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公主-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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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站着两名神官,身穿,身穿黑色——跟玛乌杰鲁教的普通神官服款式相同,颜色相反的黑色服装。
赎罪者(Atoners)。
原本不应存于玛乌杰鲁教的魔法技术者。
他们负责肃清使的转生仪式。利用通讯系魔法侵入候选人的意识,灌入自行解冻型的魔导式——原本只是这种作业。
“快回答!究竟发生了什么问题?”
两名黑色神官——此次仪式负责人和助手,神色茫然地站在原地。对观礼神官们的质问置若罔闻……下一瞬间,两人同时向前扑倒。
“喂!”
一名神官急忙奔去,抱起其中一名赎罪者……
“死……死了!”
“什么……?”
在惨叫声的催促下,其他神官冲向另一人。可是他的脉搏已经停止。翻开眼睑查看,瞳孔完全扩散。
“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两名赎罪者的生命活动业已停止。
没有惨叫,没有流血,没有苦闷,没有痉挛,甚至没有衰竭的模样。只不过从心脏和脑髓开始,全身器官自发性地停止活动……情况看来就是如此。
……这就是——这就是“死亡”吗?
观礼的神官们颤栗,不,反倒是以近似困惑的心情望着尸体。这是欠缺所有人类感觉的死亡方式。异样的“终结法”完全没有一般死亡词汇所能联想的气息。
“是……是谁……”
靠近门口的神官,迅速开门窜出。他大概认为只要请医师进行适当的医疗处理,这两人说不定还有救。
“喂……喂……!”
一名神官发出狼狈不堪的混浊声音。其他神官们的视线循声转回床铺上的候选人们……众人目击了那里发生的奇异现象。
候选人们同时举起右手。
当然并未打暗号,完全是自发性的动作,可是他们在同一时间举起右手。这个弹跳似的动作,让人联想到某种发条人偶。
候选人们同时放下右手。
候选人们同时向右转。
候选人们同时向左转。
候选人们同时……
“这是……怎么一回事?!”
犹如某种笑话,候选人们反复相同的动作。这其中自然找不出任何意味,宛若痉挛。
虽说是统一意识,个体的肉体控制仍是个别个脑部负责。若非如此,一旦其中一人失足,另外三人也会不由自主地跌倒。本来……现在这种喜剧动作,根本不可能发生。
动作甚至堪称滑稽。话虽如此,当然没有人发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候选人们以仰躺之姿同时开口出声。可是就连那喘息般的声音,都是以完全相同的语气,发自四个人嘴里。
“啊……啊啊啊……啊……”
吓啊——候选人逸出沉重的气息,
“……然而与此同时,其人被欲望蛊惑,污染肉身,鄙视权威者,诬蔑光荣者!”
候选人们猝然……非常猝然地迅速吟咏起圣典的部分内容。
那是讲述创世战争结尾的章节。
“……犹如是非不分的野兽,一味朝灭亡奔驰!蒙受污染的大地,最后由九样玉玺与六册经书封印!被我主天神玛乌杰鲁之名所灭绝!然走咒骂未死!人心叵测!成千谗言与上万诅咒暗中潜伏而至!隐匿于我等之影!形成恶德之风!祸害哉!祸害哉!祸害哉!祸害哉!祸害哉!祸害哉!祸害哉!祸害哉!祸害哉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响彻地下室。
候选人们挥舞手脚,虎目暴睁,以分毫不差的节拍、完全相同的语气唱和。
脸颊逐渐泛红,与其说是兴奋,或许是并未呼吸所致。将肺部空气挤压至最后一丝,仿佛自己的魂魄都乘着那声嘶吼迸射……候选人们持续叫喊。
接着突如其来地——
“祸害哉!”
如此喊完一声,全员陷入沉默。
宛如摄取空气般,八只伸长的手臂呯咚一声垂下。每个候选人皆全身虚脱……双眼翻白。一瞬间以前的狂乱恍若虚幻,他们静静横躺于床铺上。
沉默支配整个地下室。
谁也没有开口,谁也没有移动。众人都不敢去确认候选人们的生死。因为他们害怕——袭击候选人与赎罪这的不明原因,或许会如瘟疫一样传染给自己。
……究竟过了多久?
冻结的情景发生变化。
其中一名候选人起身。
“…………!”
神官们猛然一震。
那明候选人以缓慢的动作走下床铺,环顾其他候选人与赎罪者,接着……微微一笑。
神官们依旧不动,或许该说他们无法移动。众人皆震慑于……唯一苏醒的候选人身上某种压倒性之物。
远方急促的脚步声接近。
大概是刚才飞奔而出的神官带来赎罪者或医生。神官们终于从被束缚的状况下解脱,面面相觑。
一片混乱的密室里,候选人悄悄微笑……同时说道:
“祸害哉。”
于是……
夜风 从敞开的窗户吹入。
秋季的干爽空气吹动窗帘,大举入侵。置于办公桌上的文件被夜风吹起,有几张掉落地面。
房间主任蹙眉捡起文件,合上窗户。堪称高龄的身子强忍寒风。暗示漫长、冰冷生活的夜风,有时比冬季寒风更为刺骨。
“真是的……”他苦笑低语,同时在办公桌的椅子坐下。
八成又是那名年轻的女性神官(其实是他的专属仆役)柯蕾特的杰作。肯定是打扫房间时,为了通风打开窗户,结果忘记关上。
柯蕾特是很认真的女生,他对她就像自己孙女般疼爱,不过她向来不得要领,做事常常会少根筋。交代她十件事,其中九件会很诚实地履行,但绝对会忘记最后一件……就是这样的女生。
“还得再叮咛她一下。”
这里有许多重要文件。外流会引起问题的,他固然不至摆在桌上……话虽如此,也有不少一旦遗失会略感困扰的东西。必须让柯蕾特牢记,她打扫的乃是玛乌杰鲁教第一涉外局长的房间。
“你冤枉了,开窗的是我。”声音冷不防自房间后方的暗处响起。
“…………?!”仿佛心脏被人揪住般地惊讶,他猛然回头。近来逐渐稀疏的银发顿时一乱,可是他无暇理会。
“好久不见了,葛涅斯特·霍克。”
黑暗畏惧声音主人似的向左右分开——不,这是他自己的错觉,事实上 那声音主人仅向前跨出——一个苗条的女子身影浮现。
外表相当华丽的女子。
微卷的金色长发,从正面看就像狮子的鬓毛,工整的五官带有一股异样的阴郁,相较于优美,妖艳这个形容词更合适她。
年龄……难以分辨,大约二十七、八,但看的角度不同有时像二十岁左右的妙龄女郎,有时又像年越四十的成熟女子。而共通点也只有那股妖异的艳丽。
明明接近冬季,她的服装却像夏天的娼妓般暴露,毫不吝惜展露白皙的肌肤。
或许是为了遮掩,她身上缠着披肩……不过那块薄布反而更加突现柔软、丰满的身体线条,增添煽情的印象。
美则美矣——但与清纯、纯洁这类词汇水火不容的女子。
那身打扮并不适合造访玛乌杰鲁教的神官,尤其是第一涉外局长这种要人的房间。只要是严谨的神官,肯定会唾弃她的放荡。
然而……
“史……史黛雅大人……!”葛涅斯特朝地板一头撞去似的当场伏地,女子嫣然一笑注视他。“好、好久不见……史黛雅大人依旧美丽动人——”
一听见葛涅斯特的话语,女子微微皱眉打断。
“我不喜欢这种惺惺作态的客套话,你忘了吗?”
“在……在下失礼。”
“哎,毕竟我们也十年没见了。”
史黛雅再度换上微笑,在葛涅斯特眼前一站。听任这位老人,而且还是地位崇高的人物跪伏自己眼前,一派自然地接受膜拜。
她当然不是普通女子。
“不知您今夜有何吩咐?”葛涅斯特额上冒起冷汗说。
他终究不敢与她目光相对。自从上次不小心对上,他就打从心底感到恐惧。除了跪伏于地之外,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名女子。
“我有一点事拜托你。”
“既然是史黛雅大人的吩咐,葛涅斯特·霍克万死不辞。”
“我在找人。”
史黛雅语气轻松,仿佛在寻找离家出走的家猫;然而,既是这名女子“寻找”,这个人物必然相当重要。
“所以,我想跟你借人手。因为我自己也有其他工作没办法随便腾出时间。这原本是那家伙的工作……可是交接没多久就死了。”
“……嘎?”
葛涅斯特不禁抬头……又慌张地垂下目光。
那家伙她如此称呼的存在,葛涅斯特当然也猜得出对方是谁。
可是,她刚才是说“死了”吗?是谁?难不成——难不成是他?
岂有这种荒唐的……!
葛涅斯特并未提出他的疑惑。史黛雅的话绝无虚假,至少他没有怀疑的权限。她似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详细说明的意思,若无其事地接着说:
“因此,我想借用那个人。喏,就是那个……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叫什么呢?”
史黛雅皱眉。就连这种表情,都给人一种恍惚喘息的印象。
“啊啊,对了对了,虔敬的猎犬(Pious Hound)。”
“……!”跪伏的葛涅斯特,以充血的双眼凝视地板。他当然知道那个名字,深恶痛绝地明白,然而“非、非常抱歉——”
“啊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史黛雅不耐地说:“没问题,我也知道‘使用方法’,只要把那人提供给我就好。”
既然她如此表示,葛涅斯特再无反驳的余地。
“那就拜托了,我两天后再来。”史黛雅说完,鼓励似的轻抚葛涅斯特的背脊,打开窗户。
寒冷的夜风再度入侵。
“…………”
不知自己究竟伏在地面多久,葛涅斯特迟疑不决地拍起脸孔时,那名美女早已不见踪影。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关闭窗户。
面对她非常耗费精神,简直缩短他的寿命。
况且……这次的内容格外严重。
“如果是肃清使或异教检察官也就算了……”
无论他多么不愿意,只要是她的要求,他就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服从。
“……为何偏偏是……虔敬的猎犬……”
他握着窗框的手之所以微微颤抖,并非全因寒冷所致。
第一章 某个下雨天
某个下雨的秋日。
夏侬与这名少女相遇了。
夏侬·卡苏鲁并不讨厌雨天。
一旦如此表示,他妹妹必定以看着珍禽异兽的眼神对他说:
“雨天有什么好?不但湿漉漉的,出门又得带雨伞,鞋子还会被泥巴弄脏耶。”
您说得是。夏侬并没有故意跟妹妹唱反调的打算。
正如妹妹所言,雨天有诸多不便。尤其是对他们这种旅人,不但必须暂停旅程,也很难寻觅露营地点,一点好处都没有。
话虽如此,他还是喜欢雨天……下雨的情景,不,更正确地说,他是喜欢在下雨的情景中独自漫步,打从还在故乡时就是这样。
这该称为有声的宁静吗?
雨声能遮掩四周的杂音。刺耳的诸多声音,都融化在雨滴敲打地面的声响里,而湿润沉重的空气就像海绵般吸收一切。不知何时开始,只能意识到缺乏变化的单调雨声,一种模拟的寂静覆盖耳膜。
阳光被乌云遮蔽,无力于地面刻凿明确是影子,所有的景色都蒙上一层灰色薄膜,隐约不清。色彩淡化的视野犹如回忆的情景,现实感逐渐消失。
一切外在事物随逐渐冰冷的体温远去。舒畅的孤独。只要待在雨中,仿佛就能想起早已遗忘的事。
在雨中漫步,跟冥想也很相似——他如此认为。
可是仅限于手里只有一把雨伞,轻松漫步的情况。
“盐和调味料四种……再加上线……”
夏脓嘀咕的语气比平时更加不耐,目光看着手中的纸条,纸条上以娟秀的笔迹详细罗列着购物清单。
“两件内衣……就算是家人,会有人指使男生替自己买内衣吗?”
包裹高瘦身形的黑外套、厚皮手套、拒绝剪发似的黑长发,以及束发的白布,都是非常普通的旅行装束。明显是年纪尚轻的二十岁,却一脸疲于人生的倦怠表情也是旅行者所有。
不过……看不见一向在他腰际晃动的长刀。
取而代之的是拿着购物用的布包与黑伞。
“没有忘记买……什么吧?”他如此说完,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深深渗入雨里的城镇风景。
人影零星,他们的步履也很缓慢。在模糊的景色中行走的人们,宛如幻影里的生物,存在感十分薄弱,无所依靠。就连整齐并列的建筑物都丧失立体感的世界里,只有白色的呼吸证明人们确实存在。
夏侬终结似的移动目光,巨大的城门映入眼帘。
足以容纳马车交会而过的宏伟建筑。从厚度来看就很坚固的门扉,以及小型高塔似的门柱,俨然区分城镇的内外。光是开启与关闭,想必就是非常费力的工作。那道门扉向外开启的模样,就像意欲吞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