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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悦容劫难逃风月-第214章

小说: 悦容劫难逃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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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什么?”在劫的脸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萧晚风没有察觉我的异状,回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开辟出一处绝世的桃花源,想要在功成身退时,带你去那里避世。”

他俯首亲了亲我的眉骨,“悦容,你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的,在那里,我精心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大雍城,楚府,南苑。佳人已去,空余画楼向晚。

自她离开后,他就没再来过这里,怕勾起记忆,难以承受生命之重,悲痛、沉痛、绝望,还有愧疚,将他空空荡荡的躯壳填满。

那一日,他最信赖的两个知己已离他而去,一个被他逼死,一个救他而死;

那一日,他最心爱的姐姐离他而去,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心早已鲜血淋漓,苟延残喘,却迟迟不肯死去。

这日傍晚,他在黄昏的余光中醒来,梦中依稀有一丝泪光,他捂了捂痛得没了知觉的胸口,撕开纱布,伤口隐隐又渗出血来,他也不在乎,手指抚着那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含泪,带血。

那一刀刺进胸口,将悦容和在劫在心上分开了两边,就像命运钦定的爱情,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年少轻狂,幸福时光,一去不回。

他咬牙不语,离开病榻,突然很想到她房里走走。

这一路走来,他不吵不闹,不哀哭不嘲笑,也不需要别人知道,他快要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推开房门,迎风逼来一股浓浓酒味,楚在劫厌恶皱眉,骂道:“没用的孬种。”

那人伏在案桌上,摇晃的酒杯,对怒骂置若罔闻。

饮罢杯酒,才冷笑:“我是没用的孬种,你又是什么东西?无耻的畜生!”

楚在劫道:“好过你机关算计,最后还是一无所得。”

楚天赐闻言,拍着桌子大笑,像个醉了的疯汉,却又口齿清晰地出言讥讽:“我一无所得,难道你就得到过?瞧啊我尊贵的壅帝陛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当众跪着企求,连自杀的苦肉计都用上了,你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楚在劫不以为然,心爱的人都要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还谈什么尊严?跪着企求也好,用苦肉计假意自杀也罢,只要能让爱人留下,其他一切都无所谓。

一直以来,楚在劫都看不起楚天赐,不是因为楚天赐拥有的太少,而是因为楚天赐在乎的太多,名誉、地位、权利让他的爱显得畏缩又懦弱,她在时他不敢轻举妄动,她走后他也只敢悄悄地在她的房间里借酒浇愁,自我麻痹。

楚在劫就想,他绝不要这种的丑态,哪怕当众下跪,哪怕假意自杀,也要义无反顾地为自己争上一把,远比这种自怨自艾的丑态要来得有尊严。挣脱道德束缚,只忠于自己的感情,听从自己的心,不向世俗下跪,不为外道抹杀自我,这才是灵魂不屈的尊严。

而关于爱的诠释,一直都是他们兄弟俩最大的分歧。

楚天赐道:“楚在劫,你不懂爱,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爱不是强取豪夺,而是让对方自由地追求幸福。”

楚在劫不屑一顾,“如果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不是我,我宁可她一辈子不幸。”

楚天赐嗤笑,“你总是刚愎自用,不顾他人愿不愿意,只管自己喜不喜欢,一味地强求。”

楚在劫道:“强求又如何,两人的感情总有一人要坚持,如果两人都放弃,这段感情就彻底结束了,只要还有一人坚持,哪怕是强求,那么我和她就还有在一起的可能。”

楚天赐闻言,如遭一记闷棍,脑中嗡嗡直响。

楚在劫轻蔑看他一眼,“择日我要启程回长川整顿三军,明天落日之前你给我滚出大雍城,滚回你的东瑜老巢。”

“整顿三军?”

楚天赐一怔,酒醒了几分,“你想做什么?”

楚在劫望向血染的黄昏晚霞,冷笑:“我们亲爱的姐姐可真有本是,偌大一艘帆船就这么在南海上消失无踪,不过没关系,既然我找不到她,就让她自己回来找我。”

“难道你……”

“我要进军攻打金陵,除了萧晚风,全天下就江北金陵是她最在乎的,当初为了金陵,她可是连萧晚风都敢硬着对抗,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敢杀,这次我倒要看看,她能躲到什么时候!”

“楚在劫,你可真是不疯魔不成活。”

“随你怎么说,如果你还想在有生之年再见你的悦容姐,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

“你想要我做什么?”

楚在劫推门而去,只留下一句:“帮我挡住萧晚月在关外,别让他进关坏我好事。”

楚在劫走后,楚成玉就进来了,道:“大雍即将全军倾巢而出攻打金陵,这可是我们进攻长川的大好时机,小叔叔……”

话未说完,楚天赐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背上,像发酒疯似的笑呵呵道:“成玉啊,你姑母以前老唠叨着让我和楚在劫两人要相亲相爱,你是知道的,我最听她的话了,以前在她嫁去金陵时就跟她许诺过,在她回到我和楚在劫身边之前,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楚在劫,我这么乖这么听话,她一定不会怪我,她只会怪楚在劫。”

楚成玉愣了一下,被楚天赐揪着衣襟,贴着面说话:“你知不知道啊成玉,小时候我总故意惹悦容姐生气,是因为我想引起她的注意,可是现在我却不敢再惹她生气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成玉道:“因为小叔叔已经长大了。”

楚天赐听后哈哈大笑,放开他的衣襟,拍拍他的脸,夸赞:“没错,不亏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混小子,有眼色,是的,我长大了,我楚天赐已经长大了!”

笑着笑着,突然安静下来,“可我怀念小时候,那日子真是好啊,因为不谙世事,可以肆无忌惮地犯错,因为不懂事,可以轻而易举获得别人的原谅,可以光明正大地宣布,我长大了要娶悦容姐做媳妇,所有大人听了非但不责备,反而笑得东倒西歪,催促着让我去拉悦容姐的小手儿;可是长大了,什么都变了,人一懂事,纯真就失去,开始害怕别人的眼光,开始恐慌听到别人的议论,所以随波逐流地做人,将最初的梦想藏在心里,不敢犯错,不该轻易说爱,怕被人嘲笑,怕被人看轻……我老是说讨厌楚在劫,厌恶他自私自利,其实是羡慕他,我羡慕他啊……”

楚成玉诧异,他从没听他如此说起自己的心事。

楚天赐注意到他神色有异,歪着脑袋问:“如果我说我爱悦容姐,你会看不起我麼?”

楚成玉叹道:“就算小叔叔不说,我也早就看出来了,也知道你为此受了很多的苦,又怎么会看不起你?”

楚天赐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了让她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我都做了什么?”

笑容在他脸上一点一滴蜿蜒而出,如晕散开来的水墨画,模糊地带着厚重的沧桑,他说:“我漠视她被人伤害,冷眼看她被楚在劫威胁却置之不理,甚至顺水推舟将她送到楚在劫的床上……很多时候我可以阻止楚在劫,可我没有这么做,我就是要让她在这条悖逆道德的感情路上越陷越深,最后不可自拔,那么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理由拒绝我,我对自己说,没关系,只有她最后能成为我的人,只要我能成为她最后的男人,其他的一切我都能忍,我还派人扮作雍军去一线天伏击萧晚风,既可以杀了那个背负我楚家血海深仇又觊觎她美色的男人,还可以嫁祸给楚在劫,离间他们的感情,到时候悦容姐对楚在劫悲痛绝望,彻底丧失了信任,走投无路时,就会投入我的怀抱……就算这样,你也不会看轻我麼,成玉?”

楚成玉红了眼睛,恨恨道:“我只怨老天无眼,不让小叔叔如愿!”

楚天赐听后,伏案沉沉低笑。

机关算尽,最后还是一无所得,难怪楚在劫都忍不住骂他,没用的孬种!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骂得多么一阵见血的准啊,孬种,没用的孬种!不敢义无反顾地追逐梦想,只敢在暗地里酝酿悲情,还要用高尚的情操标榜爱的道义,说什么爱是成全不是占有,虚伪!做作!

可他只能怎么做,必须得这么做,如果他想得到她的爱情,就别无选择。

有些事楚在劫做得到,楚天赐做不到。

如果他有楚在劫在悦容姐心目中一样的地位,他也愿意豁出一切去赌一场爱的生死。

可他是楚天赐,没有楚在劫那样与生俱来就能拥有她至死爱护的福分,他若想达成目的,只能踏着楚在劫做垫脚石,一步一步揉碎道德和情感往上爬。

说他卑鄙也好,无耻也罢,二十一年了,他就这么一个愿望,想遂了自己的心,吻一吻她的脸。

“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尘世劳顿,如今才知,二十一年非,常为客。欲如归云,伴夕阳静去,却闻索命无常,冷笑破空。”

楚天赐肆意酌吟,惨淡一笑仍把酒,欲尽今生一点欢。

楚成玉想要劝阻,楚天赐长袖一挥,笑道:“杯酒在手,俗事休要再提,来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档。”

一杯又一杯,纵情狂饮,酒入愁肠,人已断肠,一番醉生梦死,不知今夕何夕。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成玉见他闭目伏案,一动不动,似已醉倒,便暗暗长叹一声,静静地阖门离开。

走了几步,想起如今初春气寒,就这么让他睡着,唯恐邪风入体,便取来披风替楚天赐送去。

怕惊扰了楚天赐安睡,楚成玉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下一刻人就呆在了那里,再也迈不动沉重的脚步。

楚天赐趴在桌子上,额头埋在双臂间,肩膀一耷一耷地耸动着,而那哭声却始终压抑在咽喉下,怎么也不肯发出。

真正的疼痛和眼泪,是哭不出来的。

楚成玉一言不发,默默地从房中退了出来,看着屋外雾霭沉沉的天色,一口白雾从口中吐出,“今年的春天,可比冬天还要冷得多……”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

有一种遥远,旧了新颜,皱了爱情,殇了感怀……

晋太元中,武陵中,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源。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

——《桃花源记》

桃源美谈,常见书中,多为世人所臆断幻想,远避世事争斗的美好世界。

每逢乱世,百姓苦不堪言,时时念叨:“安有桃源可避暴秦?”

世上本无桃源,一切空余美谈,殊不知,今日便有人一眼万年,开辟出一方豁然仙境。

萧晚风立于船头,与我执手笑道:“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花有荣枯之期,水有无尽之流。”

沿南海往西南而行,遇一孤岛,岛上杂草横生,剥开僻远一处水草从,乍见潺潺溪流。

沿着溪水而行,此后所见多如书中所记载,行程十来里水路,遇一片桃花林,两岸皆是桃花,遍地芳草,落花纷纷。

溪水尽头,有一座山,山边有一个小洞,里头隐隐约约有亮光。

一行人便离船上岸,在萧晚风的引领下,从小山洞进入。

此后所见,又如书中记载,起初洞口狭窄,仅能容一个人通过,又向前走了几十步,一下子变得开阔敞亮起来。

心知一景一物,都是萧晚风刻意为之。

出了山洞后,便见眼前之景,天高水远,草木扶苏,阡陌纵横,屋舍齐整。

最近处有一池塘,水面澄清,碧波荡漾,有一闲人,身穿布衣,头戴斗笠,驾一叶扁舟,漂泊于池塘中央,持一根鱼竿,安静垂钓,一副悠然自得之态。

我想起一句诗来,形容此景恰好,不由自主念出声来:“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萧晚风接口:“一壶煮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吟罢,低头含笑道:“悦容何不唤那垂钓者过来,询问是否备有浊酒,来喜迎我等故友,可供笑谈古今事?”

“故友?”我目露困惑,不解问道:“那垂钓者认识我们麼?”

萧晚风故作高深莫测,“兴许你认得他。”

我按捺住心中迷惑,展臂挥手朝那垂钓者高呼:“这位朋友,可否上岸相见?”

那垂钓者回过身朝我们望来,似乎怔了半响,这才划船靠岸,将鱼竿往肩上一扛,迈开大步走向我们。

见他走路姿态,大步流星,沉稳有力,我隐隐觉得熟悉,似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待他走到面前,摘掉头上斗笠,露出一张俊朗非凡的面孔,对萧晚风恭敬作揖,笑道:“原来是郑国公大驾光临。”

我这才认出他来,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惊呼:“赵子都!”

萧晚风身子一直都不太好,更何况那日跟在劫玩命地比了一场,大吐好几口血后,身子骨就更加不如从前了,面容日渐憔悴,精神时常不振,但形势所迫一直强撑着,来到这片世外桃源之后才松懈下来,一沾到床就睡了过去。多日的逃亡奔波,让长乐郡主和蔺云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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