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宸宫-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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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映夕凝眸看着她,心有感叹。韩淑妃有一双掩不住情绪的美丽眸子,清澈灵动,而又倔气高傲。若她所嫁之人并非皇帝,而是江湖侠士,也许会缔造一段武林佳话。可惜,深宫埋人,她迟早会被磨尽棱角。
“韩淑妃。”路映夕微敛神色,淡淡道,“本宫知你难做,但本宫也只是奉命行事,莫可奈何。你要考虑清楚,抗旨是何等大罪。”
韩清韵牵了牵唇角,笑得讥嘲,脱口道:“清韵愚昧,不知违抗的是皇上圣旨,抑或是皇后懿旨?”
路映夕轻眯起明眸,声线不由沉冷下来:“韩淑妃,你仔细想想,若非事不得已,本宫为何平白无故要与你过不去?个中缘由,难道你真的想不明白?”
韩清韵一怔,眸光渐黯,露出一丝苦笑,低声喃道:“明白,怎会不明白。”
“有些事,身不由己,要怪只能怪”路映夕正觉事情进展顺利,欲要再接再厉,可是此时皇帝恰好返来,她不得不噤声。
“淑妃明白了何事?”皇帝边行边问道,俊容带着闲适笑意,朗逸轩昂。
“皇上。”韩清韵转头望向他,幽幽一唤,眼含怨责。
“怎么?”皇上疑惑扬眉,走到她身旁,关切道,“淑妃受了什么委屈?朕在此,必会为你做主。”
路映夕心中冷嗤,这柔情蜜意,未免太假。
皇帝轻拍韩淑妃的肩头,眼角却瞥向路映夕,那眼神毫不掩饰,尽是赤裸裸的戏谑笑意。仿佛在说,朕就是在做戏,你奈我何?
路映夕忍不住低哼一声。就让他好生安慰美人,她落得清闲。
“皇后呼吸不畅?”皇帝斜睨她一眼,薄唇噙着一抹诡谲笑容,“既然皇后身子不适,就早些回去歇息吧。余下的事,交给朕善后。”
路映夕直觉不妥,但见皇帝眸中隐隐泛起冷光,她只得起身告退:“多谢皇上关怀,臣妾先行告退。”
韩清韵站起,行礼恭送:“清韵恭送皇后娘娘。”
路映夕缓步离去,身后二人的絮絮轻语,逐渐模糊难辨。她摇头叹息,如果韩清韵足够了解皇帝的冷酷性格和强硬手段,应该不会迁怒旁人。
出了婉兮宫,夜风迎面吹来,颇有几分寒意。
路映夕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蓦地止了脚步。皇帝故意支开她,是想要扭转乾坤,使韩淑妃从怨他转变成憎她?
思及此,她踏上撵车,速回凤栖宫。看来今次她无论如何都挣不脱这个局,那么,她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待到返回寝居暗见曦卫之后,路映夕才略觉宁心。
她倚躺在长榻上,掩袖打了个呵欠。之前睡足一日一夜,现下又困了。这就是迷药的后劲,不过三日也褪不尽。
闭目养神,不知不觉间意识飘散。似醒似梦中,她听见皇帝低柔的声音。
他说:“映夕,情非得已,别怪朕。”
模模糊糊的,又听他说:“朕尚需要韩氏势力相助。这次你代朕背黑锅,来日韩氏若要暗杀你,朕必会保护你。”
路映夕浑身一个激灵,陡然醒了过来!她记起来了,那是她在藏书阁昏迷时,隐约听到的话!由他那番话可以推断,韩家山庄,恐怕比她所以为的更不简单。慕容宸睿,他是否已令她陷入一个异常危险的境地?
缓缓握起双拳,她的眸色变得暗沉冷锐。想不到,她助他打天下,他依然分毫不留情!
第六章:诊出喜脉
隔日,曦卫带回来的消息,令路映夕大惊。她派人暗中盗取药引,是不得已的下策,但如此可以避免皇帝推她出去与韩氏为敌。岂料,竟因此牺牲了两名曦卫。
石室中,曦卫一号身染血渍,跪地道:“属下办事不力,请公主殿下责罚。”
路映夕微蹙眉头,沉声道:“韩家山庄,藏龙卧虎,是本殿估计错误,你起身吧。”
曦卫依言站起,面无表情,语声透寒:“殿下,韩家山庄私下招兵买马,培植死士,实力足以与一支军队匹敌,不可小觑。”
路映夕点了点头,清眸中泛起冷芒:“韩家显然得到了皇帝的默许,将来必会成为强大阻力。从今日起,严加监视,但切莫轻举妄动。”
“是,属下领命!”曦卫肃然颔首。
路映夕返身离开,心中思绪万千。如今贺氏一族不足为惧,但韩氏异军突起,成为她的心腹大患。皇帝此番部署,意在暗藏一股实力,留待来日攻人于不备。
路映夕端坐静思,忽听寝殿外一迭声的通禀。
“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她心生诧异,皇帝来她宫中一向随意,今日却这般隆重其事?
前往外殿迎接,举目一望,她不由更觉震惊。
“皇后。”皇帝见她发怔,薄唇边的笑意渐浓,悠然道,“现下有了药引,接下去的日子,皇后可要忙了。”
路映夕低眸一礼,收敛心神,温声回道:“臣妾定当协助太医署尽速制药。”
皇帝似是满意地凝睇着她,挥退身侧的太监,漫不经心地伸手一指:“药引珍贵,皇后先去看看吧。”
“是,皇上。”路映夕神色恭顺,走向殿堂中央。
丈余长的绒毯,平铺在地,其上尽是一个个草还丹,皆如拳头大小,晒成干果,状如小儿人形。这样满满一地,蔚为奇观。
异香扑鼻,路映夕不禁轻叹。韩家终究还是献出来了,只不知皇帝是如何劝服的。草还丹又名人参果,本是良药,而长至人形模样,更是罕见的圣品。据说长期食用,可使人长生不老。虽然此传言不可尽信,但草还丹确实能够令人延年益寿。纵观天下,惟有韩家祖辈植有一株灵根树,数年前古树枯死,其果实便成珍稀至宝。
“皇上。”她转眸望向皇帝,试探地轻声问,“是否韩淑妃出面相助?”
皇帝俊容带笑,不置可否,只道:“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路映夕回以微笑,不再追问。他一定应承了韩淑妃和韩家某些好处,否则这件事不会如此顺利。
她绽唇浅浅笑着,眸光流转,光华四溢。他也应允过,他会保护她,她会等着看他会否信守承诺。
“皇后,如果药引没有问题,朕就命人送至太医署。”皇帝缓缓走近她,牵住她的手,笑道,“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朕不想为琐事烦心,不如皇后陪朕四处走走。”
“臣妾遵命。”路映夕柔声应道,淡笑地看着他,“皇上想去哪儿呢?”
皇帝未答,忽地俯头,在她唇上一啄,而后笑吟吟道:“皇后想去哪,朕就去哪。”
路映夕怔愣,还未及反应,殿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惊惶的抽气声。
那一袭鹅黄色的衣裙,在日光下越发显得娇美俏丽。路映夕转头看去,菱唇微扬,笑得玩味。
“栖蝶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盈盈曲膝,栖蝶细声请安。
皇帝懒洋洋地睨去,并不作声。
栖蝶的神色愈加不安,似惊惧又似委屈,双腿一软,跪伏在地:“奴婢莽撞,还望皇上和皇后恕罪!”
“何罪之有?”路映夕笑着走上前,欲要相扶。
但栖蝶却坚持不起,执意跪拜,以额触地,用力磕头,口中凄凄道:“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路映夕挑起眉梢,饶富兴味。栖蝶刻意选皇帝在殿中时出现,其意图,昭然若揭。且就看看她有何伎俩。
“皇后娘娘”栖蝶幽幽抬起眼,额上已是一片红肿,语带泣音,“奴婢罪该万死奴婢怀了身孕”
“什么?!”路映夕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扭头向皇帝看去。
皇帝似是十分无奈,扯了扯嘴角,散漫开口道:“莫非是朕的龙种?”
栖蝶闻言,眼露惊痛之色,泪珠扑簌簌滚落脸颊,哽咽道:“皇上那夜、那夜”
皇帝低哼一声,竟不接话。
路映夕忆起有一晚,她在御花园窥见栖蝶,后来皇帝也至,他们二人一同离去。难道就是那夜的露水姻缘?
她思索一会儿,柔了嗓音,道:“栖蝶,若你怀有身孕,之前受了杖责,也许已动了胎气。本宫略懂医术,让本宫为你诊一诊?”
栖蝶面色哀戚,神情悲伤,慢慢伸出手来,边道:“先前奴婢自己也不知,已怀上龙、龙”她含泪凝噎,伤心得无法再说下去。
路映夕搭上她的手腕,细细诊脉,心中甚感惊诧。果真有孕?!她上次把过栖蝶的脉,但仅是一瞬的触摸,没有仔细探究。现在才发觉,栖蝶体内居然有一股真气盘踞,但藏得极密,应是被人封住了任督大穴。如此便就难怪廷杖之刑也没令她滑胎。
栖蝶仰着清美小脸,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皇后娘娘胎儿可安好?”
路映夕收回手,转了身,定定地望着皇帝。
皇帝脸色如常,俊朗优雅,却是一派悠闲,仿佛不关己事。
路映夕隐生怒气,一字一顿清晰地道:“皇上,栖蝶确实有了身孕。”
第七章:何其相似
皇帝散淡地勾着薄唇,一双幽蓝瞳眸深不见底,不显丝毫波澜,慢悠悠地开口道:“那夜,朕饮醉了。”
“皇上的意思是?”路映夕扫过垂泪的栖蝶,语气不由冷淡起来。她不管皇帝如何风流多情,但作为男人,自己做过的事又怎可抵赖。
皇帝随意地挥挥手,示意栖蝶起身,继而道:“皇后医术超群,朕自然相信皇后的诊断无误。既如此,皇后就替朕想想,该给栖蝶一个怎样的分位。”
路映夕淡淡接言:“先晋升栖蝶为才人,皇上认为如何?待到皇嗣出生,再另行赏赐。”
“皇后乃六宫之首,此事就由皇后决定吧。”皇帝无所谓地耸肩,神情轻佻不羁。
路映夕不愿再看他,转眸望向栖蝶,温声道:“栖蝶,本宫会命人打点,赐你一座寝阁。”才人之位尚属低微,并不如嫔妃有资格独享一座宫殿。
“奴婢叩谢皇上圣恩,谢皇后隆恩!”栖蝶一边拭泪,一边跪地谢恩。
“如今你身怀龙种,要万事小心,先下去歇息吧。”路映夕无意与她寒暄,心中暗思,皇帝的态度未免太过冷漠。
栖蝶满面感激地退下,路映夕特别留了心注意,发现栖蝶离去前,竟未再多看皇帝一眼。
偌大的殿堂恢复清寂,路映夕直视着皇帝,想从他眼中探究一丝情绪,可是并无所获。
“皇上。”她低声唤他,轻叹道,“皇室血脉,岂可儿戏。”
皇帝却是意兴阑珊,慵懒扬眉,回道:“皇后不必忧心,朕自有分寸。”
路映夕无声嗤笑。他的分寸,她实在捉摸不透。也许他和栖蝶之间,早有协议,而她被蒙在鼓里。
“皇后生气了?”皇帝斜睨着她,唇边勾着一抹戏笑,“气朕滥情博爱?”
“臣妾不敢。”路映夕亦笑,笑得讽刺。谁敢要求帝王一心一意?即使有人得到专宠,那也只是一时风光罢了。
“其实,朕也想专情。可惜,朕这颗心,没人有能耐栓得住。”皇帝上前一步,揽住她的纤腰,如蛊惑般在她耳畔低语,“映夕,朕期待你有这般本事,能征服朕的心。”
路映夕轻轻推开他,半玩笑地道:“如果臣妾有这个本事,皇上可会为了臣妾而废除整个后宫?”
皇帝长眉一挑,朗声大笑:“只要能够令朕心甘情愿,莫说区区后宫,就算锦绣河山,拱手相送又如何?”
路映夕不响,笑望着他。她很确定,这是不可能的事。他非纣王,她亦非妲己。
皇帝敛了笑声,再次伸手一勾,将她搂进怀里,以额抵着她的额头,姿态亲昵,口中低柔道:“映夕,你嫁入我皇朝,便是皇朝人。若你有此觉悟,诚心助朕打天下,朕可以应允你,将来的天下霸业,朕与你共享。”
“信口开河。”她小声咕哝一句。这样的话,她已听腻。
“朕一言九鼎。”他松开她,后退两步,与她认真对视,“朕坦白告诉你,和朕作对的人,皆不会有好下场。朕怜惜你有惊世之才,不愿见你以后惨淡收场。”
她微微一笑,心平气和,不受撩拨。
他深深凝望她,良久,叹息道:“朕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她不语,沉静地目送他拂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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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路映夕并不十分明白皇帝的那番话。直到,曦卫查出了栖蝶的身份。
“娘娘。”晴沁皱着秀眉,难掩担忧之色,“不如趁早解决了她?”
路映夕沉吟不决,思虑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