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十九侠-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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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仙娘正在抵御雷火之际,似觉身后微有响动,连忙回头从竹屏孔中看去,仿佛似有五色微光一闪,猜是敌人暗算。心想:“自己原无所畏。门下子女虽然力薄,不是来人对手,但有了这两样法宝护身,也不足为虑。”暗笑敌人在用心机,静等仙童将玉花姊妹擒回,蛊阵排好,便即与敌人交手,一网打尽。正打着如意算盘,真真元神业已遁回。大喝一声:“妖邪贱婢,死在目前,还敢猖狂么?”随说,右手掐着灵诀,往前一指。左手扬处,早有千万丝数寸长短的红光飞起,散布空中,待要下落之状。天蚕仙娘哈哈笑道:“我当你这丫头有何本领,原来力竭智穷,拿一些障眼法儿在你仙娘面前卖弄。任你使尽法宝,只要穿得过我这天丝宝樟,便服你本领高强。”言还未了,忽听地下炸音,轰轰响成一片。暗忖:“这些小狗男女诡计多端,莫非真是韩仙子、矮叟朱梅等得了传授的门人?不要中了她的道儿。”
天蚕仙娘忙要行法防御时,真真禁法业已发动,存身之处那一片十多丈方圆的地方,四边已起了裂痕。被人占了头筹,仓猝之间无法施为。心还不知真真另有辣手,以为情急无聊,和先前收拾仙童一般,打算将自己陷落地底,反倒放了点心。暗骂:“无知贱婢,这等禁法,只能欺那法力较浅之人。你至多将这块土地陷落,难道我不会飞起身来?
反正你法宝、飞剑俱都不能近身,索性卖一手,使你见识见识。”方想到这里,那一圈石土已齐着丝幛竹屏的边沿裂开,突的一声,便缓缓往下落去。那些随侍的山女俱都是天蚕仙娘门下,个个都会邪法妖蛊,见状难免惊慌,只因平时规条严厉,不奉命,不敢妄动。想是劫运该当,天蚕仙娘见土往下沉陷,手取一方素帕,正要使用席云之法,将自己和一干手下托起,大祸业已临身。
真真在对面看得清楚,一见地层裂陷,妖女取出罗帕,待要往下抖去,知道分神之计已成。忙掐灵诀一弹,那一片地土如弹丸脱手,直落无底。天蚕仙娘手中席云帕还未及施展,一见敌人行法迅速,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知道此时用席云帕脱身已经无及,刚发一声号令,吩咐随侍诸子女急速上升。自己也一展妖光,飞身而起。那块地土业已落下一二十丈。天蚕仙娘二次拿着席云帕,正待施为,不料真真的法宝早从后面人士穿将过来,乘着她和一干门下子女仓猝飞起之际,突然发动。只听叭的一声爆音,地底飞起一团银光,才一闪,便爆裂开来,声如地陷,万干银弹上下横飞,震得四外山岳一齐轰轰作响,半晌不歇。那些山女妖童,连同竹屏上许多蟠伏的蛇虫恶蛊,以及那四只抬辇的大龟,俱都炸得断头裂肤,粉身碎骨,残血零肉,飞洒如雨。只有天蚕仙娘一人仗着化身神妙,见机迅速,一见地裂以后,下面还有埋伏,银光乍现,便知中了敌人暗算,顾不得再救门下子女,忙即化身遁起空中,将手一抬,仍用那面天丝宝樟先护住全身,飞出险地。只因一念轻敌,想快心意,眼看带来的手下子女遭此浩劫,自是愤怒填胸,咬牙切齿。总算天蚕童子带着天蚕,偷偷过湖行法,不曾遭到惨祸。七神恶蛊也带在身旁,尚无受伤,还可和敌人拼个死活。
天蚕仙娘便在烟雾护拥之中,指着真真怒骂道:“狗”广头,下此毒手,少时擒到了你,如叫你好好地死,誓不为人!”真真见妖女仍是漏网,好生可惜。闻言方要回答,天蚕仙娘已恨到极处,顾不得等妖童布完妖阵发动回来,再行下手,好在带来子女死完,自问无须过分防护,打定了拼命主意,早一指那面天丝宝樟,一片轻云淡烟疾如飘风,朝真真飞来。真真知道此物厉害,妖女有它护身,决难诛除。哪知妖女另有诡计,巴不得她离开此樟,才好下手。拼着损却一件法宝,喊一声:“来得好!”从囊内取出七根细才如指,长约数寸的玉尺,往上掷去。一出手便化作七道白光,狰狰几下鸣玉之声,各自交叉,将那天丝樟撑起,落下地来。真真也不管它,接着身剑合一,连同手中雷火,连珠也似朝前飞去。天蚕仙娘势似不支,一晃身形,化作一溜金红色火花,绕湖而逃。
仓猝中真真不知适才封锁已为敌人暗中污毁,还当妖女在法网笼罩之下,无法往外逃窜,伎俩已穷,又敌不过自己的法宝、飞剑,故此沿湖上空飞逃,遁不出圈子外去,网中之鱼,不久就戮,好生欣喜。耳边虽不时还听到纪异呼痛,心想:“南绮等纵然不帮自己,只作旁观,难道花奇也不知将护?且待除了妖妇,再去救他不迟。”
真真一面发着雷火加紧追赶,一面暗中行法将四外封锁收紧。双方飞行迅速,转眼工夫已在湖空追了两圈。真真眼看前面妖女越追越近,几次雷火打上身去,并不奏效。
方在诧异妖女既然不畏雷火,何故逃走?百忙中猛觉封锁并未往中央收拢。抬头仔细一看,适才放出去那万道烟光,已不知何时被人破去,恰似残云断缕,袅荡空中,心中一惊。略停顿间,前面妖火倏地拨头,迎上前来。刚扬手雷火打去,猛又听脑后娇叱道:
“狗丫头,死在目前,还敢行凶么?”
真真知道不好,连忙先用飞剑防身时,一片彩烟和先见一样,业已当头罩到,要躲已经无及。还算久经大敌,见机神速,觉出禁网已破,立起戒心。再一听妖女化身从后面袭来,益发知道不妙,连忙收转剑光,刚把身子护住,天丝宝樟业已当头罩到。明知毒樟污秽,飞剑必要受伤,但是实逼处此,纵有一身本领,无用武之地。一看被自己用法宝打落地上的那面毒幛受陷以后,便被妖女收去,才知那毒樟乃是双层,可分可合。
自己一时大意,中了妖女暗算,在自后悔发急。正打算将剑光放大,使毒网罩不上身来,以便另用法宝,力图脱困,叵耐妖女甚是恶毒,早料到此,又将收去的另一面毒樟放将起来。双层毒幛,益发添了威力,不消一会,飞剑光芒渐有衰退之势。一任真真雷火连发如珠,剑光倏大倏小,上下左右,此冲彼突,那么细如游丝的毒幢,竟紧紧将剑光裹住,烧斩它不断。剑光呈现弱势,更不得不极力运用玄功支持,哪敢忙里偷闲,再有施为。
天蚕仙娘将真真困住以后,怒骂道:“你这狠心毒肠的狗贱”广头,饶你诡计多端,今日也难逃活命。我且先弄一个榜样儿与你看。”说罢,又高声大喝道:“我儿何在?”
连喊两次,不见应声,心里一惊。正要开口连喊,猛听对湖一声娇叱道:“烧不死的妖孽,竟敢在此猖獗。你那儿子连他那一篓子妖蚕,俱已被我弄死了,你还喊魂啥子?”
天蚕仙娘闻言,心还不信,连忙一按灵光,果然天蚕童子和那万千天蚕俱都入了敌人罗网。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平日纵横甫疆,自问无敌,不想一旦遇见能手,所带门下子女十九伤亡,仅剩下这么一个爱于,眼看成功顷刻,竟会人不知鬼不觉地被人擒去,真是痛心已极。
说时迟,那时快,活到人到,南绮已从对湖飞来,手一指,剑光当头飞到。天蚕仙娘忙取出一柄小叉掷向空中,化成一溜红光,敌住剑光。见来的正是日里发火伤人的少女,知道厉害。想了想,只得强忍急怒喝道:“那丫头且慢动手,容你仙娘一言,说完再比斗高下。”南绮喝道:“妖女又要使缓兵之计么?今番不容你了。”说罢,一指剑光,来势愈疾。
天蚕仙娘怒骂道:“我只投鼠忌器,你当我怕你么?如今我儿被你擒去,你那同伴姊妹也被我用天丝宝樟困住。你如放了我儿,我也放了姓毕的丫头。今日暂且罢休,改日再各报仇怨,拼个你死我活。你看如何?”南绮早见真真被困彩丝之中,不能脱身,心中暗笑。虽颇愿意彼此交换,又恐妖女无信。便喝骂道:“毕仙姑妙法通神,变化无穷,不久便能破除你妖法。你如真个洗心革面,须先将你那个妖网撤去,当天立誓,从此永不出头,痛改前非。我便释放妖童。否则休想。”天蚕仙娘同众人已是仇深如海,所说并非出于真意。闻言越想越恨,不禁把心一横,怒喝道:“我今日和你们拼了!”
一言甫毕,倏地将头发披散开来,身子一摇,满身都是火烟红光围罩。卿的一声尖锐长啸过处,忽从身上飞起一条红蛇般的东西,直朝南绮穿来。
南绮估量妖女之伎已穷,将本命东西施展出来。心想:“那怪网兜现在留给元儿护卫家人,不便取用。且放出神火试试,如若无效,再假作败回,将恶蛊诱往沙洲,用网兜收它。”当下手一按葫芦,便把神火放出。天蚕仙娘早接着放起许多恶蛊,有的像虾模,有的像蜈蚣,有的像守宫晰蝎之类,约有七八种之多,个个身带烈焰,金星乱迸。
最末后将口一张一吐,吐出红光灿烂的一条蚕形恶蛊,初出现长才数寸,迎风暴长,长约丈许。十来条恶蛊同时身上一阵爆响,立即分化开来,其数何止千百,满天空俱是各种毒虫恶蛊,齐声怪叫,张牙舞爪,分作三路,一路向着南绮,一路向着沙洲,一路向着被困的真真,如飞蝗过境般飞涌而来。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彩雾笼沙洲 群丑弥天喧蛊语 流光照川峡 轻舟两岸渡猿声
话说这时南绮的神火已发将出去,一见妖女混入人蛊火妖光之中不知去向,满空俱是蛊火金星,毒虫飞蛇,神火烧将上去,眼看烧化了些,叵耐恶蛊数目大多,分化又快,随消随长,越聚越众。又都不畏死伤,前仆后继,有的竟从神火中越过,直朝自己迎面飞来。若非葫芦在手,防卫得快,立即发火将它烧死,几乎受伤。那扑往真真的一路,已然密集在毒樟之上,只不知真真如何抵御。另一路也将飞达沙洲上空,就待下落,不由大吃一惊,恐元儿等在沙洲上有了差池,不敢恋战,径直舍了真真,一纵遁光,立即飞回。到了一看,已有好些恶蛊飞到。元儿和花奇二人一个手持网兜,和先前一样往空便捞;一个等恶蛊坠落,不等入网,用剑光一绕便即杀死,正在起劲。南绮落地,见那些恶蛊落地以前还长有数尺,一经杀死,便只剩寸许长短。再往天空一看,想是那些恶蛊已知网兜厉害,离地有十丈高下,密密层层,简直断不出有多少数目,恰似一片火云,笼罩当空,将沙洲上石土林木俱映成了红色。
南绮估量妖女必有好谋,方将身旁宝樟取出准备万一,忽听空中恶蛊卿咕怪叫之声如同潮涌,轰的一声,天塌一般往下压来。南绮见来势凶恶,那网兜虽然神异,到底未经法术炼过,不知妙用。妖女既敢驱蛊群拼命来袭,定有可胜之道。还是先护住了人,再打主意。于是南绮忙将葫芦往上一甩,放出一团烈焰火球,直往空中蛊群烧去。紧接着手扬处,一片五色烟云飞起,将沙洲罩了个严严密密,料无妨碍,才放了心。一问众人,除原受伤的纪异、花奇外入这一次尚未受着伤害。眼望空中,那团烈火飞上去时,虽将恶蛊烧化了许多,转眼便都飞落烟云之上,乱飞乱叫起来,卿咕之声震耳欲聋,甚是浩大。
约有半盏茶时,南绮看出恶蛊厉害,似这样相持下去,时候一久,万一仙樟为恶蛊损坏,飞了下来,自己和元儿虽有法脱身,岂不害了纪家祖孙的性命?有心想将身带的一件至宝取出一拼,又恐事如不济,白白丧失了一件至宝。而且恶蛊蔽空,本欲乘隙飞下,万不能收回仙樟,再行施为,势必由仙樟下朝上发出,一个弄巧成拙,不但二宝俱丧,还要引火烧身,自取灭亡。好生委决不下。
南绮正自愁思无计,忽见天空两道光华似闪电掣了两掣。接着便听霹雳般的炸音连珠爆发,与满空中恶蛊怒啸怪叫之声汇成一片。耳听元儿连喊:“南姊快看!”南绮自过湖以来,因为自顾不暇,始终注视当头恶蛊动作,一直没有想到去看真真在困中能否脱脸。及至闻声回头往对湖一看,适才真真被困的所在,不如何时已为百丈清蒙蒙的烟雾层层罩住。雾影中先只见两道白光,一团碧影,带着无数金星,在那万千蛊火妖光丛里飞舞起落,转眼间又多出一道剑光,颇似真真所为。南绮忙问元儿:“那青雾是何时降下来的?”元儿道:“我本想和方才一样,拿网兜网那恶蛊。自你一回来,将仙樟放起,不多一会,便见对湖飞来两道白光,现出两个道装少女。内中一个手里捧着一个尺许大的红盒,一到便从盒里飞出一个浑身碧绿,满带金星,形如蜘蛛,两翼六脚的怪物。
这时满空恶蛊俱密压压围在毕道姊身外那团彩烟上面,见有人来,刚飞了些上去,立刻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