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开棺人-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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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柱哼了一声,将车挂上倒档,向后缓慢退了一下,胡顺唐要开门,却发现车门被旁边的民居所挡,根本无法打开。阿柱在车内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狄施阗却未笑,期待着胡顺唐下面要做的事情。
胡顺唐清楚记得,奇门遁甲之术中,奇门和遁甲不相同,首先要知道什么叫做局数,局是奇门遁甲最基本的部分,要形成遁和盘之前,首先要决定局的所在。无论是用此术如何排列,逃不开的便是这两者,而且局必须配合算数,这一点胡顺唐尤为头痛,因为他从小算数都不是很好,而且局的算法,是用计算器等现代工具没有办法计算的。
局又分为阴阳二局,而两者各包含“九局”,这其中还含有中国古时称为的十二时辰,众所周知一个时辰为两个小时,但古人也用十二地支为十二个时辰命名,还加之节气,既古人根据昼夜长短和中午日影的高低等因素,在一年时间中定下若干个节点,每个节点上定下一个节气,节气则表明地球在轨道上的位置,也就是太阳在黄道之上的位置,故此有了二十四个节气,每份为十五天。
奇门遁甲之术中把一个时辰称为一个局,按照奇门历法计算,每年共三百六十天,每天十二个时辰,全年的局数就为四千三百二十个局,但这四千三百二十个局却可以因人因地而异,不断变化和组合,说直白一点,就如同现在彩票中数字的排列,表面上看似简单,但要真正将那固定的数字组合出所有的排列再全数购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后来因为这四千三百二十个局过于复杂,而其中又不断在重复,到了汉朝张良时期,张良改良成为了十八局,也就是现在大多研究奇门遁甲都知道的张良十八局。
说到底,奇门遁甲,就是在方位、家相、命理、占卜等方面表现出“十干、八门、九星、九宫、八神”这五种技能以判断和应用的占术,可以应用在各个方面,打仗布阵,亦或者命理计算,甚至是天气预测等等,在这门术传入了日本后,被称为“九气”或者“九星”,但他们所使用的“九星”并不是五种机能中的“九星”而是“九宫”,也仅仅只是学会了奇门遁甲中五种机能的其中之一,日本平安时代被后世称为“晴明公”的阴阳师安培晴明便是善于九星之术。
“再倒退三米,再进三米!”胡顺唐拉着车门道。
阿柱转头过来冷冷地看着胡顺唐道:“你脑子有病?那不是等于没动吗?”
“别废话!按照我说的做!”胡顺唐道。
狄施阗此时也对阿柱道:“按照胡先生所说的做,否则的话你就想办法找到路!”
阿柱冷笑了一声,按照胡顺唐的话后退了一下,又前进了一下,胡顺唐注意着周围,突然用手一指右侧道:“看这边!”
狄施阗和阿柱一看,都目瞪口呆,明明应该在车头右侧方向的路口却变化到了车身后门的右侧,而那个先前离奇消失的老人就坐在右侧的一块石板上,疑惑地盯着他们,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嚼着。
“怎么会这样?”阿柱终于收起了先前那副嘲讽的语气。
胡顺唐道:“是错觉,建筑上的错觉,用了九门的算法后来排列的,用了五行中颜色的技术,导致了我们视觉产生错差,这是惯用的方式,但是要排列出这种建筑来,少则要花上五到十年的时间,这里很怪,说不出来的怪。”
胡顺唐说罢,打开车门,面朝那位老头儿,正要开口,老头儿却先开口说:“喂!你们是干莫子的咯?”(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胡顺唐一愣,这老头儿说的是湖南话?准确的是湖南长沙话!
“老太爷,我们是来问路勒。”胡顺唐故意用四川话问。
也不知道老头儿是不是听不懂,还是不愿意搭理他们,起身就向前方走,边走还边喊道:“老婆啊,气来加蹦咯,京了五马甲!”
胡顺唐又是一愣,随之听到狄施阗在旁边低声说:“是闽南语,意思是老婆,起来吃饭了,今天有肉吃。”
长沙话?闽南语?这代表了什么?这个村子中住着全国各地的人?
本还晴朗的天空慢慢暗了下去,胡顺唐把头探出车外抬头再看,村庄上空那层厚重的雾气又飘了回来……
第五十一章 说各地方言的老头
“下车。”
狄施阗说完,拉开左手的车门就准备下车,却见胡顺唐没有丝毫反应,竟将自己本来已经打开的门关闭,盯着那个神秘兮兮的老头。
“不下车?”狄施阗问,目光也跳到那个老头儿的身上。
胡顺唐摇摇头:“这里到底存在些什么,还没有弄明白,贸然下去,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难道你来过这里?”
胡顺唐也是在试探狄施阗,狄施阗摇头道:“不,第一次来,阿柱……”
狄施阗叫了阿柱的名字,拍了拍前方驾驶座上阿柱的肩膀道:“你下去看看周围的情况。”
阿柱点头,随后伸手打开副驾驶座前的工具箱,掏出一把匕首来,藏在袖筒中,此时胡顺唐又阻止阿柱:“你也不要下去。”
阿柱侧头看了一眼胡顺唐,眼睛一闭,再张开,眼珠子已经看向了狄施阗。
“他和我们不一样,死不了。”狄施阗淡淡地说,冲阿柱点点头,示意他可以下车。
胡顺唐不让阿柱下车的理由很简单,那是因为在经过鬼市的时候,阿柱展现了不同于常人的能力,所以他认定在这辆车上,包括T·霍克和梅丽莎在内的五个人,都是寻找镇魂棺必不可少的人,或者说是工具。否则的话,这种诡秘的事情,狄施阗带这么多人一同上路,十分不符合情理。如果其中一个人出了意外,极有可能找不到镇魂棺不说,就连回去都困难。
试想,如果阿柱出了什么意外,回去再经过鬼市的时候,谁来引路?
阿柱打开车门,下车后站在原地四下环视了一圈,侧身向老头儿所在的街道走去,步伐很沉稳,没有丝毫的慌乱,似乎对接下去要做的事情胸有成竹。
“他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胡顺唐想起刚才狄施阗的话,加上一路上狄施阗对阿柱一种莫名的“信任”,不,严格说是依赖。还有在省城教堂时阿柱布下的那种类似结界一样的“鬼打墙”,说明这个人肯定与常人不同。更重要的是,狄施阗在教堂外提到过,阿柱某些能力来自于他另外一个神秘的雇主。
“我不饥,不想吃。”此时,老头儿跟前的那间屋子里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虽然胡顺唐能明白话中的意思,却不能分辨出那是什么地方的话,不过肯定是方言。
狄施阗听到那个声音后,也立刻侧头看向屋子的方向,同时在车外正在向前走的阿柱也停了下来,好像在等待什么。
“河南话。”狄施阗说,“我没听错的话,那个老太太说的是河南济源话,没错的。”
“河南济源?”胡顺唐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嗯,他的老伴说不定是河南人。”
“不一定。”胡顺唐否定道。因为从刚才老头儿所说的两地方言来看,老头儿会说至少两种以上的方言,也许老太太也能说相同的方言。因为河南话还算好,大部分都能听明白,但长沙话和闽南语很难听懂,这两夫妇总不至于几十年以来,每次聊天都换着各种不同的方言?
“木加?木家要西咯就办,家马补马!”老头儿有些不满地吼道。
又是闽南语,胡顺唐听不明白,侧头看着狄施阗,狄施阗解释道:“老头儿的意思说——不吃?不吃饿死了怎么办?吃肉补肉。”
“吃肉补肉?”胡顺唐自言自语重复了一遍,这听起来和小时候长辈开玩笑说吃啥补啥是一个意思。
老头儿从屋子里又走出来,看模样似乎对自己的老伴儿不愿意吃饭很不满意,一脸怒气,将摆在门口的背篓一脚踢开,想了想又扶起来,俯身从背篓里面取什么东西。就在这个时候,老头儿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阿柱,眉头一皱,转身喝道:“哦改还跟哒我咯?”
又变成长沙话了,意思是“你怎么还跟着我呢?”
胡顺唐之所以能听懂长沙话,完全是因为被吴天禄收养后,在小卖店旁边那家开小吃店的夫妻俩是湖南长沙人,所以没事的时候就坐在一起聊天。胡顺唐也是出于觉得长沙话特别好玩才开始学,开始仅仅是模仿,后来时间长了也习惯性跟着一起说,久而久之,基本上就能听懂绝大部分的长沙话。不过狄施阗能听懂的方言却不少,甚至能分辨出来是哪个省哪个地区,这让胡顺唐吃惊不已,同时也更加怀疑这个狄施阗的真实身份。
方言虽然也都同属汉语,就如你学外语一样,在没有特定环境之下,无论你怎么学,都没有办法做到说得自然,一听就明白的程度,必须是要在那个地方至少生活过一段时间。
狄施阗能听懂这么多方言,难道说他去过很多地方?这么多年一直在全国各地奔波?
胡顺唐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狄施阗的脸,再将注意力转回去的时候,却发现阿柱愣在那一动不动,右手轻轻抖动了一下,作势好像是要掏匕首。胡顺唐暗想不好,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万一加上心智有点什么问题,对这个老头儿下了毒手……
想到这,胡顺唐就要下车,却被狄施阗拉住:“不要担心,阿柱不会乱来,他有分寸的。”
狄施阗虽这样说,但胡顺唐依然很担心,不过就在此时,那个老头儿的身子好像很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秒钟,但胡顺唐还是隐隐约约看到在老头儿的身后有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好像影子还不止一个。
光线的原因吗?胡顺唐下意识抬起头来,看着头顶白雾弥漫的天空,周围的建筑也不会反光,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快走!再不走我就不客气啦!”老头儿这次说了标准的普通话,又从背篓中掏出了一把柴刀。
这句话一出口,胡顺唐愣了一下,随后张口道:“不对!”
“什么不对?”狄施阗很奇怪地看着他。
“他说的是普通话,你应该知道建国后到1956年才正式确定了普通话的性质……”胡顺唐揉着额头。在辛亥革命之后,当时的中华民国就要求了所谓的官话,是以北京话为主,书面称之为北平语系。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一直到1956年国务院发出关于推广普通话的指示,把普通话的定义增补为——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现代汉民族共同语,并以《现代汉语规范词典》为准。基于这一点,建国前后的普通话是有细微的差别的,可这个老头儿现在所说的却是非常标准的建国后定下的普通话,换言之,这个老头儿在这里居住的时间并不长,至少也是从50、60年代后才搬迁到这里来。
不过从年龄上来看,这个老头儿至少70好几了,反推回去差不多应该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出生的人,以正常的道理来推算,除非这个老头儿是当时所谓的高级知识分子,才会去学习标准的普通话,一般的百姓,特别是农民,不可能会说这么标准的普通话,不管他原先是什么地方的人,如果是巴蜀境内的人,那更不可能会说如此标准的普通话。
胡顺唐更加留意那个老头儿的一举一动,看见那个一脸怒气的老头儿拿着柴刀在阿柱眼前比划着,作势要砍下去的模样,不过更奇怪的是阿柱,因为此时的阿柱竟向后退了好几步,随之还回头向灵车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一种恐惧,而看向灵车方向的原因好像是在——求救!
“再夫久!再夫久!啊侬别个侬久了!”老头儿一边向阿柱逼近,一边喊道。
“浙江话。”狄施阗解释道。老头儿突然变了浙江话,大体上来说应该属于浙江金华话,意思是“再不走,再不走,我赶你走了!”
阿柱又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松散开来,并不像先前那样握成拳状。
人如果极度害怕的情况下,同时也在行走,那么手掌会下意识地松开,让你神经放松的刹那,又会握成拳状,大部分人都意识不到,这仅仅是一种神经反应。
胡顺唐留意到这个细节,心想一个在鬼市中行走自如的人,走到这里竟然会害怕一个拿着柴刀的老头子?这未免太不符合情理了。
“下车看看。”胡顺唐说完,打开车门,慢慢走到阿柱的身后,担心自己的行为会激怒那个老头儿。
老头儿依然举着柴刀,对走近的胡顺唐视而不见,而且这样的叫喊并没有将村子中其他的居民给引出来,整条街道上如今只有老头儿、阿柱和胡顺唐三个人,冷清得有点可怕。
“小赤佬,侬再勿走,阿拉就勿客气了!”老头儿这次用了上海话。
一直留意老头儿举动和表情的胡顺唐,发现这个老头儿每次开口说出一个不同地方的方言时,脸上的表情和五官都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