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不恋爱-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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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小财不拜金不仇富不嫌贫,但是别人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他知道,他最缺的,金钱原来真可以买到很多东西,比如温暖。
烟抽了没几口,寝室里的电话就响了。那电话机是十多块钱买的,但好像还蛮先进,有电话打进来的时候,除了会响,每个键都还会闪出暗红的光,以便能让人在黑暗中依然能确认位置。我把那支差不多发霉了的烟递给高老头,然后走进寝室。
“喂,对不起,你要找的人睡觉了。”
“死蔡小菜,少跟我耍这些老掉牙的花招,小心你踢得你屁股开花。”
“哈哈,信海欣?是你啊!那你来踢吧,正好我现在只穿了内胆,高老头也是。我们正站在走廊上抽烟呢,我在抽前半支,他在等着抽后半烟。要不你把我们两个一起踢了,准备踢成玫瑰花还是牛屎花你自己选择吧。”
“蔡小菜难道你话这么多。告诉你吧,我睡不着,想起家里收到包裹的事。你和高老头也因为这睡不着的吧?”
“我自己的哥,我有啥好怕的,不过好像高老头有点。”
“是的是的,我也有点。我刚才还是忍不住打电话回去了,叫我妈把那包裹给拆了。”
“真的?寄的啥?”
“我妈说是两个笔记本,全新的,里面什么都没写。”
我心里直犯嘀咕,接下来的整整一晚,都在想信海欣所说的那两个什么都没写的空笔记本。会是谁寄的呢?难道天堂也有邮局?就算有,蔡小财他寄两个新笔记本给信海欣干什么?该不会是天书,活着的人看不到字吧?我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说不上害怕,只是心里找不到出答案有些闷而已。我说过,我自己的哥,我怎么也不可能去害怕。就算晚上睡着睡着,一个翻身发现蔡小财就挤在旁边躺着,我也不会害怕。或许,还会惊讶地叫一声哥。
第二天上液压传动课。这课我们在课表上都划了五个红色的五角星,表示教这门课的老师变态得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是万万缺不得半节课的。变态都达到了五星级,简单吗?五星级的厕所我们是不敢上,而五星级变态老题的课我们是不敢不上。
我和高老头都一夜未眠,但还是一手拿包子一手撑眼皮地赶去了教室。很及时,两只脚刚踏进门槛,上课铃就响了。我们走的是后门,想找后排的座位坐,却发现全被先到的同学挤满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刚好从信海欣旁边经过,她对我做了个鬼脸。她那张脸做鬼脸真是太方便了,稍稍有点表情就能变形。
一二节课下课之后。我和高老头刚走出教学楼大门,就被信海欣追上来了。信海欣要我们陪她去收发室取信件和报纸,我想老爸可能给我回信过来了,于是点头答应。
由于到了大四,班里的信少了,信海欣自己也懒了,所以常常三五天才去开一次信箱。我问信海欣多长时间没去开班里的信箱了,她说这个学期都还没开过。我要她把信箱钥匙给我算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她神经病发作似的唱起卖报歌,啦啦啦啦,结果拉到一半就拉不出来了。
盛可以看着我们在疯,在旁边经过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我是在她走出有三米远的时候才认出她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叫她,虽然心里其实很想跟她说句话。她好像对我有些躲闪了。
“信海欣啊,你不会又跟盛可以打架了吧?她怎么都不理你呢?”
“又打什么架啊?难道还要讲究江湖规矩报什么仇不成?”
“那她刚才怎么不跟你打招呼?”
“猪脑袋,她肯定是害怕跟你说话,所以才低着头溜的啦!”
“我有什么好怕的?”
“怕你泡她啊。”
“泡你个猪脑子。以后别开这玩笑了。”
我再次往前望的时候,盛可以已走到前面那个岔路口。背影晃荡在夏日的阳光下,竟然有些恍然,有些暗淡。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许是我在猜测她的心思。她会有多长时间找不回快乐呢?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她快乐起来。是因为我自己很不快乐吗?
曾经有人说过,只有那种很不快乐的人再会无比强烈地想身边的人快乐,因为别人的快乐对他来说也是种希望。
传达室一般都在一二节课下课之后才开门,全校的信箱都集中在一间不是太多的房子里。这算是我们学校的特色,说是便于管理,其实还不是他们想偷懒。大一大二的小孩子们打信箱格外积极,本就不宽的过道上挤满了人,进进出出,像挤公车或在食堂排队打饭。
信海欣往里挤,我在门口等她。我们班的信箱在比较里面的位置,挤进去不是很容易,像信海欣那身材就更加困难了。正想着她怎么还不出来,突然听见她在里面大叫我名字,语气焦急而慌张。接着就看见她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惊慌失措的样子,抛手榴弹似的把一个扁平的包裹抛给我。我都在疑惑,心想难道有人寄了热东西来不成,丢得跟烫手似的。
“蔡小菜,鬼啊,你哥寄来的包裹,又是你哥寄来的包裹。”
拿住包裹,定眼一看,我也差点尖叫起来。这个寄给我的包裹,寄信人同样写的是蔡小财。我没有眼花,那的确是我哥的名字。我也能看得出来,那不是我哥的字。那字写得也够丑,但还没丑到我哥的那种境界。我哥的字我能不熟悉吗?他给我写过那么多信,再说我还为了冒充他给老爸老妈报平安研究过他的狗爬体。
手微微发抖,心和眼睛却微微发涩。
不是我哥,会是谁?可是我又多么希望就是我哥寄过来的,多么希望他还偷偷活着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如果他还真活着,如果他还真可以给我寄东西,就算寄的是核武器我都愿意收啊!我知道蔡小财不可能还活着,他拿自己的生命开了玩笑,生和死便已经没了奇迹。
寄给我的竟然也是两本崭新的笔记本,里面什么字都没写。一本是蓝颜色的外壳,上面的图案是一束斜放的鲜花,被一根红色的带子拴着;另一本是黑色外壳,中间有块留白,像开了扇窗,隐隐地能看见远处的星星和月亮。
代表着天堂和祝福吗?天堂在哪里?祝福送给谁?
信海欣站在旁边,眉头紧锁地看着我,眼神里有惊慌也有疑惑。她告诉我,她妈看到的两本笔记本,也是一本蓝一本黑,应该跟这两本是一样的。
“蔡小菜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也糊涂了,我只知道那字不是我哥写的。”
“那又会是谁玩这种恶作剧啊?”
“恶作剧?谁会这么无聊?不可能的。再说你家的地址,我哥不告诉,谁知道。”
“你的意思是你哥要别人寄的。”
“也许吧!可是我哥要别人寄两本笔记本干什么呢?当真是吃饱了撑着啊!”
“烦烦烦,烦死我了,今天晚上肯定又睡不着。”
“睡不着跟我去睡。”
新的一年(4 )
“是真的,蔡小菜,你还”蔡小菜你要死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当然已经没了心情开玩笑,就算说了玩笑话也是因为习惯了脱口而出罢了。联想到上个学期莫明其妙收到的那6000块钱,我突然无比肯定地认为,在蔡小财死这事的背后,隐藏着另一个人。我仔细看了包裹上的邮戳,那个人就在省城,在离我哥学校不是很远的地方,但地址写的是H 大。的信,他说他觉得你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子,他说他说我跟你在一起,他说他你等我等到毕业,你答应了。到底有这回事没这回事?“
“有啊,当然有,只是我自己不好意思告诉你嘛。”
“难得你有时候还能矜持几下子哦。”
“蔡小菜你过奖啦,嘿嘿。那你说我们能不能修成正果啊?”
“怎么修?”
“我也不知道怎么修,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没一点感觉。”
“什么感觉?”
“你爱我吗?”
“好像不爱!”
我话刚落音,信海欣就站了起来。其实我以前也这么坦白过,只是可能这次坦白时语气正规了些,这刺伤了她。她是低着头跑开的,头发半掩着脸。有种疼痛,已经不需要表情来表达,我想我是能感觉得到的。我在后面叫她的名字,但并没有追上去。我的脚步是沉的,沉得迈不开。
坦白就是去掉一些伪装,好比刀离开鞘。坦白没有错,只是有时候,坦白就是伤害。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判断到底爱不爱一个人,我一般采用比较原始的标准。比如,跟信海欣在一起,我连亲她一口的想法都没有,于是就觉得是不爱她的。
说信海欣像根橡皮筋,一点也不为过,而且是性能非常好的那种。按她的说话,伤心过后,洗把脸就没事了。上课的时候,她依然喜欢跟我同桌,喜欢在桌子底下做些小动作。她说她喜欢看我笑,她说我笑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也是开心的。我却不领情,还说,信海欣你得付费给我才对,你开心我给你做表情,没钱我可不想一直干下去。
跟高老头的关系死灰复燃后,一切又好像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了。惟一的区别,就是曾经十分讲究以身作责的盛大班长喜欢上了迟到早退。那天上课的时候,本来都已经说好了,我,高老头,还有信海欣、盛可以,四个人中午一起吃饭,可还没到下课时间,盛可以已经不见了人影。
三个人在餐馆里坐了没五分钟,菜都没点好,信海欣就接到家里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时候,她始终望着我,眼神里躲着疑惑,而嘴上只是不停地说着“怎么可能”。最后脸色全变了,呈惊恐状。我莫明其妙地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什么,心里不免有些紧张。然后,她就挂断了电话。
“蔡小菜,你以前跟你说过你哥还问我要过我家地址没有?”
“不记得了,好像说过吧,我不记得了。”
“见鬼,我一定给忘了。你问过我那么多次,问你哥正月给我打电话对我说了些什么,我就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事?”
“怎么啦?”
“先别急,让我缓口气,让我好好想想。你哥那次是问我要了我家的地址,我想是你哥,所以随口就告诉了他,还跟他开玩笑,叫他有空带你一起到我家里玩。我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见鬼了!”
“到底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我妈给在电话里跟我说,家里收到一个包裹,是寄给我的,寄信人竟然是蔡小财,你哥就叫蔡小财对不对?”
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头在听到蔡小财三个字那瞬间突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这个时候,我想信海欣和高老头的心也一定悬了起来。高老头望着信海欣,支吾半天没说出话来。已经被鬼故事折磨得如同惊弓之鸟的他,脸色倏地一片苍白。
高老头说:“怎么可能?小菜他哥都走了那么久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给你寄包裹?信海欣你成心吓我可以,但你千万别跟小菜开这种玩笑。”
信海欣说:“高老头你去死哦,我能拿这事开玩笑吗?你当我神经啊?你以为我相信?可是我都问过我妈好几次,我妈说寄信人的确写的是蔡小财。”
我问:“你妈说里面寄的是什么?”
信海欣说:“我妈没打开,我叫我妈别打开。蔡小菜,我吓死了,你摸摸我的胸口,现在心跳至少每秒五百下。”
这是我长这么大,头一次有女生主动叫我去摸她的胸,可这种时候,我哪还有心思名正言顺地去占这个便宜?实在是有些生不逢时。
在我的要求下,信海欣又打了个电话回去,再次证明,她家里收到那包裹寄信人写的是蔡小财,千真万确。她妈接电话的时候,还特意把包裹拿在手上又看了一遍。信海欣没告诉她妈蔡小财是谁,更没敢说蔡小财死了都一年了。她怕吓着她妈。她只叫她妈先把包裹放在抽屉里,不要动
这天晚上,我,高老头,还有信海欣,都没睡着。感觉里,这是个怪异的日子。熄灯后不久,寝室里就安静了下来。这不像男生特别是马上就大四了的男生的风格,若是在平常,要么有人点着蜡烛打牌,要么大家就躺在床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吹牛皮侃大山,热热闹闹持续到凌晨之后。
在我们这种学校,男生们是极少谈论理想的。当然,如果争取不重修,立志能毕业或者一辈子能跟100 个以上女孩子睡觉也算理想的话,我们还是经常谈的。
可是这天晚上,连这些三级理想大家好像都失去了兴趣,灯熄了才一刻钟便有两位吃了睡睡了长的室友开始打猪鼾了。起此彼伏的鼾声没有高老头的份,虽然他也有睡觉打猪鼾的好习惯。他跟我一样,始终没睡觉。他睡到床边,把头探出来,俯视着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找我说话。我知道他是白天听了信海欣说家里收到我哥寄的包裹还在害怕。
“小菜,我们到走廊上抽支烟吧。”
“烟不是都抽完了吗?这么晚商店早关门了。”
“我刚才在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