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瓣洋葱不流泪-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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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相信着欧阳的话,也坚信欧阳回去后一定会回来的,但没有想过如果家里的人真的反对,欧阳是不是会听从父母的话不回来了?如果家乡的生活真的优越,他为什么要回来在S市从头做起?他只要走了,就什么都无法控制得了。
苏爱爱抬头看欧阳,发现欧阳也正在看她,两人都眸子从来都没有像此刻一般全心全意,带着坚定,带着决绝,带着丝丝的彷徨的看着对方,毕竟,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任何的决定都可能改变一生,就这样把自己托付给对方,真的可以吗?这样飞蛾扑火的爱情,真的——不会后悔吗?
“哎,你们伤心个什么劲啊!最伤心的人在着,LOOK,往这里看,是我,好不好!”阿单晃着酒杯大声嚷。
小朋友好气:“你又没什么,伤心个什么劲啊!”
阿单伸出食指,左右晃晃:“我伤心啊,就是因为大学我什么也没发生啊!”
苏爱爱笑骂:“你活该!”
她也不懂阿单想这样的男生要什么样的爱情,看着这样跌跌晃晃往栏杆那走的阿单,她真心的希望他有一天能找到他的幸福,不,她希望,今天所有的人,将来都能幸福!一定能幸福!
那一天,不知道讲到哪里,大家都睡着了,下半夜的时候,欧阳轻轻推了推爱爱,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爱爱和欧阳裹着一床被子睡着了,爱爱窝在欧阳的怀里醒过来,欧阳的手在被里环住爱爱的腰,隔着夏天薄薄的衣衫,炽热的要烧起来,欧阳往天空努努嘴:“天快亮了!”
两人就什么也没说了,裹在被子里,相互依偎着,不一会,黑压压的天边就浮出热热的一丝红线,像钢铁烙出来的一条边,在眼前炽热的跳着,天一下子就得蒙蒙的亮了,大家的脸都在晨光中变得清晰起来。
小手盖着被子枕在学姐的腿上,学姐其实也醒了,望着那条亮线,帮小手掖好被子。阿单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头枕在小朋友的脚上,小朋友和糖糖肩并肩,头靠头的坐在台阶上,睡在一起,一条被子似乎盖不住两个人,慢慢的从肩膀上滑落下来,两人却睡得不自知,纯真得像出生的两个婴儿,似乎与生俱来就是这般不分离。
苏爱爱抱紧欧阳,明明天快亮了,她的心中仿佛有种不安的绝望,说不出来是为什么。欧阳的呼吸轻热的就在耳边,慢慢的,一声一声的刮过耳际,她在晨曦中仰头去看欧阳的侧脸,突然又觉得这一刻美丽的无法言喻,似乎是花多在衰败前的绽放,迸发了最美的一刹那。
其实,大家都明白日出并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大家也明白在城市里,是无法看到冉冉上升的太阳的。这群少男少女只不过找个方式纪念这最后的一晚罢了,只不过——是舍不得罢了。
那天早上,黑暗是一刹那就被光亮取代的,天空墨蓝跳跃成光亮,出发的那一天到了。
收拾了天台,学姐回头,喊了声:“不如帮你们四个拍个照吧?”
这四个大男生第一次不抗拒相机,嘻嘻笑笑的靠在斑驳的栏杆上,身后是蔚蓝的天空,微润的晨光在他们头顶闪耀,小手搭着欧阳,阿单左手拍小朋友脑袋,右手给欧阳一拳,欧阳搭着阿单肩膀,笑着躲开身,“咔嚓”一下,变成了这四个大男生在大学里的最后一张影像。
后来,也照了很多,小手和学姐,小朋友和糖糖,爱爱和欧阳,阿单打小朋友,小手拍着肚子……
那些在初夏晨光中的闪烁着的笑容,那一个个的身影,都压在那年的照片里,慢慢的收好,慢慢的——远去了……
大家去宿舍拿行李的时候,阿单拎了起子,卸下了宿舍的门牌,金黄的“620”三个数字,还掉了点漆,露出发锈的赤红。
阿单把门牌抛起来又去接,大声笑:“不算破坏公物,留个纪念!”
小手他们说阿单是提前实习,拆迁要从拆公物做起,但都没有人阻拦。
事实上,大家都非常清楚,这个堡垒很快就会换上新主人,放吉他的桌子会被放上其它的东西,那张床上也会睡着不同的人,那NBA的海报也会被撕去贴上别的……大家的地址,慢慢的,也会变的……
清晨,依然和每一天一样,有情侣走过身旁,还没走到食堂就听到锅碗瓢盆的喧嚣,情侣湖边有早读的孩子,唯一不同的是行李箱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而校园的坚固的水泥地上什么印迹都没有留下,就这样,我们毕业了……
车站里,月台上,似乎大家都约好了离别,人出奇的多,小手,阿单,欧阳拎着小朋友的大箱子,挤进人流,杀出一条血路。
小朋友不好意思:“我来的时候也没带多少东西,没整理箱子的时候,也觉得肯定没什么,一整理什么东西都出来了!”
阿单在抽烟,凶狠的说:“少废话,赶紧走吧,老子也很想走了!”
小朋友奇怪:“你就住这,走什么?”
阿单踩灭烟:“这样就你们送我走了,省得我看着烦!”晃了晃脑袋,又开始嬉皮笑脸说:“嘿,说不定在车上还能艳遇一下!”
小朋友跳起来,踹阿单一脚,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条红色的丝绸缎子,唱了一句歌词,可能是藏语,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双手托高了,放在糖糖面前,糖糖一下子就流下泪来,捂着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小朋友眨了眨大眼,仿佛也要哭出来了,他说:“糖糖,你是个好女孩,谢谢你,这是我们那的哈达,我只带了一条过来,给你,祝你永远幸福!”
糖糖伸双手去,接过来,流着泪,像抱着最最珍贵的东西。
欧阳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阿单走过来锤了小朋友肩一拳,小手走过来,也给了小朋友一拳,小朋友“嘿嘿”的笑,但眼眶已经开始红了。
阿单挥挥手,撵人:“得了,得了,酒喝完了,话也说完了,都给我走吧!”
欧阳拍拍小朋友肩:“没事,下次再在一起喝!”
大家都开始说:“是啊,没关系,多联系,还有机会!”
小朋友笑起来:“你们别骗人了,很难再有下次的!”
一下子,又没人说话了,都低着头,广播开始播音:“通往**的列车,即将开车了!”
小朋友背上背包往里走。
说好下次一起喝的酒,事实上,我们都知道没有下次了。
说着“没关系,下次再见”的话,事实上,我们都知道,真的,很难再有下次了。
有些人,自此一别,已是一生。
突然的,欧阳开始开口唱:“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打不开我深深的沈默,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当拥挤的月台挤痛送别的人们,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
很多人开始回头,扭头去看这个在清晨的月台,挺直身子,手叉在月牙白裤子口袋里,开始哼唱的少年,苏爱爱一直都是知道欧阳是擅长唱歌的,但第一次这么觉得他唱得是那么恰到时候。
这首歌约是所有男生都会,阿单和小手也加了进来:“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祝你一路顺风,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深深的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月台上吹来夏至的风,掠过年少热血的胸膛,带着轻扬的歌声,伴随着开动的列车,飘向远方。
慢慢的火车看不见了,只留下冰冷的锈迹铁轨,张牙舞爪的延伸到一个个未知的地点。
糖糖一下子蹲在地上,抱着鲜红的哈达,放声大哭。
青春就如这列火车般,风风火火的向着一个方向冲去。
伴随着轻缓的歌声,荒诞,温暖,忧伤。
爱情就像窗外的景色,美丽的,或是荒凉的。
我们一直伴随着,相拥着,却又在一直——离它而去。
她们站在月台上,看着一个个悲欢离合,然后,该送小手和欧阳了。
小手在和学姐拥抱,平时嫌羞涩的拥抱,在这样离别的月台,似乎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人舍得上前打扰。
欧阳松开爱爱,擦了擦她眼角,笑她:“爱爱姑娘,别哭啊,你知道男人都怕心爱的女人哭啊!”
苏爱爱笑着捶他一拳,她不敢问他是不是真的能按时回来,即使欧阳一定会回来,苏爱爱都觉得这样的别离是满是伤感的,因为这里是分分合合的车站,因为他要离开她一段时候,还因为岁月的分离——有她的校园将不再有他。
欧阳再次抱住爱爱,手紧紧的箍住她的腰,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苏爱爱趴在欧阳的肩上,只觉得满是欧阳的味道,他在她耳边轻轻说:“等我,我一定回来!”
她一下子就流下泪来,明明告诉自己不能哭的,可是看到他,就变得像个爱哭的小鬼,只要他说句话,她就会流下泪来。
又是这个车站,又是这个月台,无数次,他送她走过,每一次都是他买比她晚的车票,他怕没人送她,没人帮她搬行李,他一定让她先走。
独独这一次,她送他走。
火车即将开动起来,他站在门口,望着她,车门的关闭灯开始闪烁,远方开始鸣笛……
突然的,他扔了行李出来,自己也跳下了车,“轰”的一声,火车就在身后开走了……
他坐在地上,支了两只手在身后,笑得像个地痞无赖,晃着两粒浅浅的酒窝轻轻开口:“爱爱姑娘,还不来扶你老公一下!”一抬臂,抬起一只手。
这一年,他没有走。
这一年,小王子和狐狸的故事还在继续。
啊,就这样被你驯服!
回来的那天晚上,糖糖床铺上的灯亮了很久,她抱着日记本一直在写,但谁都没问她到底记下了什么。
后来,苏爱爱也没有问欧阳为什么不走,或许欧阳自己也知道,如果这次走了很可能就无法回来了。
再后来,苏爱爱在糖糖又开始抱着言情小说笑得像个花痴的时候问她,有没有后悔过和小朋友在一起,如果不在一起,不就没那么难过了?
糖糖放下书,想了想,很认真的说:“不啊,怎么会后悔呢,这样的结果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但是呢,人总是这样,即使知道会受伤,即使知道是错的,也还是会去做的,这就是青春哪!再说,不去试我怎么知道后悔不后悔?”她说:“爱爱,我没有后悔,一次都没有后悔过!”
烈情,你记得吗?在我们小时候,经常会有人站出来批判80后,说我们自私,说我们叛逆,说我们追求名牌……但是,我却觉得我们是最棒的,80后的都是最棒的!
——BY爱爱
后大学时代(上)
欧阳毕业之后,很快就轮到苏爱爱毕业了。
大四的时候没什么忙的,该学的都在前三年学完了,但即使学完了也得找点东西学学。
考证就象是一种感冒,一个人得了,就会很快的传染其他人,宿舍里这个拿了***证,那个也立即去考,即使觉得没有用,也认为一证在手比较保险。
苏爱爱宿舍里最贤妻良母的孙小美,因为远距离恋爱,浪漫情怀无处宣泄,只能把热烈的感情投入到伟大的考证事业当中。
率先带领大家攻下一张又一张的证书,会计证,口译证,报关证……考到没法考了,又琢磨着要去考个普通话了。
晚上的时候,小美在宿舍里读报纸。
糖糖在整理小朋友寄给她的油酥茶,据说这两人情人做不成了,依然可以做对相互倾听的朋友。苏爱爱每每陪糖糖去查学校邮箱的时候都觉得万分奇怪,她自己是完全想象不到和欧阳如果分手还能照样联系的情景的!
糖糖听到小美的朗读笑:“这次我不坚决不考了,快毕业了,消停些!”
小美放下报纸,说得正经:“现在很多用人单位对普通话都是有要求的!多考点总没错!”
苏爱爱躺在床上翻手机,一天都没收到欧阳的短信,心里有点烦躁,说:“单位也要普通话证书?难道我没有证书就不会说话了?我觉得吧,那些用人单位也不需要说话,一看那趾高气昂的脸,老百姓就知道他们要说啥了!”
老钱在修眉毛,手一挑,一根眉毛下来,疼得她直吸气,还不忘嬉笑:“嘿,爱爱,今个是怎么了?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是个愤青啊!”
苏爱爱不说话了,继续翻手机,她刚才下楼买东西,正好看到一个男生一手拿瓶一手叉兜里站在女生宿舍楼下,似曾相识的让她忍不住放慢脚步,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女生拎了水瓶跑下楼来,挽了那男生的膀子笑着说:“好了,走了!”苏爱爱忍不住驻足,待到两人就这么手拉手走出她的视线,她又开始微笑,这两人真酷似了当年的欧阳和她自己。笑完后又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
苏爱爱现在很迷茫,她不知道失去了学校这个联系她和欧阳之间现在还剩下什么?大学城在郊区,欧阳工作的通讯公司在市中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