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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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父子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地乱来!”第一次,我是如此庆幸并心怀感恩,赵伊涟能够陪在萧晚风身边。
天赐“嗤”地笑出声来,我怒道:“你在笑什么!”天赐叹道:“悦容姐,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难道你没发现,在你离开长川的时候,萧晚风就有点不对劲了吗?”我一怔,天赐又道:“那天你被胡阙王子所献的孔雀披风所累,萧晚风自损元气,用内力解你危险,他的身体在那时就已经熬不住了,只是在你和群臣面前勉强支撑着,当晚你去地牢看望周妍的时候,他就已经病发过一次,为了怕你内疚担心,也为了稳住朝政,他下令那晚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守口如瓶,但宫中早有我的耳目,他又怎么能骗得过我?你离开长川之后,萧晚风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在我出征那天,他就已经昏迷在病床上了,长乐郡主如今日日夜夜守在太极殿照顾他,瞒着众人代他发号施令。但只怕再过些时日,长乐郡主她自己就要因失血过多而跟着倒下了。”
我慌张地反驳:“不可能的!晚风刚刚还写了一封信给我,让我早日回去!”
天赐问:“悦容姐,你确信那是萧晚风亲自写的吗?”我颤抖着从衣襟里掏出那封信细看起来,突然变了脸色。天赐的声音恍恍惚惚地在耳边响着,仿佛隔着一层山:“想必你终于看出来了吧,那是长乐郡主模仿萧晚风的笔迹写的,她这么处心积虑,甚至不惜以司空怀影为诱饵,迫不及待地唤你回去,为了什么?”
“她这么做,是为了让萧晚风能凭借着对你的爱,萌生出强烈的生存渴望,度过这次生死难关。”天赐伏在案上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萧晚风也有这么一天!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最望尘莫及的敌人,原来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强大!是了,他再怎么只手遮天权倾天下,再怎么文武冠冕天下无双,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而且还是一个平凡的男人,离了心爱的女人,就连活下去都是那么困难!”
天赐一边拍打着桌子,一边笑得毫无体态,好像说着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而他自己就是那个感情最为投入的听客。
我一把拎起他的衣襟,怒道:“楚天赐,你给我老实交代,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天赐歪着脑袋看我,微笑着,不说话,身上的甲胄逆着烛火,泛出冷冷寒光。
“当日胡阙王子献上的孔雀披风无法从我身上撤下的时候,凤凰台上乱哄哄的人声中有人喊出救我性命的法子,恰恰因此才害得晚风动了内力,病来如山倒。别人情急之下没能认出那道声音出自哪个居心叵测者之口,但我楚悦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我从小看着他长大,整整二十年了!”
天赐看着我,带着莫名的感动:“我就知道,我对你而言是不一样的,哪怕在你心里我远不及楚在劫重要——但千万人之中,你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我!”
我痛心疾首:“天赐,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想害我……”
天赐慌忙摇头:“不,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
我失声怒骂:“孽障,你给我说,周妍的化骨粉是不是你给她的!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怎么可能弄到那么霸道狠毒的东西!”
天赐没有否认:“是的,是我给她的。我本没有指望她能杀得了萧晚风,周妍的用处不是如此华而不实,而是为了——”
“而是为了铲除路遥这个心腹大患,断了晚风的左臂右膀!”我的弟弟居然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害死我唯一好友的罪魁祸首!
天赐眉梢微扬,不置可否,继而道:“本来我一直在伤脑筋,怎样才能让萧晚风同意放你离开长川,好远离即将到来的灾祸,没想到周妍一死,一切都水到渠成,看来连老天都在帮我。”
我紧接着逼问:“那么萧晚月领着二十万兵马前往胡阙,大昭国内此时兵寡将少,是最为薄弱的时期,这个消息也是你泄露出去的?”所以那些心怀不轨的大小诸侯才敢一个个跳出来造反。
天赐笑了笑:“悦容姐,你总是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了解我。”
我怒不可遏,涨红了整张脸,“天赐,我早就告诉过你,但凡有所计划,都要事先跟我商量过后才可以行动……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背着我干尽了好事!难道为了报仇,你连人的良知都不要了,把那些无辜的人拖下水,难道你真要去做那猪狗不如的畜生!”
天赐挂在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终于难以维持,取而代之的是痛心,以及无法言说的愤怒和悲伤,一直冷冷冰冰的眼睛突然灼热地红了,怒骂回答:“告诉你那我的计划还能实施吗?不,不能。从始至终,我都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不该信赖你,不该无条件地依附着你。悦容姐,你已经变得陌生了,不再是我过去所熟悉的那个爱憎分明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好姐姐了!你的心已经麻木不仁,你的人也变得是非不分,甚至冷酷无情。难道你忘记父亲是怎么死的,大哥二哥是怎么死的,五姐、熏儿、九姐又是怎么死的?而我们楚家之所以走投无路,分崩离析,又是被谁害的?就算你真的冷血凉薄,对楚家那些兄弟姐妹们都毫无感情,更将我楚天赐视作猪狗不如的畜生,那么楚在劫呢,那个与你一体同胞来到这个世上的亲弟弟,你难道不记得他是被谁逼死的!”
一边怒骂着,一边朝我逼来:“还是说,为了你心爱的萧晚风,你已经不再在乎这个世上任何人的死活了?”
“不,不是的……”我不断滴摇着头,泪流满面,一步步后退,退无可退,被天赐逼至在桌子边缘,围困在他手臂和胸膛之间的狭小世界里,我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带着清冽的梅香,我想起小时候的他,被我捉弄着吃下他过敏的海鲜,呕吐完后虚弱地靠在白雪覆盖的梅树下,痴痴地说:“只要能让她开心,能让她不再记恨我,我吃点苦头又算什么?”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碎成一片,残酷无比。然而,心的破碎不是最残酷的事,最残酷的是踩着这些碎片假装着不疼痛,固执地信任着一个人,最后还是反反复复遭到了背叛。
我到底还是背叛了他对我所有的信任和殷切的期待。
天赐捧起我的脸,凌厉的视线逼迫而来,拇指扣进我的脸颊里,像是恨不得戳破我这副虚假的面孔,找回他曾经 痴迷的旧模样。
但是,岁月带走的东西,怎么要回?就如同黄土掩埋的生命,再也活不回来。
“天赐,收手吧,我不想晚风伤害你,也不想你伤害晚风,你们都是我深爱着的……亲人。”
“看到现在这样的你,我的心比死了还要难受,我宁可你痛痛快快地给我一刀,让我死心塌地活在仇恨里,从此不见阳光,也好过做着美好短暂的梦,再去面对残酷漫长的现实。悦容姐,做决定吧,要么走出这个房间,告诉守在外头的郝思去,揭露我的种种恶行,再让守在五里外的马骏臣率领五百精兵杀进来,让我血溅当场——要么,跟我走,联手灭了他们萧家,得报大仇,让我再次依赖你,无条件地依附着你而活……”
暗哑、深沉的嗓音,成了蛊惑我的伤心,又是如此不安而卑微,好像我一离开,他就成了一个狼狈得需要人呵护的孩子。
然而,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和事的存在,是宿命,无法抱怨,也无法逃避。
我将他轻轻推开,“天赐,我不会跟郝思去去说任何的事,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如果我再也无法阻止你,那么你想做什么都随你吧,就像我以前跟你说的那样,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就去做,做了,就不要后悔。”
天赐面露欢喜,动情地唤道:“悦容姐……”
我凝视着他几乎要溢出泪水的眸子,是那样的清澈,好似从未被浊世污染。
“但是现在,我要回长川去了,回去保护晚风,谁都不能从我手中带走他的生命,包括你,天赐。”
那一瞬间,我看到天赐的眼神失去了光彩,宛如璀璨的星辰,瞬间黯淡,陨落,粉碎。
才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跨出沧海桑田的那一步,就被他拉住了手腕,喃喃道:“悦容姐,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
我缓缓叹道:“天赐,你无法阻止我的,你应该明白,你的姐姐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算你动用武力,再加上你所带来的那两个随从,也不一定能在不惊动郝思去的前提下拦住我。”
“那么,如果悦容姐失去 内力,全身无力了呢?”
我一惊,身体里的力量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掏空了似的,四肢无力地瘫倒下来,最终落进他的怀里。我的脸颊靠在他胸口冰冷的甲胄上,如刺骨的寒冰,让我浑身发冷——从天赐进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处处防备,他是什么时候对我下药的?
借着最后一丝力气,我将他愤怒推开,失去依托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倒在桌案上,那碟酸梅被打落在地,滚了满地深色的枣红,如同一圈圈凝固干涸了的污血。
我突然全都明白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嘴角却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如果你做不了选择,就让我替你选择吧,悦容姐。”天赐扶起我,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我眼角的泪,“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彻底击垮萧晚风的办法。”
我哀怨地望他:“你要做什么?”
他抿嘴笑笑,像小时候那样,孩子气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却有股冷风吹过我的耳畔。
“悦容姐,你如果你死了,萧晚风还能活吗?”
就在我倒向天赐怀中的时候,那两个一直守在屏风口一高一矮的随从终于有所动作了,他们走到天赐身后,听候主子的命令。我这才将他们看得仔细,竟是一男一女。女的不知姓名,只觉得那罩在头盔下的脸隐隐有种怪异感,而那男的,正是打小就跟在天赐身后欺民霸市的两个跟班之一,李孝义。
天赐道:“璎琪,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只见那名叫璎琪的女子点点头,然后摘下头盔,那瞬间,瀑布般的长发垂泄而下,发丝柔和地落在她那明艳姣好的容颜上,杏眸一抬,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终于明白之前的怪异感从何而来,她的容颜竟与我就七成相似!
天赐封了我的哑穴,将我抱到床上,随后璎琪也上了床,放下帷幔,幽暗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璎琪开始脱我身上的衣服,然后又脱掉自己身上笨重的甲胄,与我对换衣服。我明白了天赐的意图,他是想来一招“狸猫换太子”,欺瞒世人。也开始发觉,眼前这个女人不仅仅面容像我,就连体态和行为举止,都被训练得与我一模一样。她到底是谁?
察觉到我在观察她,璎琪朱色的唇微微勾起,倾身靠在我的耳畔,低声说:“我是你的替身,是主公的暗影,还是他的……床奴。”
床奴,也就是那些出身卑贱卖身为奴的人,是专门为贵族子弟暖床泄欲之用。
又听见她说:“主公跟我上床的时候,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我突然感到寒冷,就像是听到自己跟天赐上床了似的,冷得让我浑身打颤。
换好衣服,璎琪掀开帷帐,扶着我来到天赐的面前。
天赐长袖一扫,将我带进怀里,然后冷冷地看着璎琪。
璎琪俯首紧紧咬着下唇,曲膝跪在天赐面前,开始自剐巴掌:“是属下多言,属下知道错了,请主公不要生气。”天赐道:“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璎琪叩首,道:“能为主公而死,是属下的福气。”
天赐沉默半响,道:“舍不得死的话,就想办法从阴曹地府里爬回来见我。”
冷峻的面容,残酷的言语,却让璎琪红了眼睛:“属下一定不会辜负主公厚望!”
天赐不再说话,将我的长发拢起,罩下头盔,遮住了我大半张脸。
然后,他将我交到李孝义手里,道:“机灵点。”李孝义点头,将我搀扶着。
房门打开了,秋夜的寒风迎面吹来,刮不起一丝温暖的涟漪。
郝思去和小荷正守在二门,天赐就像换了一张脸似的,带着爽朗的笑容大步地朝郝思去走去:“托将军的福,在下好事将成,以后这口喜酒有将军的份了!”说得郝思去哈哈大笑,连连说着恭喜。李孝义以极为高超的手法携着我同步而行,不远不近地跟在天赐身后,丝毫看不出我是受人挟制,至少郝思去全然没有察觉。谁会料到,一个弟弟会来绑走自己的姐姐?
小荷一直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暗自冷笑,她是觉得自己没脸见我了吧?当初她来夜梧宫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她是萧晚风或者长乐郡主派来看着我的,实在没想到,她居然是天赐的人。我之所以会中迷药,怕是她在我止孕吐的那些酸梅里动了手脚。防得了天赐,防不了她。你永远不知道那些看似对你忠诚的人,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