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胡宗仁-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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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给抓住了,所以才有了这一出。
朱大姐对我们说,其实我觉得就算真的那个保洁员大姐偷了东西,那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交给治安或是警察调查都行,这种私下辱骂体罚的方式,还是有点太过分,就算那个大姐真的是个贼,作风不端道德不好,但起码人家的人格和咱们是平等的呀。
朱大姐的这番话说得我挺赞同的,即便是刚刚进屋的时候我并不怎么喜欢她。我在几年前还没买车的时候,有一次坐公交车带我爹妈出去玩,在车上就遇到一个小偷。他正在偷我父亲前边不远一个乘客包里的手机。我爸也是个暴脾气的人,一下子就站起来去抓那个小偷,但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小偷肯定不会单独出没,所以车上一定有他的同伙,所以都没有站出来帮我爸的忙。而那个小偷大概看我爸上了点岁数,然后车上的人包括那位事主都无动于衷,于是嚣张起来推搡了我爸几下,于是我就怒了,冲到跟前把那个小偷按在地上一阵狂揍,最后由于下手没个轻重,把人家给打晕了,为此我还在派出所留了个黑底子。当天我也曾一度非常不解,我明明是在惩罚坏人,为什么我反倒落下个伤害的罪名,我爸当时就跟我说,不管这个人做错了什么,你都不能够用你自己的方式去惩罚别人,因为即便他是个贼,但是人格和咱们是一样的。
所以当朱大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忍不住默默赞许了一下。朱大姐接着说,那天一直到自己在中午下班之前去跟每层楼的管理对账的时候,那个大姐还站在门口,可能是对之前朱大姐的那杯水心存感激,在朱大姐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朱大姐说她虽然表情悲伤,但是还是对自己微笑了一下。等到自己还在几层楼之间来回对账的时候,其中一层的某个店员就跟另一个店员说,下边来了好多警车,120急救车也来了,我们这里有人跳楼了。
朱大姐告诉我们,一开始她根本没想到跳楼的人会是自己早前递水的那个保洁员大姐,自己也是跟着其他人去看热闹的时候,才从窗户往下望去,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身穿灰白色保洁员服装,黑色裤子,黑色女式布鞋的中年女人,躺在他们百货商场观光电梯外的地面上,早已身亡,而且由于高空摔下来的缘故,肚子都摔裂了,有一道长长的口子,都能看见里边的肠子。
说完朱大姐就看着黄先生,说昨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个肚子上有条口子的,估计就是她了。可是她为什么会来找我呢?又不是我害死她的,在那之前我只是见过她好几次,都是在领导办公室的门口,不知道是不是找领导有什么事,我连认都不认识她,况且我还善待她给她水喝,我实在是想不通!
说实话,我也想不通。鬼的种类就和人的性格一样,分为很多种。一个自杀身亡的多半都只会复仇,但是却来找到一个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人,说是报恩那也不像,一来一杯水也算不上多大的恩情,而且用这种方式来报恩,恐怕是太另类了一点。
于是我和胡宗仁猜想这个女鬼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朱大姐口中说的这个保洁员大姐了。胡宗仁问朱大姐,那之后警方调查死因,大家有什么说法?既然裁定是自杀,那肯定是找到自杀的动机了的。朱大姐叹气说,还能有什么说法,还不就是我们那个领导苛刻刁钻,故意为难人家底层打工的,人家想不过,才干傻事的吧。
我凑到胡宗仁耳边问他,那现在咱们怎么办,这个鬼是自杀的,非带走不可,但是我担心我们出现不见得能奈何他。事发已经好几个月了,早已超出了49天稍有理智的时间,这种冤鬼肯定力量也会很大,这里又是22楼,咱们俩可不一定能搞得定啊。胡宗仁皱着眉头,用商量的语气问我,那要不咱们再像上次那个小男孩那样,问米试试?我说那是人家小孩子自己没抵抗,你认为这个自杀的女鬼会老老实实让你问米吗?胡宗仁说,那咱们怎么办。我说要不这样吧,让这两口子今天晚上到外边住,咱们今晚就在人家家里住下来,到了夜里见机行事。
于是我和胡宗仁花了很长时间对朱大姐夫妇俩再三保证我们绝不会动他们家的任何东西,并且还把我们俩的身份证都当作抵押给了朱大姐夫妇俩,他们俩才答应今晚让我们留在她家里。到了晚饭的时候,他们请我们到河边的趸船上吃了鱼,然后我们亲自送了他们全家去酒店。在拿了房门钥匙后,朱大姐问我,这个女鬼出现的频率不固定,你们怎么确保今天晚上就一定能碰上她?
胡宗仁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朱大姐说,你放心吧,没抓之前我不敢保证我抓得住,但是要引她出来,这点事咱们还是办得到的。
第四十一章。【案七】高空作业
由于距离晚上11点还有不短的时间,于是我和胡宗仁就在小区门口的小卖店买了点啤酒和虾条之类的东西,打算迟点要是饿了还能充饥。而我们俩也分别给彩姐和付韵妮打了电话,说今晚事情忙,我们就不回去了。由于两位女士都知道我和胡宗仁是属于有心无胆的家伙,所以我们彻夜不归,她们也放心得很。路上我们俩还绕道去了趟五金杂货店,买了点蜡烛,石膏粉,还有一捆比较结实的麻绳。
回到朱大姐的家里之后,我们开始做一些必要的准备。我先是打开了阳台的滑拉门,然后打开了厨房的窗户,让整个房间能够空气流通,但是我还是相应的在每个出入口,例如门口和窗户口子上,都打下了绳头钉,此举是为了避免鬼魂在召唤途中或者之前,透过这些渠道进入屋内,因为作为一个自杀枉死的鬼魂来说,还是我们为它固定好路线比较好,省得节外生枝,万一要是打了起来,我们就只能对它下狠手了。把屋子处理完以后,我也只是仅仅留下了朱大姐卧室的窗户没有动过手脚,只是在距离窗户边的地面上画好了一个敷,这是为了确保当它从这个窗户进屋后,就必然会掉进我的敷里。
看电视喝啤酒到大约晚上10点,我们开始准备了,虽然嘴上说是见机行事,但是事实上这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还是相互商量了不少对策出来。现在我们有几个必须要达到的目的,否则的话就没办法把这个女鬼给控制住。第一个就是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它给引出来,因为我们和它非亲非故,既无恩也无怨,加上朱大姐也不在家里,所以它其实是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出现让我们看到的,所以我们必须想个招出来,让它上钩,既然连续差不多一个月隔三差五的出现在朱大姐家的雨棚顶上,说明它是从某个路径到达这个雨棚的,而那个路径上就一定有它残留的灵异反应,有了反应我们就应该能把它引来。
第二个必须达到的事情就是我们要把它弄到屋子里来,原因是我们没办法拿到23楼住户的钥匙,而这里又是22楼,加上我和胡宗仁都没有学会悬浮这种炫酷的技能,所以我们必须有一个落脚点来念咒送魂,除了朱大姐的卧室,我们别无去处。但是我相信自杀的冤魂是不会心甘情愿跟着我们进来的,换句话讲,我们可能要把它“抓”进来。如果满足了前两个条件之后,第三个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得把它给送走,在此之前,我们要尽量去化解它的怨恨,让它释然,否则即便是走也走得不干净,到时候杀个回马枪,我和胡宗仁可都受不了。
于是我们关掉了电视,把所有的工具都带到了朱大姐的房间里,撩开被子放在床上。胡宗仁取出两根白色粗蜡烛,分别点在窗户下边缘的两侧。接着胡宗仁去了趟朱大姐家的厨房,找来一根大白萝卜,然后劈开一半,把断面平放在地上,接着取出一大把香,一起点燃后插在了萝卜上。其实不一定是萝卜,肥皂甚至塑料泡沫都行,只要能固定住香。
胡宗仁从之前买的那堆东西里,取出了石膏粉,然后站在窗台上用自己的口水搅拌了一点,把雨棚上那个豁开的小口子给封上了。接着又抓了一把干的石膏粉,捧在手心里,用力朝着雨棚的内侧吹去。一瞬间,白色的粉末到处飞,我用手捂住了鼻子,但是我并没有责怪胡宗仁吹粉的技术不好,因为我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利用这种粉末但是有比较容易看见的东西作为介质,鬼魂和人一样,移动过程中会因为本身的运动而影响到周围,从而发生细微的变化,石膏的粉末是几乎没有重量的,同样它也是最容易受到影响的,所以如果待会那个女鬼出现的话,其能量场会提前扬起这些粉末,能够给我们多出几秒钟的时间做预判。
点香则是为了勾魂了,因为我和胡宗仁之前猜测,这22楼上下的位置,除了那个女鬼意外,恐怕不会有别的鬼魂在附近了。所以如果这个香能够勾魂的话,十有八九就会勾来那个女鬼。但是光有这个还不够,我说了,我们必须找个办法把它给引出来,这就需要我们根据朱大姐之前对于这个人的死因死状的描述来进行猜测,假如我是因为受到领导无礼的苛责而想不开,被辱骂得丧事了尊严才选择了跳楼自杀的话,那么说的那些话肯定是非常伤害它内心的,考虑到她们做保洁员的,正如朱大姐说的,大多是民工或者企业的下岗职工,也许正因为日子本来就过得不怎么好,才来做这份既粗重收入又低廉的工作。所以我和胡宗仁猜测,当时那位百货商场的领导辱骂这个保洁员大姐的时候,一定是多少在这些地方讽刺过她,于是我跟胡宗仁一合计,打算待会就演一出戏,气得那个女鬼现身。
胡宗仁拆开那卷麻绳扔给我说,你套在腰上吧。其实我一直都挺好奇当时胡宗仁为什么要买这么一卷麻绳,我还猜测是不是他们瑶山派有什么特殊的技法能够用麻绳捆住鬼魂,谁知道他此刻竟然要我套上,我问他套上干嘛,胡宗仁告诉我,我把绳子重叠三股,另一头我待会就去捆在卫生间的粗水管上,你套在腰上等会要把身子给探出去,等到女鬼现身之后,用你的绳子把它给抓住然后拉进来。
什么?搞了半天你这破绳子还是给我准备的!这户外黑漆漆的,又是22楼,亏你想得出来。于是我骂胡宗仁说,兄弟,你快醒醒,这么危险的事你知道我是绝对不做的。你倒好现在才跟我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啊?胡宗仁笑着说,我恐高你放屁!我骂道,当初在那个危房那儿拉吊崖屎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恐高啊!我把绳子往床上一扔,说什么都不肯。胡宗仁对我说,你个子比我小,体重也比我轻,咱们这儿就两个人,总得上一个啊,你如果实在不愿意,我就只有打电话让付韵妮过来了。我知道他是故意气我,其实我也知道他说的这个是最好的办法,能够在女鬼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抓住它,但是我完全没有过任何高空作业的经验,我甚至连怎么把绳子栓在自己身上才牢实都不知道。
于是我不说话了,我知道这回我八成还是得上。怀着忐忑的心情我们去了下卫生间,先尿了一把顺便看看那个水管牢不牢固。好在那个水管是比较粗的铁管,承担我身体的重量还是完全足够的。于是定了定神,我开始研究怎么往自己身上绑绳子。胡宗仁热心的来帮我,他很快就给我绑好了,我使劲挣了一下,还真是挺牢固。于是我问胡宗仁,你还挺厉害的啊,这打绳结的本事谁教你的啊?
胡宗仁说,没人教啊,我在电影里学的。我问他,什么电影啊算了你当我没问好了。
我告诉胡宗仁,待会只要看见我手上开始套了,就立刻拉住绳子把我往屋里扯。胡宗仁答应了。于是他把绳子的另一头缠在水管上,然后自己走到绳子中间以一种拔河的姿势抓住绳子,绳子还在手臂上缠了几圈,对我点点头示意我可以上了。我深呼吸一口,慢慢爬到窗外,我尽量不低头看,因为我怕我会尿出来。站上窗台之后我就转身,正面朝着胡宗仁,我让胡宗仁先把绳子收紧,然后我双手扶着窗户的边缘,再让胡宗仁缓缓松手,我自己也顺着他松手后绳子变得较长,开始身体倾斜到外边,我脚分开站,以一个类似扎马步的姿势,斜着蹲在了窗台上。我鼻子的上方就是那个雨棚,而我调正了一下位置,好让我能够直接越过雨棚看到楼上的情况,我对胡宗仁说,好了你打结吧。胡宗仁迅速打结,这样我就稳稳的站住了,只要脚下不打滑踩空,我就不会掉下去。
重庆的夜晚是霓虹灯的世界,尽管已经是深夜但是周围的霓虹灯照射下,我甚至能够看清楚23楼那空洞洞的窗户。眼看之前那一大把香快烧完了,我就让胡宗仁在窗户边开始念请魂咒。我则一个人演起独角戏,大骂起来:
“你们这种穷民工,一个个都跑到城里来,害得好多城里人都没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