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地盘谁做主-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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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出了湛家人都想问,但都被湛蓝筝此刻的雷厉风行,给弄得问不出口的问题。
湛蓝筝轻轻一笑,右手张合间,绿光悠然,法杖已在手。
湛修慈注视着湛家祖传法器,叹了下,“各方都在追寻的法杖,一直在你手里?”
“不是。”湛蓝筝坦诚,“被冤枉那会儿不在。”
湛修慈眸光一凝,“你父亲找遍了你所有的朋友,却都无果,宗锦绞尽脑汁,用尽了酷刑,也都搜索不到——难道是无涯?”
“对。”湛蓝筝干脆道,“玄黄世家的法器都是神族赐予,我姑父是神族派来监管玄黄界的,暂时存放在他的居所,合情合理,而且最保险。”
湛修慈苦笑,“无涯离开后,没有谁能进入那里,他却给你专门开了通道……宗锦策划已久,而你却逃开了……恐怕没有他的……那么筝儿,你都知道了?”
湛蓝筝保持微笑,眼中再无笑意。
“对。”她低声说——但是湛家人都能听见,“我知道五岁前,我喊您‘外公’。”
有时候,破碎的声音是听不到的,在人们心里。此时的厅内,独有湛修慈低头签字的沙沙响。他并没有看文件的内容,只是痛快地签了字。
湛蓝筝从祖父手中拿回文件,她走向湛明儒,“父亲。”她称呼着,“该您了。”
湛明儒的胳膊,本来是抬起的,似乎只差一个手指尖的距离,就可以触摸到死而复生的女儿,抱在怀里不用松开。
沉默一刻,“父亲……?”他语带疑惑和无奈,湛蓝筝彬彬有礼道:“您是我父亲,我好像没认错吧?有什么事情——”她看出一旁的齐音然红着眼睛起身,似乎要抱过来,立刻说,“可以等事情了结后,再细谈吗?我还要立刻去处理宗掌门。”
齐音然尴尬地停在半空,湛明儒说:“你知道多少?”
“您不希望有多少,大概就有多少。当然这是我的猜测,您该签字了。宗掌门目前虽无缚鸡之力,也不容小觑,我的两个朋友不一定能确保万无一失。请快些好吗?”
湛蓝筝诚恳地递过笔,湛明儒看了看文件,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没说出口,就签下了符篆签名。之后,湛家人一个个都签了字,包括病痛中的湛思露,也没被放过。轮到湛垚的时候,他也不看文件,猛地抱住湛蓝筝,“姐……”少年的嗓子哑了,眼圈红了,“姐,对不起……”
湛蓝筝拥抱他,温柔地抚摸堂弟的头发,“笨蛋阿垚。跟小时候一样傻。”
湛垚落下了泪,“……姐,是不是……是不是宗锦?”
湛蓝筝沉默,湛垚明白了,他挣扎,“……我该怎么办?”
“或许,你可以和月亮谈谈。”湛蓝筝这样建议。
“还有,你那个导师萧婷……”
“先签字吧。”湛蓝筝轻柔地截住了这句话,“等我忙完好吗?”
宗锦恢复了元气,微笑着打量房间里的两个人——冷酷的孙桥和玩枪的丁小剪,“其实一个人看守我,足矣了。”
他说。
丁小剪热情地解释道:“人家要和亲人抱做一团痛哭流涕,我们这些外姓的还是懂点人事吧。”
“真会有那种场面吗?”宗锦失笑,“孙桥,你说呢?”
孙桥没有开口,宗锦又问:“为什么帮她?”
孙桥继续沉默,宗锦自问自答,“因为程澄?”
孙桥当他是画外音。
“你们算是能团聚了。只是我还要与莞尔继续分开,搞不好是阴阳两隔。”宗锦看丁小剪。
“小宗,不用东拉西扯了。”丁小剪玩笑着,将枪口对准宗锦的额头,指头搭在扳机上,“我是做什么的,您心知肚明。裙摆那批货,会让条子们一窝端,他们还真得给您发奖金啊。”
宗锦说:“只是为了报仇?”
丁小剪笑,“若是如此计较,我早已血流满手或是命归黄泉。不过呢,我这个人是很好的,我就告诉你——”她亲切地伸出一根食指,“你的背后,是这个。而她的身后——”
握住了拳头,“是这个。”
宗锦了然,“原是如此。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呢?”他又问孙桥,孙世子爷终于烦了,“因为她比你无耻。”
“有我无耻吗?”丁小剪热切地问,孙桥懒得瞥她,“蛇鼠一窝。”
丁小剪大笑,“you呢?”
“彼此。”孙桥倒不撇清。
丁小剪欣赏他的坦白,“就凭这个,你也不是我们这窝的。”
湛蓝筝来了,“帮忙照顾一下我家里人。医生马上就该到了。湛思露大概要被送到医院抢救,让她去。还有,孙桥,多谢你带我妹出来。”
“还是谢自己吧。如果不是你和一个长了白痴脑子的家伙做了朋友。”孙桥挖苦,湛蓝筝只是笑,丁小剪最痛快,直接出去,擦肩而过,那两眼却分明有话,却只是一个“待会再谈”的示意。
这种示意,她回来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收了N多个了。
湛蓝筝轻叹,宗锦个王八蛋,准是提了不该提的,九成九和莞尔有关系。
这局面,看似干净利落,实则泥水甚多,她不过就是学习总工程师,搁置争议,慢慢解决罢了。
怕的,就是时不待我。
思考间,宗锦已说:“该如何称呼?”
湛蓝筝出示了湛家人连署的文件,法杖轻握于手,宗锦再一次自问自答,“湛掌门。”
湛蓝筝应了他,坐到对面,“宗掌门。”
他们要谈谈了。
“潜形火……可是我精心炼制的。你是怎么逃的?”宗锦感慨。
湛蓝筝笑道:“原初散也一样。不过你没有逃过。”
“……月亮……”宗锦说了一半,摇摇头,“湛掌门直接把可以对我说的,都说了吧。”
湛蓝筝翻出一张纸,铅笔画着圆圈,“你应该熟悉这几个——三亭湖,裙摆,东商驾校,蜃楼,还有西山。”湛蓝筝说,“分别位于城市的西北,北部,西南,东南和西部。”
湛蓝筝看了宗锦一眼,他的表情迅速严肃了,“目前还差东北,东部和南部。宗掌门,你应该了解上古大封邪阵吧?”
宗锦轻轻蹙眉,“古老的传说……难道这座城市有一个?”
“我想,令尊雍寂上仙——”湛蓝筝淡淡道,“让你用这些给我找麻烦,制造机会来离间我和家父关系的时候,大概没告诉你,如果这些封印,都被打开的话,后果会是什么。”
“如果——”宗锦沉吟,“你要解决所遇到的问题,就必须破开封印……三亭湖的古亭,裙摆的古缸,驾校的墓碑……”
笑容轻轻浮上来,“这么说的话,湛掌门,您可是亲手打开了封邪的封印,毁了这个城市的罪人啊。”
湛蓝筝笑道:“承蒙您的指导。”
“我一无所知。毕竟直接下手的,不是我。”宗锦无辜地说,“不过这时候封回去,来得及。”
“学艺不精,需要相助啊。”湛蓝筝感慨,宗锦失笑,“这就是留着我这条命的原因了?不过我大活人一个,大不了一走了之。”
“那阿垚和月亮呢?”湛蓝筝好整以暇,宗锦眸中含笑,“当年,城市也面临了天意降下的危机考验,家父做的,也只是带着家母躲入山中。我可以效法。”
“你觉得我会放你走?”
“那就一起死亡。”宗锦不在乎地说。
湛蓝筝淡笑,“我只是想,令尊让你在离间我和家人关系的时候,顺带设套让我解开这些封印……可怎么就没知会你一声啊……”
宗锦冷笑,“挑拨我和家父关系的话,就不必了。”
“他想让你死吗?”
“湛掌门……”宗锦轻声说,“你利用阿垚和月亮,制造我和我堂姑母姎妱的冲突,已经获得成果了。我本来还奇怪,你是如何知道我堂姑母看我不惯,后来当我想通我此刻的被动,一半是源于家父不在,我孤军奋战的缘故——我就都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湛蓝筝把话题抛回去。
“无涯上仙支持了你。”宗锦说,“我一直以为,是我杀了你,激怒他,家父顺势拖他于九天之上,让我毫无后顾之忧去收拾湛家,摆平玄黄。但事实应该是,你故意装傻充愣,迷惑了我,让我自以为全部事情,还在我的计划之中。你则将计就计,一面骗着我,一面骗着令尊,终于诈死潜逃,当我得意于无涯终于被引开的时候,其实……该是他拖住了家父,还放出谣言离间了我和我堂姑,最终孤立了我,好让你坐收渔翁之利。”
宗锦冷冷地说,“一切都是你设下的局。源头大概就是你看穿了我。我不清楚你是如何知道的,但可以明确,你明白我的身份后,就找了无涯,从他那里获得最大支持,这种支持,应该包括一些往事,一些内幕,还有一些特殊的法力。对吗?”
湛蓝筝坦白道:“师父紧急传授我的法力,让我躲过了你的暗杀。但往事与内幕,我不是从我师父那里得知的。”
“谁?”
湛蓝筝只说:“我承认,你没有败在我手里,而是败在了令堂和我先姑母手中。”
宗锦怔住,当不解被了然取代的时候,悲伤和愤懑就轻轻浮上眼眸,他眨了下眼,褪去那些情感。
“她们是死亡的传说……”宗锦轻说,“大概留了东西给你……”
“这和我们现在要面对的事情,没太多干系了。”湛蓝筝口吻冷漠,将话题拽回来,“开诚布公,我和你,封回那些已经被打开的封印。”
“还有呢?”宗锦不傻。
湛蓝筝的唇边,一抹淡笑,“封封印,是帮我。然后就是帮你解决心腹之患。”
宗锦森然,“你要杀姎妱?”
“非也。是姎妱要杀宗掌门,而你是正当防卫。”湛蓝筝柔声道。
“我会和姑母解释清楚。”
“宗掌门是聪明人,应该早就明白,姎妱不需要解释。”湛蓝筝皮笑肉不笑,“你家的事情,你比我清楚,解开误会是无关紧要的,趁着老弟不在,赶快借刀除掉小杂种,再把责任悉数推在刀上的机会,却是难得的。姎妱爱雍寂,宗堰却为雍寂生了你,对吧?”
宗锦冷笑,“这才是湛掌门要无涯拖住我父亲的最终目的吧?没了父亲,姎妱会无所顾忌地对我动手,而我不是她的对手,无可奈何。但是湛掌门,唇亡齿寒,姎妱因为您曾祖母恢复法力的方法,看你们湛家也一直不大顺眼吧?”
“是啊。姎妱神女实在令人头大,搞得好好一个西山,风景这般秀美,却成了我玄黄子弟不敢擅入的禁地。”摇摇头,“还是让西山变得面目可亲一些吧。”
宗锦轻哼,“姎妱不能出西山。”
“她可以借刀。”
“原初组织已经覆灭了。”
“任何一个组织,都有继承人的。”湛蓝筝微笑,法杖冒着绿光,横在了宗锦的脖子上,“宗掌门,你应该知道,姎妱神女命令原初组织追杀于你。现在,首脑湛飘雅不幸死于你手——可不巧的是,我刚好是她的继承人,相关继承文书就在我的公文包里,可以请你过目。总之,我在继承原初组织的同时,也连带继承了姎妱神女下达的神谕。我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以神女之名义,杀了你,再去复命。”
宗锦看着湛蓝筝,大笑了,“所以容采薇死了是必须的,否则你如何继承这份神谕?而且原初组织覆灭了是最佳的,省得你还要拖家带口不好处理。什么原初组织,就是一个草台班子,你就用这么个东西诈唬了我,还诈唬了姎妱?!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真是想学学啊!”
“不过是知道了玄黄界余孽的大致分布和一些宗家礼器的流落之处,这是令堂宗堰掌门当作笑谈,在书信中告知先姑母的。不巧那些书信作为先姑母的遗物,都留给了我,我看到了,记住了,证实了,用上了。”湛蓝筝淡淡地说,“然后就是派人找,晓白和孙桥去东南亚,就是按图索骥。至于草台班子的资金问题,丁小剪可以借我,而我那个天外居也有点钱,旅费加收买费,支撑一个月,差不多了。”
宗锦笑出泪水,“我的确不是败在你手里。不过你能充分发挥优势,也是有才了。我心服口服。”
“多谢。”
“那么你要杀了我吗?”
“当然不会。我只是提醒你,我随时都有这个权力。或者我杀你,或者你杀姎妱。姎妱一死,神谕作废。”湛蓝筝说。
宗锦又笑了,体力不支地脸色惨白,“真是……太可笑了。因果因果,我该到哪里去寻我失败的因果?”
“还是向前看吧。”湛蓝筝一笑,“封回封印,杀了姎妱。于我们彼此,都好。”
宗锦说:“姎妱死了,我父亲难道不会报仇吗?”
“你毕竟是雍寂的亲儿子。怎么?刚刚还要我别挑拨离间呢。”湛蓝筝笑他。
“湛掌门。”宗锦恢复了沉稳,“交易是要双赢的。但我看不出通过这笔交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不在乎自己的这条性命,也不关心城市的安危。而真正在乎这两点的,恰恰是你。如果我此时选择不合作,你杀了我,堵死的是你自己的路。不仅城市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