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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坏当家-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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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里,确实有个皇子,牺牲著许许多多的性命,保全他一人。
  藏于黑暗中人影,在翁忠贤道出那些话时,发出一声闷哼,像是腹部挨中一拳的痛吟。
  “就是他吗?”当铺老板努努暗处,翁忠贤颔首,当铺老板又问:“你要我怎么帮你?”
  “让他留在这里,从此隐姓埋名,忘掉过去一切,当个寻常人……”
  “呀?没有要复仇雪恨吗?”当铺老板颇吃惊,他还以为会从翁忠贤口中听到滔滔不绝的长篇激昂,没料到会得到如此云淡风轻的回答。
  翁忠贤摇头,“夏妃希望……她的孩子平平安安就好。”而且这份仇恨应该如何计算?若没有君王默许,春妃如何放肆至斯?难不成,要采王将亲生父亲视为死敌,一并列入寻仇对象吗?
  “这当然没问题,我严家不差一副碗筷,只要他不嫌弃我们粗茶淡饭。”当铺老板真诚说着。
  翁忠贤欣慰地红了眼眶,只能握住老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千万的感谢,无语凝咽。
  第1章(2)
  良久,当铺老板关怀问:“你呢?不准备一块儿留下来吗?我严家上上下下口风甚紧,要保你平安并非难事。”
  翁忠贤摇头:“不了,我要赶往西边,引走追兵。”
  “忠贤兄……”当铺老板深知,他那番话的涵义,便是送死。
  “只求严弟代替我,守住夏妃唯一命脉,不枉费每一位以生命相搏,护著皇子逃出生天的人们苦心。”皇子的性命,是许多许多人护卫而来,若最后仍是保不住皇子,那些忠心耿耿的士兵、宫女,付出的宝贵生命,便等同白费掉了……
  “你这一走,嫂子与武威可都安顿妥当?武威是翁忠贤的独子。发生这等大事,翁府定也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红叶她……先走一步了,武威则代替采王,留在鸾凤宫内,与夏妃……”翁忠贤话没说齐,当铺老板即刻明白。
  翁忠贤以己子换彼子,狸猫换太子,救出采王,而翁家独子沦为替死鬼。
  “我怕武威面貌瞒不过春妃派来的眼线,所以,要他自毁面容,再假冒采王遇刺假象,武威年与皇子相仿,身形神似……”思及爱子下场,翁忠贤亦忍不住鼻酸,夏妃受白绫绞杀,假采王又怎能幸免?
  他不敢深思武威的尸身若被发觉并非采王本人,会落得何等惨况,兴许是五马分尸,兴许是曝尸腐烂,兴许是鞭尸羞辱……
  当铺老板不知能说什么安慰之辞,只能静默暗叹,翁忠贤清楚此刻不宜浸淫悲伤太久,他清清哽咽的喉,大掌抹抹一夕间苍老不少的面容,恢复了平静:“观在的追兵似乎仍不清楚我带走皇子,怛我害怕武威之事瞒不过,万一春妃知道皇子没事,定会大派兵马追杀,他们万万提想到,我将皇子藏在当铺中,他们届时若察觉掉包,也只会追上我这个老家伙。”翁忠贤娓娓道来,忠肝义胆,教人动容。
  “忠贤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保护皇子,他在严家当铺里,安全无虐。”当铺老板拍胸担保。
  “有严弟的保证,我就安心了。”翁忠贤转身,步往藏于黑暗中的少年,屈膝跪下:“皇子,皇家姓氏不能再用,从今天起,您必须改名换姓,抛下往昔所有,一如您磕别夏妃时,应允她的承诺。”
  “……全由翁大人作王。”少年粗哑的嗓,是失去孩童童稚的稚嫩,又不及大人成熟稳健的青涩,正值男孩成为男人的过渡时期。
  “不彷保留夏妃的姓,但不宜单姓夏,此时风声鹤唳,若朝廷以姓氏为蛛丝马迹,寻成下来也会惹上麻烦,就改姓夏侯吧。”当铺老板在一旁提供意见。
  “如此甚好。”翁忠贤同意,少年则没有表达意见。
  “至于名嘛……”当铺老板努力苦思。
  “武威。”
  开口的既非翁忠贤,抑非当铺老板,而是皇子。
  “武威代我死,由我代武威生,不必避讳吉不吉祥,晦不晦气,就叫武威吧。”少年缓缓解下黑披风,微暗烛火下,露出一张眉目深刻的年轻容貌,连日以来的遭遇,让他双颊略显消瘦,点点青髭散布在颚缘,有些落魄、有些狼狈,却无损眸光坚毅。
  “这……这样好吗?”翁忠贤迟疑。“武威”二字,教他心扉刺痛,要皇子捡拾它们去用,总觉不妥,毕竟……姓名的主人已殁,多少带点忌讳。
  “翁大人,别说了。”少年不容劝说地阻止翁忠贤说下去,翁忠贤虽动了唇瓣,未了,也只能抿唇不语。
  屋里的静默,维持了半晌,少年的声音,打破一室沉寂:“之前的名与姓、之前的人生、之前的目忆,我都不要了。从此刻起,只有'夏侯武威',只剩'夏侯武威'……”
  夏侯武威。
  这个名字提醒著他,他的存活,是牺牲多少性命才得以换来,他的脚下,沾染多少鲜血,踩过多少尸体,越是忠诚的,越是最先倒下,一具叠一具,堆积出他的一条生路,母妃要他跪在她面前立誓,他会活下去,即便是苟延残喘、褴褛乞讨,也要活下去。
  他是夏侯武威,他将以这个身分,活下去。
  往事重忆,仍教人吁叹惋惜。
  夏侯武威肩靠床柱,眉心一抹疼痛,十五岁的自己,仿佛正站在眼前,说著“之前的名与姓、之前的人生、之前的回忆,我都不要了……”的字字坚决。
  仔细算算,从夏侯武威存在于世之日起,迄今也漫十三年,几乎快要追赶过他十五年的皇子人生。
  偶尔,他仍是不习惯被兄弟们喊著“武威”,时常不察他们正在叫他,好几次等到尉迟义大掌又“巴”到他后脑勺,他才会醒悟过来,“武威”正是指他。
  而蜷曲在床上,被男人彻底宠爱过的俏人儿,严尽欢,也在那时,出现于他生命之中,稚气可爱的模样,讨人喜欢,没有谁见到这般精致粉嫩的小娃娃会不喜爱她,儿时的她,被抱在她爹怀里,真的好可爱,嫩嫩的、软软的,童嗓又甜又憨,一笑虽不至于倾城,亦足以倾倒疼宠她几乎快上了天的严家老板,长大后,她更是转变成绝艳俏娇娃,美丽与清妍并存,稍稍妆点过后,永远都是众人目光凝聚的标的。
  床上人儿低低呻吟,娇躯轻挪,在大张软榻上滚了半圈,双人枕畔少掉一个人,她睡不安稳,立即便醒来了,螓首侧偏,惺忪猫儿眸寻找他,布满点点吻痕的藕臂伸向前,喊道:“夏侯……你不睡吗?”半唾半醒的她,声音有些含糊,努力撑起转绵绵的身躯,从他身后环抱他,柔荑交叠于他的胸口。
  夏侯武威不著痕迹轻吁:“你累了就先睡。”
  “陪我。”粉颊在他背脊滑蹭。
  “你还是孩子吗?睡觉也要人陪。”
  “陪我嘛。”
  拗不过她,他扳开她环绕的双手,面向她,梳整她的长发,扶她躺下之后,自己跟著滑进双人衾被里,被窝里暖呼呼的,是她的体温。
  “夏侯。”她偎靠过来,纤臂习惯地抱住他,也不嫌热。
  “快唾吧,否则明儿个早上又爬不起来了。”
  “夏侯……”她很喜欢无意义轻嚷他的姓名,好似很希望藉此换取他的回应。
  “乖。”
  他以前也都是这般哄她,真笨拙,数十年如日的词儿,没长进过,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为奶娃娃一只。
  不过,很受用,他低沉的嗓,温柔拍打在她背上的力劲,胸膛散发的温暖,在在都有安抚她的作用,严尽欢不知是让他累坏了,或是被哄得太舒服,不会儿蹭蹭他的胸口,酣甜睡去。
  夏侯武威真的将她当娃儿在哄,虽然他与她,早已做尽了小孩子不会做的事。
  千万别让老爹撞见你偷抱欢欢或是调戏欢欢,连摸都别摸,否则老爹管你是天皇老子,他拿竹帚追打你。这可是尉迟义在他甫踏人严家时,教导他明哲保身的办法,身为当铺老鸟的经验之谈。每个人见到欢欢都难脱惊呼于她的精雕细琢,以及难以比拟的娇俏可人,接下来不自自王会想捏捏她无瑕红嫩的软颊、抱抱棉絮般的玲珑身子——若是女性去抱,自然不会有问题,可一旦动手的家伙是公的、雄性的、带把的,小粉娃的爹便会化身为炸开的爆竹,雳霹啪啦轰炸人。
  夏侯武威当时为尉迟义警告中那句“管你是天皇老子,他照拿竹帚追打你”感到不可思议,这话若传进宫里,连诛严家九族都不够。而另外教他更不可思议的是,小粉娃让她爹逗出甜美笑靥时,粉团儿似的小脸,迸发的晶采耀眼。
  这娃儿,确实生得极好,连长在充满众类美人嫔妃的宫闱中,见过太多环肥燕瘦的他,也不得不惊叹。若提有尉迟义提醒,他还真可能会出手去轻拧粉娃的淡樱色圆颊,试试其触感,再沦为严老爹护女心切的帚下忘魂之一。
  当时他只有个念头:这么漂亮的娃娃,长大之后,恐怕会让严老爹疲于奔命地驱赶成千上万围绕而来的采花群蜂。
  严老板保护爱女的偏激,有目共睹,平时的好好老先生,一碰上宝贝女儿的事,理智呀冷静呀什么拉哩拉杂的东西全都抛到严家大池里去喂鱼。
  别说是愉抱或调戏,如果严老板连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无法容忍,那么他现在都已经睡上了他家宝贝爱女的床,夜夜为她暖床煨被,严老板若仍在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
  套句严老板的口头禅:天皇老子都如此了,区区一只皇子,照样打断狗腿先!
  夏侯武威失笑。
  要是严老板得知他是以何种心情在拥抱他的心肝宝贝,应该会恼悔当年允诺翁大人之托,收留了他吧。
  他拥抱她,却不爱她……
  第2章(1)
  纵欲的下场,是睡到日上三竿没翻身。
  反正她是严府当家,换句话说,闲人一只,爱从今天早上睡到明天晚上,没人敢吭声。
  夏侯武威很介意被春儿撞见两人同床醒来,于是总抢在春儿打好水、伫足房外候著服侍小姐之前,人便离开房里,宁可到屋顶上去吹冷风。
  严尽欢在榻上坐起,慵懒举荑,挠挠发鬓,丝缎青丝笼罩住纤纤娇躯,半遮掩著一夜贪欢之后的粉嫩赤裸。
  软软的拳,轻捶了他睡过的枕面一记。
  此她这个姑娘家还害羞呀?
  她与夏侯武威的事,春儿早就知道了,甚至连避妊汤药,都是春儿为她煎煮的,她喝药之时,被迫配上春儿的一番唠叨当佐料,打从十四岁开始,被念到耳朵都快长茧,什么要好好爱惜身体啦、药喝多了怕有后遗症啦……再念也是这些老词儿,春儿不嫌烦,她都听烦呐。
  看,又来了。
  推开房门进来的春儿搁下热扬药,脸上堆满老嬷嬷骂人前的气势,嘀嘀咕咕声好响亮:“这药也不知道喝多了会不会伤身,你喝下肚的帖数那么多,万一以后产生后遗影响可如何是好?”小当家,你真是太不懂得保护自己!“
  “好了啦,我没几天就听你念一遍,你烦不烦呐?”严尽欢歪著螓首,靠在架子床柱,看著春儿吹凉汤药。
  “你怎么不检讨你和武威哥太纵欲,没几天就得喝一次药?”房里只有春儿和严尽欢两人时,主仆规矩可以暂且放下,才会出现了婢女教训王子的情景。
  “他年轻力壮嘛,我也没法子呀。”严尽欢耸肩,说得多纵情快意呀。
  “小当家!”听听,这是个好姑娘该说的话吗?!
  严尽欢接过汤药,仰首几口灌光汤药,五官微皱,含下春儿递来的梅片,才缓缓恢复她的花容月貌。
  纵欲的代价,苦药碗,先乐后苦的血淋淋写照。
  “春儿不懂为何非得喝药不可?”说不定武威哥不介意你怀孕呀,也许有了孩子,他就娶你了呢!“岂不是皆大欢喜吗?顺遂了小当家的心愿,与夏侯武威比翼双飞。
  “问题是,他介意呀,我也不想生出一个不被他爹希冀的孩子,我自小就立过誓,我的孩子定要有个像我爹那样疼宠著他的父亲,否则,我宁愿不生。”
  “要找到老当家那类的傻爹爹,很难吧?”春儿打出世至今,没见过哪家爹亲像严老板一样溺爱孩子,况且,夏侯武威与严老板压根就是不同性子的人,她无法想像夏侯武威沦为严老板之流的笨老爹。
  严老板每回见到宝贝爱女,哪里顾得了当家的稳重气势,此次都是唇大大咧开,声音高扬,老嗓拉得尖细,宛若彩衣娱亲的老顽童,变得好可爱、好幼稚,喳呼著“心肝宝贝——爹的心肝宝贝欢欢呐——”抱著严尽欢,老脸磨蹭她软嫩粉白的脸颊,久久舍不得松手。
  他总是被大家戏称为“儿奴”,他从不以为意,更不曾隐藏他疼爱女儿的满满父情,再怎么说,严尽欢可是他千求万求才得来的珍稀宝呗,他自然珍视再珍视、溺爱再溺爱。
  “我也觉得很难。春儿,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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