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道士-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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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查文斌用脚踹着泣不成声的卓雄,“快起来,如果你不想继续死人的话!”
这不是卓雄的错,但老王确实是间接死于他之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或许是老天垂怜他们吧,大地暂停了摇晃,这种火山活动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就是何时会喷发,即使它在动,也许是这一秒,也许便是几百上千年后。
终于,他们开始下山,卓雄背着老王的尸体。
“你不走?”查文斌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三足蟾。
它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甩出大大的舌头在查文斌的脸上扫过,然后转过身去,慢慢地走到了湖边。
“终究,你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再见了。”查文斌欲转身离去。
“咕呱!”这是一声久违的叫声,是在道别吗?查文斌的眼睛再次湿润了。
三足蟾用力一蹬,跃到了查文斌的身后,它的舌头缠住了查文斌的脖子,或许这相当于人类的拥抱吧,它比一般的人要聪明多了。
它的舌头是那样用力,让查文斌也觉得是那样温暖。查文斌缓缓转过身来,他抚摸着那熟悉的鼻尖,这一刻他真的不想走了,就这样吧,和它死在一块儿。
缓缓,三足蟾的舌头松开,它的舌头轻轻地探到查文斌的手掌心,舌尖卷成的一团慢慢打开,一只蝌蚪在舌尖活泼地游来游去。
“给我的?”查文斌问道。
三足蟾眨了几下眼睛,查文斌喜出望外地把蝌蚪小心翼翼地装进了水壶。三足蟾转身一跃,“扑通”一声入水,那最后一声“咕呱”在天边久久回荡。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是真难,仅仅是一个下山,他们走了一整夜,等到第二日日出的金光洒到山顶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都开始枯萎,叶子就像是被大火烘烤过一般,那种热,让查文斌都只剩下一件背心。
他们顾不上休息了,身后那炸弹随时随地都可能爆炸。
只要再翻过这座山,便可以了。
到了中午时分,他们终于摸到了山顶,超子一眼便看见有个人正躺在那口井边。
“横肉脸?”超子有些不敢相信,横肉脸面朝天空,躺在地上,他的手一只紧紧抓着那截玄铁链,还有一只则握成一个拳头。
查文斌赶紧上前查看:“还活着!”
抬头看看对面那座主峰,查文斌明白了,这口井和瑶池是相通的。
不知为何,那只拳头他攥得很紧,超子怎么掰都掰不开,而且横肉脸的胸口一片血迹模糊。
超子小心地用匕首挑开他的衣服,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他胸口的那层皮没有了!
若不是他比一般人的身体素质确实要好,不说被淹死,就是躺在这儿失血过多,也早就没命了。
超子和卓雄一连串的动作,把他胸口的伤给包扎起来,这种伤势,必须得出山。
横肉脸太沉了,超子和卓雄两人勉强可以抬,查文斌也有伤在身,那老王就……哲罗这几天已经受够了,他一刻也不想再待了,更别提让他背尸体了。
查文斌看着躺在地上的老王说道:“对不住了,老王。我没有办法把你带走了,我想把你葬在这中国风水最好的地方,你若愿意就答应一声;若不愿意,我再想别的办法。”
说完,查文斌将手中一枚纸钱向天一扔,然后便开始缓缓飘下,最终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老王的嘴唇之上。查文斌再伸出手来轻轻从老王的脸上拂过,再看,老王的眼睛终于闭上了……“就在这儿吧,我也不挑了,你在这儿睡,这风水普天之下都寻不着,下辈子肯定享尽荣华富贵。”几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在地上挖了个浅坑,把老王抬进睡袋里便埋了下去。
没有墓碑,没有香烛,没有供品,只有一个小小的土包,这便是老王最后的归宿了,恐怕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死在了那个一直在给他卖命的神秘人手上。
没想到山下也变化了,连连的雾气造成的厚厚云层一扫而尽,他们可以看见山下的河流,可以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不远处眺望甚至还有那个羌族的寨子。
横肉脸伤得极重,他们不敢耽搁,几个人用简易担架轮流抬着他,夜里也不作停歇,只是赶路,终于在天亮前下了山。
途经的那些地上的窟窿还散落着血迹,超子说这是雪域狼蛛的窝,那些血迹便是失踪的那些人留下的。
再次穿过那道石门,查文斌看着担架上的横肉脸说道:“卓雄,你看见的是四个人,我看见的也是四个人,那是因为站着的只有我们四个。我们只看见了站着的,却没有留意躺着的,就像我们平时都不曾在意过这位兄弟,我们以前太不在乎他了。”
出了山门,已经有人在等着了,那是云大祭司,他带着长长的队伍恭敬地跪在路边,族里能动的几乎全部来了。
因为他第一次看见了云雾散尽,也第一次看清了那座大山的真面目,真龙之光荡气回肠,只有真神降临才会如此吧。
东倒西歪的人们很快被抬上了用柔软而温暖的兽皮做成的担架,族人们恭敬地把这群从圣山活着回来的人迎进了寨子。
查文斌拜托他们赶紧救治奄奄一息的横肉脸,他的呼吸几乎就要消失了,云大祭司第一时间就把大山送进了自己的帐篷。
第231章 忘却
古老的羌族大祭司不但精通巫术,用巫术救人更是他的专长,这种失传已久的神奇妙法搭配雪域之巅的仙草名药,保住了横肉脸的一条性命。
他不仅是一个简单的来客,更加重要的是这位仁兄乃应龙的后裔,他胸口被剥落的皮肤露出的伤口恰好是一条应龙的模样,云大祭司几乎是全程用跪着的方法来救治已经失踪了几千年的龙族传人。
那些没有了皮肤呵护、暴露在外的伤口是非常容易感染的,在云大祭司精心的呵护之下,横肉脸开始一天天地好转起来。现在他已经成了这里的神,连同卓雄,他也被视为了是神的化身,其他人则都被当作了至高的贵宾。
当初那位被横肉脸一巴掌扇落马下的汉子为此十分得意,不厌其烦地跟族人炫耀着他和王的交手。
什么叫顶礼膜拜,大约也就是这样了吧。
一个星期后,昆仑之巅开始了第一次的喷发,查文斌建议村民们搬到外面去生活,可却被云大祭司拒绝了,他说守护圣山是他们的职责,如今王也回来了,他们更加不能放弃家园,查文斌埋头在那些古书典籍之中,这一次的经历让他无法释怀。
“如果可以,我想忘记这里的一切。”这是查文斌告诉云大祭司的一句话,老人家只是抬头看看那浓烟滚滚的山头,重新钻进了帐篷。
大约过了二十天,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卓雄的颓废、超子的迷茫、查文斌的失落,还有那个急迫想回家的哲罗和已经康复的大山,谁都不愿意再提起那山顶的一幕,他们宁愿没有到过这里。
查文斌开始和云大祭司谈他的过去,他的任务和这次进山的原因,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和命运纠缠不休,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只做一个普通的乡村小道士。
临行前的那一晚,云大祭司和大山还有查文斌谈了很久,大祭司想让这位好不容易回来的王能够留下继续带领他们的族人,可是大山已经习惯了外面的世界,习惯了跟随在卓雄和查文斌的身边,他已经无法适应祖辈们的生活了。
虽然他身上流的是羌族的血,可是他离这种生活实在太远太远了。云大祭司说,他身上的血滴文身已经被整个扯下,他说这或许是唤醒应龙唯一的办法,总之他已经失去了那个伟大的图腾。
如果就这样出去,或许查文斌会这样失落一辈子,卓雄也将永远生活在深深的内疚之中,所有人都会失去一切的快乐。
云大祭司读懂了他们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一个不属于你们的世界,包括尊敬的王,先人们走出山谷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已经失去了真正的王。”
第二日是说好离开的日子,热情的族人们为他们准备热茶和干粮以及丰盛的大餐,吃完他们便要上路了。
族里的人基本到齐了,却唯独缺少了云大祭司,或许他是不舍吧,查文斌是这样想的。
一一道别后,只听云大祭司一声喊:“请留步,喝了这碗壮行酒再走吧。”
原来是去拿酒了,地上的土制碗一字排开,云大祭司给每个人都倒了满满一大碗,这羌族人的酒风就和他们的性格一样:豪爽!饶是不怎么喝酒的人这也盛情难却了。
“干!”一仰脖子,五个人仰头便喝了个底朝天,横肉脸还不忘大喊了一声:“好酒!”话音才落,就觉得眼前的云大祭司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接着就天旋地转起来。酒量向来颇好的大山居然感觉自己要醉了,这才一碗酒而已啊,要知道平时他可是拿着酒坛子直接喝的人。
其实他不知道,他已经是最后一个倒下的人,其余四个早就已经不省人事了。在他临闭眼前,看见云大祭司带着全族的人一齐朝着自己下跪。
良久,查文斌听到耳边有呼噜声传来,他只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痛,不,是很痛,有裂开的感觉。
睁开眼睛,有零星的雪花在天空中飞舞,身边还有四个人睡得很是香甜。
查文斌推了推身边的人,超子有些不满地嘟着嘴,卓雄的脸上还有干涩的泪痕。
“起来了你们!老刀他们都走了!”查文斌大声吼道,这是那个野牛沟的入口处,他只记得那天哲罗把他们带到这儿来躲避风雪,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睡过头了,他们先进去了?
“文斌哥,让我再睡会儿吧。”超子伸着懒腰说道,他觉得自己好累好困,或许是这几天赶路太累了吧。
查文斌踹了踹他,道:“别睡了,他们应该走不远,就在前边。”
“轰!”远处传来巨大的声音,大家立刻就被惊醒了,透过昏暗的天空,查文斌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天空是一片红色,夹杂着巨大的轰鸣声从远处不断传来,脚下的大地都在轻微地摇晃。
“天哪,地震了?”超子不可思议地叫道。
“不,是火山爆发,你们看!”卓雄摊开手掌,他的掌心里接到了一片灰色的“雪花”,“这是火山灰!这里有火山在爆发!”
“那他们人呢,老王也不见了,去哪里了?”查文斌有些急了,老王才是这次任务的带头人,他不见了,那该怎么办?
超子马上说道:“该不是这老小子看见火山爆发带着他们的人先跑了吧,把我们丢在这儿。”
“糟糕!”查文斌浑身摸索了一下,发现自己的东西丢了!“日月双轮不见了!赶紧帮我找找!”接着他们发现,不仅日月双轮丢了,而且他们的很多装备都不见了。
帐篷没了,睡袋没了,枪支弹药也没了,倒是身边多了一些干粮出来,上好的牛肉干。
超子恶狠狠地塞了一口牛肉干骂道:“把我丢在这儿喂火山,太不仗义了,等我出去找到他一定得剥了他的皮!”
“咦?”横肉脸大山在怀里找到了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一些歪歪扭扭的字。他不识字,便拿给了查文斌道,“我怀里有这个,文斌哥你看看是啥。”
查文斌赶忙拿过那羊皮纸一看,上面用朱砂写了一行小字,字迹非常有劲道,查文斌念道:“任务结束,你们请回去,东西我和老王拿走了,恩怨一笔勾销,不要找我们。”他抬头看了一眼大家,缓缓说道,“落款人是老刀!”
超子马上就火了,恼怒道:“靠,这算怎么回事,把我们弄到这里来,拿了你的东西就偷偷溜了。不行,我得进去找他们,他们肯定发现了什么,把我们撂在这儿,想独占好事。”
查文斌瞪了一眼道:“你进去干吗,找死吗?没看见里面火山在喷发?”
超子无奈地看了一眼手表,指针显示现在是上午7点12分。
“离天亮没一会儿,他们走不远的,要不我们去追追看?”他依旧不死心。
查文斌考虑了一会儿,说道:“行,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哲罗不是说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出来吗,我怕他们有危险。”
“等等,不对劲了,文斌哥,这事不对劲了!”超子跟见了鬼似的抓着查文斌的肩膀说道,“我们进来的时候是3号,但是你们看,我的手表居然显示今天是28号!”说着他把自己那块腕表露出来给大家看。
卓雄笑道:“你那玩意儿出错了吧。”
“不可能!”超子立马跳了起来,“这块表是当年冷所长去国外带给我爹的,花了我爹整整一年的工资,即使过了一百年的时间,这块表的误差都不会超过五秒。进藏当兵那年,老爷子送给我的,我用了这么多年,就没走错过一个字!”
“你是说我们睡了整整二十五天?”查文斌歪着脑袋看着超子问道。
“这……”超子一时语塞,是啊,怎么可能所有人都睡了二十五天呢。
不过,接下来随着横肉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