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 作者:青丘-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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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死尸客栈后,突然觉得那种阴郁压抑的感觉减少很多,但是身上依然有着一股霉臭味道。我们按照记忆走回了那条我们跳车下来的小马路,因为是白天,这里没有夜里那么阴冷恐怖,还是有车辆通过的。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很多的年轻人根本不相信这些东西,所以我们又搭上了一辆小车子。司机很客气的专程送我们去目的地。白翌的手机终于也打通了,原来这个寨子的通讯一直很成问题,有的时候根本打不进去电话。他们来接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走掉了。于是大家扑了一个空。一听我们已经快要到了的时候,他们也都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当我们下车进入寨子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里果真是一派土家族风格的。一排排的吊脚楼,地面是铺着青石板的路,虽然有些老旧,但是依然有很多人住在里面。寨子里也有电,但是通讯一直不是很好,说白了就是打电话还不如写信来的可靠。
姑娘们都穿着绣有各种图案的左开襟大袖绲边短衣和八幅罗裙,感觉格外的别致、窈窕。看着我们两个外地来的都遮着脸偷笑。一位大叔看到我们来了,马上就走了上来,拍了拍白翌说:“哎,你总算是来了,来让舅公好好的看看。”
白翌有些不好意思,大叔不停的拍着他的肩膀,他也一直在点头。我在旁边看的有些滑稽,白翌是最不擅长应对别人热情的一个人。所以他除了一口接一口的说好外也没其他的话了。
看得出这位舅公大爷是寨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可以算的上是本家。大家都很尊敬他,老人热情的欢迎我们,我跟着白翌一起进了屋子,吊脚楼一楼是不住人的,那里放着柴火,我们上了二楼,然后就有一个包着头巾的大娘给我们倒上了油茶汤。
我接过汤碗喝了一口就觉得一扫昨夜里阴郁的寒气,放下茶碗,好客的舅公才问道:“小翌啊,你身边的这位是?”
第021章 湘西尸蛊(下)
我为了防止他再给我胡扯,就先开口说:“我叫安踪,是他的同事和室友。”
白翌没来得及说,也只好点点头表示就是如此。舅公微笑着点了点头,抓了一把山核桃就往我面前搁。白翌接着说道:“舅公典礼什么时候开始?”
舅公皱着眉头,神情有些悲恸的说道:“哎估计要等等了,哎,我儿子哎!”
舅公他说着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原来他的儿子去打工,很久没有回来,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传来了他的噩耗,说是死了。于是按照寨里的规矩就得去请赶尸匠来运尸体。好歹狐死正首丘,怎么都得让他回家乡入葬祖茔。
我和白翌对眼一看,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难道说我们路上遇到的那个赶尸匠就是替舅公儿子赶尸来的?
舅公为人在这一带都很好,更何况他还是本家。本家的小儿子死了,无论如何都一定引来不小的风波,所以就连老太爷的十周年祭祀也得暂缓下了。至少得等这个客死他乡的子孙回来,顺便也就给一起办了。
因为我是外人,充其量也就是因为白翌的面子来混次旅游的,我对此除了说节哀顺变外也没有别的办法。舅公还要筹备很多的东西,除了帮自己孩子搬丧回籍外还得加紧着老太爷的十周年祭奠,也就匆匆的陪我们喝了几碗茶汤就起座离开了。
因为一晚上没有合眼,加上走了那么多路,我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去游山玩水了。由于要办丧事,这里的气氛十分的压抑,一点也没有过完年的喜庆。虽然如此,寨子里的人对我们依然热情招待,丝毫没有怠慢的意思。
我看大伙都很忙,只有傻坐着和白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吃过了午饭后也就在寨子的四周到处看看,寨子里各处都在为祭祀典礼搭棚子。虽然说现在已经改革开放了,但是这里依然保持着老土司主持大典礼的习惯,各个方面都十分的紧凑,只有怀孕的妇女和寡妇是不允许参与仪式的。而我这个外来人也只有看着。不能参与他们寨内仪式的准备工作。
说实话很无聊,周围的风景的确好看,但是更远的地方我实在没力气走了。比起屋外的风景那些特色的仪式更加吸引人,但是无奈外人不得干预。因为白翌也算是来客,少许看了几个人家后就和我一样没事干了,两个人游荡在寨子附近的林子里。
一直道喊我们吃晚饭我们才跟着寨里的孩子一起回去,饭菜很丰富,特色的湘西菜肴。腊肉炒蕨菜、炒苞谷、血粑鸭、酸辣鱼,特别是他们特色的鱼肉,非常的肥美。但是因为估计明天赶尸匠就要来了,大家心里都十分的不是滋味,特别是舅公实在无法掩饰内心的悲痛。或许我们和他儿子岁数差不多,每次看到我们眼睛都有些湿,喝酒的时候还暗暗的擦拭眼角。
我们也不能说什么,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至痛啊。吃完了饭后我们就去了为我们准备的房间,因为主屋不能住,有些客房都被放了许多葬礼要用的纸扎的冥器,也不可能让我们和死人东西住一起,所以只能住在偏屋里的。虽说是偏屋,但是收拾的很干净,被套都是新的。
我无所事事的闲逛了一天,吃完饭洗完澡来到了自己的客房,一沾床就累的趴下了。根本不想起身。整个身体木讷的不能动弹,只有一张一合的动着嘴巴,活像一条离岸的鱼。
据说赶尸匠到来的前两天,死者的亲人会做梦,梦里死者会告诉亲人父母说自己的尸体已经跋山涉水的回来了。于是亲人悲痛之余还得加紧的准备葬礼。其实土家的习惯是需要停尸一些日子的。但是如果是赶尸匠带来的就必须马上下葬。因为尸体会比一般的死尸腐败的快很多,这个味道不是活人能忍受的。
匆匆的一天我遇见了蛊毒、赶尸湘西两大诡异行当,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门外的灯还是亮着的,好多人依然在连夜的收拾。看的出大家都很尽心尽力。虽然不是同姓但是生活在一个寨子里就完全把周围的邻居当做了兄弟姐妹。别人的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哪能不心疼呢?
我死鱼一样的趴在床上,周围十分的陌生,但是很安宁。透过木头的格子窗,外面已经暗下来了。远处的长命灯幽幽的闪烁着微弱的光亮,仿佛是要引回远在他乡的魂魄。屋内还算暖和,被子也很舒服,我翻了一个身,沉重的眼皮就耷拉了下来。迷糊的听见有人推门进来,我闭着眼,知道是白翌,就听他轻声问了句:“睡了?”
我嗯了一声,渐渐的意识就进入了海绵一样的睡意中。
半夜里我突然醒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十分的疲倦,但是居然就莫名其妙的睡不着了,我起身,看见隔壁床铺上的白翌睡的很沉。
“或许是认床吧”我自言自语的回答道,我披上外套下床走到了窗户口,推开了窗户,顿时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禁裹了裹衣服,这里是远离城市的一个世外桃源,但是孤零零的坐落在这山水间,也有一种在大山深处的封闭感。黑沉沉的四周,月亮的光亮远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清冷的照着四周的云层,其他的都被寂静包围着,统治着。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准备关窗再去睡觉,当我把手放在窗户栏杆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在一个葬礼棚子前的长明灯下有一个人影,我心里思量着,那么晚了还有人在折腾啊。果然是隆重啊。
借着清冷的月光,我差不多能够看清地下的东西。于是我好奇心一上来便眯起了眼睛往那灯下仔细的看,这一看吓的我几乎把舌头咬掉。那底下的根本就不能叫做是一个人了,他的头和四肢还能看出来是人样,而当中的躯体实在是已经惨不忍睹了。我强忍着翻滚的胃液,那个东西太恶心了,他的身体根本就是一个不完整的肉块,肠子就挂在自己的肚子上,可以看见一根一根森白的肋骨,这个样子和丧尸有的一拼啊。他毫无目的的围绕着长明灯走,张大的嘴巴像是在喊叫,但是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他转完了圈就朝着主屋拼命的磕头,身上的肉块也都掉了下来。他周围的地上一片血肉模糊,感觉十分的恶心和诡异。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颤抖的躲在窗户后面看着。当我害怕的准备悄悄关掉窗户的时候,窗户的下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头颅,我慌张的看了看长明灯下,那个人依然在磕头,但是头头没了。
那怪人的头颅肿的非常大,说他是头还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肉球。他翻着眼珠看着我,头颅里传来了阵阵的腐臭味道。他张大着嘴巴,嘴里爬满了黑色的虫子,因为嘴里塞满了虫子,他根本没有办法说话,虫子从他的嘴里喷涌了出来。
感觉那肥大的脑袋只不过是这些虫子的容器;我被恶心的拼命的往后退,就怕那些虫子爬到我身上。突然我口袋里的那张火车上大爷给的符烧了起来。我马上掏了出来,虫子碰到了符燃烧的灰烬后就迅速的回到了头颅的嘴里,然后一下子滚下了楼,掉进了楼下的树丛中,只听到黑暗中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突然我发现房子开始剧烈的摇晃,脸颊两边有些疼痛,耳边传来了白翌的喊声:“喂!醒醒!”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老白压在我身上,一只手抬起我的头,一只手拍着我的脸。脸上有火辣辣的刺疼感,让我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我一看四周根本没有什么鬼头,也没有黑色的虫子,我依然在自己的床上。
我抬手就给白翌一个巴掌,这小子绝对是故意找机会抽我!我推开白翌,捂着脸说:“你打我干什么!”
他有些火了摸了摸脸说:“这是我该说的话!如果我不打醒你,你估计要把床给蹬翻了。你到底做了什么噩梦?”
我用手按住了疼痛的太阳穴,脑子依然晕眩,但是感觉周围比之前的真实多了。我往窗户外看了看,长明灯依然亮着,青灰色的灯光下,空无一物,只有一两只飞虫被灯光吸引着上下飞舞。
刚才被吓出一身的冷汗,头发也湿了,当我摸着自己的脸的时候,不禁张开嘴巴,下意识的看看有没有虫子。虽然说是梦,但是这也太真实了。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那么诡异的梦。
我呆滞的坐在床上,白翌给我倒了一杯茶,突然我发现我外套里的符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灰,但是衣服却一点也没有被烧坏,好像这符自己变成了灰烬,白翌也看到了,但是他没有说话,我把热水一口喝干,发现嘴巴依然十分的干涩。白翌又给我倒了第二杯水。
我低声的把我前面做的梦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翌,白翌坐在我的床边听着,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我最后担心的问:“老白我不是中了蛊毒了吧?”
白翌摇了摇头说:“不,估计不是,这是一种托梦,但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拍了拍我说:“继续睡觉吧,应该没有事情了。”虽然他那么说,但是我心里依然十分后怕,做完噩梦后的虚脱感让我觉得浑身冰冷,我盖着被子没有睡着。我歪头看了看白翌,他也没有睡觉,冷静锐利的眼神透露出他在思考着。这样使我更加的担心,我心里不停的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过多久,门口就有人来敲门,说舅公的儿子回来了。我们一听相互看了一眼,迅速穿好衣服,一起跟出去看个究竟。
寨子门口,已经挤满了好多人,现在依然是黑夜,黑压压的四周许多人都在窃窃私语。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在黑暗中赶尸人一路摇着铜铃,撒着纸钱缓慢的走进了寨子。后面的尸体也直挺挺的跟着走来。当大家一看到尸体,马上就有人哭天喊地起来。的确是舅公的儿子回来了
那个赶尸人在人堆里认出了我们,只是看了两眼,然后就带着舅公的儿子去停放棺材的棚子里。我抓着白翌的手臂说:“我晚上梦到的怪人有点像舅公他儿子。”
白翌摆了摆手说:“先别声张,赶尸匠在这里的威望十分之高。连大土司也得让着他几分。”
果然没错,舅公和大土司都出来迎接了,舅公夫妇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就嚎啕大哭了起来。但是他的儿子只是跟着赶尸匠直挺挺的走向专门给他装身入棺的房间,看也不看自己伤心欲绝的年迈双亲。
这种入殓过程,只能由赶尸匠一个人完成,旁人绝对不得窥视,就连死者的亲人也是不能为其装身的,正如出发时将尸体“扶出棺材”也只能在深夜,不得让人看见一样。据说在赶尸匠起魂的时候会有仪式,如果在这关键时刻,活人接近尸体的话,便会有“惊尸”的危险,活人不得安宁先不说,可能还有尸变的可能。
但是我越想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