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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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宜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余下的,就是调理和复健。
好几个专业特护,细心周到的照顾着陈宜的日常生活。
其实根本没有周子明插手的空间。
周子明看着他的腿,上面还打着厚厚的石膏,几次想问出口却又缩了回来。
他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但是看到这样的陈宜,心里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也许是看他无所事事,整天发呆,第二天,陈宜就把那些特护全都撤了下去。
照顾他的任务就落在了周子明头上。
周子明手足无措,在家的时候,他要照顾行动不便的养父,也算颇有经验,但是面对着陈宜这样挑剔苛刻的人,他那点经验就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陈宜的腿骨是粉碎性骨折,复原的情况也并不良好。
从特护们偶尔的片言只语里,周子明也能推出个大概的情况。
这个人,自从醒过来,就一直在找他,疲累交加,外带急火上头,身体时好时坏,虽然仗着年轻,底子好,看不出什么大碍,但是到底还是有些耽搁了。
这也是陈宜的父母,痛恨周子明的原因之一。
现在的复健,是中西医外加食疗,几管齐下,内服外敷,连洗澡都是用各种名贵中药材泡着。
那几个特护,对着周子明耳提面命。
完全没有经验的周子明,只能拿着个本子,把所有的注意事项,一一记在上面,他可没忘记,养父还在他们手里,如果陈宜出了任何差池,责难就会落在他头上。
周子明一天下来,就是围着陈宜转了。
早上,他要准备好早餐之后,再去叫醒陈宜,准备好干净衣服,并且替行动不便的陈宜换上,之后就要一直跟在陈宜身边,在他需要的时候,准备好一切,端茶递水,到时间了,还得按摩敷药。
这些虽然累了点,周子明还能接受。
最让他为难地,就是陈宜去卫生间这件事。
他腿脚不方便,把他推进了卫生间,也不能就这么让他自己上厕所,只能自己扶着他。
周子明听到声音,头撇过去,面红耳赤。
陈宜倒是大大方方,还很过分的把自己身体大部分靠在了周子明身上,本来力气就不大的周子明,被他压得战斗站不稳,东倒西歪,只能勉强撑着。
到了晚上,在旁边的厨师指点下,忙手忙脚地把菜单上的东西全做了出来。
虽然就几个菜,材料却全都是精挑细选,光是那个汤,就炖了足足六个小时。
把菜摆放在了桌上,陈宜推着轮椅过来,坐得很是端正。
他拿起筷子,挑了点菜,放进嘴里。
周子明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无论如何,这是他忙了几个小时的成果。
陈宜皱着眉头,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然后举起筷子,继续吃了下去。
这大概就是过关了的意思吧,周子明想。
他这是浪费了不知道多少材料之后,才让厨师通过的成果,手上都烫了好几个水泡。
等陈宜把饭吃完,就到了洗澡的时间,周子明得先放好水,他按着药方子,把洗澡水准备好,甚至连温度都得固定的四十度左右。
冷了不行,过热也不行。
非得掐着温度洗。
偏偏陈宜并不合作,他做事的时候,总是全情投入,最不喜欢有人打扰。
周子明也没有办法,只能想了各种办法,保持水温。
就算到了洗澡的时候,周子明也不好过。
陈宜的衣服还能闭着眼睛,帮他脱掉,但是给他洗澡的时候,总不能也闭着眼睛,一顿乱擦。
周子明把陈宜的腿放在浴缸边特制的架子上,不被水碰到。
之后再小心的,动作尽量轻的,给他擦洗。
陈宜是只拔了牙去了爪的老虎。
就算两个人原本实力相差悬殊,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周子明自认如果全力反抗的话,陈宜也奈何不了他。
陈宜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也不屑于使用其他手段。
对于这一点,周子明只能暗暗庆幸。
他不是没想过再见到陈宜的时候,他说过的话。
陈宜既然不提,周子明也就当那些对话没发生过,即使心知肚明对方是什么打算,只要不挑破这层窗户纸,周子明就能像鸵鸟一样,过下去。
忙了一天,周子明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一头倒在了床上,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半睡半醒的时候,觉得旁边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紧紧地楼抱着他,周子明觉得喘不过气,挣扎了一下。
周子明睡了一晚上醒过来,丝毫没有神清气爽的感觉,反而觉得更累。
他被人压了大半个晚上,半边身体都麻了。
睁开眼,就看到陈宜躺在他身边,睡得正熟。
陈宜睡着了的时候,脸色平静安详,一点也没有威胁感,还有些温柔和天真。
他的眼睫毛又长又直,给人一点柔弱的错觉。
周子明觉得,陈宜算他见过的人里面,长得极出色的。
可偏偏这么一个人,却那么任意妄为,给他带来了那么多的伤害。
他伸出手去,手指碰了碰陈宜的脸。
还没碰到,就被一只手牢牢的抓住,陈宜醒了过来,看着他,“看我看呆了?”
周子明被抓了个现行。
陈宜挨个的亲着他的手指,这种亲昵,让周子明的脸涨得通红。
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摇着头,把手使劲拿回来,“没、没有!”
陈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情似乎极好。
要说脸皮的厚度,周子明是绝对比不上陈宜的,所以他只能选择转身下床。
如果陈宜知道,他伸出手,不是想摸他,而是想掐他的脖子。
心情会不会还这么好。
这个房间是客房,陈宜的卧房在另外一间,周子明也没想到,半夜了,陈宜会爬上他的床。
他走到陈宜的卧房里,打开那个衣帽间,从里面挂满了的衣物中随便挑了两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陈宜还躺在床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他的目光下,周子明紧张得抓着手里的衣服。
陈宜家境优越,被人伺候惯了的,完全没有打算自己动手的意思。
周子明也只能走过去,把他身上那件睡袍的带子解开。
陈宜结实的胸膛就露了出来。
也许是看多了,周子明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失措感,他面不改色、熟视无睹的把手上那件真丝衬衫的袖子套在了陈宜手上。
陈宜很合作的抬起了自己的手,没有为难他。
周子明把另一只袖子也给他穿上,再把衬衫拉到胸口,打算进行最后一步,扣扣子。
扣子很精致,菱形凹花,上面还镶嵌着细小的红宝石。
周子明一颗颗的扣上。
两个人离得极近,陈宜身上那带着点烟味的优雅男人味,充斥在周围的空气中。
周子明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并不高,但他却觉得自己背上冒着热气,似乎还流了汗。
扣最上面那颗扣子的时候,周子明低着头,抖着手,只看着陈宜的喉结。
穿裤子反而简单。
周子明单腿跪在床边,只用了一会儿功夫就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让陈宜扶着他,坐在了轮椅上,把他推出去。
一月份了,看着外面阴沉的天,周子明算着时间。
离过年也没多久了。
今天陈宜难得不在家,一大早,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周子明偷得半日闲,却也无处可去,只能打开电视。
电视里枯燥单调的声音,让整个空荡荡的房间,多了那么点人气。
何飞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就连沈卓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子明不知道沈卓文会怎么折磨他,每次想到这一点,就焦虑不已。
何飞那么冲动又暴躁的个性,落在沈卓文手里,就算沈卓文对他有欲求,不会杀了他,但也绝对不会好过。
26、温水
在冗长的时间里,周子明闲下来的时候,大多也只是在发呆。
陈宜就算在养病,也有大把的工作等着他。
无数的会议,无数的签字,无数的文件,堆垒在他面前,陈宜面对工作的时候,涵养极好,就算疲累得揉着额头,还是会一丝不苟地完成。
大概是家境环境的关系,他虽然还年轻,但是处理公司里的事务,严谨细致,称得上挥洒自如。
这一阵子,周子明跟在他身边,看得多了,也不得不暗暗心惊于陈宜的能力。
天阴沉沉的,刮着大风,周子明走过去,把厚重的窗帘慢慢地拉上。
好像要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周子明有些苦闷的想着。
学校早就放寒假了,这时候,他本来应该回家,和养父一起烧个炉子,坐在电视机前,边烤火边闲聊,平时零零碎碎的准备些过年用的东西。
虽然他们就两个人,但每年到这时候,连空气里也能感觉到那股子暖意。
可今年——
周子明垂下眼,连手指头都没有一丝热气。
陈宜那边的电视会议已经告一段落,他转动轮椅过来,和周子明一起看着窗外。
窗外已经下起了雪粒,不一会儿,地面就累积了一片白。
陈宜拉着周子明的手,捂在自己手心里。
周子明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还是不要惹恼了陈宜就这样让他握着。
感受到周子明的目光,陈宜目光温和的回望着他。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纠缠着,最后,周子明把头转开了。
陈宜的目光里有什么,让周子明不敢再看下去,他叹了口气,把头抵在了冰冷的玻璃上。
这种强迫的感情,他不想要,也要不起。
“怎么了?”陈宜握紧了周子明想抽回去的手,轻声问。
“我去泡杯茶。”周子明皱着眉头说。
“别泡了,我不喝,你跟我来。”陈宜转着轮椅到了办公桌前,周子明跟了过去,在这之前,陈宜从来没有让周子明参与过他的工作。
陈宜把几张纸递给了周子明。
周子明有些好奇地拿过来,一页页的翻看着,看完了,他有些迟疑地看着陈宜,“这是什么?”
陈宜用愈加温和的声音说,“这是个合约,你签了,这几年的学费将由我们公司承担,毕业了之后,进入我们公司工作,当我的助理。”他停了停,接着说,“平时,也可以到公司里兼职。”
“这样,我也可以好好照顾你。”陈宜手抬起来,轻柔的摸着周子明的脸。
周子明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几张纸,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这算什么。
另一种绑住他的手段吗?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看不到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陈宜连他毕业之后的去路都安排好了。
那几张薄薄的纸,在周子明手里,像有千斤重一样。
他用力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签。”
陈宜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
周子明紧张得咽了咽口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陈宜吻了吻他的手指,“还想着离开吗?”
明明是逃走,陈宜却用了离开这两个字。
陈宜在旁边淡淡地说,“我不会再让你离开的,周子明,不管你认不认命,你这辈子都只能待在我身边。”
周子明的手心里冒出了汗,听着陈宜的宣告,他只觉得自己大脑都麻痹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愤怒,还是绝望?
周子明自己都有些混乱了,他神色茫然地看着陈宜。
陈宜一脸怜爱的看着周子明,把他拉着单膝跪在了轮椅前,紧紧地抱着他把他搂在了自己胸前,“只要你在这个合约签字,你杀死了我儿子这件事,我都可以原谅你,甚至要不要再生一个,都可以商量。”
周子明抓着陈宜的衣领,闭上眼。
这个人,这个人,到底要逼他到什么地步。
周子明点点头,喉咙干涩地说,“我——我会考虑。”说完这句话,他好像泄气了一样。
陈宜轻轻地“嗯”了一声,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周子明不知道陈宜会给他多久的时间考虑。
那天之后,陈宜就好像忘了这回事一样,再也没提起过。
这样,只不过是让周子明的生活里多了颗不定时的炸弹,他得时刻提心吊胆,也许下一刻,陈宜就会漫不经心的把那几张纸递到他面前。
心里有事,吃不好,睡不好,周子明瘦得厉害。
脸都小了一圈儿,睡在床上,被子一盖,跟没人一样。
陈宜抱着他都嫌咯手,总说要把他养胖了,到了床上,把他从头啃到脚,半夜依旧压着他睡。
到了过年的时候,陈宜那是一个大家族,早几天就回老宅去了。
别墅里,人少了一大半,立刻就显得冷冷清清的。
周子明一个人住着,没有了压力,反而轻松了很多,就当给自己个喘息的空间。
越是临近过年,周子明就越是辗转反侧。
他长这么大,都是和养父一起守岁跨过年尾年头,到了这时候,平时压抑在心里面对养父的记挂和思念,狂涌了上来。
忍不住的,他就打了陈宜的电话。
“过年那天,我能见见我爸吗?”周子明手抓着话筒,几乎是哀求的说。
陈宜温声说,“我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