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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燃犀奇谈-第34章

小说: 燃犀奇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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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不行了……”这不知所谓的回答让我猛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凝望着冰鳍沉在夕照里的侧脸。他并不看我,只是将目光缓缓飘向苍茫暮色中的岬角。随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去,我惊异的发现逆光中的礁岩顶端凝着一道模糊的影像,那应是人类朦胧的轮廓,却又弥漫着某种难以言传的不确定感。可是不待我细看,这影子便如晓梦的泡沫般,转瞬间消失无迹……

“也许不行了。”重复着刚刚的句子,冰鳍此刻的音调听起来有些凄迷,“因为迎接我们的人,已经来了……”

名物闲谈

【咒缚之家】

务相:巴人祖先廪君的名字。家主阿廪这个名字也是这里来的。

龙神:我家所在的地方,隔壁就是赞化宫,是古代祭祀龙神的地方,主祭四位龙王,还有其它从神,现在还能看见高高的屋脊呢。

阳炎:至刚至烈的火焰,与龙神属性完全相反的名字。

阿富:一看就是财迷的名字。

砂想寺:把自己想象成恒何之沙,或者像恒河之沙一样纷繁的思念。等等等等。

漆砂砚:一种古老的漆器技法,曾经看过这种砚台,在幽暗的漆胎上浮现出星星点点的螺钿宝石的灰烬,美得难以形容(同样也贵得难以形容)。

无量宫:就是前面提到的赞化宫。

社木:为了让神明凭附而种植的大树,赞化宫的社木是一棵大银杏树,非常美丽。

【雪神婚】

茜草:随处可见的生满细刺的不起眼小草,开着白绿色小花,完全没有任何引人注目之处,谁知道它的根可以染出异常美丽的红色呢?

红花:并不是番红花或藏红花,而是一种看起来有些张牙舞爪的红黄色花朵,叶子尖尖刺刺的,有些讨厌,然而花朵染出来的红色,同样美的让人心醉。

冬莳:冬天种植生长的花朵的意思,感觉上是很高傲顽强的女性的名字。

晓:黎明破晓时分,总觉得是很适合活力少年的名字。

上元节:农历正月十五是上元,七月十五是中元,十月十五是下元。上元灯节是各地都有的风俗。而走桥则是水乡的风俗,在我们这边,只要走过三座桥就可以了。

点螺漆盒:点螺是漆器制作的一种技法,就是把贝壳内部的珠母层磨得像蝉翼一样薄,贴在漆胎上,再不断打磨,直到摸上去像镜子一样光滑为止。我有梅纹和桃纹的点螺小盒子,非常喜欢。

药神村:以种植药草得名的村子。好像在云南的地方有雪神封印了瘟疫之神的传说,所以药神村里雪神也是药神和丰饶之神。

【低语的板壁】

紫儿:子儿的谐音,也就是小老鼠的意思。

小八:排行而已。

白四先生:四是巳的谐音,也就是蛇先生的意思,白则是他的颜色。

瑞蟾居:和月亮还有中秋有关的店名,比较适合糕饼店用。

大麒麟阁:我这城里有名的糕饼店,直到现在还在营业的。那里的“金刚脐”风味很独特!

【骨绮想】

千寻之井:以我家门口的那口井为原型,井边也有枇杷树,小时候经常在井棚里乘凉。

红叶:其实就是“枫”啦,像小黑猫一样的“枫”,不过,我更喜欢仙道呢。

【龙眠井】

望井:以前传说,如果是相爱的男女,不可以一起看向井底,勉强说起来,可能是和梁祝的传说有关吧。

二月初二:俗称“龙抬头”,传说这一天蛰伏的龙会从冬眠中醒来。女子在这一天是严禁动针线的,因为刚醒的龙睡眼惺忪,怕飞针走线时不小心会伤了龙目。于是二月二这天,出嫁的就回娘家,没出嫁的就串门访友,特别是古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眷能够有一整天游玩的时间,可真要感谢大大小小的龙呢。

赤寺山茶:一种端庄高洁的单瓣红山茶,有着金黄的蕊芯,看见它才知道什么叫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莲花无论如何也是生在水中,红山茶即便是近在咫尺,人也会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天狮子】

时虎:很喜欢男孩子的名字里有个“虎”字,觉得很可靠的样子。

天狮子:从天空降临的狮子,虽然觉得挺威风的,但实在是完全没有任何想象力的名字。

狮子村:因天狮子而得名的村落。

雷渊:被雷击出的深潭,我们这边有类似的遗迹,叫做雷塘。典故就不用多说了。

青朽叶:绿中带黄的颜色,模拟初秋刚刚泛黄的树叶的颜色。

铃铛和狮子舞:小时候有一年过年,在江边的村子里看见狮子舞,舞狮人用铃铛的花球引逗狮子,非常有趣呢!

【夜斑斓】

十五夜、三芳野:两种薰香的名字。

阿宝:感觉这名字很适合大型犬,或者像大型犬一样踏实可靠,虎头虎脑的男孩子。

夷则:古代农历七月的代称之一,也是商调之一,感觉上有种清澈明亮的味道。

萦廻:就像微风一样萦绕徘徊。有这种名字的花的情人,一定很温柔吧。

青之宫:东方属青,青之宫代表东海的龙神。

《燃犀奇谈II·雪之下》

引子

“别看了!别再回头看她了,火翼!”

“可是冰鳍……那家大门口的新娘子好可怜啊,真的不能帮她进门去吗?”

“你在说胡话吧!她身上穿的红嫁衣是哪朝哪代的了,我的眼睛不如你好都看得出来——那种‘东西’,是可以随便引到别人家里去的吗?”

“可是这新娘子肯定是想见自己一直在等待的人一面,所以才迟迟不肯离开的。帮她进门去找一圈不行吗?能见到当然最好,就算见不到,明白那人已经不在了,她也就会了无牵挂的离开才对……”

“天真也要有个限度,火翼!你的耳朵听不见这种在人间没有实体的东西发出的声音,但是我听得到……”

“啊?是在说什么,冰鳍?知道她的心愿帮忙就比较容易了呀!”

“心愿?什么心愿!她根本就是在咬牙切齿的咒骂——你们两个为什么要看我!我恨你们,我恨不能将你们据为己有,然后撕成碎片!”

“为……为什么要这样骂我们啊?到底什么地方得罪她了,我明明是想帮忙的……”

“还不明白吗,火翼——她浑浑噩噩的站在这里那么久却毫不自知,所以无所谓痛苦不痛苦。可是你的注视却让她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依然以某种错误的形式存在着。没办法前往彼岸又不可能回到人间,除了继续站在这里之外什么也做不到,接下来的,将是没有尽头的煎熬。”

“怎么会这样啊,冰鳍?我只是……”

“你只是出于好心对不对?你所谓的好心肠对她来说其实是那么残忍——不要忘记,这个新娘子是死灵,而我们是‘燃犀’。”

就因为……是“燃犀”吗?

所谓的“燃犀”是这样一群人,他们游移在人世与异界的边缘,始终眺望着不可见的影像,倾听着不可闻的声音,交流着不存在的讯息。他们可以吸引,召唤甚至控制来自彼岸的力量,那是因为“燃犀”的灵魂所发出的微明,就像东晋温峤在牛渚矶头点燃的通天犀角之光一样,在遥不可及之处隐隐照亮彼岸世界,令人类以外的存在无所遁形。

然而沐浴在这通透的微光之下,那些魑魅魍魉,那些妖魔鬼怪终于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最初的不知所措之后,它们或者会选择攫取这点星火,或着会选择湮灭这丝光辉。

而我和小我一个月的堂弟冰鳍,恰恰就是最微不足道的弱小“燃犀”。

序章 七桅灯

如果不留意的话,三百六十五天很平凡轻易的就过去了。然而一年之中,总有那么几天是不一样的——在这样的日子里,界限会被打破,禁忌会被解除,彼岸的奇迹将如不可触摸的海潮,温柔无声地泛滥到现世中来……

正月十五上元之夜,便是其中之一。

其实对于家乡——古城香川流传至今的元宵夜“过三桥、走百病”风俗,我倒一直没怎么留意,可自从去年元宵在雪神村体验了那里奇妙的走桥仪式之后,却突然对此热衷起来,说什么也想在家门口重温一遍。但是天黑之后一个人出门实在有些让人胆战心惊,这倒不是因为我格外窝囊怯懦的缘故:出于某种大意不得的原因,还是拉着小我一个月的堂弟冰鳍同行比较保险。

冰鳍是没什么意见啦,可走桥是女眷们的活动,男孩子不能参加,所以他答应陪我从事先选好的问道河四鲤桥出发,然后抄近道到目的地双狮桥等我,走完桥大家便一起去逛元宵灯会,说不定还能登高眺望到传说中的“七桅灯”呢。要知道在香川城有这样的传说——谁若能把“七桅灯”尽收眼底,便可以得到神明的庇佑,耳聪目明,一帆风顺。

可是没想到冰鳍说翻脸就翻脸,前头还晴空万里,一转头就给我颜色瞧……

不过也不能全怪他啦——初十那天,我偶然从箱子底下翻出一件蓝染的丛云团狮子小袄,看起来是我童年时候的衣服。过了这么多年,簇簇鲜的花样已经退色,染料也稍稍有点晕开,乍一看就像淡淡的水色云纹似的,怎么着都比崭新时候要别致多了,最重要的是恰好还和我的祥云牡丹纹年装相配。

于是我央告妈妈,剪剪拆拆把这件小袄改做成了手袋,拿来一看果然讨喜得没话说,不过若能找到与系绳相配的坠子那可就锦上添花了。这点小事可难不倒锲而不舍的我,在家中三进两厢的地界里翻箱倒柜了一整天,我终于在书房东角的柜顶上,找到了一条两端系有银铃的旧五色丝绦。

这丝绦拦腰缚住一个鸦青纸立封,看起来像端午节扎在孩童手腕上的百索子似的,只是染色早已褪了。不过丝绳两头坠的银铃实在精致可爱:樱桃般圆润的铃身上沁透纯熟的手泽,那份幽暗模糊了精巧的禄字錾花。铃声稚嫩细碎,蓦地听来,还以为是躲在时光纱幕另一侧的孩童发出的羞涩笑声——怎么能叫我不喜欢呢,这对铃铛简直就是为团狮子手袋定做的嘛!

我顺手抽出丝绦,不料立封也随即散开。霎时间,微小的金茶色霞影划过方寸间的漆黑天幕——那是干枯的曼珠砂华从鸦青纸包裹中散逸出来,近乎冶艳的纤巧花瓣被岁月吸干了香色的汁液,纷纷扬扬的坠落在地,化成烟尘粉屑宛转飘逝了。

反正要将这立封恢复原样是不可能的了,一门心思惦记着手袋的我也没多想就拆下银铃,再用百索子胡乱扎起空纸封放回原处。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上元节,我迫不及待的亮出这精心准备的新手袋,冰鳍一开始也夸说漂亮。可是热心的盯着看了一阵之后,他突然间变了脸色,一把扯起系绳上的银铃坠子,疾言厉色的冲着我嚷起来:“这是从哪里来的,火翼?这个禄字纹银铃你从哪儿弄到的?”

“这铃铛……”没等我说完,冰鳍就劈头打断:“是不是书房!你是在书房东边柜顶上找到得对不对?”

“是……是又怎么样?”我一时又纳闷又恼火,他说的是没错啦,可不就是一对铃铛吗,值得这样声色俱厉的吗?

冰鳍却依旧步步紧逼:“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是长命锁上的坠铃啊!”

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和冰鳍小的时候的确都有随身的长命锁,那是催生礼中最重要的一件,在我们出生前就和衣服鞋帽、镯头项圈一起准备好了的。锁片上除了錾有“长命百岁”、“福寿双全”等种种吉利话之外,链头处还缀有银铃装饰,记得冰鳍的铃铛上是福字纹,我的则是寿字纹,那这个“禄字纹银铃”又是谁的呢……

还没等我弄清是怎么回事,冰鳍冷不丁地扬手就来抢夺:“快把它还给我!”

“你其实是眼红吧!”我连忙把手袋藏到背后,得意洋洋的炫耀道,“就算给你,一个男孩子拎了也不好看呐!”

冰鳍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再也不说一句话,只是狠狠的白了我一眼,转身径自回房砰地关上大门,任我怎么敲门,怎么赔尽好话也不打开。真是“六别兽”脾气,男人家还这么小心眼!

这下我也来火了,没了他同行,我一个人还不能走桥了吗?不管怎么说,我今天一定要走百病,逛灯市,风风光光的眺望到七桅灯,然后回来好好怄冰鳍才解气!

于是天刚擦黑,我便提着荷花莲藕琉璃灯匆匆跑出门去。

问道河离我家最近,转过几个拐角就到了。在水网密布的香川城中,这条水道因为地处小巷深处,因此不像其他河川那么热闹,但沿堤栽种的柳树上也都已张起绳幔,悬挂好串串彩灯,朦胧的灯映照出熙熙攘攘、提灯而行的游人,相比而言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实在是有点冷清。

摇摇头驱散雾霭般涌起的孤单感,我沿着河岸疾走几步。远方街衢的灯光映透了天幕,夜空呈现出一种瑰奇却又诡异的烟紫色,映衬得隆冬枯木远望如凝固的团团浓烟。就在前方,走三桥的第一站四鲤桥如同从黯黑衣袖中伸出的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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