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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有个傻瓜爱过你-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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蝈蝈没理小Q,他挠挠头,望着楼道尽头的灿烂阳光发起呆来。蝈蝈一发呆,我跟小Q顿感无所事事,群龙无首,也发起呆来。我盯着地上如鸡毛大小的一片纸屑,小Q盯着地上如鸡毛大小的另一片纸屑,我目不转睛,形同木雕,小Q亦是如此。 
开始我觉得好玩,那纸片一会儿模糊朦胧,一会儿又清晰如初,变回从前,可很快我就不觉得好玩了。我感到了忧伤。一闲下来我便会感到忧伤,这比蝈蝈搞小妞的独门绝技还屡试不爽。 
去年的这个季节我曾去看她,那时她已穿上了裙子,而大多数人还都穿着薄毛裤。我问她冷吗。她说不冷才怪呢。我心疼万分。那天,在公园寂静的小路上,她蹦蹦跳跳,翩翩起舞,是只忘情的蝴蝶,千娇百媚,美丽异常。 
昨夜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从前的学校,睡梦里的我,穿着昔日的破衣烂衫,留着又脏又长的头发,在不同的教室里钻来钻去,东瞅西看,像只因贪吃了几口鲜草而迷路的猪娃。我在崎岖的小路上踌躇彷徨,不知所措,哼哼叫着,流着急切的眼泪,可我的眼泪很不值钱,比冬天里的大白菜还便宜,一桶才给一毛钱,于是我流着,流着,流着,流着,便不想流了。 
旁边一个班下课了,一些人陆陆续续出来,楼道里变得嘈杂。蝈蝈瞅瞅我,又瞅瞅小Q。 
“走吧!”蝈蝈说道。 
小Q哈哈一笑:“掉链子啦!” 
蝈蝈朝小胖妞深情望了一眼,随后搂着我肩膀,摇摇晃晃向楼下走去。我任凭蝈蝈粗暴地搂着,默默无语,宛如一只行将被宰的野鸡。森林的阳光光怪陆离,五光十色。我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又从另一棵树上跳回到原来那棵树上,我跳来跳去,无聊至极。不幸的是,冷不防,我被狗日的忧伤,一箭射中,我凄厉地哀鸣一声,眼前一黑,自树上生生栽下。 
倘若火车不晚点,八小时之后,我将会在如水的出站人流中认出她。那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勇气,与她相望!   
有个傻瓜爱过你 第四章5   
班里面死气沉沉,一个个睡眼蒙眬,昏昏欲睡。玫瑰靠着椅背看书,见我进来,冲我笑了笑。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玫瑰笑起来很好看,我突然觉得。老K正被小媳妇搂着悄声说话,我坐下后,老K抬头看看我。 
“蝈蝈他俩呢?” 
“上网去了,”我说,“对了,今天都交什么作业?” 
“问玫瑰!”老K不怀好意地笑。 
小媳妇朝我抛了个幸灾乐祸的媚眼,又搂紧老K的大脖子,继续窃窃私语。好一对奸夫淫妇,男盗女娼,我暗自感叹。 
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又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我捡起桌上的一本古文书翻来翻去,我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又从最后一页翻到第一页,我前翻后翻,后翻前翻。我拿余光瞥瞥老K,又拿余光瞥瞥玫瑰,拿余光瞥瞥玫瑰,又拿余光瞥瞥老K,我前怕狼,后怕虎,进退两难,惶恐不安。 
玫瑰把一沓写满字的作业纸递给我。 
“帮你抄好了,”她淡淡地说,“写上名就行了。” 
我不觉心头一颤,一股暖流“呼”的一声,穿胸而过。 
“哦!”我赶忙接过来。 
我挨个写上名字。一共四份作业,除诗歌鉴赏字数稍少外,其他都正反好几页纸。字一个一个的,很工整。玫瑰至少得抄两个小时。我偷偷看了眼玫瑰,她正从桌兜里往外掏书,稀疏的长发遮着她的脸庞。 
我的眼泪涌上来,我赶忙垂下头。 
当有勇气正视自己的时候,我知道,自己不喜欢玫瑰的真正原因是嫌她不够漂亮,可这种时候太少了,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在东躲西藏。我宁愿相信,我不喜欢玫瑰,跟她的容颜无关。 
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又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没有鸡叫,也没有狗叫。 
我既感激玫瑰,又可怜自己,我竟混到了没人疼,缺人爱,感激玫瑰的份儿上,我感到深深地悲凉。我他娘的就是条无家可归的狗,有谁随便扔给点吃的,便会“汪汪”叫唤,满心欢喜,摇尾示敬。   
有个傻瓜爱过你 第四章6   
春日阳光灿烂,我在街上行走,又欢喜,又惆怅。路边小杨树的小杨树叶一片翠绿,在微风中“呼啦、呼啦”响。我一个花店一个花店转,没有我要的花,我一个礼品店一个礼品店转,没有我要的礼物。我茫然无措,不知送她什么好。 
第一次送她东西,是一块橡皮。现在想起来,禁不住心里难过。那时她还没让我吃她家的大红枣,我还没喜欢上她,我们只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橡皮、圆规之类的东西,我前脚买,后脚就不知扔哪了,以至需要用时,不得不低三下四到处求人。当然,主要是借她的,因为她从不拒绝我,即便是自己正用着,也会毫不犹豫让给我。用她的话来解释就是:“让笨鸟先飞吧!” 
有一次又用她橡皮时(当时已剩很小一块,都快捏不起来了),她笑着说:“看,看,把我橡皮都使完了,买块新的啊!”虽然知道她是开玩笑,可还是觉得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我到学校旁边的商店里,挑最贵的买了一块。送给她时,没想到,她很生气。 
“你心眼怎么那么小?”她责怪地望着我。 
“正好看见,”我嘿嘿笑,“突然想起来,就顺手买了!” 
“是吗?” 
“是,是,”我赶忙说,“谁骗你谁是狗!” 
我后一句话把她逗乐了,她不再怪我。 
我一边晃悠,一边暗自流泪。我的思念浓郁而缠绵,挂在小杨树飘飘荡荡的枝叶上,飘飘荡荡。我到一家网吧上了趟厕所。洗手时,我洗了洗脸,洗脸时,我瞅了眼自个儿。镜中的我,简直就是一活生生的强奸在逃犯,头发又脏又乱,胡子长短不齐,脸色蜡黄,面无血色,精神恍惚,情绪暗淡。 
我到理发馆彻底收拾了一下,头发剪短,胡子刮掉。回到住处,我一遍一遍洗脸,洗了一遍又一遍,洗了一遍又一遍。我换上干净衬衣,打上领带。我翻箱倒柜找衣服,试了一件,又试一件。最后,我穿上姑妈开学前送我的那套藏青色西装,换了双新袜子,将皮鞋打得锃亮。 
我看看表,三点半,还早。我将房间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整理完,看看表,四点一刻。我关上窗,锁好门。我心怀期待,又满腹惆怅地走下一阶阶楼梯。街上阳光已没有了原来的温度。我走到站台下等51路车,阳光洒在我脸上,我感觉温暖。 
空气清新,像玻璃一样透明,我的心却像污泥一般混沌。望着51路将来的方向,我百感交集,大片大片如向日葵叶子般的迷茫,纷纷绽放。我的可爱女孩,想起她纯真的笑容,我禁不住神情哀伤,悲从心生。 
“二○○一年,当秋天快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我沿着楼梯上去,发现她从对面望过来。我们四目相视。那一刻,从她眼神里流露出的忧伤,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悸。” 
我曾送给她一篇名叫《灰鸽子》的文章,这是开头的句子。她打电话说很喜欢,还背给我听。而今的她还会像从前一样,喜欢我的文字吗,还会背给我听,然后说一句“嗯,越写越好了”吗?我的眼泪悄声流淌,晶莹剔透,橘红色的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51路车空空荡荡,我坐到后排。车一站一站驶过,时停时走,时走时停。我泪眼蒙眬,望着窗外,一棵树闪过,又一棵树闪过,她昔日的样子也一个个闪过,如烟火般绚烂。 
我在市中心下车,看看手机,快五点半了。我在一家装潢精美的花店里买了一大把玫瑰。抱着花出来时,路边行人纷纷侧目,那表情像是在看一只在城市街道上,肆无忌惮游荡的猪。我打了辆车,直奔火车站。 
到火车站,正好六点,大屏幕上显示,她乘坐的那趟火车,到站时间是,六点二十。 
我的惆怅与忧伤,激动与期盼在火车站宽阔的广场上纵情弥漫,橘红色的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我呼吸急促,神情紧张,浑身哆嗦。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三秒过去,四秒过去,五秒过去。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四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六分钟过去。 
六点二十,火车准点到站。 
我夹在接站的人群里,等着她的出现。我翘首以待,望眼欲穿,我觉得自个儿翘首以待的样子,肯定像个站立着眺望远方的北极熊。不同的是北极熊异常凶猛,所向披靡,而我则极端懦弱,一路点背。我的女孩被那孙子玩了,操他妈,一想到这,我的牙就咬得咯嘣嘣响。我虽然是个孬种,是个龌龊之徒,是个连麻雀、苍蝇、乌鸦都不如的可怜虫,可我还是人,我暗自发誓,要是不给那孙子放点血,我他娘的就是狗生的。 
出站的人流“哗啦啦”流淌过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我逐个寻找。十六个,十七个,十八个,怎么没有啊,我口干舌燥,心急如焚。二十九个,三十个,人越来越少,却不见她的身影。五十四个,五十五个,五十六个,五十七个,还是没有,我满头大汗,茫然无措。 
橘红色的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出站口,冷清下来。 
我期盼她能最后出现,可没有,通道变得空空如也。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心力交瘁。我浑身颤抖,一脸绝望。 
我哆哆嗦嗦地掏出烟来点着。我一口一口抽,一口接一口,一口接一口。我愤恨的眼泪夺眶而出,奔腾而下,在四周形成一潭碧绿的湖水。我把花一朵朵揪下来,一朵朵捻碎。 
一根烟抽完,我又点上一根。我一口一口抽,一口一口抽,一口一口抽,抽着抽着,突然,身后的通道里,有个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而来。 
我扭过头。 
我那昔日的女孩,正提着包,忧伤而高傲地向这走来。我悲喜交加。我赶忙用袖子擦掉眼泪,蹿起来。我朝她挥手,她看见我,笑。我的眼泪又滔滔不绝流淌下来。橘红色的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她快步走出站口,扔掉手中的包,紧紧抱住我。 
她在我怀里轻轻抽咽起来。 
我抱紧她,用尽我的力气。   
有个傻瓜爱过你 第四章7   
吃了饭,安顿好她,已经快九点了。窗外漆黑如墨,有阵阵微风吹进。她坐在电脑前看我写的东西,看得很仔细。我拿脸盆接了些凉水,又倒入开水,摸摸水温,热辣辣的,挺好。我端给她。 
“洗脚啦!”我说,边说边蹲下。 
她要自个儿来,被我阻止。 
我脱下她的高跟鞋,去掉丝袜。她的小脚丫美丽依旧,皮肤白嫩,十个脚指头一个也没少。我将两个脚丫揽进怀里,逐个指头,逐个指头地忘情亲吻。她低头看看我,没有拒绝。她又继续看我的文字。 
我一边亲,一边无声流泪,眼泪滴滴答答落在她脚丫上。我这是以泪洗脚啊,我暗自感叹。 
窗外漆黑如墨,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更没有麻雀。一只狗叫了一声,声音虽不响亮,却甚是悠长,在空气中飘荡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摸摸我的头。 
“写的是我吗?”她问。 
“哪个?” 
“有个傻瓜爱过你。”她淡淡地说,语气有些伤感。 
我点点头。我把她的脚丫放进水中,小心翼翼冲洗,生怕手上的指甲划伤了她。 
她拖动鼠标,一行一行,一页一页地看。 
“那个姐姐是谁?”她问。 
“编的,”我说,“纯属意淫。” 
她笑。 
“骗我的吧,”她又摸我的头,“看着跟真事一样,有鼻子有眼的。” 
“谁骗你谁是狗!”我义正词严。 
她不再说话,又专心致志看起来。 
脚底,脚背,脚指头,脚趾缝,挨个洗了一遍后,我又开始洗第二遍。那只狗又叫了一声,这一声很是嘹亮,响彻云霄,我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我一下一下地洗,一下一下地洗,洗着洗着,洗着洗着,洗着洗着,突然,她对着电脑哭泣起来。 
“怎么啦?”我赶忙站起来,揽住她肩。 
她不说话,只是哭,肩膀随着抽咽而颤抖,我的心也随之颤抖。她的肩膀很纤瘦,比以前瘦了许多,我为之心疼。我是个没骨气的东西,在她被别人搞来搞去,玩了无数次之后,我仍旧义无反顾地爱着她,为她心神荡漾,独自神伤。我厌恶自己,却又无可奈何,我无法不去爱她。 
窗外漆黑如墨,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更没有麻雀。我搂着她,感受着她的颤抖。我神情哀伤,眼前是无边无尽,如浓雾般厚重的迷茫。 
她站起来,抱紧我。她用的力气很大,勒得我有些喘不上气来。她一边哽咽一边哆嗦。我一边喘气一边流泪。我俩的泪水“哗哗啦啦”在房间里奔腾,汇聚,一路攀升,渐成汪洋。在茫茫的泪海中,我俩上下翻滚,拼死挣扎,最终双双葬身海底,尸骨无存。 
我一把将她抱起来,她沉重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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