来先皇驾崩的消息。忠臣惶惶然,群龙无首。然而吾皇却以年仅九岁的幼童只身登上皇位,方着了龙袍便一把手令严下,速速整顿朝野上下,手腕铁血,熟练之极不同寻常孩童!
“吾皇当日登基之日速下旨令之中当有三条:派给(ji三声)大皇子武州地安身,赐宁姓;封二皇子震武大帅,赴边疆戍守攻退蛮夷,赐厉姓;封三皇子司命之职,留待宫中辅佐听政,封赐湘姓!”
我不觉一窒:“为何”
孟清菊又道:“朝廷上下都明了这新皇上的手段确然聪慧了得,二王不敢明抗,只得照旨迁都,却道留下湘王不妥。众臣本以为湘王要反,谁知十几年过去,湘王势力渐大,如日中天,却丝毫未见要反之心。厉王爷得回朝中之时,余党余势也所剩无几,宁王爷却是明哲保身,安享了余年在外,少归京城了。可见当日吾皇识人之准,远见谋略确远于众人。”
我不觉吐出一口气来,眼中微微闪动。
“三年之前,外邦兵力渐强,在数年来吾皇的扶宽政策之下,已有日渐繁盛之势。湘王爷,屡次上奏请兵出塞,都被驳回,吾皇留待他一分面子,只是多加了兵力,却未当回事。湘王的上书便强硬起来。加之近年来边塞确有蠢蠢欲动之象,吾皇为抚湘王心,便派人以扰乱边塞欲图攻楚为由,赐死了楼兰王那慕,驱散宫人,楼兰整二年才恢复生息。”
我的心中蓦然一动,垂下了眼去,心中却即刻为那湘王的意图引了过去。只觉益发看不透此人了。当日有皇位不夺,却让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今日却又连连上书伐外邦。他究竟意欲何为?
“我同大人说这些,并非在下偏属何派,只是想同大人通了声气,今后劝劝那位大人,同他直抒胸臆也便利些。只盼大人日后见机行事,有您一个能左右那位大人的人物在,在此之时,未必不是件好事。”孟清菊的眼神里颇有深意地盯着我看。我冷着脸看着自己的脚,缓缓推开了帘子:“该下车了,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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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章 。。。
孟清菊不愧是清流的人,安置物事一路以来细到得很,现下自然也事事尽心。待他去订房置物之事,我只倚在车鸾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宫绣青兰纹衬,鞋面上垂挂着拂过的裾脚,又是京城名绣广绣的料子。若是寻常人家得了这一小匹料子,许是能吃上几个月的好菜好饭。
这客栈入的人多,孟清菊吩咐了幼滋去打听近旁的特产之物的买所,自个儿携了捌去置办事务,本欲请我去选了间,只是见他抬了抬手方张了张嘴,便低下眼来作罢了,遂嘱咐我安心候着。我道客栈客堂之中太过拥闹,便寻出来在车儿旁对着墙角倚着发愣。贰方才还守着我,只是我吩咐他去选间了,比起来,贰却是比我这侍郎还要趁手得多。
我看着自己宽敞的袖子,心思却不在这上头。湘王的事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头疼欲裂之中便念到那陷害于我的兄长。此人究竟想干什么我至今也未曾知晓,只是从前我虽明白他不是个善茬,却道不会害自己的亲兄弟,谁料这一出却令我所想错了满盘。
我的脑海之中闪现过那头耀眼的金发,极其俊美的面庞正分毫不差地晃在我的眼前。那双乌珠却与我不同,端得深。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蹙起眉微微别了别头。那双眼,我倒似是哪里见过似的
脖颈一别间,我忽然瞥见肩头一块乌黑的什么,我诧异之中将肩头衣裳揪转过来仔细看了看,竟是一块乌黑的油墨般的染渍,像是染了有些时候了,之前却未曾发觉。我不觉一愣。这衫是牙白的,怎的多出了这一块?
这衣裳我之前见着干净,也没拿了请小悄去洗
我蓦然睁大了眼来,脑海之中混混沌沌闪过了什么,快得几乎应都未应过神来。
我猛得一震,只在刹那间感到身后马车旁的角落之中击来一件不知什么物事,我近乎下意识地一翻手掌,那东西已然握在了手中,竟然是一人的手掌!我吓得一惊,忙抬起一脚,那人的手被我一抽跌了进来,腰眼上生生挨了我一脚,痛得“哎哟”惨叫了一声,可我心中却是一愣,我分明感到七成的力被借着错开了去,这人怎的像是被痛击了一般?这一愣之间耳后又是一道劲风。我这才大惊,原来那是遮人耳目之术,这人借此跳脱了我一丈远,身后而来的攻势却猛烈多了,那第二个人早不知从哪里到了我的身后,正是迎头一掌!
“大人!”我耳边突然听到贰的叫声,仿佛就在车后不远处。我正要呼叫,口方一张开,一只大得出奇的手掌便迎面捂住了我的口鼻,一股呛人的鼻烟蹿进胸口,我来不及呛出声,眼前便一阵恍惚,贰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只一瞬的功夫,一切突然黑了。
双眼支撑不住阖拢的瞬间,我瞥到身后那人,隐隐觉得,这面目似乎打哪儿见过。
*
“这面相,不过是个尚佳,这脸线、这嘴儿虽说长得不错,不过你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在这儿的挂牌子的却哪一个比这个差。只是不知那眼儿睁了是个什么模样。”耳里隐隐有了声音,一个尖细的女声蹿入耳膜之中来,我的头不断发昏,也不知是梦不是。
“哎哟,我的娘呵,我苏三的眼光啥时候出过岔?您看好了,这眼儿闭着就勾人魂,睁开了那可怎一个媚字儿了得!您就放心罢”也不知是什么人的手在我耳旁垫挠着,将眼上头的一样不知什么物事摘了去。我的脑袋蓦然又是一昏,眼前浮现出湘王的模样。看来当真是做梦来着。
湘王坐在台下,身边立着一个不知年岁的男子,面目端的是稳重,却让人隐隐觉得飘忽不定,记不真切。湘王眼角有颗泪痣,双眼狭长。我又瞥见那他身旁的神秘男子。他竟蓦地朝我一笑
这——不是当日湘王包了咱们伍戏班之时——
“再说您瞧,这身段,怕是连个戏子都比不上的,我老实告诉您吧,这尤物是个杂的,有胡族的血,光这就够您赚个本上本儿啦!”
那声音蓦然又清晰了起来,我头晕得厉害,也不知当初那人给我吸了什么。
“嗯”那女人的声音沉吟了片刻,“来路正经么?”
“我苏三办事,放心吧您呐。实话对您说,当初我在亡官办事儿就见着这货了,嘶——那一眼可把我掐住了,我呀,立马就想到了您。您瞧,为了讨到这货,我可是追了几天,谁想半路跟丢了人,本以为寻不回来了,谁料到在杜陵边头上又见了那车。嘿,这可不是老天赏的么!我跟在后头看了好久啦,这东西也就是个被玩意儿的,我的眼睛看了十几年的人了,哪儿会错!这东西在青莲观前就被当着外头推到了后头去,想来已是失宠,那少爷公子哥儿的,哪一个不是喜新厌旧?这货闹得那少爷心里正烦呢,丢了人却正好!咱也算替人了结了一桩心事不是?想想这些东西也就爱胡搅蛮缠,从前我弄来的一个个儿不都没人寻了来?我的亲娘哎,您就放上一百二十个心吧!”
“啐!谁是你娘!我是你姑奶奶!给我把人弄醒了,这笔买卖究竟成不成,还要我说了算。”
“哎,是!是!”
我的神志微微清醒些了,身子软得厉害,甫一清楚,喉头便是一痒。我忍不住猛地咳出了声来,侧过了身狠狠趴在地上呛声。
“哟,他自个儿醒过来了。”那名为苏三的人道。
我却没听清他的话,满脑子只疯狂回旋着两个人影。那个人!是那人!
“给我把脸抬起来。”那女人的声音一响,便有人自后上来,将我一把拖着正了正身,揪着下巴旋过了脸来。我挣扎着闭了闭眼睛,这才看清眼前站着的一男一女。女人有些年岁了,面相却好,颇有些犹存的风韵,只是这身段却有些走样了,她一旁站着的鞠躬哈腰的男人,我仔细盯着看了半晌,这才猛然记起了此人。当初在亡官城之中的亡湖畔,有人落水,我下车之前所见之人不正是此人!难不成先前跟随的竟然就是此人
鼻见萦绕着浓厚的脂粉气,这周遭的陈设带着些媚人的颓糜,却又有了些年头而显得陈旧。我看了看四周昏黄的油烛,方有些清醒——这,怕不是梦了。
我忍住了咳,瞪着眼前二人冷声道:“你们是谁?”许是咳得狠了,声音微微发哑,却见那一身红绸绫罗的女人微微一怔,眯起了眼道:“不想,这面相不过是个十之六七之数,一睁了眼儿,就媚成了这般模样。”
苏三颇有几分得色。
“这来路当真没问题么?”
“哟,姑奶奶,我包自个儿的脑袋!”
“那好,量你也不敢在我添香楼这儿找麻烦。说个价儿吧。”那女人懒洋洋地道。苏三的双目之中立刻闪现出希冀的光芒来,小心地伸出了四个手指。那女人的脸色一变,立刻勃然大怒:“你在戏弄老娘么狗杂种!这货色也就双眼睛是个上乘,你还妄想四白两白银?!”苏三的脑袋瑟缩了一下,讨好地笑道:“姑奶奶、大老板,您也不是不知道,这添香楼里收去的人,哪一个儿不到时候大红大紫,身价出去都是千儿八百的,小人替您寻了货来,您起码也得给个底价儿不是?我听说上一回您接的足足给了人一千两呢,这就个零头您都瞧不起咱呀?要我说,这年头胡人是越来越少了,听几个大爷说,这朝廷里的事儿挺多,为了个胡人的宠臣,那真龙天子把朝廷都内外抄家了一遍,别家的想一个胡人都想到天上去啦!现下我给您送上了门来,这不是因为您看得起我苏三对我好么,这点儿恩惠我苏三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自然要报的。”
苏三笑嘻嘻地说着,边说边搓手。“再说呀,我听说这边疆不太平,怕是没几年就要打仗啦,今后那胡人是打一次少一堆,再弄可就不容易了,那些俘虏来的都要充进了宫里头去,就是贬出来了怕也是轻易不能上牌子的,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