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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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与萧晚风对上视线,仿佛在他佯装无情的瞳孔里,看到了探寻,以及,一种似有若无的期待。
不由问自己,若有一天,我关心的人们真的要互相残杀,我又救得了谁?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四十二章 唇枪舌战怀疑生,明争暗斗妒心起
步兵铁骑在凹谷十丈外停下,副将一声喝令,众将士便把四周包围得密不透分,火把将里里外外照得如同白昼。军队驻扎好了之后,中间开出一条道来,铠甲冰冷的碰撞声排山倒海地响起,一匹赤红色的汗血宝马嗒嗒走出。
马背上,常昊王一身银霜五爪盘龙袍,双龙飞天紫金冠,面色冷峻,姿态娟狂,一身贵气不可逼视。
乍见我,他微微一愣,“悦容,你怎么会在这?”我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答,他眉头稍许皱起,似有不悦,随即整了面色转头看向萧晚风,“本王救援来迟,郑国公无恙否?”
萧晚风半垂着眼睛,冷冷道:“尚无性命之忧,让王爷失望了吧。”
常昊王也真是厉害的修养,分明眼神已冷,说话却还能面带笑容,“郑国公言重了,你的安全是本王的欣慰。本王受天子之命守卫皇都安危,让郑国公遭遇危险实在心中有愧,必当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郑国公一个交代。”
萧晚风略抬眼,“你要怎么给我交代?”
常昊王长袖一挥,喝道:“来人,将这帮贼人拿下,带回大理院审讯,务必要审出幕后主谋!”
就在这时,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十几个杀手突然朝常昊王跪下,齐齐三叩首,随后从腰侧拔出钢刀往脖子上一抹,竟集体自杀了!
常昊王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司空长卿在一旁抚掌,冷嘲热讽:“唷,做贼的喊抓贼,最后还来一出杀人灭口。赵子都,你的演技当真越来越好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面色各自有异,怀疑的目光纷纷投向常昊王。
马通灵性,似乎也察觉到气氛的压抑,开始烦躁地嘶鸣起来。常昊王梳着坐骑如火的鬃毛又一下下轻拍马首,这才将它安抚下来,随后斜睨了司空长卿一眼,慢斯斯地说:“鲁国公,君子当自检修行,请收起你挑拨离间无端猜测的行径,我赵子都行事光明磊落,又与郑国公素有交好,怎么会加害于他?”
司空长卿逼迫到底,“若不是你指示的,这群杀手跪谁不行偏偏跪你?什么时候不自杀偏偏在你出现后?”
常昊王轻巧化解,“这分明是有心人士的栽赃嫁祸,欲要挑起祸端从中牟利,鲁国公,你可别糊涂得中了别人的圈套,你说是吗,郑国公?”
萧晚风默不作声,冷冷地看着那两人唇枪舌战。
司空长卿嗤笑,“敢问尊贵的常昊王,你口中所说的有心人士是指谁。”
常昊王眼睛一眯,乍现锐光,而后又抿嘴笑起,“听说两年前,司空家与萧家为争夺藩地交界处的五岳六郡十二川而发生冲突,曲慕白将军败于郑国公之手,让司空家痛失一块肥沃富庶之地,本王曾闻鲁国公对此耿耿于怀,醉酒后扬言必要报仇。”
司空长卿闻言,怒得急跳脚,“当初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将我救援的人马堵在流奇山下,慕白又怎么会兵草不足吃了败仗,我不与你计较倒好,你今日却无耻地借题发挥怀疑起我来了!”
常昊王笑道:“较于某人方才的无端指控,本王也不过是真凭实据地怀疑,又怎么比不上那人的厚颜无耻。”
“满朝文武三王四公当中,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这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一套,别某人某人的叫个不停,指名道姓的怎么了!”司空长卿长枪一挥,怒指常昊王:“既然你要怀疑我,就把你的那些真凭实据都拿出来让大伙儿瞧瞧!”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暗暗叹息,当事人明明是萧晚风,他却像个没事的主,在一旁赏风赏月赏吵架,反而这两人宿敌似的蹬鼻子上脸争执不休,也不知整个什么回事。
常昊王淡淡扫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转头问司空长卿:“鲁国公既然与此事无关,今夜又为何会如此凑巧出现在这里?”
司空长卿道:“我去楚府找小悦容,找遍整个府邸都没见她,又闻萧晚风出事,料想她是来救人了,我就来帮她,怎么了,不行吗?”
常昊王素来温雅的表情浮现冷笑,“多谢了,本王的妻子不需要你关心。”
司空长卿羞涩地看了我一眼,又变脸似的怒瞪常昊王,嚷道:“别说悦容现在还没嫁给你,就算嫁了,只要我司空长卿喜欢的女人,哪怕是坑、蒙、拐、骗、偷、抢、劫,我都会把她带回金陵!”
这话说得……我苦笑不得,突然一股寒意升起,来自身后在劫的体温,那扶着我的双手猛然用力,我吃痛闷哼,在劫才放开,轻轻说了一声抱歉。
常昊王拳头一握,又松开了,冷笑道:“好,鲁国公的战书本王接下来,他日必当拭目以待。”
又说:“今夜是个多事之秋,鲁国公又身处尴尬之地,为了避嫌,还是请离开吧。”
人家拥着千军万马对你下了逐客令,还能咋样了?司空长卿哼了一声,朝我挤兑眼色,随后策马去了。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四十三章 爱憎分明大丈夫,轻许一生情独痴
这时,十二黑甲狼骑也赶过来,不愧是萧晚风的贴身侍卫,在那么严密的追杀下竟无一人伤亡,跪地请罪之后,欲要护送主公回楚府疗伤。常昊王也让萧晚风先去休息,余下的事让他来解决,以后若查到蛛丝马迹必来与郑国公商议,也请他多多思索可曾与谁结怨。
尽管萧晚风对常昊王戒心未消,倒是个内敛城府的人,不似司空长卿那样咄咄逼人,慢悠悠道:“那么就有劳王爷了,在那之前,我想请王爷明白一事。”
常昊王客套虚应,道郑国公但说无妨。萧晚风那清冷的视线在我身上停驻少刻,最后落在常昊王身上,“请王爷记住,我萧晚风平生没啥记性,唯有恩与仇是老死不忘的。谁对我有恩,就算是千辛万苦,我都会回报她;谁对我有仇,哪怕是千刀万剐,我都不会让他善终!”
常昊王脸色微变,干笑几声,抚掌高声道:“好!郑国公无愧为爱憎分明大丈夫,本王佩服!”
萧晚风面无表情地应承几句,随后简短地道了一声“告辞”,入马车前朝我探手,说道:“悦容,你也受了不小的伤,快过来与我同车回去吧。”
当下,萧夫人和长乐郡主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萧晚风之习性,向来厌恶与他人接触,此次却非但没有排斥我的靠近,反而主动向我表达关心,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万分惊讶,就连我也一时没了反应。
见我傻子似的杵在那里,萧晚风轻笑起来,“还发什么愣,快上来吧。”他这一笑,在场众人纷纷哗然。
谁可曾见过郑国公畅怀大笑?不,谁也没有。
萧夫人将我深思打量了一番,长乐郡主则俯首站在一侧黯然落寞。
我拍拍在劫的手背,在他耳朵旁快速说了一句:“等下我会去找你,在房间里等我,乖。”便在萧晚风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常昊王在身后喊住我,道:“悦容,我明日再来看你,你……下次别再这样了,别再让自己陷入危险。”
我看着他不似伪装的深情,轻轻地嗯了一声:“悦容知道了,多谢王爷关心。”上了车,便回了楚府。
这一夜的折腾,就好似一场还未做完的噩梦,后怕犹存。
而我总是隐隐有种感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包扎好伤口,我去了一趟在劫的屋子,丫鬟们在外头瞌睡,折腾了一夜大家都累了,我没有叫醒她们,径直地朝在劫的内室走去。房内静悄悄的,没有打灯,乌漆麻黑的一片,却有一道呼吸在角落里似有若无地浮现。
我走到屋子最为黑暗的一角,半蹲下去,笑问:“怎么不点灯呢,又在想什么事情?”他没有回话,一把将我抱进怀中,埋在颈窝里反复说着对不起,“都怪在劫没用,不像赵子都、萧晚风和司空长卿他们那样有权有势,可以呼风唤雨,我……根本保护不了你。”沙哑的声音,略带颤音,透露了他内心极为强烈的不甘和压抑。
我轻轻拍着着他的后背哄着:“快别难过了我的好弟弟,你才只有十六岁,还小,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记住姐姐的话,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你辉煌的未来是不可逆转的历史,而现在的遭遇,只是为了让你以后更加的不平凡,知道吗?”
“以后?以后是多久的以后?”笑声听起来极为苦涩,“那时候阿姐还在我身边吗?不了,阿姐都已经嫁人了,不再爱着在劫了。”
我重敲他的脑袋,“说什么呢,傻小子,没看到你飞黄腾达,我是不会嫁人的,看到你飞黄腾达了,我更不可能嫁人,还要赖在你身边吃香喝辣的呢!”
“那常昊王那边怎么办?”
“放心,我都想好对策了。”
在劫一听,欣喜询问是什么对策,我笑道:“两个月后是皇上四年一度的选秀,国内所有十八岁以下未婚的女子都必须在选秀后才能成亲,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只要我被选进宫,与常昊王的婚事就可作罢。”当今天子虽是威仪不再,但大经礼制尚在,君永远是君,臣永远是臣,这是目前谁也不能改变的体制,否则难度悠悠之口,便成众矢之的。到时候就算他常昊王心有不满,也不会为了我一个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萧夫人那边,她要常昊王与司空长卿翻脸的目的既已达成,我能进宫做她眼线,想必她也求之不得。至于我与经天子那小小的插曲,更不用担心了,有些女人进宫这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皇帝,我压根就不怕会被经天子逮住。
“只要我在宫中熬过四年,每隔四年宫中都会进行一次大换洗,新的宫女选秀进来了,一些旧的宫女若未得到封赏,还是有机会放出宫去的,到时候你跟天赐帮我打点好关系弄一个名额来,这就不成问题了。”
在劫听后先是极为抵触地大喊反对,“万一你被皇帝看上了怎么办,姐姐……姐姐这么漂亮……”说到后头,声音低了下去,黑暗中虽是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想象出他羞涩的可爱模样。
我掩嘴笑了笑,“那你是想我嫁给常昊王这辈子不得超生呢,还是选进宫四年后还能恢复自由的好?”
在劫默不作声,我知道他的内心已经被我说服了,挨着他的肩膀靠下去,假装自怨自艾地叹息:“哎,到时候怕阿姐出了宫,都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就要仰仗你养我一辈子了。”
屋内寂静无声,许久传来一声回答:“在劫就养阿姐一辈子!”铿锵有力,宛若承诺。
我取笑道:“这傻孩子。”也未曾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殊不知,轻许了这一生,竟累得他一生为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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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四十四章 一声幸福谁勘言,转身而去成伤心
那次夜袭之后,宫中派来御医来为萧晚风诊断,不知是经天子的意思,还是大司马猫哭耗子假慈悲,但总是要做着表面功夫的,毕竟王公在皇城内遇袭不是一件小事。
没过多久这事已惊动了整个朝野,有关于常昊王与郑国公不合的传言四处流传,又有人说是鲁国公栽赃嫁祸,要公报私仇坐收渔翁之利。群臣争相揣测,郑国公回到长川属地后会不会公然挑起战祸,心心念念的担忧,唯恐战事一起动摇大经国安定,让他们做官的不得安宁。这几日大经国内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天色有点阴沉,天空像是被洒了墨似的荡漾出一丝丝黑线,转眼下起了淅沥的雨,撩起一阵青泥的味,有点苦涩也有点清新,风中带着一抹早秋的凉意。
我下了马车,收拢着衣服探了探气温,丫鬟在身侧打伞,和着我的脚步朝柳韵阁走去。
柳韵阁是渊阑院内最好的别馆,萧夫人特意腾出来让萧晚风养病用,皆是以琉璃金瓦为顶,配以大扇的菱花格窗,厅堂前方大块的空地铺的是丈余的天青色石砖,雕以瑞兽雄狮的图案,满眼望去直逼皇家气派,殿门左右种的都是百年以上的青梧,那高大梧桐,高数丈,深深碧叶,风雨中摇碎点点银光。
走过飞檐长廊,见一道白影长立树下,雨珠子落下,垂帘似的在他的周身打转,他就仰面承接大雨冲刷,那无暇的神态仿佛在享受雨露的恩泽。
晚月……晚月……
我痴了,周遭的事物一点一滴地淡去,只余下雨声和他恬淡的面容无尽地蜿蜒。
恍然梦醒,闭目缓缓叹了一声,从丫鬟手中接过油纸伞走过去为他遮打。
他低头看我,浓密的睫毛布满了雾气,眼睛清得如水,又深得如渊,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