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开棺人-第7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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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莉立即将在蜂巢内蜂后组织的那次“最后开启”的实验简单明了的说了一遍,当她说到那四个有孟婆之手的怪人之后停了下来,直视着詹天涯的双眼。詹天涯听到这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指着自己道:“你说,那四个人当中,有我?”
“不是有你。”莎莉摇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是还有一个你,我知道你不在蜂巢内,我也知道那个怪人不是你!”
“除了我之外,还有胡顺唐,齐风和曾达?”詹天涯糊涂了,完全糊涂了,不过脑子之中回想起了蜂后从前说过的很多话,还有自己一直想搞明白的一个问题:我是谁?
“詹局长,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吴军看着詹天涯,詹天涯没有任何反应像是默许了,吴军看了一眼莎莉后问,“你说你实际上和胡顺唐算是同门,关于这件事,是你自己判断出来的,还是你认识原本胡家亦或者唐家的人?”
詹天涯慢慢抬头看着吴军,浑身如过了电一般,许久才像是自言自语地回答道:“我……我是记忆中一直就有这个事情,但是我从来没有去证实过,我也不认识胡家或者唐家的人,因为我的意识从来不会强迫自己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第五十六章(上)凭空的记忆
凭空的记忆。詹天涯只能用这五个字来形容刚才那瞬间脑子中闪现过的记忆,没有任何证据作为支撑的记忆,如同是一个早年失忆的人,苦苦寻找着自己的记忆,直到有一天某个好人出现,告诉他是谁,又做过什么事,并且带他重新走了一遍当年路,让这个失忆者相信这些就是他真实的记忆。对詹天涯来说,这个所谓的“好人”就是蜂后,除了这个好人之外,他并没有见过记忆中出现过的其他人。
这种现象很好解释,毕竟他在高机密部门工作,与其他人一样抛弃了过去的身份,销毁了自己的户口,大家不会见到过去的亲人、朋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詹局长,你有没有同学,能想起来人名的同学?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吴军看着詹天涯,詹天涯双眼发直看着观光潜水艇的窗口,模样已经有些不大对劲,脸颊的肉不时会抖动一下,而且频率很快,像是一台超负荷运载的笔记本电脑,因为温度过热随时都有自动关机的可能性。
“我……有个初恋,叫陈敏芳,是四川成都人,以前家住二环路府青立交桥周围,她的生日是1981年3月26日,喜欢吃甜食,喜欢做饭,理科非常好……”詹天涯像是背诵课文一样说着这个女人的资料,接下来还说了很多他与陈敏芳的事情,他们如何偶遇,如何恋爱,如何分手等等,足足说了一个半小时,这才停下来,看着窗户玻璃上自己的那张脸,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在自己意识的推动下,记忆的大门好像是瞬间就敞开了,成群结队的记忆奔跑了出来,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这些细节距今已经有很多年了,就算记忆力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把每一个细节点都记得如此清楚,能想起来反而更奇怪。
“詹局长……”吴军正要说话,看到詹天涯摆了摆手,抓起电话来让宋松联系古科学部成都站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去查这个叫陈敏芳的人,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把她当年的资料给调查出来。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詹天涯将潜水艇浮上水面,带着吴军和莎莉两人返回安全屋,坐在地下室中喝茶发呆,随后吃饭,整个过程中詹天涯半个字都没有说,有时候会自言自语低声说两句什么话,不时笑,不时又满脸愁容,还会流下一两滴泪水。
第二天中午,成都站的消息终于返回,宋松把电脑放在桌子上,给詹天涯看,詹天涯却只是侧头看着另外一面道:“念。”
“呃……部分资料和你昨天叙述的一样,几乎没有偏差,只是现在她搬家了,住在双流附近的一个新小区内,结婚两年,有一个女儿,丈夫是公务员,至于那些初恋的记忆……”宋松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詹天涯偏头看着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宋松这才道,“至于你所说的那些初恋的记忆,从成都站查询她从前的日记、博客等各方面资料来汇总,是属于她和他现在老公的,也就是说她是他老公的初恋,并不是你的。”说完,宋松不敢去抬眼看詹天涯。
詹天涯从旁边的抽屉中摸出一个打火机,把烟点燃,慢慢吸着,一句话没说。
宋松看了一眼坐在侧面的吴军和莎莉,又道:“我擅自做了一件事,希望你不要生气,我让他们去你原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调查过,的确有一个叫詹天涯的人注销过户口,但那是1978年的事情。”
“也就是说那根本不是我,我根本就没有在那个户籍地有过户口对不对?”詹天涯继续抽着烟,又笑了,“或许说,我,詹天涯根本就不存在对不对?”
“对。”宋松点头答道。
“宋松,你有没有……”詹天涯的心跳很快,在他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宋松就点头道,“我查我自己,也仔细回忆过,确认过,我的记忆是存在的。”
“他们呢?”詹天涯满脸笑容,期待的笑容,转了个方向看着吴军和莎莉,“他们你查没查?”
“吴军查过,莎莉就不需要查了。”宋松没有抬眼去看詹天涯。
“噢。”詹天涯应了一声,起身来四处找着什么东西,显得很无措,许久才站在宋松跟前摊开手道,“给我买包烟。”
“什么烟?”宋松抬眼看着他。
詹天涯用手指抠着额头:“你看着办。”
宋松点头起身离开,詹天涯又坐下来双腿不停地抖动着,许久又问:“莎莉,曾达已经死了,被车撞死的,应该是齐风干的,胡顺唐人在浙江,还在找怨灵旗,我知道有一家餐馆的面不错,你们要不要去尝尝?”
吴军和莎莉对视一眼,都听出来现在的詹天涯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吴军正要开口安慰时,宋松拿着一包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卢洪营和刘振明,两人从表情都能看出已经从宋松那知道了这件事,三个人站在詹天涯身边,宋松将烟递到詹天涯手上,低声道:“詹局长,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们都相信你。”
卢洪营和刘振明分别按住詹天涯的肩膀,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这个手势已经足以证明一切了,那不是安慰,而是信任和鼓励。
“我没事,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耽误了工作。”詹天涯安坐在那,虽然这样说,但依然是低着头,像是战败之后的狮子。三人转身离开,詹天涯又抬头来看着他们道,“对了,找机会联系齐风,我和他单独见面,有些事情我必须当面和他说清楚。”
“你不能这么做!”吴军起身来,“齐风现在想做什么,谁都不明白,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他的目的就是要除掉你们怎么办?”
莎莉也点头道:“詹局长,不要意气用事,事情已经快明朗化了,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和耐心。”
“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詹天涯站在两批人的中间,环视周围一眼,又道,“有件事,我提前宣布一下,在我解决完眼下所有的事情之后,我会辞职,当然我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个国家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安全局的一个普通文员都不能出国,更不要说是我了,我希望去守英烈湖,像是曾达从前一样,好了,解散!”
那天,詹天涯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开始抽烟了,也开始喝酒了,虽然只是啤酒,他变得和一个普通男人一样,找人弄来了烧烤箱子,买来了烤串,还有一箱子啤酒,随后坐在安全屋阳台上,烤着烧烤喝着啤酒抽着烟,看着大海,不时扭头看一眼小电视中播放的NBA比赛。
“他以前是这样吗?”莎莉明知故问,看着在房间内也拿着一瓶啤酒,但喝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喝完半瓶的吴军。
吴军摇头,把啤酒瓶放在脚跟前:“他不喝酒不抽烟,几乎没有任何所谓的不良嗜好,为人谨慎,虽然有些略嚣张,但做事一向有分寸,有度,如果这个世界非要分好人坏人,詹天涯肯定是得分到好人那一类中去的。”
“那你呢?你是好人还是坏人?”莎莉用手抓起吴军的啤酒,帮他冰镇一下,又递给他。
“我?”吴军思考了一下道,“以前我也认为有好人坏人之分,和曾达做完那件事之后,我发现只有聪明和笨蛋的分别,我是笨蛋,你是也,詹天涯也是,很多人都是,因为聪明人呀,从来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可是我们都在赌,而且和大多数赌徒一样,在不懂出千的前提下,只是靠运气。”
“赌徒……”莎莉自言自语,看着远处的海面。
“你要去找胡顺唐吗?”吴军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莎莉扭过头看着吴军,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因为在吴军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脑子中正在想胡顺唐。吴军看着坐在阳台上的詹天涯说:“如果你想去,现在是说服詹天涯的好机会,过了这个时间段,等他缓过来,你就没机会了。”
“我不去,有胡淼陪着他,我很放心。”莎莉微笑道,笑得很甜,祝福的笑容。
“胡淼走了,跟着李朝年走了,所以你不应该放心!”坐在阳台上的詹天涯大声插嘴道,也没有回头,只是又启开一瓶啤酒,扔给莎莉,“天然冰箱,帮我冰镇一下。”
莎莉接过那瓶啤酒,握在手中,皱眉看着詹天涯问:“胡淼为什么会跟着李朝年走了?”
“快点,啤酒。”詹天涯挥挥手,莎莉在手中冰镇好那瓶啤酒后扔给詹天涯,詹天涯接过喝了一口后才说,“要知道为什么,找机会你自己去问她,你要学会利用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仅仅用能力来冰镇啤酒,敬你。”詹天涯举起啤酒瓶对莎莉示意,然后喝了一大口,继续吃着烤串再不回头。
“其实大家都是怪物。”莎莉看着自己的手,手掌心上方还漂浮着一层冰霜,“大家都是,胡淼现在是不是也变成了怪物?以前我还欣喜的认为,只有怪物和怪物才配在一起,现在看来事情变得很麻烦了,不过我还是不愿意去破坏他们应该拥有的幸福,只是知道了某些事情之后,我的罪恶感减少了许多,终于知道事情的起因并不是因为我。”
“人做事,事改变人,人为了不被改变又去做事,天下所有的事情都是循环的。”吴军举起手中的啤酒,“只有在酒精的麻醉下才可以暂时忘却一些事情,自欺欺人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呀!”
第五十六章(下)对峙
当胡顺唐等人回到东阳肖查那处时,那个在这呆了近十年的老板正准备带着家眷离开,扔下自己还有两年租约的铺子以及铺子中剩下那些价格不菲的木雕。胡顺唐率先走进铺子的里屋,眼尖的肖查那一眼就发现了在他袖口和衣角处的血迹,立即明白事情变得更糟了,他在脑子中盘算着要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赶紧走,实在不行主动去附近派出所自首寻求保护也行,却未想到夜叉王只是温柔地抱起了孩子,葬青衣搀扶着他的妻子一同走进了里屋,只留下莫钦、魏玄宇和肖查那在铺子内。
莫钦看着里屋对肖查那说:“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不是来害你,为了你全家的命着想,你还是进去和他们聊一聊。”
肖查那偷偷地看着魏玄宇,魏玄宇朝他点点头,肖查那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步子,甚至有干脆掉头逃出铺子的冲动,可一想到妻子和孩子,还是咬牙走进了里屋,进屋之后看见夜叉王在那逗着孩子玩,而葬青衣正和一脸茫然的妻子“聊着家常”。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还要我怎样?”肖查那用自己的判断挤出来了这么一句话,“我这里有钱,不过不能全给你们,因为接下来我会隐姓埋名,所以需要钱,你们算是行行好……”
“你误会了,肖老板,我们不是为钱,也不是为了害你们全家,只是找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而且如果我们不保护你们全家,你们走出这个铺子就有可能被人杀死。”胡顺唐平静地说道,说完之后肖查那和他妻子两人都傻了,好半天才对视一眼,搞不明白胡顺唐说的是实情还是故意威胁。
胡顺唐见两人依然带着不相信的表情,又道:“之前领我们来的那位已经被车撞死了,这样说吧,与我们搭上关系的人都会死,还有‘福寿禄’三兄弟也死了,不过都不是我们下的手,我说了,我们不是为了杀人而做事,请你务必相信。”
肖查那此时才点了点头:“我相信,我相信,你们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平时怎么做就怎么做,买卖照做,生意继续,就好像当我们没有在这里一样,我们需要点时间。”胡顺唐坐在原先肖查那坐的那把椅子上面,一副主人的模样,在肖查那眼中,也代表着这个屋子和自己全家的命运已经交到了他手中。
“好,我明白了,你们饿了吧?我叫我老婆给你们弄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