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轮 1 世界之眼-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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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选择什么?”沐瑞平静地问,“白袍众在城内,兽魔人在城外,而我的存在对于暗帝的造物总有一些抵御能力。”
奈妮薇恼恨地叹了口气,坐回到椅子里。
“你还没有向我解释,”罗亚尔说道,“为什么我应该违反长老们的法令,我并不想进入道。人类铺设的道路虽然不算很平坦,但自从我离开商台聚落以来,一直也走得很好。”
“无论人类、巨森灵,还是其他任何生灵,我们正在和暗帝作战,”沐瑞说,“这个世界的大部分还不知道这一点。还有许多人只是经历了一些小冲突,却以为那就是重要的战役。在这个世界仍然拒绝相信事实的时候,暗帝可能已经到达了胜利的边缘,世界之眼的能量足以解开他的封印。如果暗帝找到方法让世界之眼为他所用……”
兰德希望能把这个房间的灯点亮。黑夜正在吞没凯姆林,壁炉中的火焰提供不了足够的亮光,他不想让这个房间被笼罩在黑影里。
“我们能做什么?”麦特突然说道,“为什么我们如此重要?为什么我们必须去妖境?那是妖境!”
沐瑞并没有抬高声音,但她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房间,无法抵抗。她在壁炉前的椅子仿佛变成了王座,就连摩格丝与她相比,也变得黯然无光。“我们能做一件事,我们可以尝试。看起来仿佛只是偶然,却有可能是因缘已经安排的定数。三条线在这里汇聚,每一条都给出一个警告——世界之眼。这不可能是偶然,这是因缘的安排。你们三个没有选择,你们已经被因缘选择了。你们在这里,在危险已被知晓的地方。你们可以袖手旁观,尽管这样将导致世界的末日。逃跑、躲藏,这些无法将你们从因缘的编织中解救出来。或者你们可以尝试,你们可以前往世界之眼。三个时轴,三个命网的核心,到达危机的关键点,让因缘围绕你们编织,你们也许能从暗影中拯救这个世界。选择的权力在你们,我不能强迫你们行动。”
“我会去的。”兰德说,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坚决一些,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地寻找虚空,纷乱的思绪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闪动。谭姆、他们农场上的家、草原上的羊群,那曾经是一段多么美好的生活。他从没有真正地再奢望过什么。听到佩林和麦特做出了同样的承诺,兰德感到一阵安心——小小的安心。他们听起来像他一样紧张。
“我想,我和艾雯也没有别的选择。”奈妮薇说。
沐瑞点点头:“你们也是因缘的一部分,也许你们不是时轴,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你们的影响极为强大,我在巴尔伦就知道了这一点。毫无疑问,隐妖和巴尔阿煞蒙也在那时就知道了,但你们像那些男孩一样可以选择。你们可以留在这里,当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们就可以前往塔瓦隆了。”
“留下来?!”艾雯喊道,“让你们去承受危险,我们却要藏起来?我不会这么做的!”她看到两仪师的眼睛,稍稍克制了一下,但决心并没有从她的声音中消失。“我不会这么做的。”她顽固地嘟囔着。
“我想,我们两个都要和你们一起行动了。”艾雯的反应似乎让奈妮薇有些无可奈何。她又说道:“你仍然需要我的草药,两仪师,除非你突然获得了某种我不知道的能力。”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兰德不明白的挑战,但沐瑞只是点点头,就转向了巨森灵。
“那么,罗亚尔,阿伦特之子,海兰之孙?”
罗亚尔两次张了张嘴,他的茸毛耳朵抖动着,又过了良久,他才说道:“是的,嗯。绿巨人,世界之眼。书中有对他们的记述,但我相信,巨森灵并没有真正见过他们。哦,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想……但一定要从道中走吗?”沐瑞点点头。巨森灵的长眉毛低垂了下来,眉梢一直扫到脸颊上。“那么,好吧!我想,我必须为你们带路。哈曼长老会说,这都是我卤莽行事的报应。”
“那么,我们都已经做出了选择,”沐瑞说,“现在,我们必须决定该怎样行动了。”
他们一直计划到夜里很晚的时候,大部分计划都是沐瑞做的,罗亚尔提供关于道的信息,但沐瑞一直在询问并听取所有人的建议。当天色全黑的时候,岚回来了,护法仍然以那种悠闲的态度参与了讨论。奈妮薇列出需要携带的物品表,尽管她一直在自顾自地低声嘀咕着,但握住钢笔的手稳定地写下一行行清晰的文字。
兰德希望自己能像乡贤一样全心投入到实际事务中来,但他只能焦躁地来回踱步,仿佛体内有无穷的能量要爆发。他知道,自己已经做出决定,知道这是他唯一能做出的决定,但这并不能让他喜欢它。妖境。煞妖谷就在妖境里,在废地之外的某个地方。
兰德能看到麦特眼中闪烁着同样的担忧,同样的恐惧。麦特仍然坐在椅子里,双手紧握,指节都泛白了。兰德知道,如果他放开双手,就一定会去握住那把煞达罗苟斯的匕首。
佩林的表情中没有任何忧色,实际上,他显得比担忧更糟糕——他的脸上只有疲倦和无奈。佩林看起来仿佛是曾经和某种东西抗争过,直到最后他无法继续挣扎下去,只能等待着那东西给他带来的结局。但有时候,他……
“我们要做我们必须做的事,兰德。”佩林忽然说道,“妖境……”片刻之间,那双黄眼睛闪烁出期待的光彩,让他疲倦的面孔似乎也在放光,仿佛有另一种生命在这名魁梧的铁匠学徒身上焕发出来。“妖境是很好的狩猎场。”他悄声说道,然后又猛地颤栗起来,仿佛他这时才听到自己说的话,而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无奈的神情。
兰德将艾雯拉到壁炉旁,以免在桌边拟定计划的众人听到他们说话。“艾雯,我……”她的眼睛就像是两泓池水,让兰德深陷其中,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吞了口口水。“暗帝找的是我,艾雯。是我、麦特,还有佩林。我不在乎两仪师沐瑞说了什么。等到早晨,你和奈妮薇就能回家去了,或者去塔瓦隆,或者是任何你们想去的地方。没有人会阻拦你,兽魔人、隐妖,它们不会找上你,只要你不和我们在一起。回家去吧,艾雯,或者去塔瓦隆,但一定不要和我们在一起。”
兰德等待着艾雯说她同样有权力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说兰德没有权力命令她该做什么。让兰德惊讶的是,艾雯只是一边微笑,一边抚摸着他的脸颊。
“谢谢你,兰德。”她轻声说道。兰德眨眨眼,想要说话,但艾雯继续说了下去。“但你知道我不能。在巴尔伦,两仪师沐瑞告诉了我们明所见到的。你应该告诉我明是谁。我还以为……嗯,明说我也是这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奈妮薇。也许我不是时轴,”她说到这个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但因缘也让我必须去世界之眼那里。无论你要面对什么事,我也要去面对。”
“但,艾雯……”
“谁是伊兰?”
片刻之间,兰德只是愣愣地盯着艾雯,然后向她说出了简单的事实,“她是要继承安多王座的王女。”
艾雯的眼睛里仿佛要冒出火焰,“如果你不能正经一点,兰德·亚瑟,我就不想和你说话了。”
兰德难以置信地看着艾雯挺直了背走到桌边沐瑞的身旁,手肘撑在桌上,倾听护法的发言。我需要和佩林谈谈,兰德心想,他知道该如何对付女人。
吉尔师傅进来过几次,第一次是点亮图书室的灯烛;然后他亲自送来了食物;接着又进来一次,报告在外面发生的事情。白袍众正在街上从两个方向监视这家旅店。在内城的城门处发生了一场暴乱。女王卫兵同时逮捕了戴白色标志的人和戴红色标志的人。有人想要在旅店门前画龙牙,结果被蓝格威踹了出去。
看到罗亚尔和这些人一同讨论问题,旅店老板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好奇的神色。他回答了沐瑞的几个问题,但并没有试图探询他们的计划。每一次走进图书室的时候,他都会先敲门,等待岚把门打开,就好像这里并不是他的旅店、他的图书室一样。他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沐瑞给了他一张由奈妮薇的整洁字体写成的清单。
“这么晚还要弄到这些东西,有些困难,”旅店老板一边逐行审视清单的内容,一边摇头,“但我会安排妥当的。”
沐瑞又在清单上放了一只发出轻微叮当声的软皮小袋子。“很好,请一定要在拂晓之前叫醒我们,那时监视我们的人警觉性会降到最低。”
“他们到最后只是会盯着一个空盒子,两仪师。”吉尔师傅笑着说。
兰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拖着脚步走进浴室。当他一只手拿着亚麻布,另一只手拿着黄色的大肥皂清洗身体的时候,他的视线飘到了麦特澡盆边的凳子上。煞达罗苟斯匕首的黄金鞘从麦特折叠整齐的外衣下面露出了一点。岚也在不时瞥着那把匕首。兰德怀疑那把匕首是否像沐瑞所说的那样,已经安全了。
“你认为我爸爸会不会相信这些?”麦特一边用长柄刷子刷着背,一边笑着说道,“拯救世界?我?我的妹妹们肯定会哭笑不得。”
他还是那个麦特。兰德希望他能忘掉那把匕首。
当兰德和麦特回到自己阁楼上的房间时,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了,星星被乌云遮住。这一次,麦特终于脱下了衣服才躺到床上,但他仿佛是不经意地将匕首塞到了枕头下面。兰德吹熄了蜡烛,爬到自己的床上,他能感觉到另一张床上的异常,不是来自麦特,而是来自麦特的枕头下。当兰德睡着的时候,仍然在为此而担忧。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个梦,一个不是梦的梦。他站在地上,盯着那扇木门,乌黑的门板上尽是裂缝和坑洼,空气阴冷潮湿,充斥着腐朽的气味。远处传来滴水声,顺着岩石走廊发出阵阵回声。
否认他,否认这一切,他的力量就会削弱。
他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去想王后之祝福旅店,想他的床,想自己睡在床上。他睁开眼睛,那扇门却仍然在面前。走廊里的回声和他的心跳发生共鸣,仿佛他的脉搏在为他计算时间。他寻觅火焰和虚空,就像谭姆教他的那样,寻觅内在的平静。但身边的一切仍然没有变化,缓缓地,他打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一切和兰德记忆中的一样,全都仿佛是在活的岩石上摇曳的幻影。高大的拱窗通向没有栏杆的阳台,在那外面,一层层云团如同河流一般湍急奔涌。那些黑色的金属灯放射出无法直视的强光,虽然是黑色的金属,却闪烁着银子般的光泽。壁炉中有火焰在咆哮,却没有任何热气,砌成壁炉的每一块石头依稀却又像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
一切几乎都和原先的梦境一样,只有一点不同。在抛光的桌面上,立着三座小雕像,那是三个粗糙的、没有五官的男人,就像三个用黏土匆匆捏出来的泥偶。在一个雕像旁边站着一匹狼,狼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和人形雕像的粗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另一个雕像握着一把小匕首,匕首握柄的末端闪烁着一点红光。第三个雕像握着一柄剑,兰德颈后的毛发竖了起来,他走到雕像近前仔细观看,那柄小剑上面果然镌刻着苍鹭徽记。
兰德慌乱地抬起头。他看到房间里唯一的一面镜子就挂在自己的正对面。镜子里他的倒影依旧是模糊的,但已经不像上次那样难以辨识了,他几乎能看清楚倒影中自己脸上的一些细节,而他也差不多能确认镜子中的另一个倒影是谁。
“你已经躲避我太久了。”
他猛地转过身,冷冽的空气刺痛了他的喉咙。本来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里,巴尔阿煞蒙已经站在了窗前。在他说话的时候,火舌从他的眼眶和口中喷涌出来。
“太久了,但不会更久了。”
“我否认你,”兰德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否认你有任何力量影响我,我否认你的存在。”
巴尔阿煞蒙笑了,那更像是烈火翻滚的轰轰声:“你以为这很容易?当然,你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每次我们这样面对时,你都以为你可以否认我。”
“什么意思?每一次?我否认你!”
“你一直都是这样,从一开始就是,我们之间的这种冲突已经发生过无数次。每一次你的面貌和名字都有所不同,但每一次都是你。”
“我否认你。”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绝望的耳语。
“每一次你都用你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反抗我,每一次,你最后都会知道我们之间谁才是主人。一个纪元又一个纪元,你向我跪拜,或者在希望自己还有力气跪拜的时候就已经死去。可怜的傻瓜,你从来也没能赢过我。”
“说谎!”兰德喊道,“谎言之父,如果你不能做得更好一些,那你就只能是愚蠢之父。人们在上一个纪元,在传说纪元找到了你,又将你赶回你应该去的地方。”
巴尔阿煞蒙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