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国家-谁在与世界作对?-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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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布鲁塞尔的人要比坐飞机的多。欧洲建了现代化高速铁路系统之后,大大降低了对节能较差的飞行旅行的需求,人们更偏好效率极高的铁路。
电价和汽油的价格一样,在美国以外的地方同样较贵,难怪美国人均用电量比用电第二大户日本多一倍。事实上,日本很强调节能问题,他们可以用比美国少一半的能源创造国民生产总值中一美元的产出。当然,日本是一个小国,大多数人口和工业都集中在东京与大阪之间的狭长地带上,所以距离与气候的差异都不如美国大。但欧盟地域辽阔,气候与地形差异大,人口比美国多,国民生产总值与美国大致相当,但情况却与日本。要创造相当于国民生产总值一美元的价值,欧洲人只用美国人所用能源的2/3。假如美国像欧盟那样节能,它就可以不从波斯湾进口石油,连石油进口周期也可以没有了。这样,美国的贸易赤字每年可减少1000亿美元,美元也可以不再通过中东的石油生产国再流去为恐怖主义和激进的伊斯兰教的传播提供资金,并可以大幅度减少美国在波斯湾部署军事力量的必要了。这些兵力的部署每年要花费600亿美元,这就将海湾石油的实际成本抬高到了每桶大约200美元。世界各国的许多观察家都感到不解,为什么美国不纯粹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认真考虑一下防止浪费能源的问题。依我看来,个中缘由与美国的应得权利感有关,另外还牵涉到我们对个人自由的热爱问题。但这种自主换来的却是不自主。这种不自主会使我们很脆弱,而脆弱反过来又会导致战争、毁灭和死亡,最后便是提醒我们做深刻的反省。
布巴与生俱来的权利
“布巴”的标准定义是这样一个人:他感到他天生有权以1小时80英里的速度在公路上驾驶自己的皮卡,敞着车窗,激光唱机和空调开到最大,腿上搁着一罐开了盖的啤酒。人们普遍认为他是个来自美国南方的白人。其实,从康涅狄格到加利福尼亚的所有种族和两种性别中都能找到布巴。我们所有美国人身上都有布巴的某种成分(完全坦白地说,我本人就开着一辆休闲越野车)。我们姑且不谈这个典型形象那些非本质的东西——音乐、啤酒罐、乘客座上的大狗、后窗后面枪架上的猎枪和爱国小标语,还是先来看一看马力过大、附件过多的汽车(大多是美国工业化的产品)、道路(美国政府的杰作)和权利感(美国历史的产物)吧。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又将把我们带向何方呢?
我们常常把美国想像成一个白手起家,通过辛勤的努力和艰苦奋斗把自己变成了所有国家中最发达的这么一个国家。然而,事实上美国却是一个几乎从一开始就十分富有的国家。欧洲在17世纪所拥有的技术,对新大陆的移民来说唾手可得。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主要能源是木头、风和水,而这三样东西最多的地方莫过于新殖民地了。那些清教徒和其他早期移民等于是发现了他们那个时代的沙特阿拉伯。今天的沙特阿拉伯拥有储量最大、成本最低的能源,当年的北美也是一样。所以,从它诞生起,这个国家就享有廉价能源,以至于后代渐渐把它看成了与生俱来的权利。
这种价廉量大的能源与移民从欧洲带来的技术和工具结合在一起,掀起了一股经济增长的浪潮。这股浪潮迅速使新大陆的生活水准堪与那些老牌国家相匹敌,甚或有所超越。1820年,美国已成为世界上第四富有的国家,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以1990年美元的价值计算)达到了1257美元,仅次于荷兰(1821美元)、英国(1707美元)和比利时(1319美元)。法国当时与美国大体相当,德国和意大利则被远远抛在后面,大约为1100美元,而日本大约才有美国的一半。在人均寿命方面,美国以39岁名列第三,仅次于德国(41岁)和英国(40岁)。
当19世纪与工业革命共同向前迈进时,世界上的能源从木头、风和水转向了蒸汽、煤和鲸油的新时代。美国这时再度成了那个时代的沙特阿拉伯。美国的煤产量从1820年不足挂齿的水平上升到了1900年的差不多2亿公吨。1755年始于马萨诸塞州新贝德富的捕鲸队,1857年拥有的船只达到了329条的最高峰。这种量大而所费无几的能源,是使美国经济在19世纪中期的世界主要国家的经济中发展速度最快的主要因素。1870年,美国已有把握在未来四十年内使生活水平提高一倍以上,稳夺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的第一把交椅。它的崛起大大得力于几年前在宾夕法尼亚州泰特斯维尔“石油河”的发现。
据记载,从地里渗出某种黑色粘性物质的现象,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000年的两河流域——幼发拉底河的希特,离巴比伦和当今的巴格达不远的地方。当时这种物质被称为沥青,修建耶律哥和巴比伦的城墙时曾作砌砖的沙浆用。挪亚的方舟和摩西的蒲草箱上的缝隙,很可能也是用它灌的,以防进水。另外还用于筑路,照明,做药,当然还有战争。荷马在《伊利亚特》诗篇中就记载过特洛伊人往希腊人的船上发射不能熄灭的火焰一事。波斯人在征服的过程中用过火,拜占庭城的居民用过希腊火,即一种沥青与石灰的混合物,触水即燃。罗马衰亡后,石油及其用途在西方基本上被遗忘了。不过,到了19世纪50年代,在维也纳,人们将从加利西亚和罗马尼亚发现的原油中提炼出的煤油用来照明,这才传到美国来。
正是由于这一新的发展,纽约的律师乔治·比塞尔和一小群投资者才对渗进石油河周围泉井和盐井里的石油发生了兴趣。有一个时期,河面上浮的石油是通过撇或将布片在有石油的水里浸湿后再绞干的办法采集的,所以采集的油量很小,大部分都用来做药。不过,比塞尔那帮人看到了一条发财的门路,那就是可以把它当灯油卖,跟煤油和鲸油竞争。可是,撇油和浸油的办法都无法达到他们希望销售的产量,挖也不行。为了很经济地探到石油的源头,他们决定采用当时用来钻盐井的技术。钻探是1858年春天开始的。累死累活地干了一年后,丝毫未见成效。由于越来越感到失望,这些人便把钻探的事从夏天推到了8月底。后来,眼看资金要用完了,投资者给钻井工头EL德雷克“上校”寄了最后一张汇票,并随之寄去了停止作业的指示。1859年8月27日,星期六下午,钻头掉进了裂缝里。德雷克这时还没收到信,只在那个周末剩下的时间停了一下工。星期一,信仍未到。德雷克到工地时发现,他手下的钻井工正俯身站在大桶和盆旁边,桶和盆里都装满了黑色的液体。石油时代开始了。
美国能源的数量到底有多大,最初并不很清楚。在四分之一世纪的时间里,石油业处于风雨飘摇、前途难卜的状态中,而且完全依赖宾夕法尼亚的油田。1885年,宾夕法尼亚州的地质学家警告说,石油是一种“暂时而逐渐消亡的现象”,美孚石油公司的一名高级经理人员对不断下滑的产量忧心忡忡,竟以25%的折扣把他在公司的股份卖掉了。孰料他刚一卖掉,在俄亥俄州的莱马就发现了新油,地点在俄亥俄州与印第安纳州交界处的一个油田里。这块油田产油量非常高,到1890年已占美国总产量的1/3。
此后六十年里,由于不断发现大油田,有关石油储量的忧虑消失殆尽。1893年,得克萨斯州科西卡纳小镇的居民开始打新井,以弥补供水越来越不足的局面。然而,他们打出来的不是水,而是油。这才是个序幕。1900年秋,得克萨斯州博蒙特附近一个叫斯平德托普的盐丘顶上也开始了钻探。钻到圣诞节时,石油初现,估计那口井的产量大概能达到日产50桶。能有这个结果已经算不错了,但与接下去的发现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钻油工人过完圣诞节后,在新年元旦又接着干了起来。1901年1月10日,地面突然炸了开来,钻管、石块全都飞上了天,几百英尺高的石油射向空中。这是美国第一口自喷井,流出的油量大得惊人,每天达75万桶。其它地方的也随即接着打出了自喷井:先是在加利福尼亚州的西格纳尔山,俄克拉何马州的大塞米诺尔,然后是所有自喷井的老祖宗,得克萨斯东部达德·乔依纳的黑巨人。美国不愧是这个时代的沙特阿拉伯。谁能怀疑拥有这种廉价能源不是美国与生俱来的权利呢?
麻烦的倒是石油太多。每次出现一口新井,油价就猛跌一次,生产商就面临一次破产的威胁。在石油河首次发现石油后不久,这个问题就出现了。1861年初卖到10美元1桶的油,到年底降到了10美分。约翰·D·洛克菲勒通过新泽西托拉斯的美孚石油公司控制了销售和运输渠道,所以还能凭借价廉的优势赚取巨额利润,并在一定程度上维持着市场的秩序。但是,得克萨斯州那些巨大的油田,尤其是黑巨人油田,连美孚石油公司都难挡其势。1926年,得克萨斯的石油卖185美元1桶,1931年5月底降到了6美分1桶,连最大的生产商都能闻到破产的味道。于是,他们开始寻找限制产量与稳定价格的办法。
得克萨斯铁路委员会是1891年作为平民对垄断性铁路获取一定控制权而尝试设立的。1931年,它被授予对石油生产中的“自然浪费”有一定控制权。凭着这一点点权力,历经了种种艰难曲折,它逐渐有效地在全球范围内限制住了石油产量,稳定住了石油的价格。直到1960年沙特领导的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成立才发生变化。实际上,得克萨斯铁路委员会就相当于它那个时代的美国欧佩克。
美国大量的廉价能源储备,将它推上了全球领先的地位。1913年,美国人均收入达5301美元,当时的超级大国英国是4921美元,美国远居其上,而且还成了钢铁等其它许多主要工业产品最大的生产国。19世纪80年代,托马斯·爱迪生发明的电灯泡开始取代油灯,石油业曾泛起一阵恐慌。不过,1885年“不用马拉的车子”一发明,它便柳暗花明,转败为胜了。汽车工业的兴起,改变了美国和世界的面貌。美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已有350万辆汽车在美国的公路上跑了。1929年底,这个数字增长到了2300多万辆,那年,美国拥有全世界汽车总数的78%。
石油不只是一种经济力量。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时,把部队运上战场的是蒸汽机车牵引的火车,拉大炮和补给车的仍然是马。四年后战争结束时,装有汽油发动机的英国坦克横冲直撞地越过了德军战壕,而德国的潜艇却因为缺少柴油而陷入灭顶之灾。石油是“胜利的血液”,法国石油总委员会主任说,当时石油的80%均来自美国。与其说是由于美国军队的后期参战,倒不如说是因为美国石油及早和源源不断的运来,才使协约国获得了胜利。
如果说石油在第一次世界大战那场戏中唱了主角,那么,第二次世界大战可全是它的天下了。1940年日本推进到中国时,美国曾考虑是否要对日本实行石油禁运,但由于这些石油对日本的军事机器至关重要,所以又担心这样做会促使日本入侵荷属东印度群岛,以夺取对油田的控制权。最后,即1941年7月,日本对印度支那的接管于7月25日造成了事实上的禁运。从那一刻起,袭击珍珠港和太平洋战争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然而,日本人即使掌握了东印度群岛的油田,也需要把原料运回本国的岛屿去。这条补给线距离太长了,又很容易遭到袭击。由于它的油船无法正常往返,日本输掉了这场战争。最后,日本的油船一启航便被击沉,日本舰队由于缺油而无法开动。原子弹也许是致命的一击,但导致日本失败的是缺油。
欧洲同样上演了这一幕。希特勒之所以攻占不了莫斯科,主要原因是他必须抽调很大一部分兵力去夺取巴库的油田,这些油田对他的整个战争能否顺利进行下去非常重要。同时,俄罗斯恶劣的路况又使德军用的油比最初估计的多了一倍。他们未能到达巴库,希特勒的军队在离莫斯科还有大约二十英里的地方就真没油了。
阿登战役是希特勒将盟军赶下海的最后机会,可是他又因为缺油而未得逞。德国的北大西洋潜艇部队一直在袭击驶往英国的油船护航队。美国和大不列颠1943年设法将其打败,轴心国的命运就注定了。石油从美国毫无阻碍地源源流去为盟军提供动力。为了打这场战争,盟军总共消耗了70亿桶油,其中60亿桶来自美国。
美国在日本投降后不久终于取消了战时汽油配额时,一声声“加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