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校区-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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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铭打开手提包,拿出一叠照片,“先看这些,照片上的东西,在你进这医院之前,穿在你的身上。”
照片上,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和一个假发头套。
我看着打扮成这样的自己,心惊肉跳。
“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一开始也认为这不可能,”陈一铭冷静地说,“但这是事实,那天晚上女生3号楼几乎所有人都见到了照片上这一幕,你男扮女装被打昏在五楼的楼梯口。”陈一铭的话就像子弹射进了我的胸膛。“我来这里之前,去你们学院了解了情况,一部分教师认为你得了重度妄想症。你被送进精神病院,就是为这个。”
“重度妄想症!好笑,他们没有经过任何诊断就下了结论。”我心里在猜想,会是谁决定送我来的,赵军显然不可能,估计是学院的领导,也许就是那个吴院长。对,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说是这么说,我也对此提出了异议,不过你的情况和当年池田奈美的情况完全一样。池田奈美也把自己扮成想象中的女鬼四处游荡,在女生宿舍遭到围攻……”
“我都听说过。”我的思绪很乱,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我竟然是自己幻想中的女鬼,那么昨天夜里我在校园禁地遇到的又是什么?也是我的幻觉?
“开始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是你,难道真是重度妄想症?现在听你把近来的事情一说,我有点眉目了。”陈一铭似乎胸有成竹。
“哦?”
“池田奈美的尸体内发现有麻醉剂成分,而孟娜和许丝露都谈到那种生长在校园禁地的菌类,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联系?”
“你是说……”
陈一铭点了点头,“对,那或许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菌,池田奈美也是因为误食了它而产生了恐怖的幻觉。”
“于是她被自己的幻觉吓死了!”
“不错。你那天的古怪行为,也可能与此有关,当人产生幻觉时,往往会做出让正常人感到奇怪的行为。”
“照你这样说,我们见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不太可能,怎么会那么多人都出现幻觉,尤其是孟娜的事,怎么解释,她不可能是幻觉的产物吧?”
“事情的确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今天晚上你还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去现场看看。”
“为什么不把我马上弄出去?这鬼地方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我怎么可能公然要求释放你呢?别看你在住院,但同样受到警方的监视。”
“那好吧。门都是反锁的,我们怎么出去?”
“这个你放心,许丝露显然是个知情人,也需要得到保护,她昨天能神不知鬼不觉弄到钥匙放你出去,今天一定也可以。我会想办法的,一会儿我就去找她。晚上你走的时候,我会安排另一个人住进你的房间。”
子夜时分,反锁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不是许丝露,而是那个令我讨厌的警察,莫辉。
魔鬼之伞(3)
“是你?”虽然我知道他是陈一铭派来的,还是对他没什么好感。
莫辉轻轻掩上门,笑道:“想不到是我吧,陈队长已经把所有的情况都对我说了,以前是我们太武断了点,缺乏经验,希望你不要见怪。”
“没关系。”
“陈队正在外面等着,凌晨五点你必须赶回来换我。今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经过批准的,要是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
“我明白。那就有劳你了。”我随便寒暄了一句,换上衣服轻轻走了出去。
这又是一个寒冷的雪夜,下午还晴空万里,此刻却积起了厚厚的雪。陈一铭站在医院大门边的一个角落等着我。
“你确定我们现在去那片禁地?”我问。
“不,先去你的宿舍。上车吧。”
不远的地方停靠着一辆警用吉普。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离校门30米的路边,那该死的精神病院离学校并不远。我们两人下了车|奇^_^书…_…网|,我领他翻过校园外围一处比较矮的墙,向宿舍走去。
“这个时候宿舍的大门应该已经锁了,我们怎么进去?”我边走边问。
“你觉得警察和小偷有什么区别吗?”陈一铭突然问。
我莫名其妙,他笑了笑,又说:“仅仅是名称不同,做事的目的不同,手段很多时候都一样。”
我们已来到宿舍门口,陈一铭从兜里拿出一个回形针,拉开,插进铁栅栏门上的大锁里,随便摆弄了几下,“喀哒”一声,大锁跳出来,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开了。
我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宿舍,但是里面的一切已经面目全非。仅仅几天,空气中已经充斥了霉臭味,桌子和床都被盖上了白布。
陈一铭在宿舍里转了一圈,忽然推开窗户,往下看,问我:“徐志飞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是的,那天他简直像疯了一样。”
陈一铭没有说话,继续在房内摸索,“能不能开下灯?”房间里实在太黑。
“灯?坏了很久了,好像是电线断了。说是要等放假把墙敲开重新接线。”
“没有灯?你们晚上怎么办?”
“点蜡烛。”
陈一铭皱了皱眉头,接着问:“最近一段时间食堂的饭菜里有没有供应过蘑菇之类的东西?”
“你认为是有人在饭菜里放了‘禁地’里那种致幻菌?”
“我只是推测。”
“不太可能,自打我进学校,食堂从来没供应过菌类食物。”
陈一铭的眉头又拧到一起。我突然想到了林木森。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那天忘了和你说,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有点奇怪。”
“哦?什么事?”陈一铭问。
“林木森有次来找我,很奇怪,他打开所有的窗户,叫我保持通风,神秘兮兮的。”
陈一铭用手托着下巴,慢慢走到窗户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急切地问:“你们用剩的蜡烛还有没有?”
“应该有,我记得桌子的抽屉里还有好几支。”
我的话音刚落,陈一铭就拉开了抽屉找起来。然而他一支也没找到。
“不会,我记得就在那里。”我也拉开那抽屉,但同样是失望。
“肯定被人拿走了,”陈一铭说,“看来蜡烛也有问题!”他突然掀开桌上的白布,在桌面上摸起来。
很快,他的表情激动起来,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撕下一张纸,又取下腰间的钥匙串,用上面的瑞士军刀在桌面上刮下一些东西,然后用那张纸小心翼翼地包好。
“那是什么?”我又一次不解。
“呵呵,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拿走蜡烛的人忘了桌子上残留的蜡。”
我真正佩服起他来,专业人士的确比我们这些业余的要强得多,仔细的多。
“今天就到这儿吧,比预计的快很多。”陈一铭说。
“不去禁地了吗?”我问。
“要去,不过不是现在。如果你说的没错,真有一个人被你拉下了水井,很快就会有关于失踪的事件出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那儿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拿这些蜡粉去化验,如果和我的推测吻合的话,你很快就可以从精神病院出来。那时候我们的调查会方便得多。”
PART 4。
第二天下午,陈一铭一脸喜色跑进我的病房。
“你可以出院了!”这是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
“是吗?”我差点跳起来,“是不是化验结果出来了?”
“是的,一切正如同我们所料的那样,蜡粉里发现了N…二甲基色胺及其磷酸酯。”
“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致幻药物,成份与当初在池田奈美尸体里发现的麻醉剂一样。”
“这么说来,我们是因为长期使用这种蜡烛,吸入了致幻药物而产生了幻觉,所以我才会重蹈池田奈美的覆辙,扮演女鬼吓人?可在此之前我见到的那个恐怖女人又如何解释呢?难道是其他人吸入了这种药物扮演的?”
“不会那么简单。吸了这种药物后产生的幻觉是因人而异的。我们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现在是不是有真凶的大概线索了?”
“不错,那片‘禁地’中的野生菌是重要的线索。虽然因为季节或者别的原因,你没有找到,不过蜡烛中发现的化学成分的确是从一种菌提炼出来的。”
黎明的曙光(1)
“哦?”
“这是一种产自墨西哥的致幻蘑菇,学名裸盖菇,其毒性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产生触觉和视觉的曲解,还可发生听觉和味觉的错乱。我想你在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做怪梦,可能就是它在作祟。这种菌,很可能就生长在校园禁地中。我们国家很少有这种植物,它也属于毒品,是禁止私自种植的。那天你说到蘑菇,我就怀疑是这么回事了。给我启发的是《福尔摩斯》中的一章——《魔鬼的足迹》,里面的罪犯也从致幻蘑菇中提炼药粉,点燃让被害人吸入。”
“为什么三年前你们发现池田奈美体内有这种物质时,没有想到蘑菇呢?”我也学会了捕捉一些细节。
“我刚才说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们虽然发现了有致幻剂的蜡粉,但是也只能说它用在你和池田奈美身上。死在禁地的其他几具尸体中并没有发现这种物质。还有wωw奇書网,停尸房看门的孙老头,林渡雨还有徐志飞,包括自杀的林敏,他们的尸检报告中,也没有这种成份。撇开林敏不说,其他三人死亡的原因都是极度惊吓,肾上腺素分泌过量导致血管剧烈收缩,产生心肌梗塞。所以,我们找到的仅仅是一个线索而已。”
“原来是这样,看来要找出真凶,还有很多复杂的工作要做。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已经让莫辉和吴建生把许丝露接到公安局去了,那里是最安全的,她是个重要证人,我们已对她进行24小时保护。下一步就是通过她了解那些蘑菇的来历,再和你去学校摸摸情况,看是不是有人又失踪了。”
案情突然有了重大的转折,正如那句古诗所写的,“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在想,是谁带来了这些魔鬼之伞,动机又是什么呢?看着身旁的陈一铭,我心中又燃起了斗志。
。
虽然离开了学院几天,但当我重新回到这片校园时,却发现这里变得陌生起来。令我浑身不自在的目光到处都是,招魂仪式也没有驱散恐慌,反而让它加重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恶鬼附身,大老远就躲着我,就连班导师李默然也是这样。
不出陈一铭所料,三天后,学校里就传出了有人失踪的消息。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次一下子就丢了三个人——胡晓莉、王思悦和赵军。
陈一铭带着莫辉和吴建生来到学院,和我一起向院长申请进入校园禁地。
“这个,我担心打开门以后会引起新的恐慌。”院长一边说一边看我,“林原装鬼吓人的事发生以后,恐慌在校园里蔓延,很多人都认为林原是鬼上身。”
“不查出真相,这种恐慌就永远不会消失,”陈一铭说,“希望你配合。”
院长只好打电话给保卫科,让他们开门。
“禁地”要解禁的消息在学院中迅速传开,铁门外聚集了很多人。“咣啷”一声,它被打开了。陈一铭吩咐:
“吴建生,你和保卫科的人守在这里,严禁任何人进入,我和莫辉、林原进去。顺便打电话回局里,把我们小队的人都叫来。”
“是!”吴建生必恭必敬地敬了个礼。
“对了,再通知法医过来。”
顺着林间小道,我们进入了校园禁地。地形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小路不时有分岔,绕来绕去,一会儿又回到了原处。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印象了。那天我是从停尸房过来的。”我说。
“没关系,我也没那么复杂,留意四周的参照物就行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找到了那口井。
陈一铭仔细观察了井的边缘,说:“看来,你拉人下井的事,不是幻觉。井边有抓痕。”
莫辉找来一块大石头,从包里拿出一捆长绳,拴在石头上,把绳头丢向井底。没一会儿,他把绳子拉起来。“井深8米,打捞有困难。”他报告陈一铭。
陈一铭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你去找抽水机,抽干了水再打捞。我和林原看看有没有‘魔鬼之伞’的踪迹。”
在那口井附近,陈一铭仔细查看了枯萎的树木,最后指着树干对我说:“看到这些小孔没有?”
果然,树干上有许多不规则的小孔。
“这就是菌类生长留下的痕迹,有的地方还有它残留的物质。”陈一铭拿出他那把瑞士军刀,把那些物质刮下,用纸包好。
半个小时后,三台抽水机围着井边摆成一圈,开始抽水。随着井水一点点下降,一团黑色的东西浮出了水面。仔细看,那是人头发。
尸体被打捞出来了,穿着白色连衣裙,是一具女尸。长长的头发遮挡着她的脸,身体已经被泡得发胀。
陈一铭带上手套,把尸体的头发撩开,那张可怕的脸立时跃入我眼帘。根本分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