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骆驼-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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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港的手续很快就办完了,“大洋号”在码头靠了岸。希拉·芬是第一个走下扶梯的,投入她的女秘书迫不及待的臂膀中。朱莉年轻、冲动、纯真,她的欢乐是发自内心的。
“房子全部准备好了,希拉,房子棒极了。杰西普也在那儿,我们还找到了一个像魔术师似的中国厨师。轿车在前面等您呢。”
“好极了,亲爱的。”
女明星拾起头注视着站在朱莉身旁的男人那深陷的黑色眼睛说:“特纳弗罗——见到你在这儿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肯定会来的。”
“您可以永远信赖我,”占卜师郑重地说。
码头上迎接的人的喧闹和嘈杂弥补了其数量的不足。看到女仆安娜拿着不计其数的大包小裹,特纳弗罗就走过去帮一把手。从他的举止上一点儿也看不出屈尊降贵的意思,即使对女明星,他也不会比这更彬彬有礼的。
阿伦·杰伊斯和布拉德肖走了过来。布拉德肖走过来和朱莉打了招呼,他的热乎劲儿就好像他是来自遥远的地方。经过艰难的旅程一般。杰伊斯快步走到希拉身边。
“我肯定会急死。”他说,“今天下午——我能来吗?”
“当然啦,”她点头说,“哦——这是朱莉——我跟你说过她。朱莉,请告诉他我们房子的号码。我们在格兰特大酒店后面,卡拉卡纳路上。”
朱莉告诉了他,然后他转过身对希拉说:“我不会让你——”
“等一下,”影星打断他说,“我想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一个从好莱坞来的老朋友。特纳弗罗——请您过来一下好吗?”
占卜师把几个包裹递给了希拉的司机,马上走了过来。杰伊斯有点儿惊异地看着他。
“特纳弗罗——这位是阿伦·杰伊斯。”明星介绍说。
他们握了握手。“很高兴认识您,”英国人说。当他注视这个人物面孔的时候,突然感觉一种憎恶感涌上心头。从那里他看到了一种力量,不是那种他自己也有的并理解的肌体的力量,而是一种更细致。神秘。难以言表的奇怪的令人不安的力量。“对不起,我必须得走了,”他接着说。
他消失在人群中。朱莉带着他们来到了等候的轿车旁。特纳弗罗住在格兰特大酒店,希拉提议送他一程。
轿车行驶在檀香山的大街上,天空一片湛蓝。这城市又迎来了悠闲的一天。不同种族的人开始慢慢吞吞地起来活动了。在国王大街的一角,一个男孩向他们卖早报,一个棕皮肤的胖警察懒洋洋地作了一个手势让他们开过去。像所有刚刚下船来到这个港口的游客一样,明快的天空和缤纷的色彩使希拉·芬感到眼花缭乱。
“哦,这儿真让人感到舒服,”她喊道,“我以前呆在这儿从没超过一天时间的。从南海出来真让人轻松。”
“但那个地方不是很浪漫吗?”朱莉问道。
“我不会去破坏年轻人的美丽想象,”明星耸了耸肩说,“但只要我活着就别跟我提塔希提这个词。”
“跟书中所说不太一样。”特纳弗罗点头说道。他就坐在希拉身旁,在这个明亮的世界里,他依旧显得那么神秘。“很久以前我就亲身体会到了这一点。您要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对吧?”
“一个月吧,希望如此,”明星回答说,“再拍一两周片子,然后,我相信还会有两周休息,我太需要休息了,特纳弗罗,我太累了,太累了。”
“这你不用告诉我,”他说,“我有眼睛。”
他确实有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冷峻、锐利,使人心慌。轿车快速驶过老皇家广场和司法大楼,拐上了卡拉卡纳路。
“你能过来真好,”希拉对他说。
“这不算什么,”他淡淡地说,“收到你的电报的第二天我就出发了,我也该有个假期了。你知道,我的工作并不真的很轻闲,再加上你说你需要我,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永远都是足够了。”
朱莉开始讲岛上的风土人情:怀基基温柔的海水,紫色夜晚中使人心醉的当地音乐,街道上异国风情的露天表演。
“所有这些,”希拉笑着说,“听起来都像詹姆斯·布拉德肖充满诗情画意的描述一样。”
朱莉笑了起来,“是,我想我是在引用他的话,你见到他了吗,希拉?”
“见到了,”明星点头说。
“他真不错,”朱莉对她说,“尤其当他宣传推销的时候。”
巨大的棕桐树后闪出了格兰特大酒店的粉红色围墙。希拉叫司机把车开进大门,停下来。
“我必须尽快同你谈一谈,”她对特纳弗罗说,“我有许多事情得问你的意见,你知道——”
他把瘦长的手举起来笑着说:“别对我讲,让我来对你讲。”
她有点吃惊地扫了他一眼。“哦——当然,我需要你的建议,特纳弗罗,你必须再帮我一次,就像你以前帮我许多次一样。”
他郑重地点头说道:“我尽力而为,成功与否,谁能说得清呢?十一点的时候到我房间来,我的房间号是十九,在二层。进门处酒店总台左手处有一段楼梯通往我那一层的走廊,我会等你的。”
“好的,好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必须今天解决这个问题,我会去的。”
特纳弗罗在酒店的台阶上向他们鞠躬告别。当车开动的时候,希拉注意到朱莉年轻、坦诚的眼睛注视他的时候带有一种近乎鄙视的责备之意。
酒店领班扯了一下特纳弗罗的衣袖说:“对不起,先生,这个人等着见您。”
占卜师转过身看到一个异常胖的中国人以惊人轻盈的脚步朝他走来,象牙色的脸孔上带着一种愚蠢的表情,黑色的眼睛混浊不清。睡意矇眬。一个不太聪明的中国人,特纳弗罗心中想到,猜不透这个人的拜访预示着什么。
这个东方人把一只手放到他宽厚的胸膛上,他的腰围并没有妨碍他架式十足地深深的鞠躬。
“一千个对不起,”他说道,“请问您是否是尊贵的特纳弗罗阁下?”
“我就是,”特纳弗罗粗鲁地说,“有什么事吗?”
“请先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中国人接着说,“虽然我并不值得您认识。我的名字是邢哈里,是岛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商人。如果我说我想和您单独谈一谈的话,这要求是否太过分呢?”
特纳弗罗耸耸肩说:“为什么呢?”
“事情很紧急,可以的话——您的房间在——”
占卜师盯着那似乎不存在生命的呆板面孔瞧了一会儿,终于让步了,他说:“跟我来。”他从服务台要来钥匙,朝房间走去。
一走进十九号房间,他立即转身面对这个从后面悄无声息地跟过来的不速之客。客厅的窗帘被拉开到最宽的程度,屋中非常明亮。出于习惯性的考虑,特纳弗罗选择了旅馆靠山一侧的房间,从库罗山吹进的阵阵凉风掀动了桌上的纸。
那中国人仍然木无表情,即使是在占卜师锐利的目光凝视之下。
“说吧,什么事?”特纳弗罗问。
“您,特纳弗罗先生,”邢哈里以一种恭敬的口气一板一眼地接着说,“在好莱坞的人中,您的揭开神秘面纱透视莫测未来的能力有着崇高的声望,他们说,漆黑的未来世界在您眼中就像玻璃一样透明。请允许我补充说明,这个声望甚至如影随形伴您来到了夏威夷,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您神秘的能力。”
“是吗?”特纳弗罗简短地接着说,“那又怎么样?”
“我是,正如我所说,是对每一个人——除了我自己之外——来说都微不足道的小商人。现在我坦诚地跟您说,我遇到了一个机会,我现在可以把我的生意同我在北方的一个堂兄的生意合并,前途似乎一片光明,但我却犹豫不决。合并究竟能否成功?我的堂兄是否像我一样是个可信的人呢?我能信任他吗?简单点儿说,我希望能揭开未来的黑纱,而您正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我为此准备了丰厚的酬金。”
特纳弗罗眯起了眼睛,凝神盯了这个意外来客好半天。那中国人像一尊佛像一般一动不动地等着,手插在裤兜中,上衣敞开怀甩到身后。占卜师的目光在对方马甲上钢笔口袋下方的一处停了一会儿。
突然,他以一种坚定的口吻说:“不行,我到此地是度假,不是工作。”
“但有人说,”中国人反驳道,“您已经为人用水晶看过——”
特纳弗罗打断他说:“只给一两个饭店的经理看过,那是表示友好,而且我也没收费,我不会为大众做这种事的。”
邢哈里耸了耸肩说:“若是这样的话,我就太失望了。”
占卜师的脸上掠过一道深沉的笑意。“请坐,”他说,“我在中国呆过一段时间,我知道你们中国人对占卜师有浓厚的兴趣,所以你跟我说找我算命,我刚才竟信以为真。”
来访者皱眉说:“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依旧面带微笑的特纳弗罗坐在一把面对这个东方人的椅子中。“是的,邢一哈一里先生,刚才我相信了你——暂时被你骗了过去,然而我的小小的天赋帮我弄明白了真相。谢谢您提到了我的成功。我成功了——为什么?因为我碰巧有通灵的能力,邢先生——”
“中国人也有通灵的能力。”
“等一下,刚才我站在那儿听您说话时,突然产生了一种心灵感应,我有一种感觉——这感觉究竟是什么呢?我似乎看到了坐在警局中发誓实施法律的警察,看到了追捕罪犯并最终将他们抓获的警探——然后,我看到了正义的法庭和一位所谓的资深的法官。我的朋友,这就是我刚才感觉到的,很惊人,对不对?”
他的访客的脸上所有愚蠢的表情一下子全部突然消失了,黑色的小眼睛里闪着敬佩的光。
“对你来说此举确实惊人的聪明,但我却不认为这是什么心灵感应。刚才我看到你在看我马甲上警徽被摘掉的地方时,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表情,警徽的别针留下了难以旧掉的痕迹。您本身就是一流的侦探,祝贺您。”
特纳弗罗仰起头笑喊道:“猜中了,您确实是个警探,那么该称呼您——”
“我叫陈,”这个矮壮的中国人张着大嘴笑着说,“檀香山的陈探长——以前是巡警,但最近本地警局人事调整,可我的功绩远远配不上我的升迁。至于刚才这么轻易就露馅儿的小诡计,我必须为自己说句公道话,这并不是我的主意。我跟局长说过,除非你是个大傻瓜,否则此计根本行不通。既然你比想象的还聪明,所以计策自然失败了。此举并无恶意,我只想提请您注意,根据本地法例,您这样的人未经允许不得从事神秘的活动。您是聪明人,我不必多说了,这就告辞。”
特纳弗罗也站起来说道:“我是不会在本地居民中从事此种活动的。”他已放下了那种专为影星们营造紧张神秘气氛的架式,代之而来的是挺有人味而并非不可爱的态度。“探长先生,很高兴能见到你,你说我具有侦探本领,可以自信地说,那对我的工作很有用处。”
“一定是的,”陈说,“但您这样的本领应用来为公众服务。洛杉矶常有发生谋杀案的报道,但却没能侦破,对所有这些案件我却非常感兴趣。令人惊心动魄的泰勒一案至今仍是谜案,还有著名演员丹尼·梅若晚上在家中被杀一案,多少年了——三年多了——洛杉矶警方仍未给丹尼·梅若报仇呢。”
“而且永远也不会。”占卜师接着说,“不,探长先生,那与我的工作无关,我觉得还是藏身未来,对好莱坞的过去不要张扬更安全。”
“这不失为明智之举,”陈同意说,“但不管怎样,当如此麻烦的谜案出现时,若能有您的帮助,我会非常高兴的。再见了,特纳弗罗先生,您的才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静静地闪身走了出去。特纳弗罗看了看表,然后神情轻松地把一张小桌子摆在了屋子中间,然后又从一张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一块闪亮的水晶,把它放在了桌子上。他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到几乎合上,大部分明亮的阳光都被挡在了窗外。环顾了一下黑暗的房间,他不禁耸了耸肩。这里的布置虽逊于他在洛杉矶的工作室,但也还差强人意。在窗边坐下,他从兜中掏出一个大信封,撕开封口,读了起来。由于强大的信风的吹动,窗帘在他的头上翻来卷去。
十一点时,希拉·芬准时来到。他把她引至客厅。她身穿白色长袍,看起来比在码头上显得年轻,但眼中却罩着一片愁云。特纳弗罗的举止现在又是职业化的了,他显得冷漠、疏远、淡然。他让她坐在水晶石后边,然后把窗帘全部拉上,屋内一片漆黑。
“特纳弗罗,你必须告诉我怎样做。”她说道。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等一下。”他命令说,他凝目看着那块水晶。“我看见你在一个明月当空的夜晚站在一艘轮船甲板上的栏杆旁,你穿着一身颜色正好与头发相配的金色晚礼服,肩上披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