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剑-第7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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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既不是一位冷峻严苛的贵族,也不是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人,而是一位比她的年纪还小上些许的少女——姑且这么可以这么称呼吧,因为对方除了脸上那不符合年龄色彩的冷漠之外,身体与面容无不类似于一个十四五岁的人类少女,一头金发及腰,脸蛋精致得像是洋娃娃——她穿着一件极其男性化的丝绸长袍,长袍的边缘滚着一圈儿雪貂皮的毛边,长袍极其宽大,几乎拖到地上。
那少女用湛蓝如海的目光看向这个方向,单单一个威严的眼神便使侍女们噤若寒蝉,她们后退半步放开茜,毕恭毕敬地折腰行礼,留下茜一个人有些不安地站在原处,不知自己是否该照办。
“你就是他们从南边带回来的那个人?”白银女王康斯坦丝一开口,声音便好似一串银铃落到回廊的大理石面上,空灵清脆,她看着茜,眼中闪过一丝异彩:“真是一个美人儿。”
“我叫茜,可以请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吗?”茜见对方是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少女,心中的不安消退了几分,开口小声问道。她没想到自己这一开口,却把身后的侍女们吓了个半死,女皇陛下虽然身为女人,但冷漠无情更甚于男人,她们还从未见过有人敢这么和陛下放肆地开口,生怕这位伯爵大人一不小心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至高者。
但康斯坦丝并不介意,而是少有地微微一笑:“这儿是寡人的皇宫。”
“你说……什么?”茜呆呆地看着她。
之前还叽叽喳喳的侍女们脸色刷白,陛下的话都已经那么明显了,但这位好像不诸世事的伯爵大人还在大咧咧地问‘你说什么’,这和在陛下面前直呼其名又有什么区别?她们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女王陛下勃然大怒的样子,然后接踵而至的就是问罪与迁怒,她们不禁瑟瑟发抖起来,仿佛风中的落叶。
但与她们想象中不同,康斯坦丝却感到十分有意思,她几十年的宫闱生活中还从未见过这么淳朴的少女,她看着好像被吓呆了的茜,心中升起一股得意之情,有些促狭地笑道:“你没有听错,这里是圣康提培宫的白蔷薇园,我想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地方。而至于我,要说一句整个这座宫殿,甚至在这以外更广阔的土地,都属于我本人,我想恐怕也没有人会提出反对的意见。”
康斯坦丝心想这句话应该可以把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彻底吓迷糊了,但她却没想到,这句话对茜的震慑力反而还远不及前一句话——因为山民少女知道‘这儿是寡人的皇宫’代表着什么,却未必知道圣康提培宫的白蔷薇园其中有什么深刻的寓意。在炎之圣殿治下,只要一个稍有见识的人就应当听说过克鲁兹帝国的权力中心——圣康提培宫的白蔷薇园,然而可惜,自小生长在夏布利山林之中的茜就是那个罕见的例外,这个带有浓重政治色彩的地名在她听来和瓦尔哈拉前门三十五号或者冷杉堡大街男爵城堡门房没有任何区别。
康斯坦丝有些失望地看着山民少女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安地向她问道:“可我怎么会到了这里?”
“是我让人请你到这里来的。”白银女王毕竟是女王,这个一时兴起的失败的恶作剧在她心中像是水面上的漩儿,一转眼就消失不见,淡然地回答道。
这句话让茜沉默了下去。
康斯坦丝的话好像将无数纷乱的记忆碎片注入了她的脑海之中,使记忆脱落的环节联系了起来,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链子,她终于回忆起来奥薇娜为了保护自己而将自己封进不败结界之后发生的事情,以及那个梦境之中真实存在的一切。她从兰托尼兰被运到海上,然后又途径灰风港与燕堡,穿过大半个帝国,来到帝国的政治中心,最后在圣殿之中被从水晶之中解放出来。
虽然她还有些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莫名成了什么伯爵大人,但她不是笨蛋,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同时意识到了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位‘少女’究竟是谁。
“陛下。”她明显有些不安地答道。
康斯坦丝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茜身后的侍女们也终于松了口气,几乎要庆幸得拍拍胸口了,这位伯爵大人看来还不算太笨;但茜显然是要和她们作对到底的,因为她下面的话马上又让她们才刚刚从深渊之中爬出来的心情又瞬间落回谷底。
康斯坦丝看着茜在自己面前沉默了下去,紧紧地皱起眉头,用力攥紧了拳头,她微微一挑眉尖,开口问道:“我请你到这里来,让你成为帝国的伯爵,你好像很不愿意?”
“我不想当什么伯爵,陛下,我只想回埃鲁因。”
侍女们听了她们伯爵大人这话,几乎要晕过去——如果允许的话——可她们面前毕竟还是女皇陛下,她只能战战兢兢,咬紧牙关,打心眼里地指望自己的伯爵大人可千万不要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康斯坦丝似乎也有些不快,她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回到埃鲁因,因为你想要回答你那位领主大人身边?我听说那位伯爵大人还是那个年轻人吧——年轻人,风流潇洒,让你这样出身的小姑娘寄托情愫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摇了摇头:“可你要明白,你和他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他前途远大,怎么可能看得上你的,将来能到他床上的人儿,要么是某位公爵的女儿,要么你们那位公主殿下,而你,注定只能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而已,问问你自己,那是你想要的吗?”
茜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少女,她有心想要反驳,可又开不了口。不,领主大人在她心目中绝不是那样的人,可那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领主大人已经有了未婚妻,她能做的也只不过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而已。白银女王的话像是一根尖刺一样刺入她心中,做领主大人的情妇,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这样的妄想的。“不不,茜,你绝不能这么想。”她赶忙摇摇头,在心中如此对自己说道。
山民少女抬起头,脸颊已是一片滚烫。
康斯坦丝冷眼旁观,然后问道:“你还是想回去?”
茜点了点头。
康斯坦丝的脸色冷了下来:“你认为我会放任天青之枪离开帝国么,小姑娘,我宁愿毁灭它,也绝不会目视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的声音冷得渗人,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属于至高者的威严几乎叫茜身后的几个山民少女手脚打战,她们如同筛糠一般,仿佛随时会瘫软下去。
但茜倔强地看着这位女王陛下,她的目光仿佛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布兰多身边。
康斯坦丝不难感受到这种坚持,她冷哼了一声:“你要死不难,可不怕连累你那位领主大人么,他可算是前途远大。”
山民少女哆嗦了一下,握紧了双拳愤怒地看着她。
康斯坦丝看着这个样子的茜,忍不住摇摇头,她抬起头来,对那几个被吓坏了的侍女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侍女们如蒙大赦,赶忙折腰后退,但她们都忍不住纷纷在告退之前偷偷向茜打眼色,好像生怕这位不诸世事的伯爵大人把陛下得罪得太狠,一不小心真丢了脑袋。那个脸圆圆的侍女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抓了一下茜的手,用力握了一下,这个小动作自然落到康斯坦丝眼中,这位少女模样的女王陛下全然当做没看到,等到侍女们尽数离开之后,她才说道:“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看得出来她们很在意你,你知道山民在帝国的处境么?”
茜不是木偶,自然能感受来自于这些同族少女的关切,她心中微微有些感动,但面上仍旧一言不发。
“真是个倔强的小姑娘。”康斯坦丝答道:“可你这样和我坚持于你没有半点好处,你今天是帝国的伯爵,永远都会是帝国伯爵,不管你接不接受这个身份,你都必须向我佩剑效忠。”她又警告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茜,从今天开始你若敢离开圣康提培宫的白蔷薇园半步,那么我就会发兵攻打埃鲁因,绞死你那位心爱的伯爵大人。”
茜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但帝国的女王陛下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当然,等到你向我宣誓效忠为止,我会按照承诺将四境之野那片土地划归于你作为封地。但你要记住,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多,你不想要拿你那位布兰多大人的前途作赌注吧?”
山民少女听到她口中说出那个名字来,整个身子几乎都变得摇摇晃晃的,她一时间好像感到天旋地转,心中茫然失措;但又不知从那里生出一股勇气,忽然咬牙举起手,翡翠色的圣枪骤然出现在她手中,她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举起长枪一枪刺向康斯坦丝的小腹。嗤一声轻响,天青长枪几乎将白银女王刺了个对穿,茜那一刻像是脱力一般,大口起喘着气,但她抬起头,却看到康斯坦丝面上全无痛苦之色,而是阴冷地看着她:“……伯爵大人,这就是你的回答?”
“你……”茜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枪。
康斯坦丝举起一只手,放在天青之枪上,然后一寸寸将枪刃从自己体内拔出,她看了一眼被鲜血染红的腹部,又看了一眼山民少女,失望地摇了摇头:“你是天青的骑士认可的人,你和你的天青之枪不可能伤得了我,下去吧,你需要好好清醒一下。不过记住我的话,如果你再胆敢轻举妄动,我第一个拿埃鲁因开刀。”
茜几乎吓呆了,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
“卫兵!”康斯坦丝一只手捂住腹部,冷冷地喊道:“将米特拉伯爵带下去。”
不过片刻,白银女王看着卫兵将茜架着离开,眼中终于露出不甘的神色来,她轻轻呲了呲牙,这才松开按在小腹上的手,手心已经是一片血红。不过她并没有传唤神官或者是医师,而是向花园中某片灌木丛背后看了一眼,冷冷地说道:“出来吧,鬼鬼祟祟成何体统。”只片刻,那儿的灌木丛窸窸窣窣抖动起来钻出一个身着内侍服饰的人来,那人有些胆战心惊地看了这位女王陛下一眼,恭维地问道:“陛下,你没事吧,要不要……”
“是谁告诉你你可以在我面前巧言令色,”康斯坦丝打断他的话:“你躲在那里干什么,难道外面传报的人都死完了?”
“陛下,当然不是,因为是四境之野的密件。”那人吓了一跳,连忙唯唯诺诺地答道。
“四境之野的密件,”康斯坦丝皱了皱眉:“精灵们又有什么事了。”
那人赶忙靠近一些附耳对她低声说了几句话。
康斯坦丝听完,面色微微一沉。“这封信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陛下。”
……
在雅尼拉苏、灰山地区以北,托奎宁狮人的侵袭正在日渐减少,这样的情况在北方的局势一日紧张过一日的情况下显得十分异常。人类的斥候向北进发,很快在草原上发现了一支前所未有的大军,而这支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的大军,此刻正在向着北方开进,逼近安弗尔山口——这一消息很快越过闪光之海,越过南方的安培瑟尔,深入内陆,传递到那些需要它的人手中。
“布兰多卿。”公主殿下叫住庭院中的布兰多时,后者正在为马匹准备马鞍。布兰多看到从屋子里走出的格里菲因公主忍不住微微一怔:“公主殿下,我正准备去你那儿。”
“来向我道别么?”
布兰多很没有贵族风度地抓了抓头发,虽然他的确是打算这么做,不过被公主殿下这么当面点出来还是挺尴尬的。说起来这里是他的家,公主殿下是他的客人,这么把客人冷落在一边,而自己却急着要赶回领地,说起来是有点不太礼貌。只是现在对他来说,也不是在意礼貌不礼貌的时候了。
“抱歉,公主殿下,我的属下她失踪有好些时日了,我必须得抓紧时间。”他只能如此答道。
格里菲因公主微微有些不满:“那天傍晚你从我书房摔门出去时可没这么有礼貌。”
“我有摔门?”布兰多吓了一跳,敢和公主殿下玩摔门,那传出去他这个权臣的头衔怕是跑不掉了,那天晚上他不过是懒得和马卡罗废话,先走一步而已,怎么就变成摔门了。
格里菲因公主静静地看着他:“布兰多卿,你和王党政见相佐,这本没什么,我明白你的理想——可旧贵族在王国的势力根深蒂固,王党也是他们中的一部分,你三番五次得罪他们,他们未必会善罢甘休。”
布兰多有些不屑,对于公主殿下口中这些旧贵族,他前一世了解得太深,那根本是一群一无是处的人,王党在他们中还算是能有所作为的,但也不过如此。他摊了摊手道:“我只是表明我的态度,至于马卡罗先生他们壮士断腕的勇气,我是十分佩服,只是不敢恭维。今天克鲁兹人可以从王国的土地上带走一个人,明天就能带走更多人,如果埃鲁因连它的子民都无法保护,那么这个古老的王国何谈尊严?”
“我明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