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仙外史-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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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来得凶猛,倒闪在暗处,让他过去,从背后一枣木打倒,活擒住了。看他是个好汉,随交与仝淳风先押回去,自却守
在衙门口,专杀逃出的人。其蒯指挥并一家老少内丁人等共有百余口,都被朱、雷二将杀个罄尽,索性大放起火,连尸
带骨烧作灰烬。
那千户、百户衙门,也相去不远,点起数百军士,赶来救时,董、宾二将军人马正到,迎着就杀,登时星散。宾鸿
道:“刘、周二将军去杀武官,我与董将军去杀文官。雷、朱二兄可向四处巡风,以防意外。”宾鸿随领百余骑直至府
前,打开大门,下了马,坐在堂上,教令军人大声传说:“愿做建文皇帝的官,快出来迎接。要做燕逆的官,快出来厮
杀。”时天已明了,各厅官员都战战兢兢,向堂下跪着,说:“我等皆系建文年间选授的,情愿归顺。”军厅就呈上金
印一颗,禀道:“太守缺员,近系小官署事。”只见董彦杲、阿蛮儿等,缚了县令、百户、典史等官都来了,说皆已投
降,唯有千户逃去。仝然向前说:“周将军交与我这个汉子,挣断绳索也逃去了。小可看守不严,有罪有罪厂阿蛮儿笑
道:”四五个人,弄他一个不住!“
仝然道:“我徒弟都被他打伤了哩。”董彦杲道:“他不再来,才是他得命处。”分付厅县各官,速出城去迎接监
军来发落。
不多时,高咸宁已到,止带卢龙等数骑,其余兵马尽屯城外。彦杲等接住,都称说监军妙算如神。咸宁道:“皆赖
诸将土之威灵,予何功焉?”随发放各官视事如故,唯百户一员,交与董彦杲营中效用。说武官有兵权,不可复职。又
传令缮写书吏四名进来,一面出榜安民,一面起草申奏圣后。叙仝然第一功,全然再四谦逊。咸宁道:“赏罚公则蛮夷
率服,赏罚私则亲戚离叛。余惟秉公而已,不问亲疏也。”又发告示一道,张挂四门,并着快马飞颁各属,通行饬谕。
示云:玉虚敕掌杀伐九天雷霆法主太阴圣后驾下监军高为刑赏事:照得生杀予夺,人主之大权,所以匡风俗而励人心也。
贪墨不诛,则世道日坏;廉洁不褒,则民俗滋伪。本监军奉命东征,已平莱郡,正发政施仁,移风易俗之日。如有向来
贪酷官吏茶毒生灵、昏庸守令废坏纲纪者,尔民即向本监军营门据实控告,审讯明确,立正典刑。特给榜文,通谕阖属。
建文四年□月□日监军处置已毕,即令各将军带领人马出城,移营在东关外住扎。
不两日,有百姓数千,齐到营门跪递公呈,一是保举高密松令清廉,一是控告即墨金令贪酷,与金弁同恶相济。监
军看了呈词,立请董将军去提拿,与原告人等质审。有探马飞报吕军师统率大兵已到界上,咸宁即同诸将前去接见。御
阳拱手道:“两日令人飞探,监军之拔莱州,与不佞之克青州同在一日。
用兵如神,无异于淮阴之袭安邑也。“咸宁逊谢道:”功倡仝然,诸将成之,于愚何有。“当下合兵一处。
彦杲提拿两被犯已到,众百姓都来候审,咸宁即取两词与吕军师看。内金令名性,字立命,金弁名贝,字有才。军
师道:“美哉名号。”随大开营门,命两个耆老进来,问道:“那状上第一款‘女鬼号冤’是怎样的?可从实说来。”
老人瓤:“有一穷人姓张名辛,借住富豪王庚宅边两间小屋。辛之长女,年方十七岁,被庚教令家人妇哄诱人室,按住
强奸,其女抵死不从,抓破庚面方能得脱。庚恼羞成怒,遂向张辛说,你女我已奸过,快快送我为妾,从今不要房钱了。
辛归责女。含冤难辨,遂将剪刀自刺心胸而死。金有才从中说合,金令得了银五百两,反将张辛重责,勒令烧埋,这是
合邑称冤的。”又问:“第二款‘冤污烈妇’,怎么样说呢?”老人禀道:“金令最信任的蠹吏王羔,羔与烈妇梅氏,
原系表戚。羔有结发,逐出在外,慕梅氏少寡而美,遂贿氏之族长,强纳聘礼。氏鸣于官。断云:”族长主婚,既由正
礼;婺妇再醮,亦合常经。‘羔恃本官之势,竟抢回家。烈妇早怀鸩毒,自饮而死。氏弟赴县喊告,县官谓自尽死者,
从无抵偿之条,反问了诬告人命,现今发驿摆站。这件事是人人痛恨的。“又问:”第三款’诬杀真僧鸡奸‘呢?“老
人禀道:”真僧性月有个小徒弟,偷了师父银两逃回家去。其母素与光棍往来,遂诬性月为鸡奸致死了他儿子。金令知
性月素有积蓄,串同金弁,恐吓不从,遂夹了七夹棍,要性月承认鸡奸,竟夹死于公堂之上。这也是众人不服的。“吕
军师大怒道:”只这三件,死有余辜了!“耆老等又禀:”那金性若无金有才,也到不得贪酷极处,总是有才唆拨的。
“咸宁道:”足见贪酷的官吏,若无些恶才,怎济得他穷贪极酷。这一对杀才,真豺虎不食之徒也。“军师喝令即在营
前,用解腕银尖刀刺人金令之心。咸宁笑道:”这是使他后世性中,仍不忘个金字。“
又令将种种臭粪污秽之物,塞人金贝七窍而死。咸宁又笑:“这个来生有才化作无才了。”并抄没宦橐,赈济茕独。
发放已毕,随手自草奏,荐“高参军精通韬略,孰谙军旅,有独当一面之才,宜与军师重任,暂管莱州府事,俾以
赏罚黜陟,行其激劝鼓舞,则地方幸甚。”咸宁起谢道:“不才何人,敢当军师推毂。”御阳道:“荐贤黜不肖。平生
素志也,非有私于先生。”即统军士向登州进发。流星探马报说,登州张总兵,率领大队人马将次到了。军师即择地下
寨,令将士整备厮杀,此按孙子先处战地而待敌之意。且看他双双猛将穴中斗,一一仙灵壁上观。下回便见。
第二十七回 黑气蔽天夜邀刹魔主 赤虹贯日昼降鬼母尊
这回书自然要叙出张总兵与吕军师交战的事情了,不意开场又
是别出。只因吕军师兵进莱州,唐月君自回卸石寨去,其间尚有一出绝好看的戏文,从中串插过下,试听道来。
那卸石寨中,有座特起的峰峦,名曰九仙台,其高百仞。
月君因其虚有台名,竟在峰头之上,创起一座层台,不啻空中楼阁。落成之日,月君与鲍、曼二师登其上曰:“此
可请刹魔公主一会,日后有事烦他,省得临渴掘井。但我未知魔教本末,乞曼师指示一二,方好周旋应对。”曼师道:
“这是月君与我教争光了!甥女刹魔公主,计生下三千五百五十四年矣,誓不匹偶,还是处子。说他的道行神通,虽释
迦、老子,也不能胜,所以魔教日王一日。当时释道二门轮回的,皆为帝为王,历世久远。其魔道出世的,虽称帝称王,
非草莽凶逆,即篡窃奸雄,多招杀报。自刹魔主掌教之后,凡转轮帝王者,几压在二教之上。向称为儒释道者,今当称
作魔释道矣。”月君笑道:“我已领会得,但请速去速来。”
于是曼尼驾祥云飞至须弥山北,早见青黑气中,重重叠叠,尽是紫金殿阁,碧玉楼台,玳瑁为瓦,珍珠为幕,奇瑰
闳丽,不可名状。遂敛云光,来诣阙下。有数十魔女,皆头挽肉髻,两鬓青丝直垂至足,衣销金窄袖之袍,外罩五色挑
绣百花比甲,一个个面似桃花。有认得曼尼的,飞报与刹魔公主。公主出迎,见曼尼在宝石砌的盘龙街上,左脚滑了一
滑。公主笑说:“姨娘皈了外道,怎的回到家乡,这样立脚不牢?”曼师也笑道:“若滑跌了,好歹赖着甥女医治哩。”
两个便携着手,直至殿后东首峭壁之巅一个玲珑小阁内坐定。阁中有额颜曰“冠清”,是言高出于太清、玉清的意思,
原来此阁不由构造,是就着个大石峰巧凿成的。魔主便说:“甥女闻得姨娘扶持那月里嫦娥,与天狼星作对,亦曾洗得
耻辱否?”曼师道:“正是。月君常说,枉有几个女仙,恐不济事,若得刹魔圣主肯垂玉手,方为万幸。心中十分爱慕,
央浼了我几次,做姨娘的方肯舍得一来哩。”公主道:“我向知嫦娥的容貌,是历劫没有的,如今转了尘世,还是怎样?”
曼师道:“比在月宫时更好。”刹魔道:“一者要看看他的姿态,二要显显我的神通,三也要与姨娘面上好看,自然去
的。”
只见几个魔女,都捧着九彩火玉五色水晶盘子,盛着肴馔,送到阁上。请问魔女是恁么姓名?却就是史鉴上所载妲
己、褒姒、飞燕、合德、潘淑妃与花蕊夫人之类。这是何故?只因他所修的福分甚大,生前虽极造孽,死后原归魔道,
若再出世,仍得为后为妃,只是淫根终不得改的。那盘中肴馔,不过是龙肝、凤髓、豹胎、猩唇诸品。唯酒更为特异,
其名曰“若木精华”,又名“扶桑露”,竟在扶桑花房内酿成的。那花朵有椰瓢般大。刹魔主亲取两朵,将指甲轻轻挑
开,款款的倾向八宝玻璃盏内,异香发越,透彻琼霄,递将过来。曼师一吸而尽,曰:“较之我所酿百花露又好。”刹
魔主笑道:“百花露是樊老妪的古董方,我这扶桑酿是独出意造。甥女要做个开辟造化的主儿,岂肯随人脚跟而走?不
是我唐突姨母,为恁么皈依那个苦恼的观音,把自己这样豪奢门庭,却倒撇下?”曼师道:“非也。
彼释氏方借我以争光,非我借彼以生色,犹之乎高刁-盛名之士,为当事者必欲罗而致之座上以为荣耀?岂是那一
班干名希誉,求托门墙,希传衣钵,称为弟子门生者比耶?“说罢,皆拊掌大笑。
曼师随起身凭栏一看,东见东胜神洲,南见南赡部洲,山岭如菽,人马如蚁,历历不爽。曼师曰:“咦,彼方争荣
辱于弹指之间,正所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也。”且住,这话说得忒大了,且分明些个,方不落看者褒贬。
要知道佛家所谓四天下,总在须弥山之四面。这须弥山就是世界,世界是侧的,只因大到极外,世人道是个平的。那日
月原在须弥山上周回旋转,照耀东西南北四个世界,转到东南,则西北是夜;行向西北,则东南是昼,并不是出于东,
没于西,从地下、海底回环也。上界在其巅,中界在其腰,下界在山脚之阴。日月不到之处,即阎罗天子所居,种种地
狱所在。今世人认做地狱在于地底下,那有这个道理。即所谓四海,也就是须弥山之涧水四面汇注的,如沣水出于终南,
镐水出于太乙,济水出于王屋,淮水出于桐柏,五溪发于武山,三峡下自岷山是也。
闲话休叙。当下曼尼辞了刹魔公主,回至卸石寨,述与月君。到次日酉刻,忽有黑气冲天,掩了夕照,几乎对面不
见人影。曼师道:“甥女来了。”鲍姥、隐娘皆白回避,唯曼师、月君腾身九仙台上相迎。见那魔主,随从有八个魔女,
前两个,都拿着翻山搅海灵蛇矛;次两个,拿着绕指柔掩月飞霜剑;随身两个,各执一柄九彩风翅火云蒸日月掌扇;后
两个,一执倭银锤,一执乌斯金瓜。簇拥着刹魔公主,骑着一匹怪兽,月君端视他怎生打扮:玄发青鬟,生成堆叠,千
秋不用妆梳;玉骨脂肤,天然芬烈,历劫何须熏沐。穿一领胜鲛绡,天孙织就无缝缕金衣;罩一件赛鹤氅,神女裁成有
带飞霞帔,裙拖八幅云华,波纹簇簇;靴着一双锦礻幼,莲瓣齐齐。颜和皎月争辉,眸光溜处,纵然佛祖也销魂;神将
秋水争清,杀气生时,恁尔金刚亦俯首。虚度了三千余岁,豆蔻含香的处子;实做他亿万百劫,枪刀出色的魔王。
刹魔主见曼尼与月君相迎,遂下了坐兽,执了月君的手,自发至足,看了一回,笑道:“真个风流煞!”月君笑答
:“若不风流,怎得到人间一走?”刹魔又说:“好个伶牙利齿!”月君又道:“齿牙不伶俐,怎见得刹魔公主?”公
主大笑道:“我若是男儿,定要与汝做个颠鸾倒风的夫妻。”月君道:“不敢请耳,固所愿也。”刹魔主道:“真乃我
辈中人,与尔结为姊妹何如?”月君大喜,遂交拜了四拜,称魔主为姊。月君向着曼师道:“我还要拜姨娘哩。”曼师
笑道:“一个甥女,尚且把我劈头支扛,开口不得,何况又添一个?来不得,来不得!”三人胡卢一笑,方才坐下。
月君先问魔女姓名,刹魔主道:“执矛的,就是武陵蛮王征侧、征罚执剑的,一名空空儿,一名青青儿,就是聂隐
娘所闻名逃避的。执扇的,一名摄魂姑,一名吸神娃,还是处子。
落后两个,一即鸠盘茶,一即桃花煞。“八个皆辫发盘成的高髻,鸟羽织成的衣裳,光华闪烁,有万般颜色。足着
销金龙风朱履,都是一样妆饰。月君看那兽时,狮头九尾,龙身麟趾,翠毛金鳞,狠觉异样,又问魔主:”此是何兽?
“曼师代答道:”西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