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魔女巫-杰弗里·亨廷顿-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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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得汶再次问道。
“你习惯了在半夜自言自语?”
这次却是个新的声音,得汶转过身来,伯爵恩·弗克比亚德站在门口笑着。
他把两只小手绞在一起,“朋友,你在和哪个魔鬼交谈呢?”
得汶什么也没说,土地神走近他,显然挺感兴趣地微笑着。“又穷又老的艾米丽·穆尔,可能吗?我只是今晚在家族历史书里读到过她,她是怎么从魔鬼岩上跳下去死的———”
“我不确定我在跟谁说话。”得汶对他讲,“但没有人会像艾米丽·穆尔那么友善和温柔,我可以告诉你那一切。”
“那么是谁呢?”
得汶对他怒目而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可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想知道,刚才你把谁带出了这间屋子。”
伯爵恩的脸在月光下显示迷惑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的具有夜间飞行力量的孩子,我只听到这里有喊叫声就来看看。”
“伯爵恩,别跟我撒谎,我看见你带着什么人了,你把某个人带出了塔楼。我知道,你在跟我隐瞒一些事情,就像西蒙所做的那样。你和谁是一伙儿的,伯爵恩?告诉我,因为我会弄明白的。”
伯爵恩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我的孩子,我欠你一条命。我不会跟你对着干的,相信我。”“那为什么不告诉我谁住在这个房间?”
土地神悲哀地笑了,“我无法告诉你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么告诉我,什么鬼魂出没在塔楼里?我听到的是谁的笑声?和我说话的那个女人是谁?她说她以前见过我,伯爵恩,她是谁?”
土地神耸耸肩,看看四周。“我真不知道,我的小朋友,但如果房子里有鬼魂的迹象,我们最好离开,快点儿。”得汶叹着气,知道他不会从伯爵恩那儿获得更多信息了。突然他感到屋里升出一股热浪,这里的确有敌对的东西存在———一个他肯定还会遇见的东西。
他们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得汶停下来拣起无头娃娃,“这是谁的?至少你知道吧?”
伯爵恩用哀怨的眼睛瞪着他,“我想是过去从乌鸦绝壁来的一些孩子,恰好把洋娃娃落在了你发现它的地方了。得汶,最好不要再扰乱这房间了。”
听从了伯爵恩的话,他们下楼梯回去,伯爵恩用钥匙锁上门,并劝得汶别对格兰德欧夫人讲刚才发生的一切。“我想她会对我们俩的任何一个都感到不高兴的。”伯爵恩说,这是土地神所说的能让得汶相信的第一件事儿。
得汶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圣诞节前后是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得汶很向往。他的父亲总是用花环绕在车门上,把蜡烛放在窗户里,他们步行到离家不远的纽约附近的考斯—詹克森森林,砍下一棵大松树,带回家用一串串的爆米花和那些大的旧式的圣诞球装饰。爸爸会酿一罐他所谓的肉桂酒,各种各样的果汁和香草的秘密混合物,所有的邻家孩子都很喜欢。得汶想起他的朋友,托米和苏圣诞节就爱在他家的点着所有的蜡烛又充满香味儿的房间里游逛。爸爸会抽他的玉米穗烟卷儿,就像圣诞老人一样。
事实上,爸爸在某种程度上看起来是像圣诞老人,红红的、圆圆的脸颊,白头发,眨着蓝眼睛,他没留胡须,但一直是个声音洪亮的愉快的老人。他死后,得汶惊讶地从罗夫那儿知道,爸爸实际已有几百岁了,不是一个监护人通常有的年龄,泰德·马驰、考斯—詹克森的技工,在现实中是达太·安德伍德,夜间飞行的力量监护人。然而,尽管爸爸看起来和圣诞老人很相像,树下却从没有很多礼物。哦,他确信得汶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个玩具火车装置,得汶七岁时得到了蝙蝠人用的腰带,还有一次他们一起过的圣诞节的礼物是个CD唱机。他们从没有过很多钱。在这里,得汶的卧室几乎和他和爸爸在考斯—詹克森全部的房子那么大。
现在,只要让他能回到从前,他愿意放弃这些奇怪的能力和他尊贵的夜间飞行的力量血统,只想再作一个普通的孩子。回去和爸爸在一起,和托米、苏出去闲逛。
在乌鸦绝壁准备圣诞节使他感到很郁闷。坐在沙发上看亚历山大把圣诞袜挂在壁炉架上,得汶注意到他们在侯雷特·穆尔的画像下是多么不和谐。这一切都是当得汶注意到没有人为他准备圣诞袜时的感觉。
亚历山大似乎也看出这个了。“嗨,得汶,你没带来你的袜子吗?”
他摇摇头。
“嗯,那么你得做一个,格兰德欧姑姑把我们的袜子都装了许多糖果。”
塞西莉进到走廊里,说道:“你似乎需要更多的糖果,小胖墩儿。”
亚历山大冲她伸伸舌头,显然他仍是一个小胖子———尽管得汶认为他比以前看起来更健康了。亚历山大曾经常常坐在电视机旁一整天。但现在得汶让他改正了。
“我不需要袜子了。”得汶说道,“我不小了,不能要那些东西了。”
“你当然需要一个袜子。”塞西莉说,“我给你做一个。”
“非常感谢。”他微笑着说。
伯爵恩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得汶先生,你有个拜访者。”他说。
“一个拜访者?”
“是的。”他向客厅里打着手势。得汶看见马库斯在那儿,裹在皮大衣和围巾里。
“嗨!”得汶叫道,从沙发上起身向他的朋友打招呼。
“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说你想和我谈谈。”马库斯说,“你叫我时,你说等到我们俩独处时再说。”
得汶点点头。从他的肩膀看过去确定没人能听得到。“跟我去图书室,怎么样?”
他们很快地下了走廊,进到里屋了。
马库斯摘下帽子,眼睛直直地看着得汶,“怎么了?我预感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哦,不必担心,只是有些事情与你有关。”
“我?”
“嗯。”得汶停下来,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听着,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些事情,但我不想你逃避现实。”
“是关于魔鬼的吗?关于地狱的?”
“不,”得汶实际上也不确定是不是,但他不想让马库斯害怕。“看,就在我第一次碰见你时我就看见你脸上有东西。后来我又看见了。”
马库斯皱着眉,“什么?像个丘疹?”
“不,一个五角星。”
“一个五角星,那是什么?”
平安夜到了,一场小雪使得塞西莉十分高兴。她盼望过个白色的圣诞节。房子里散发着妙不可言的气氛,烘烤饼干的香味飘进客厅。伯爵恩花了一整天时间在厨房里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得汶知道,他除了是一个最强壮的男人,还是个好厨师。当然,得汶对他很警惕,所以,吃得很少。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得汶对自己嘀咕。“现在,我不得不担心自己可能被某个矮子秉承格兰德欧夫人的意愿毒死。”
后来,房子的女主人罕见地把他们都叫到她母亲的房间里见了祖母。老人用黄色的带着眼屎的眼睛看看每个人,看来,她除了自己的女儿任何人都不认识。
“你是我的情郎来找我吗?”这个因病卧床不起的老女人问得汶。
“不,穆尔夫人,”他告诉她:“我的名字叫得汶。”他专注地看着她,其他人正注视着房间另一侧的一大束鲜花。
“那名字———得汶———对你来讲意味着什么吗?”
“得汶,”她重复着,“是我的情郎的名字吗?”
他叹口气,看到老女人的眼睛里没流露出任何表情。实际上这很悲哀:得汶曾经怀疑到格瑞塔·穆尔可能是有法力的女巫师,是她去年秋天在塔楼顶将他从西蒙手里救出来。此刻,他却觉得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她非常虚弱,要不是格兰德欧夫人扶她站起来,她几乎走不到几小步以外的那把椅子,在那儿,她接受了几个亮闪闪的、包装着的圣诞节礼物。她颤抖的双手,无法将它们打开,塞西莉移到她旁边,帮她打开包裹:一个是毛衣,另一个是披肩。
“是我丈夫送的吗?”格雷塔·穆尔有点激动地问,“他在哪儿?兰德夫在哪里?”
得汶为她感到极为悲哀,“你丈夫死在地狱里了。”他自己想着。“那也是你发疯的原因,也是你的家族禁用曾经辉煌的夜间飞行力量的原因。”
可怜的格雷塔·穆尔在椅子上睡着了。她女儿把她弄回床上。
“孩子们,你们下楼吧。”格兰德欧夫人告诉他们,“我一会儿就加入你们的活动。”
“祖母的确是个疯狂的老蝙蝠。”当他们向走廊走去时亚历山大说。
“放尊重些。”塞西莉斥责着。小男孩向她努努嘴和鼻子。
客厅里,三个年轻人在圣诞树下的地板上坐了下来,格兰德欧夫人来了,她允许每个人打开一个礼物。
亚历山大得到一本书:《汤姆·索亚》;塞西莉欣喜地得到了两条牛仔裤;得汶在标记着给他的盒子里拿到一双冰鞋。他感谢格兰德欧夫人。他实际上一直想要冰鞋,希望有机会在庄园的冰冻池塘里滑冰。她温和地笑对着得汶说:“圣诞快乐,得汶。”
他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那是真正的慈爱吗?
“她是真的想杀我吗?罗夫让我不要信任她。他不会放过她的。”
但是,得汶想起当恶魔弄伤他的脸时,她是多么温柔地对他,西蒙试图杀死他时,她又怎样拉住他的手。她是朋友还是敌人呢?她对他的关爱深深地藏在她冷酷的外表下?或者她不想让他走这条路。因为他憎恨她想否定她家族的历史?他希望神秘的声音告诉自己真相,但像往常一样,它保持着沉默。
“这下面的礼物没有一件出自我父亲。”亚历山大搜寻着,他注视着树的低枝下面。
格兰德欧夫人皱起眉,“不,那不是。”得汶能听出她很生气他的兄弟忘了自己的儿子———又一次忘了。“我确信他的礼物要晚点到,你知道圣诞节期间邮递是很慢的。”恰在那时,乌鸦绝壁大厅的前门开了,被大风吹得打着旋儿的一股雪花吹进屋来,得汶转过来,一个男人进来了,他的胳膊上夹着包裹。
男人喊道:“圣诞快、快、快乐!”
客厅里的人因难以置信被惊呆了!得汶看着格兰德欧夫人、塞西莉和亚历山大的脸。他们僵住了,没有表情。突然亚历山大打破了沉默,跳到男人的脚下,大喊:“爸爸!”
“那是我的舅舅爱德华!”塞西莉向得汶解释道,自己站了一会儿,也跟着亚历山大跑到了客厅。
得汶也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只有格兰德欧夫人在她的扶手椅里,她的表情跟石头似的。
“说说魔鬼吧,嗯?”得汶提议。
她把目光转向得汶,“别用不恰当的词,得汶。”
“我的孩子,怎么了?”爱德华·穆尔把所有漂亮的彩色包装盒放在客厅的地板上,问道。他把亚历山大搂在怀里,狠狠地吻了一下。爱德华·穆尔是个大男人,高个子、宽肩膀,金色的头发和他姐姐一样好看,当他的目光落在她冷冰冰的、充满戒备的眼睛上时,他的眼睛四处转着。
他笑起来的时候,快乐的脸蛋上嵌着两个大酒窝。
“爸爸!我知道你会来的!”亚历山大喊着。
“你认为我不想和我亲爱的家人过圣诞节是吗?”他放下儿子转向塞西莉。“你好,小宝贝,你都长这么大了!”他温柔地拥抱着她。
“看到你真高兴,爱德华舅舅,”她说道,“你总会给这个房子带来这么多快乐。”
“这里总是需要快乐。”他说着,目光扫过客厅里的孩子们,落在他的姐姐身上,“圣诞快乐,阿曼达。”“欢迎回家,爱德华,”她说。不过得汶能感到她的语气并不真诚。
“爸爸,你该见见得汶了。”亚历山大说,拉着父亲的手来到客厅。“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哦,哦,”爱德华·穆尔低头看着得汶说。他们握了握手,“阿曼达写信告诉我了,她是你的新监护人。”
“见到你很高兴,先生。”得汶说。
“得了,得了,朋友之间不用称什么‘先生’了。”他笑着说,“叫我爱德华,得汶,我相信我们会成为好伙伴的。”
得汶笑了,他第一次到乌鸦绝壁的时候,就希望爱德华也在这里,他的热情和友好会使刚来的头几个星期大不相同的。
爱德华现在转向姐姐,她还没起身向他致意。“亲爱的阿曼达,”他说,“抱歉我没能打电话告诉你我的计划,但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他向四围看看他们,”因为我有一个重大惊喜。”
格兰德欧夫人小心地看着他,“是什么,爱德华?又一个新的生意计划被暴风雪耽误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