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寒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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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待他说完，我一个闪身，破窗而出。
后面的神族愣了一下，随后传来了他的声音：“哼，想跑？”
他并没有从窗户追出来。那是扇小窗户，只有我才能钻得出来。我争取了一些时间。
我驱动着双翼仓惶地跑着，脚几乎离开了地面。我再也顾不上姿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命。
没跑几步，我的身后便出现了那神族弓箭手紧追的脚步声和那扑扇翅膀的风声。
他在追赶我。
两翼怎么能跑得过四翼？更何况，他还是个有着灵敏速度的弓箭手！
最终，奇迹并没发生。在追逐的过程中，嗖的一声，一支箭击中了我左侧的翅膀，我吃痛地跌倒在了地上。他真的很厉害，奔跑途中，竟还能如此准确地用箭支命中目标。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一脚踏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咳了一声，一滴灰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
“你真的是神族吗？神族就该是你这样心狠手辣，毫无半点人性的吗！？”我恶狠狠地注视着他，嘴里愤怒地咆哮着。我知道，我已经再没一分生还的机会了，同样，我也不会再顾及什么。
他笑了，笑容中带着邪异。
“你是叫寒吧，我认得你。”
第八章 他是疯子
在这个神魔横行的时代，杀人与被杀是很平常的事情。
因此，我们更要努力去争取自己想得到的，应得到的东西。
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我们就会踏向另一个世界。
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一百年，或许只是明天。
所以，我们的人生不容悔改。
我躺在地上，望着眼前这高大的神族。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不待我多想，他继续说：“不愧是丽娜，就连一个魔族她都能教养得如此善良！”
“你、你是谁，怎么认识我和我妈妈的？”
“我是神族四大战士之一，我的名字叫伊兰克。”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初你妈妈捡你上秋灵山，是我允许的，不然，她也不会被驱逐出山。”
“妈妈、妈妈为了我被驱逐出山？”我的大脑如过电一般。
为何神族大多生活在秋灵山，而我们却孤单地在自由森林度日，原来，妈妈是被驱逐出山了。
可她为何会被驱逐？从伊兰克的话中我听得出，应该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你是个小恶魔，是你害了你的妈妈，是你害得我再也见不到丽娜，这一切都是你！”他忽然暴躁了起来，眼睛里闪着红光。
“我，我……”我眼神空洞，呆呆地注视着伊兰克。
“就因为你是魔族，为了你的生命，你妈妈才被驱逐出山的！”
“不，不是的！”我用手堵住了耳朵。
“她当时走的时候，仅带走了两个孩子。她这一声是多么的孤苦，你知道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伊兰克继续用言语刺激着我。
“不，不要说了，我求你不要再说了！”我双手抱着头，死命地摇晃着。
是我，难道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不应该来到这世上吗？
“哈哈哈，可怜我一直深爱着她，她却为了你这个小魔族，抛弃了神族，抛弃了我！若不是你，我俩现在应该生活在一起了！”他向发了疯一般，仰头对着天，大笑着。
经过他一再的刺激，我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我很孤独，我走在孤独的夜里。夜是如此的黑，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我。
我无助地跪在了地上。
我祈求着，有谁，有谁能来救救我？哪怕是给我一点建议，或是跟我说上一两句话也是好的。
我怕孤独，怕被别人孤立，特别是独自处于黑暗之中。
不要让我再停留在这里了……
我的祈求，真的起了作用。在远方，忽地亮起了一盏明灯。不，那不是明灯，是爷爷，是疼我爱我的爷爷。
“命运不是我们所能选的，但我们却能掌握它，能操控它。命运只是负责将你降生于世间，而在世间怎样生活，决定权在于你的手中。”爷爷的脸上挂着慈祥。
对了，这是爷爷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我，竟然忘记了。
当初下定的决心，难道就被伊兰克的几句话打垮吗？
我忽然明白了许多。
我缓缓地将双手移开耳朵，眼前的一切又重新出现了。
“你别白日做梦了，我的妈妈是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的！”虽然我还躺在地上，不过，我却一改先前失落的表情，眉梢上挂着坚毅。
“你不觉得是你害了你的妈妈吗？”他露出疑问的表情。
“妈妈的选择，不是我能左右的。”我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着。
“好，你们魔族就是狠毒！不跟你废话了，今日我就结果了你！”说着，他再次抬起了弓。
面对着巨弓，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可我，却不想死！如果我就这样被他杀死，怎么甘心？我还有爷爷，还有妈妈、哥哥，还有……艾妮。
不过，都没用了。赛斯弟弟，哥哥去陪你了……
就当我陷入绝望的时候，远方传来一声低沉的吼叫。
“慢着！”
这吼叫声震动了天地，震得林间的小动物纷纷跳下。
伊兰克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吓得后退了一步，“谁，给我出来！”
远处，一个身影扇动着黑色四翼的人影，从天而降，犹如魔神一般。
我仔细看去。是爷爷，爷爷回来救我了！
“爷爷！”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爷爷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对伊兰克说：“伊兰克，你不好好在秋灵山，竟然敢越界来我们魔族的暮光之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伊兰克见到了我的爷爷，一脚踹开了我，微笑着说：“我当是谁啊，原来是魔使。不对，是历史上最没出息的魔使！若是当年的你，我还有几分忌惮，可如今呢？”伊兰克摇了摇头，“你老了。”
爷爷走过去，将我抱了起来，放在了旁边。我的身体遭受了这么多的折磨，早已不能动弹了，可是，我的耳朵却听得到。刚才伊兰克的口中说的魔使，便是爷爷。可是，爷爷为什么说他自己是个无能的领袖呢？以现在的局势，容不得我多想。我继续看向爷爷。
“哼，就算我老了，对付你也绰绰有余！”爷爷从身后抽出了一把斧子。
伊兰克一副瞧不起爷爷的样子：“就算你有仁者之斧，如今的你也没有能力催动它了。”说着，伊兰克将箭架在弦上，对爷爷做出挑衅的手势。
仁者之斧？爷爷从没有说过，我只知道，那把斧子是爷爷平日里砍柴用的。
“那就让你看看，我还有没有力气催动它！”爷爷抡起了斧子冲向伊兰克。
于是，他们两个的战斗开始了，一场代表两个时代的战斗。
传统故事中，英雄往往能战胜邪恶，可对爷爷和这个疯子的战斗来讲，就值得寻味了。
他俩谁是正义，谁又是邪恶？恐怕只能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恶魔与一个心肠邪恶的神的战斗。
爷爷用他那斧头一次次地猛劈向伊兰克，在爷爷的面前，伊兰克的箭毫无用处。他完全处于被动。
爷爷那矫健的身手感动着我。想必，爷爷当年也是这样英勇地与神族战斗的吧。
“你这老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如此能打，算我小看你了！”伊兰克又一次跳开了爷爷的斧击。他浮在空中，扇动着翅膀叫骂道。
“知道厉害了就快滚，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爷爷抬起了斧子，用斧尖直指伊兰克。
“啧、啧、啧，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杀了你这里的一个孩子，好像叫什么……赛斯？你就这样放我走，好吗？”伊兰克摇着头，嘴中偏偏发出令人讨厌的声音。
“你说什么？”爷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伊兰克的话。
“刚才那个小鬼真是可怜，被我一剑射穿了心脏。”此时的伊兰克似是在讲述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冷漠淡然。
“赛、赛斯！你竟然把赛斯杀了！”爷爷的双眼失去了神色，呆滞地停在了原地。（文－人－书－屋－Ｗ－Ｒ－Ｓ－Ｈ－Ｕ）
伊兰克抓准了这个时机，从背后抽出一把匕首，将它掷入了爷爷的腹中。那是缓慢的一掷，可惜，爷爷没有躲开。
灰色的魔花再次盛开，随着它的盛开，我的心又茫然了，那是一种希望被浇灭的茫然。我们，都要完了。
爷爷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灰色血液顺着爷爷的手滴落在了深黑色的土地上。
“魔族使用拥有仁者之心的仁者之斧，本就是一种讽刺。你心地如此善良，当不了领袖，失败也是必然的。”伊兰克怪笑着。
爷爷扭过了头，用那嘶哑的声音对我嚷了起来：“寒，快离开这里！”
可是，我没有跑。因为我的身体不允许我跑。再说，如果没有了爷爷，我已经不需要跑了。
我只是漠然地望着他们，因为，我已经将死亡置之度外了。
“想跑？呵呵，你是在做梦。今天就让我先取下你的人头，再去杀了那个小恶魔！你们一家三口，去地狱团圆吧！”伊兰克一步步接近着爷爷，将箭上在弦上。
然而，爷爷却艰难地站起了身。他的脸上，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留住我的孙子！”
见到爷爷的样子，我的心不禁慌了起来。
难道爷爷要……
“死亡之舞！”没等我多想，爷爷已经喊出了声。
伊兰克见到这情形，顿时满脸生出恐惧。他迅速转过了头，拼命地驱动着翅膀，想要往远方飞。
可是，已经晚了。随着舞动，爷爷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窝。旋窝如一只死亡的举手将伊兰克死死地拉回了旋涡里，并伴随着落叶，杂草，飞石。伊兰克突破不了爷爷的禁制，只能随着旋风旋转着。每多一刻，他便会多痛苦一分，身上也会多裂开一道伤口……
黄昏时刻，爷爷、我和赛斯三人坐在外面的大石上，看着落日。
那落日，红彤彤的。临近黄昏，它也许会努力将自己仅存的一些光彩散尽吧。
“我们魔族有一个超强的技能。”爷爷望着远方的霞光，意味深长地说着。
“什么？”我和赛斯异口同声地问道。
“那就是死亡之舞。用了这个技能之后，在使用者的周围将会产生一个旋风，被旋风吸进来的人不会死亡也会重伤。”
“我们会怎样？”赛斯问道。
“我们会失去全部的灵力，会损伤自己的身体，甚至死亡。”霞光映在了爷爷长满皱纹的脸上。
“既然是自杀，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学这个技能呢？”赛斯那时还很幼稚。
“因为我们有要守护的人啊！比如你们两个，是爷爷唯一的亲人，也是爷爷唯一想要守护的人。爷爷为了你们，能舍弃自己的生命。”爷爷抚摸着赛斯的头。
“我不要爷爷死，不要爷爷死！”赛斯竟然哭了。
“呵呵，爷爷只是打个比方。爷爷不会死的，爷爷还要看着你们两个长大，看着你们成为出色的魔族战士呢！”爷爷被赛斯可爱的样子逗笑了，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我当时听到这话，心中一片怅然。
时光一转，又回到了现在。
虽然距离旋窝很远，可是，我还是被这死亡之舞带来的强横气息压制得喘不过来气。
这就是死亡之舞吗？我望着眼前这冥灭般的华丽。
我是多想再看一眼站在风眼中的爷爷！可是，我的身体不争气，只能选择昏厥……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醒来了。
我要救爷爷，这是我醒来后的第一个想法。
我咬着嘴唇，挣扎着爬了起来。除了左侧的翅膀有剧烈的疼痛外，身体其他的地方还算安好。
我望向四周，周围的树木全都被拦腰折断，地面上嘈杂地散落着树干、落叶。伊兰克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或是化成了灰烬，或是逃跑了，这对我都不重要。
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爷爷的生命。
我搜寻着。落叶中，一只手臂映入我的眼帘。我艰难地走了过去，拨开了树叶，爷爷的身体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他正处于昏迷之中。他的全身淌着灰色的血液，四翼翅膀已经不见了，那是爷爷的灵力消失了。
我再不觉得灰色血液是多么的恶心。此时的它们，是那么的伟大。
我哭泣着抱住了爷爷。
“爷爷，你不要死，不要扔下我！”我不相信，不相信爷爷就这样离开了。
不会的，小小的伊兰克，不会要了爷爷的命的，爷爷可是魔使啊！
“爷爷，你回来，回来啊！”我越说越激动。直到最后，我拼命地摇晃着爷爷，我想让爷爷从死神的手中逃离出来，想让他再醒来看我一眼！
在我强烈的期盼下，爷爷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想抬手，不过却没有力气。我明白他的意思，将他长满老茧的大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
爷爷艰难地露出一丝微笑，声音依旧嘶哑：“别、别哭了，想让、让我死还没那么简单。带、带我去落日沼泽，去找泽……”说完后，眼睛又无力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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