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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精神科医师-第19章

小说: 精神科医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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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法律也可以很灵活。我知道我在犯罪,我犯了教唆精神病人肇事罪。如果这算犯罪的话,我很荣幸我能犯这个罪。我会为我的罪感到极大的光荣,我愿意为我的罪微笑着接受审判和惩罚。

法律规定是公正的,这点我毫不怀疑。但法律是合情合理的吗?就像这些被家属抛弃的精神病人,他们无法从民政部门那里申请来无保医疗救助金,却可以通过犯罪来获得强制医疗。我真的很想问一句:这样的法律和规定算不算在教唆犯罪?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我再请问一句:法律都能犯罪,为什么我不能?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我也请问一句:如果这样不算犯罪,那我的罪还算不算罪?

你可以说我在狡辩、诡辩。但我不是在逃避我的罪,相反,我很愿意承认我的罪,因为我认为能犯这个罪,是我的荣幸。

其实我并不是在质疑法律,或者在教唆犯罪。我只是希望法律能更完善些,社保和公益机构能更健全些,给他们一个安生之所。我只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来关注这个群体,这个被社会刻意忽视和抛弃的弱势群体。

后来萧白的那个“私人医院”还在继续开着,作为一个临时安置处。在“砸玻璃”之前,先安置治疗一段时间。等他们懂得怎么执行这个“任务”时,再放出去。我真的很感谢我们能有这么一个负责的市政府,他们并没有推卸或者逃避责任,而是原原本本地将他们送回了精神病院,给予强制医疗。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敬爱和感谢过我们的市政府,真的。

虽然萧白还是一样的辛苦,但压力比之前小多了,他也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还有萧白救过的那个孩子,他父母后来并没有找萧白的麻烦。人都是有良知的,我相信这点。不过那孩子的父母也没有向萧白表达过谢意,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太忙。不过萧白并不在意,真心帮人原本就不求酬谢。

下班后萧白并没有回家,因为现在他所有的病人都在医院里了,他不用急着赶回去加班。萧白和我,还有那八个刚回家的宝贝,一起去帮雨默过了生日。

生日,这是母亲最痛苦的日子,也是你呱呱坠地的日子。所以在你庆祝生日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感谢你的母亲。别忘了她是怎样付出自己的骨血,铸造和养育了你。也是从想到这点开始,我再也没出现过自杀的念头。否则我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给予我骨血和生命的母亲。

自杀同时也是谋杀,有罪的,很深的罪,连死都无法逃脱的罪。因为你如果自杀成功了,你的罪将会降临到关心你的人身上,他们要替你接受审判和惩罚。

雨默很开心,她许了个愿,吹灭了蜡烛。我们开始分蛋糕吃,她将一块巧克力奶油刮到了我的鼻子上。我又从鼻子上刮下来,放到嘴里。

“甜的!”我说。

然后雨默就咯咯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问。

“因为你很好笑嘛。”她答。

“哦。”我说。

她笑着笑着,眼泪下来了,她看着我,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

我赶紧递了纸巾给她。

“谢谢!”她又再说了一次。

我知道人在最高兴的时候会哭,只是不知道她的眼泪是因为高兴,还是又想起了她的丈夫陶耀。

最可怕的情敌是死人,因为你永远无法将他打败,萧白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回到精神病院,只是因为这里还残留着苏雪的味道,还能看到苏雪的影子。他为了苏雪,谢绝了一切暧昧,囚禁着自己的感情来赎罪。我不知道苏雪还会在萧白的心里住多久才肯真正离去,萧白到什么时候才能宽恕自己。

我也不知道我和雨默的故事,会是怎样一个结局。我很茫然,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对雨默的感情算不算是爱。为什么命运会安排我在这里和雨默相遇,为什么要让我再次遇到她,难道真的有命中注定吗?

茫然。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过这种时刻,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发生什么。可能这才是活着的乐趣吧,未知的一切在前面等着我们,等着我们去发现,去改变。

以前我很喜欢找人替我算命,是为了验证算命这个东西准不准。现在我已经不敢了,我怕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精准地算出了我的一生。那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何乐趣可言?

茫然,就是未知、待定。享受茫然,享受这未知的一切,享受这种感觉,我似乎已经开始懂了。

第七章 心灵缉凶

第二天早上查房的时候,萧白递给我一条云烟,“少抽点。”他说。

我愣了愣,随行的护士和病人也看呆了。哪有精神科医生给病人送烟的,还送得这么明目张胆。我开始佩服这家伙的行事风格,这家伙的行事风格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疯癫,无章可循。我怀疑他其实早就疯了,就是披着白大褂,看着和我们不同而已。

“拿啊!愣着干什么?”他又加了一句。

“哦。”我下意识地接过,他则转身继续去别的病房下医嘱。

海洛因、僵尸、胖子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别人我还能理解,僵尸这家伙为什么也在看我,难道这家伙真的好转了?

我也看了看他们,然后摸向那条云烟,这时候我才发现这条云烟里有五盒早就被萧白掏走了。果然,连送人东西自己也要拿一半,名副其实的吝啬鬼!算了,好过没有,我掏出一盒,打开,摸出一根。

“给我也来根!”海洛因高兴地说道。

我刚递给他一根,门口的护士就清咳一声,指了指海洛因:“不准抽烟!”

海洛因指了指我,愣道:“为什么唐平能抽,我就不能?”

“萧医生给他烟,他就能抽,没有为什么!”小护士干脆利落地回道。然后又扫了我几眼,其实她也不懂萧白为什么给我送烟。但她知道,萧白的治疗方法是出了名的怪异,也是出了名的疗效迅速。别的医生最少三个疗程才能拿下的病,他一个疗程就能八九不离十,而且预后也是出奇的好。

“疯疯癫癫的小白……”就是小护士们在背后叽叽喳喳谈论萧白时经常出现的句子,这句子里透着十足的暧昧劲。当然,所有护士都知道苏雪在他心里的位置。所以她们都小心地和萧白保持着一段心理距离,等待着他能宽恕自己的那一天。

海洛因沮丧地将那支烟递回给我。我小心地看了小护士一眼,试探地把烟点上。小护士眨了眨眼睛,说:“去窗户边抽,别熏到别人。”

“哦。”我走到窗户边,她也闪身去了别的病房。

我喜滋滋地深吸了一口烟,特权……这种享受特权的感觉真好!开始是院内自由,现在是抽烟,萧白就像这里的土皇帝,掌握着我们的生杀大权。

精神病人不准抽烟,一是出于对病人的情绪和疗效考虑,香烟不仅有兴奋作用,还能加快部分抗精神病药物的代谢,影响疗效。二是出于安全考虑,病房里都是窗帘、床单、被褥、木柜,一点就着,得提防着部分喜欢玩火的“孩子”。一柄汤匙都能让瘦子加工成武器,何况打火机和烟头。

海洛因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己的拖鞋,他藏着的烟刚好抽完了,他两脚的脚指头正相互缓慢地搓着。突然我又有个想法,难道萧白送烟感谢我的同时,还可以起到刺激海洛因这个躁狂症的目的?

天晓得,这家伙的大脑太复杂,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倒是他经常猜中我的心思,这真不公平。

我将玻璃窗再推开一点,享受早晨清新的空气和浑浊的烟。男病号楼二楼的窗户开始有玻璃窗,因为能上二楼的病人,都是已经开始恢复的病人。对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上三楼呢?

外面树上的鸟儿还在叽叽喳喳地叫着,我依然还是不知道这些鸟儿的名字。反正它们一到清早就会叫,比闹钟还准时。我觉得那些鸟儿有点像披着白大褂的萧白,羽毛灰白相间。它们卖弄着自己毫不动听却也不令人讨厌的歌喉,挨个把我们一个个从沉睡中唤醒。

不过我觉得像萧白这种经常走进别人精神和思想的人,估计自己也不会好受。我记得在一本书上看过,无论是心理医生还是精神科医生,想要治疗病人,就得先将患者的遭遇在自己的身上假想、重演、回放过一遍。这样才能知道患者的症结所在,从而找到治疗的突破口。

萧白其实就是实验室里的一只小白鼠,不断地给自己注入病毒,得到抗体。然后才能拿这抗体去治疗病人。也就是说,这家伙每治疗一个病人,就得让自己发一回病。他干了这么多年,接手的病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吧,换了是我估计早就疯了。

我缓缓吐出一口烟,看了一眼正从门口走廊路过的萧白。

他呢?嗯,可能他已经疯了,只不过他掩饰得很好而已。

萧白刚查完房,马千里又来了,闲得无聊的我继续跟去看热闹。

“萧医生,救命啊!”马千里一到办公室就夸张地喊道。

萧白抓了抓脑袋,“我说马队长啊,那么多线索给你了,还抓不到人呢?”

马千里从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口供,递给萧白,“全市地毯式搜索筛选下来,有嫌疑的超过三百人。再在这三百人里挑出嫌疑最大的23人。光是这个已经耗费了我们一天一夜的时间,我昨晚都没合过眼。”马千里揉了揉满布血丝的眼睛。

萧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我给你们的心理画像呢?也符合?”

“符合啊!连名字中带L都符合,你要知道现在失业的画家遍地都是,谁现在还有空欣赏那些高雅的艺术啊?”马千里指了指那些口供,“这是他们的口供,萧医生你看看能不能从心理角度分析一下?”

萧白随便翻了几页,就丢到一边,“连一个指纹、一根头发都没给你们留下的凶手,你觉得能从他口供中找到什么破绽?他自己早就在心里假想过无数种你们会提的问题和答案。就算我能帮你分析,这么厚的一大沓口供,你想我分析到什么时候?过完这个月吗?”

“是啊,今天已经第三天了,急死我了!后天就到期限了,该死的五天!”马千里焦急地说道。

正说着,护士过来敲了敲门,说:“萧医生,许云清回来复诊了。”

“好,让他稍等一会儿。”萧白答应道。

马千里一听更焦急了,“萧医生啊,你能不能先放下手头的事,先帮我找凶手?”

萧白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你把这23个画家近期的代表作都搬到我办公室来。”

“画?”马千里愣了愣。

萧白点了点头,“看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可以看到他内心想表达出的东西。而且他们的画是早就画好的,不像现在的口供一样,经过了层层伪装和掩饰。注意,是近期的,最好是第一具尸体之前一段时间的。”

“哦!”马千里点了点头,然后又连忙说道:“其实,我是想来问萧医生你能不能直接催眠他们,套出线索。”

萧白苦笑了一声,“他们现在这么抗拒,别说催眠,只怕让他们自己睡一觉都难。”

马千里叹了口气,“要是能直接催眠多好。”

萧白摇了摇头,“马队长,哪天你体验一下催眠就知道了。且不说个体不同,能达到的催眠深度也不同。而且即使是在最深的催眠状态下,被催眠者还是有部分清醒的意识和意愿,除非你能从逻辑上骗过他。否则,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你也问不出来。”

马千里听到这个回答,又沮丧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那,就把他们的画都给搬来给你看?”

“嗯,就这样吧,我还要接诊呢。”萧白点了点头。

马千里快步走出办公室去布置任务,萧白也示意了一下护士,开始接诊。

马千里的动作还是挺快的,几个小时后,警车就一辆一辆地接踵而至,开始往萧白的办公室搬那些嫌疑人的画。中午的时候,萧白的办公室里已经充满了艺术气息。摆满了各式各样,风格各异的画。

马千里估计还是忙着审讯,看能不能有新的突破,没有再出现。

萧白忙完了一切,端着午饭,开始一幅一幅地欣赏这些画。他看着看着,突然喊了一句:“要看就进来看吧,别在窗户那探头探脑的。”

我走了进去,他没有理我。只是边往嘴里塞午饭,边继续看那些画。

“其实我可以帮你,我以前是策划总监助理,公司广告宣传画筛选和制作也归我负责。”我说。

他微微一笑,吞下一口饭,说:“你看的是画,是艺术。我看的是他们的内心,你帮不了我。”

“从一幅画去看一个人的内心,这话是不是大了点?”我问。

“我承认这带有片面性,但这话并不大。”他答。

我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难道心理学还兼职研究画?”

他点了点头,“当然,听过图画心理学吗?”

“还真有?”我一愣。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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