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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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她不知道事情是否真是如此,却也毫不在乎。她可以看见他们睁大双眼,相信了她的话,并且足够相信。“等他们拿你们的 DNA 来比对——”
“够了,”卡特说,“闭嘴。”
她的表情变成愤怒的微笑:“不,席柏杜先生。
我们才刚开始而已,孩子。”
弗莱德·丹顿朝她伸出手来,而她再度把他推倒,接着便发现自己的左臂被人抓住,扭到身后。
她转头望向席柏杜的双眼,现在里头已没有冷静,只剩闪烁的怒火。
好啊,我的兄弟,她毫无逻辑地想着。
“操你妈,你这个他妈的婊子。他说。
”这一回,被推倒的人变成了她。
派珀背部朝下地往阶梯倒去,本能地试着弯起身子,避免让头部撞上任何一级石阶,知道头骨可能会因此而被撞碎,导致死亡或——更糟糕的是——变成植物人。她的左肩撞在石阶上,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传来。那是种熟悉的痛楚。
二十年前,她在高中踢足球时曾有过脱臼的经历,要是这回再来一次,那可就糟了。
她的腿飞到头上,整个人往后翻了一圈,脖子扭了一下,接着膝盖与磨破的皮肤一同落地,最后则是腹部与胸部,这才总算停下。她几乎快跌到了台阶底部,脸颊、鼻子、嘴唇全都是血,颈部疼痛,但是,喔,天啊,肩膀才是最糟的部分,那往上拱起的模样,就与她记忆中一模一样。
她最后一次看到这样的隆起时,身上还穿着红色尼龙材质的野猫队球衣。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移动双脚。感谢上帝,她还能控制得了自己的腿,毕竟,她实在很有可能会这么因此瘫痪。
她手中已不再握着狗绳,苜蓿跳向席柏杜,牙齿朝他衬衫下的胸膛与腹部猛咬,还把衬衫扯破,将他撞倒在地,并朝这年轻人的命根子继续攻击。
“把它拉开!”卡特尖叫,此刻声音中已没了任何冷静。“它会把我咬死!”
没错,苜蓿的确试着要咬死他。它的前爪刺进卡特大腿,不停上下狂扯,痛击着卡特,这条德国牧羊犬看起来就像在骑脚踏车一样。它把攻击角度与撕咬深度移至卡特的肩膀,引发他的另一阵尖叫。接着,苜蓿又朝喉咙攻去。卡特用双手撑住狗的胸膛,在千钧一发时拯救了自己的气管。
“快阻止它!”
弗兰克伸手去抓狗绳,苜蓿则转头朝他的手指咬去,让弗兰克急忙抽手。苜蓿又把注意力放回那个把主人推到台阶下的家伙。它张开嘴,露出闪着白光的两排牙齿,朝席柏杜的脖子冲去。
卡特举起手来,接着便被苜蓿咬住了手,痛苦地尖叫起来。苜蓿开始扯着他的手,就像玩心爱的破旧布娃娃一样,差别只在于它的布娃娃不会流血,而卡特的手会。
派珀脚步摇晃地走上台阶,左臂就抱在腹部前方。她像是带了一张血面具,有颗牙齿还黏在嘴角,像是沾到了食物碎屑。
“把它拉开,天啊,快把你那条他妈的狗拉开!”
派珀才正要张口叫苜蓿停下,便看见弗莱德·丹顿举起了枪。
“不!”她尖叫,“不,我可以让它停下!”
弗莱德转向马文·瑟尔斯,并用没握枪的手朝狗指去。马文走上前,由下往上重重踢了苜蓿臀部一脚,就像他以前(不久之前)踢足球的方式一样。苜蓿被踢至一旁,放开了它原本咬着不放的残破手掌。席柏杜的手掌血流不止,上头有两根手指如今已指向不自然的方向,就像弯曲的路标一样。
“不!”派珀又再度尖叫,声音十分响亮,用力到眼前的世界都变成了灰色。“别伤害我的狗!”
弗莱德充耳不闻。就连彼得·兰道夫露着衬衫下摆、裤子拉链没拉、一只手还拿着刚才拉屎时在看的《户外》杂志冲出大门,弗莱德也同样视若无睹。他用那把警察局发放的配枪指着那条狗,接着扣下扳机。
枪声在四周被建筑物围绕的广场中震耳欲聋。
苜蓿的头顶喷出血雾与头骨。它朝不断尖叫、血流不止的女主人跨出一步——再一步——然后倒了下来。
弗莱德仍握着枪,大步朝前走去,一把揪住派珀受伤的手臂。她肩膀上的隆起传来一阵抗议似的剧痛,但她却始终看着那具她从小狗崽便开始养起的爱犬尸体。
“你被逮捕了,你这个疯婆子。”弗莱德说。
他把自己那副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双眼似乎随时会从眼眶里弹出来的面孔,贴近到足以让她感受到唾液被喷在脸上的距离。“你说的所有话,都会成为你是个疯婆子的呈堂证供。”
街道的另一侧,蔷薇萝丝餐厅的客人蜂拥而出,其中包括了身上仍穿着围裙、头上顶着棒球帽的芭比。茱莉亚·沙姆韦是第一个抵达现场的人。
她来到现场,眼前的细节无法让她建立起事件的完整架构:死狗,一群警察,一个血流不止、一边肩膀明显比另一边隆起的尖叫女人,一个光头警察——该死的弗莱德·丹顿——正扭着那女人的手臂,遍是血迹的台阶,代表派珀刚才从上头跌了下来。说不定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茱莉亚做了一件她这辈子从没做过的事。她把手伸进手提包中,翻开皮夹,一面向前举高,一面攀上台阶,同时大喊:“记者采访!记者采访!
记者采访!”
至少,这举动抑制了她的紧张。
粉红色的星星掉下来了
9
十分钟后,在不久前还属于公爵·帕金斯的办公室里,卡特·席柏杜就坐在公爵挂着的那些裱框相片与警长证书下方的沙发上,肩膀捆着刚包扎好的绷带,手上还包着纸巾。乔琪亚坐在他身旁。席柏杜的额头上仍冒着因疼痛而流出的大粒汗珠,但在说完那句“我想应该有什么地方骨折了”以后,他便再也没出过声。
弗莱德·丹顿坐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他的枪放在警长办公桌上,把枪交出去时,态度还算情愿,只说了句:“我非这么做不可——你看卡特的手就知道了。”
派珀坐在现今属于彼得·兰道夫的办公椅上。
茱莉亚用了更多的纸巾,才抹去了她脸上大部分的血。这女人因震惊与剧痛而不断颤抖,但她就像席柏杜一样不发一语,只有眼神依旧清晰。
“苜蓿会攻击他,”她抬起下巴朝卡特一比,“是因为他把我推下台阶。这一推让我松开了狗绳。
我的狗会这么做情有可原,它是想在暴力攻击中保护我而已。”
“是她攻击我们!”乔琪亚大喊,“这个疯婆子攻击我们!她爬上楼梯说了一些狗屁不通——”
“闭嘴。”芭比说,“你们全都闭嘴。”他看向派珀,“这不是你第一次肩膀脱臼,对不对?”
“我要你离开这里,芭芭拉先生。兰道夫说,”
但口气却没什么威信可言。
“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芭比说,你能吗?”
”“兰道夫没回答。马文·瑟尔斯与弗兰克·迪勒塞站在门外,看起来满脸忧心。
芭比转向派珀:“这是关节轻微位移——部分移位而已,不算太严重。我可以在你去医院前,就把关节移回原位——”
“医院?”弗莱德·丹顿大声抗议,“她被逮捕——”
“闭嘴,弗莱德,兰道夫说,”“没有人被逮捕,至少目前还没有。”
芭比与派珀仍看着对方。“不过要是你肯的话,我现在就得赶紧动手,以免肿得更严重。要是你决定等去了医院,再由艾佛瑞特帮你处理,他们就得帮你打麻醉才行了。”他身子往前一倾,在她耳旁轻声说,“要是你马上就离开,他们就会开始说他们版本的事件经过,而你就再也说不了你的版本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兰道夫生气地问。
“这么做会痛。”芭比说,“决定好了吗,牧师?”
她点头:“来吧。葛姆雷教练当初也是在场边这么做的,她厉害得很。只要你动作快点就好,拜托别搞砸了。”
芭比说:“茱莉亚,从急救箱里拿个吊腕带,帮我让她躺下。”
茱莉亚一脸苍白,觉得有些想吐,但还是照做了。
芭比坐在派珀左边的地板上,脱下一只鞋,用双手抓住她手腕上方一点的前臂部分。“我不知道葛姆雷教练是怎么做的,”他说,“不过,这是个我在伊拉克认识的军医的方法。你先数到三,然后大喊一声‘如愿骨’'1'好吗?”
'1'如愿骨(wishbone),为西方的传说,相传只要有两个人分别手持鸟类叉骨的两段,在拉扯断裂后,拿到较长一段的人即可实现愿望。
“如愿骨,”派珀说,纵使在疼痛中,还是感到有些困惑。“好吧,你是医生你说了算。”
不,茱莉亚想——生锈克·艾佛瑞特才是现在镇上最接近医生的人。她联络了琳达,想要他的手机号码,但电话却被直接转入了语音信箱。
办公室里沉默下来,甚至就连卡特·席柏杜也在看着。芭比对派珀点点头。她的额头渗出汗珠,但看起来已做好准备,让芭比打从心里敬佩不已。
他把只穿着袜子的脚伸进她左腋下方,紧紧贴住,随即缓慢而稳定地拉着她的手臂,以脚作为施力重心。
“好了,开始吧。等你倒数。”
“一……二……三……如愿骨!”
派珀才一喊出来,芭比便用力一拉。关节回到原位时,办公室里的每个人全听见了响亮的“喀”
的一声。派珀上衣里的隆起处奇迹似的消失无踪。
她张口尖叫,却没叫出声来。他帮她把吊腕带绕过颈部,包住手臂,并尽量使其固定不动。
“好多了?”他问。
“好多了,”她说,“好太多了,感谢主。
还是会痛,可是没那么痛了。”
“我的包里有些阿司匹林。”茱莉亚说。
“把阿司匹林给她,然后离开这里。”兰道夫说,“除了卡特、弗莱德、牧师和我以外,全部出去。”
茱莉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在开玩笑吗?牧师得去医院。你能走吗,派珀?”
派珀颤抖着站了起来:“我想应该可以,慢慢走就行了。”
“坐下,利比牧师。”兰道夫说,但芭比知道她一定走得成。他可以从兰道夫的声音里听得出来。
“你干吗不把我抓起来算了?”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挂在吊腕带上的左臂。她的左臂还在颤抖,但已经可以动了。“我确定你一定可以再把这只手弄脱臼一次,还简单得很。来啊。表现给这些……
这些男孩们看……看你跟他们有多像。”
“然后我就会把这些全写在报上。”茱莉亚大声说,“发行量还会加倍!”
芭比开口了:“我建议你把这件事延到明天再处理,警长。让这位女士可以去拿一些药效比阿司匹林强的止痛药,然后让艾佛瑞特检查她膝盖的擦伤。反正有穹顶在,她也很难跑得了。”
“她的狗想咬死我。卡特说。
”虽然疼痛无比,但声音又恢复了冷静。
“兰道夫警长,迪勒塞、瑟尔斯和席柏杜犯了强奸罪。”派珀站不太稳——茱莉亚伸手环抱住她——但声音坚定清晰,“路克斯则是强奸案的从犯。”
“我他妈才不是!”乔琪亚大声抗议。
“他们得立即停职。”
“她在说谎。”席柏杜说。
兰道夫警长的模样,就像是在看网球比赛的人。最后,他总算把视线停在芭比身上:“你刚刚是在教我要怎么做吗,小子?”
“没有,长官,那只是依据我在伊拉克的实际经验提出的建议,你可以自行决定。”
兰道夫放松下来。“那就好,好吧。”他低下头,皱起眉头思考。他们全都看着他,看着他发现自己的拉链还没拉上,赶忙处理好这个小问题。接着,他再度抬起头,开口说:“茱莉亚,你带派珀牧师到医院去。至于你呢,芭芭拉先生,我不管你去哪儿,总之我要你离开这里。今天晚上,我会先录我手下的口供,明天再轮到利比牧师。”
“等一下,”席柏杜说。他朝芭比伸出弯曲的手指:“你可以处理我的手指吗?”
“我不知道。芭比说——希望语气足够和气。”
一开始的丑陋面已经过去了,现在则到了政治性的余波荡漾阶段。席柏杜坐在沙发上,其他人则挤在门口围观,让他不禁觉得,这与他过去和伊拉克警方合作的经历没啥不同。他得对着那些自己想吐口水的对象,勉强装出一副与人为善的模样。“你会说‘如愿骨’吧?”
粉红色的星星掉下来了
10
在生锈克敲老詹家的大门前,先把手机关了起来。此刻,老詹正坐在他的书桌后方,生锈克则坐在前头——正好是申办者与受理人的位置。
书房里(伦尼可能会在报税表上,填报为家庭办公室)充满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