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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零炮楼-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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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 
 
四十五 咱四大爷之七(3)
  “谁?”
  “俺!”
  “恁是谁?”
  “俺是抗日英雄!”
  “干啥?”
  “开门!”
  “睡啦。”
  “起来!”
  屋内便静了下来,接着便听到穿衣服的声音,接着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脚步声来到门边,“哐啷”拉开门闩,门便“呀!”的一声开了。
  春柱他们望着女人,愣了。那女人散着头发,还穿着红旗袍,胸前有扣子没扣全,敞着怀,胸部在月光下发出透人的光芒。那女人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目光纯净如水的样子,将门口的男人洗了一遍。出于女人的本能,她双手抓着两扇门,十分警惕地问:“啥事?”
  春柱嘻嘻笑着说:“你不认识我们了,我是春柱。”
  女人便自言自语地咕噜一声:“春柱春柱是谁?”春柱又说,“你不认识春柱总认识贾文锦吧?”又指着身后的几个人说,“我们都是贾文锦胡子队的,日本鬼子投降了,我们就回来了!”
  女人一听贾文锦几个字,便笑了,张嘴“噢”了一下,打开了门。春柱他们连忙挤了进去。女人把几个人放进屋,连忙伸头朝外看看,然后把手指压在嘴唇上“嘘”了一声。说:“小声点,皇军正到处抓胡子队呢,俺天天为你担心。”
  几个人被咱大娘弄得有些仓皇,不知如何是好。咱大娘回过身拉住了春柱,拉着就进了里屋。春柱被咱大娘拉进了里屋。春柱进了里屋,外屋的几个人站在那里不敢动。春柱在里屋望望女人又望望床,问:“小孩呢?”女人答:“看戏去了!”说着自顾自垂下了头,好像陷入了沉思。女人突然对春柱说,“你怎么能不认天生呢,他是你的儿呀。”
  春柱嘻嘻笑了,说:“是、是俺的儿子,俺认。他去看戏了,戏有啥看头,还没你好看!”说着在那女人的胸口抓了一把。女人有些惊喜地望望春柱,啪地打了一下春柱的手,天真无邪地笑了。说:“粗手。”
  春柱望着女人嘿嘿笑了。春柱笑着就扑了上去。女人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在被春柱扑上来时,将点燃的油灯吹灭了。四周一片黑暗,女人在春柱身下说:“别把油灯打翻了,俺过门那天晚上,你把油灯打翻了,结果皇军就来了。”咱大娘说着念念有词:“洞房之夜打翻灯,从此日月如噩梦你还是这么性急。”
  外屋的几个人见状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也不舍得走
  大黑被锣鼓之声吵醒已是半夜了。大黑和其他几位抗日英雄一样,在酒席上最后终于抵挡不住村里男人们的围攻,败下阵来。他不得不打起了游击,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了家睡了。大黑半夜起来听到锣鼓声就走出了堂屋门,当时月亮十分的圆,正悬在院子里的香椿树顶上,不动。大黑一步跨出门,顿然被如霜的月光包裹了,这使大黑不由打了个寒颤。大黑立在院内细细听了听村前戏台那边的唱腔,便走出了院门。大黑来到了戏台边,发现春柱、二黑、金声、万斗几个亮脑袋聚在一起,很神秘地窃窃私语,完了便发出一种得意之笑。大黑走过去在春柱肩上拍了一下,问:
  “笑啥呢?”
  春柱见了大黑,十分吃惊,说:“咦!咋把你忘了?”几个人也对着大黑乐。说:“恁好的晚上,咋会睡觉呢?好事可先被我们占了。”大黑便急切地问:“啥好事!可别把俺忘了。咱可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春柱说:“哪能呢,好事咋会把你忘了。还来得及,秋收还没出来呢!”大黑被几个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急得什么似的。大黑说:“你们再和我打马虎,俺可恼了,快说!”
  二黑便伸过脸来。二黑正要告诉大黑。这时秋收屁颠屁颠地奔了过来。秋收见了大黑一拍大腿说:“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俺刚出来,你快去吧!我操,这世界上还有恁好的事!”说着往地上吐了口痰,十分满足的样子。大黑一把抓住秋收说:“快说,啥好事?”
  秋收说:“走,俺带你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秋收带着大黑来到了咱大娘的院门。秋收把大黑推进院子说:“你进去吧,堂屋门开着呢,俺可走啦,这事俺帮忙只能帮到这儿。还有一截路,美死你!”
  大黑糊里糊涂地进了院门。大黑穿过院子,四处张望,见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隔壁院子里骨牌摔得啪啪震天响。大黑停在咱大娘的堂屋门口,轻轻用指头一点,堂屋门便“吱”的一声开了。大黑倒吸了口冷气。心想贾文锦家有啥好事呢?大黑走进堂屋,月光也跟着挤进屋里,一地光亮。大黑在堂屋里轻声喊了一声,“有人吗?”
  大黑听到里屋有动静。大黑闻声一掀门帘进了里屋。一进里屋大黑便愣住了,那女人赤条条地躺在床上,月光从窗口照进屋里,一片月光洒在女人身上。大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一时没弄明白眼前的一切。便定定地立在那里,嘴张多大。
  “嫂子”
  “俺不是你嫂子!俺不是恁嫂子”
  床上的女人终于哭了。大黑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大黑明白过来后便觉得太阳穴像有两条蛇一蹿一蹿地向外冲。大黑觉得一阵晕眩。“咦!”大黑猛地跺了下脚,大黑气急败坏地吼道:“简直不是人。”
  床上的女人随着大黑的吼声,也“嗷”的一声放开了哭腔。那女人一旦放开了哭腔,哭声便大肆无忌惮,惊天动地。女人的哭声首先引起了后院咱四大爷贾文灿的注意。大黑本来想劝嫂子,可女人的哭声使大黑不由诚惶诚恐地退了出来。大黑刚退出堂屋,咱四大爷带着他的弟兄都上了房了。咱四大爷大喝一声:“谁?”
  大黑不敢停步,转身就往外跑。大黑一跑,咱四大爷的枪也响了。啪、啪两枪打的是大黑的后脑勺。大黑一个狗吃屎栽倒在院门口。
  戏台那边听到枪响,一下就炸了。许多人往枪响的地方跑。春柱第一个跑到院门口,春柱看到大黑趴在门口,春柱低头一看,大黑后脑勺上有两个血窟窿,脑浆白生生地流了出来。春柱便喊:“大黑被人打死了,大黑被人打死了!”
  闻讯而来的村里人围在院门前,低头看大黑。有人便问,谁干的?谁干的?咱四大爷贾文灿站在房上回答:“俺干的!他没干好事。”
  “啊”
  春柱听到咱四大爷贾文灿这样说,悄悄挤出人堆往家里跑。春柱一边跑一边喊:“黑马团白马团的弟兄们快集合啦,铁蛋把大黑打死了。”春柱跑回家,提着双枪就出来了。春柱出来向天上砰砰打了两枪,喊着向咱四大爷家扑去。
  这时,整个村子都乱了。村里人乱喊喊:“不得了啦,胡子队和别动队打起来了。”

四十六 咱大爷之六(1)
  咱大爷打死了龟田,黑马团白马团消灭了贾寨炮楼里的鬼子,这件事引起的后果是严重的。日军方面向八路军提出了抗议,说八路军黑马团白马团枪杀了我已经投降了的日军,并且毁尸灭迹。为了保证投降日军的生命安全,日军将拒绝再向共产党的八路军投降,在八路无法保护我投降日军生命安全的情况下,日军只向国民党的中央军投降。
  八路军接到日军的抗议大吃一惊。怎么会有这种事?在接受日军投降的事情上,八路军是有严格的纪律的。八路军立刻调查,发现那所谓的黑马团白马团根本就没加入过八路军,只是一个地方武装,打了八路军的旗号。八路军向日军发出了严正声明,声明说在豫南一带活动的黑马团白马团根本就不是八路军。经查黑马团白马团的司令其实是中央军的军官,应归属鄂豫皖游击兵团,而鄂豫皖游击兵团归第十战区指挥。他们打着我八路军的旗号枪杀了已经投降的日军,这是有人别有用心故意栽赃,诬陷我八路军,从而达到不让日军向我八路军投降之目的。你们可以不向黑马团白马团投降,但是不能不向我八路军投降。如果你们拒绝投降,我们只有用武力解决。
  日军又向中央军提出抗议,结果中央军却声明说,在豫南一带活动的所谓黑马团白马团原本就是八路军。早在几年前就是了,有儿歌为证。现在黑马团白马团枪杀了投降日军,八路军就不承认了,这是不负责任的。现将八路军编的儿歌提供给日军,请日军明察。如下:
  日本鬼子太混蛋
  烧杀抢掠啥都干
  乡亲们呀该咋办
  端了炮楼让滚蛋
  谁是俺来俺是谁
  共产党呀在抗战
  八路军呀俺的天
  黑马团来白马团
  中央军将儿歌原样不动地提供给日军,用心险恶。这不但说明了黑马团白马团是八路军,而且还借儿歌骂日军,从而达到激怒日军,让日军不要向八路军投降之目的。为此,在日本投降后很多地方的炮楼都是八路军硬打下来的,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这样,在抗战胜利后,黑马团白马团成了姥姥不疼、奶奶不爱的角色,成了没娘的孩子。只是这一切咱大爷贾文锦还不知道,咱大爷在镇上养伤等姚抗战的消息呢。咱大爷没等来姚抗战的消息却等来了黑马团白马团的胡子队和别动队火拼的消息。这消息让咱大爷愤怒,自己的弟兄打起来了,这不就是左手打右手嘛。
  咱大爷在镇上再也躺不住了,决定回贾寨养伤,也好控制局面。咱大爷对咱二大爷说,现在要赶紧联系上八路,否则还要出事。黑马团白马团是打鬼子的,现在鬼子投降了,这些弟兄没有了要打的目标,所以才自己人打自己人。
  咱大爷向咱二大爷了解胡子队和别动队到底怎么打起来的?咱二大爷说,当时俺正在看戏,突然听到枪声。等俺赶到,已经完全乱了。黑马团白马团的人往老四院子里冲,老四的枪法又好,一会儿就放倒了十几个。不过,都没往要命的地方打,大部分都打在大腿上,以老四的枪法这是留了情面的。俺当时喊别打了,别打了,可是双方都打红眼了,喊也没用。最后,老四翻进了你家院里,从你院里带人跑了。
  咱二大爷到底也说不清楚啥原因。咱二大爷说,可能大家都喝醉了,又互相不服,就打起来了。
  咱大爷问,那大黑咋在俺院里被打死了呢?
  咱二大爷回答,不知道。
  当时,咱四大爷贾文灿出村后,贾寨人都到咱大爷家看被打死的大黑。咱大娘在屋里却破口大骂:“我日你贾寨人的祖宗八辈!”
  贾寨人在咱大娘的骂声中静了下来。村里人已不是第一次挨这女人的骂了,村里人也不搭理她,觉得这女人肯定又犯了病。贾寨人把大黑抬走,三三两两地散了。
  有外村人问:“那女人啥病?”
  村人答:“脑子不够用。”
  咱大爷回到了贾寨。咱大爷的伤一直没好透,因为子弹没取出来,镇上的郎中根本没动过外科手术,只能用草药给咱大爷治伤。伤口是合拢了但子弹却在里面,红肿着。咱大爷整天痛得咬牙切齿,脾气不好,性格怪异。咱大爷回到家时咱大娘见了问:“你是谁,到俺家干啥?”
  咱大爷手里拄着个拐杖,由两个人扶着,站在门前望着咱大娘发愣。咱大爷扭头问咱二大爷:“她咋不认识俺了?”咱二大爷说:“她脑子受了点刺激,一阵清楚一阵糊涂的。你别理她,养你的伤,由咱凤英娘和书娘伺候你。”咱大爷说:“没想到她变成这样了。”
  “唉——”咱三大爷在一边叹了口气,说,“这女人命苦。你们俩八字不合。”
  咱大爷不语。咱大爷的三间堂屋西房被咱大娘和儿子占了,咱大爷被人扶到了东房。东房早已收拾好了,床上铺垫都是新的。咱大爷歪在床上,又痛了,龇牙咧嘴的。咱大娘望着咱大爷问咱三大爷:“贾文清,这人是谁,咋也留着大胡子,学俺孩子他爹。”
  咱三大爷问:“你孩子爹是谁?”
  咱大娘答:“是贾文锦。他是黑马团白马团的司令。”
  咱三大爷说:“你再想想你孩子爹是谁?”
  咱大娘想了想,说:“是谁,还能是谁,当然是皇军龟田的种了。贾文锦那个没良心的,俺偏说孩子是龟田的种,气死他。”

四十六 咱大爷之六(2)
  咱大爷突然暴跳如雷,喊:“滚,滚到你那房里去。”
  咱二大爷让人把咱大娘带到西房里去了,然后安慰咱大爷。说:“老大,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脑子不够用。”
  咱大爷说:“俺早就把她休了,谁让她住在俺家的。”
  咱三大爷说:“俺去过张寨,她娘家不让她回去。”咱三大爷又叹了口气说,“咱贾寨人欠她的情呀。俺和村里说好了,到时候村里出钱给她盖一间房子,让她搬出去住,现在你只有先凑合着,先把伤养好再说。”
  咱大爷说:“我现在急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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