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地盘谁做主-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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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魃天女。”湛蓝筝早就听闻过她的事迹,不需提点,从容行礼。
女魃稳稳走来,一把搀起湛蓝筝,微笑端详,“这一晃二十多年,当年那粉嘟嘟的小家伙,也已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好,好!湛家生养的好女儿,阿无教导的好徒儿!”
“天女见过我?”湛蓝筝好奇道。
无涯轻笑,“怎会没见过?你还不到周岁的时候,就躺在女魃怀里睡过大觉了。”
女魃笑道:“睡的时候很香,就是小家伙一醒来,觉得怀抱的味道不对了,哭啼啼要妈妈,再也不肯睡。我哪里带过小孩子,忙得都头大了。”
湛蓝筝张大眼,女魃柔和地拍拍她的手,“那时候你还那么小,那时候还有些事没有了结,还有些人尚在这人间……”湛蓝筝目光黯淡,女魃微笑,“陈年旧事,就不要多想。湛掌门,你今后的路,还长。”
“多谢天女教诲。”湛蓝筝说。
“不用和我客气。我和阿无乃万年挚友,而你是阿无唯一的徒弟,也就算是我女魃的弟子了。”女魃朗声道。
湛蓝筝还在茫然,无涯已轻轻按她跪地,“还不快点拜师。”
一时间也没多想,湛蓝筝向女魃天女行了拜师礼。
女魃满意地拉她起身,连说几个“好”,又问无涯道:“你还没交待呢吧?”
“你不先应了我,我如何敢呢?我这徒儿让我宠坏了,脾气大得很——”湛蓝筝偷偷瞪他一眼,无涯见了,只是垂睫微笑,“女魃,日后该提点处,务必不可纵容;但若能担待处,也请多多照顾。”
女魃爽朗大笑,拍打无涯肩头,“恩威之度,我心中有数。总不会让你的心肝宝贝,我的入室弟子潦倒堕落。凡天意所定,若不出格,我自会恪守本分,不多干涉红尘事务。但若有恶劣的作奸犯科,因贪得无厌而不择手段,一犯再犯,屡教不改——”声音陡然威严,“纵是有天大情面,我女魃也决不姑息!湛掌门,明白了吗?”
湛蓝筝目光明亮,沉稳道:“弟子明白。今后定会对得起玄黄界子弟之职责与当初之承诺。”
女魃又展开笑容,“阿无,你放心。我看这孩子不是蠢笨之徒,绝不会如此下去。这点眼光,我还是有的。”湛蓝筝不明这位天女到底是何意,女魃已对无涯道,“阿无,那我先去见见湛老先生,尽快熟悉你这地盘的环境。你们慢慢谈吧。”
说罢,青光一闪,女魃消失了踪影。
湛蓝筝瞅着无涯,黑乌鸦,啥事这么神秘啊?
无涯望着她,唇边一抹温和的笑,“筝儿,今日我来这里,不仅是要告诉你雍寂的事,也不仅是为了让你拜女魃为师,其实还有另一件事——”他停顿一下,湛蓝筝不耐烦他卖关子,望天,不搭理他。
“——我就要走了。”
心底一片冰凉。
“你……”湛蓝筝直视他,“你飞哪里去?”
无涯说:“为人,落红尘,入轮回。”
“为什么?!”湛蓝筝怒问,“你个黑乌鸦没事闲的吧!神仙当腻了?想来人间体验生活吗?不需要,你哪边凉快就飞哪边呆着去!”
无涯淡笑,“筝儿,别闹了。我是正经的。这已是我最后能为你,也是唯一能为你姑母做的事了。”
他专注地看着湛蓝筝,“你已能撑起湛家和玄黄界的天,我也可放心去了。”
湛蓝筝冷静下来,“你到底为什么要走?天界允许吗?”
“不允许也没辙了。谁让我犯下太多的天规啊。”无涯微笑,“筝儿,师父跟你说明白话,你这一路走来,担了不少债,这些债,我都替你背了。冥府君的账簿上,筝儿是干净的。别打断我,筝儿,听我说完——”
他拉着湛蓝筝,一并坐下,如父女促膝谈心,“筝儿,师父要向你道歉。没有阻止你走这样一条路。虽然在人间,这样的路有着必然性,多少王侯将相都如此走过。但我是你师父,也是你姑父,更是把你带在身边两年之久,冒充你的父亲,带你上下学,给你开家长会……”
无涯的眼神愈发温和,思绪飘远,飘到眼前的女子还是个任性不讲理的小女孩子的时代——那时候,他会换上人类男子的衣着,牵着她的小手,步入喧闹的校园。筝儿很精灵,私下她会大骂自己是无牙无耻黑乌鸦;老师面前会甜甜喊“爸爸”;当着小朋友们的面,则是晃着自己给她梳的那两根小辫子,得意洋洋地炫耀着“看,我老爸多帅”。
言多必失,小姑娘喊自己“爸爸”的次数太多,早晚是会让人家正牌老爸逮住的——湛明儒送儿子湛虚衡进了学校,猛然意识到世界上还有“家长会”这么一个东西后,急忙驱车跑到筝儿的学校询问,于是“不幸”地看到无涯上仙正人模人样地拉着小筝儿,在班主任老师面前以“湛爸爸”自居,由得筝儿晃着小辫子,绕来绕去,摇晃着自己的手,喊着“爸爸”。
当天晚上,湛明儒就把筝儿接回湛家,雷厉风行地树立了正牌老爸的形象,自此再也没往自己这里“寄养”过了。
居所内,没了孩童欢笑。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模人样的神仙,继续听着银白锅子里的煮水声,侧卧在席,凝望叶子香的烟气,袅袅散开。
白驹过隙,小家伙到底还是长大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却抛了身为神仙的他。
“筝儿,师父很抱歉。你姑母去世的时候,师父就想了,既然做神仙不能和她在一起,而她坚持做一个人,那我也去当个人吧。但你姑母把你托给了我,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便耐心地看着你长大,有时候,的确是纵容了你……筝儿,师父不是不能直接出手助你夺权,但为师早晚要离开,去红尘做人的。一旦我走,你就会失势。所以这条上位的路,还是要你亲自完成,日后才能禁得起各种考验。师父最感到抱歉的是,明知走这条路要担负罪孽,却还是让你走了。只因我一开始就决定,让你放手去做,一切后果,我来担负。你从中能得到最严厉的考验,迅速成长,还可以将负面影响大大减弱;而我——”
“而你能得到一个下凡的理由。”湛蓝筝冷冷道,“我做的孽,你都揽到自己身上,顺理成章地自请下凡,做人来赎罪,正好就可以找我姑母,继续纠缠她了,对不对?”
无涯淡淡一笑。
“黑乌鸦你混蛋!”湛蓝筝将花瓶砸到他脑袋上——花瓶没碎,无涯的脑袋也没碎,“你……”她丢开花瓶指着无涯,“你混蛋!”翻来覆去就剩这一句话,像只斗嘴的鹦鹉,“混蛋混蛋!”
眼圈慢慢红了,她抿紧唇,怒视无涯。
无涯笑了,手帕轻拭湛蓝筝的眼角,“筝儿,别哭。你已经长大了,该学会面对聚散离合。”
湛蓝筝推开他,背过身,双肩发颤。
无涯握着手帕,“我下凡后,接替我来维系天界与玄黄界之契约,并履行监督者及守护者职责的,便是女魃天女了。她体质特异,所过之处,旱灾遍地,本不能离开赤水太久。但前不久,我已找到能改变她这体质的法术,施用后果然成功。如今的女魃天女,已能自由离开赤水,行走神州而不会带来任何的干旱。所以,我这位置由她接任,是最合适的选择。”
湛蓝筝倔强地昂着头。
无涯收回手帕,“筝儿,为师还有几句话,你要好好听。现在,你已是湛家大权在握的掌门,更是玄黄界的第一人。你要记得,前一段路途上的罪恶,师父都替你担了。但从此以后,就再没一个师父能为你承担一切后果。以前你为了上位,有太多的不得如此。但现在,正如你的形容,门开了,屋子进去了,敲门砖也该丢掉了。若再不丢掉……筝儿,女魃毕竟不是为师,我虽让你拜到她门下,算是将你托付给她,但她终究比我、雍寂、姎妱,要更为果敢而光明。神仙该守的中立本分,她自然也守,但她比为师要积极热情,也比雍寂和姎妱更加正派而明理。她并非嫉恶如仇,但也绝不会对邪恶与卑鄙坐视不理。筝儿,你明白为师的意思吗?今后的路该如何走,你需仔细斟酌好。”
湛蓝筝背对无涯,半晌嗯一声,“我明白。”她闷闷道,“我会丢掉的,我会对得起自己当初的承诺。”
无涯轻笑,“那我就真的放心了。”
他看着湛蓝筝的身影,轻柔道:“筝儿,师父这回是真的要走了。你再不回头,就真的再也见不到那只无牙无耻会飞会叫唤,还能吐银子变戏法的黑乌鸦了。”
湛蓝筝身子一抖,似是很不厚道地扑哧一笑,却收了笑,她慢慢回过身。
已是泪流满面。
“你……你也要走了……妈妈走了,你也走了……黑乌鸦,你无情无义不守信用……”湛蓝筝哭道。
无涯搂过她,“筝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姑母。”
湛蓝筝哼一下,点点头。
“成全我们,好吗?”
“……那谁来成全我?”
无涯失笑,“傻丫头,我早就打定主意,要将那降魔宝剑作为你的嫁妆,交给你的真命天子啊。而今那宝剑在谁手上呢?我似乎早就交出去了。”
湛蓝筝脸蛋微红,“不算不算!”
无涯安静地擦干湛蓝筝脸上的泪,“凤晓白是真正的好人,以后要和他好好过日子。”
“……嗯。”
“你爷爷老了,细心照顾。”
“嗯。”
“你父母终究是你父母,他们心里还是拿你当女儿疼爱的。不要急躁,不要沮丧,父母儿女之间,没有化解不开的深仇大恨。用心去体贴,给彼此充足的时间去思考。”
“嗯。”
“现在已经没有对你心怀不轨的人了。大好的局面要珍惜,要保持,求稳求平衡即可。切记,万万不要用过多的私欲和野心毁掉这难得争取来的局面。”
“嗯。”
“今后要对得起承诺,守住为人的底线。”
“嗯。”
无涯微笑,“有事就去找女魃,她会为你做主。不要挂念为师,或许哪日与你擦肩而过的英俊小伙子,就是我这黑乌鸦转世的呢。”
湛蓝筝努力抿着唇,似哭似笑。
无涯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儿,“那么……我要走了。”
他退后一步。
“师父!”湛蓝筝有些紧张地拉住他,“……姑……姑父……”
“还有什么事吗?”
湛蓝筝慢慢红了眼角。
她埋在无涯的怀里,小小声地说——
“爸……爸爸……”
微风过,无涯闭目。
“哎。”
轻轻低下头,亲吻湛蓝筝的前额。
抽身而出,徐徐转身,他背向湛蓝筝,不再回头。
筝儿,如若真的有缘。
希望你每一声的“爸爸”与“妈妈”,都能伴随我和她的一生。
碧光灵动,叶子香淡淡,烟气飘渺入虚空,终无。
云遮落日,女魃天女轻挥水袖,吟诵古词,为这决然踏上轮回的万年仙友,送上最后的祝福。
从此,世间不再有无涯上仙。
有的只是于茫茫红尘中,苦苦追寻那个女子的凡人——
追寻那个和他说过,永不相见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无涯也谢幕了。。。。。。。去追寻明婵了。。。。。。。。
☆、第十四章 亮灯
一个多月后;湛蓝筝顺利取得学位,在谢师宴上单独见到萧婷。此时湛垚和江宜月已简单完婚,还在外度蜜月;但不日便将返回。
湛蓝筝举起酒杯,萧婷默默饮尽。
彼此心照不宣。
“萧老师;谢谢。”湛蓝筝说。
萧婷淡淡道:“不用多谢。我只是想完成当年对虫子的承诺。”
她看向湛蓝筝,意味深长道:“也希望你别让虫子失望。”
湛蓝筝微笑;“杨阿姨,谢谢。”
将一张新的身份证,双手奉上。
照片是萧婷;名字已是杨安。籍贯和住址;都已变了回去——回去了那场噩梦之前。
萧婷——杨安捏着这张身份证,力气很大,几乎捏断。
“它承载不起……这么重的时光……”杨安看着上面的照相,轻轻道。
所有青春年少,数年爱恨情仇,一场虚无繁华,朝生暮逝穷碧落,弹指重回故地。
杨安的眼角微红,她深深叹息,仰起头让破碎的晶莹落回去,对着窗外灿烂的阳光,轻笑。
“湛家愧对您了,老师。”湛蓝筝低声道。
杨安并未答话,默默收起证件。
师徒二人再度对饮。
“老师,您今后有什么打算吗?还留在学校吗?还是出国去?”
杨安说:“托你的福,我父母都已回国。我也在家乡的一所大学谋到了教职。九月份开学,我就要回家任教了。”
湛蓝筝嗯了一声。
再次对饮。
杨安放下酒杯,“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就地动手。”
湛蓝筝握着酒杯,那里面,液体清澄。
“再也——”她认真道,“不会了。”
杨安抬起眼,“我是个固执维持着自我偏见的人。我认为虫子是纯洁天使,就会认定到底;我觉得你是个心机深沉,品行不端的人,也不会轻易改变。直到今日,我不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