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法外-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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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半的眼里，老道士没有丝毫的神秘可言，就是他那点和兽医生涯密切相关的医术，林半也早学了个七七八八，却连自己父亲的瘫痪病都治不好，自然觉得不过如此。所以他对老道士只有感激，却没有什么敬畏感。
事实证明，林半说得没错。当他们翻山越岭来到道观里时，宋守一正蹲在竹椅上看电视。他穿着个小背心和短裤，左手夹着一根香烟，右手抠着脚丫子，怎么看都是一个猥琐老头，哪有半点高人形象？
他的长相也很平凡——这是一个肥胖而矮小的老头，年纪约六十岁，个头只有一米六五。那张满是肥肉的老脸上，五官倒还算匀称，但脸上的几颗大麻子和那双小眼睛，就给他平添了几分猥琐。
“臭小子，你……”听到身后的动静，宋守一回过头来笑了笑，然后就看见了牧云。
“稍等！”宋守一愣了好一会，显然是被牧云的清丽脱俗给吓到了。他老脸一红，闪电般地把烟头扔掉，然后从竹椅上跳下来，一溜烟地跑进一个小房间。
“我没说错吧？”林半苦笑着摊了摊手。
牧云没有吭声，只是死死地盯着宋守一的背影看着，眼里有光芒一闪。
片刻后，宋守一就出来了。这一回，他身穿道袍，头戴方冠，脚踏厚底布鞋，左手执着一柄鹅毛方扇，右手捋着花白的长须，整个人显得丰神俊朗，加上满脸慈祥而不失肃穆的表情，简直就是一个得道的高人形象。
“师父，晚了。”林半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贫道有礼了。”宋守一瞪了林半一眼，然后双手合抱作了个揖，并对着牧云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这位美女，不知光临敝观，有何贵干？”
“你明明知道我的来意，还装什么糊涂呢？”牧云盯着宋守一的麻脸看了半晌，不悦地说道。
宋守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半晌才重重地拍了拍额头，重新展露出真挚欢畅的笑容：“我明白了，美女，你是要看相还是求卦？放心，贫道的卦一向很灵验的，不灵不要钱。”
林半忍不住皱起眉来，师父以往见了女人，还能不失礼貌地叫一声“善信”或者“女居士”，这一回却如此猪哥，看来牧云的美丽还真有不小的杀伤力。不过给这样的美女算卦还能不忘记要钱，可见师父的道心之坚定，简直是全国道士之楷模啊……
听了宋守一的话，牧云沉默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行啊，那你就帮我看看手相吧。不过如果你看不出来，你可得输点东西给我。”
“怎么可能呢？”宋守一满怀自信地微微一笑，“如果我看不出来，我这道观里的东西随你搬，把元始天尊搬走都行。”
“一言为定！”牧云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地伸出右手，一直伸到宋守一的眼前。
她的手纤细白皙，欺霜赛雪，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奇异香味。
宋守一只觉得心旌一阵摇晃，赶紧凝神望去，然后他脸上的肥肉忽然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半见状大奇，也探头望去，脸上的表情顿时也变得十分古怪。
林半知道，师父宋守一除了医术和拳术比较靠谱，其他的本领大多是坑蒙拐骗。比如他看手算命的本领就不是来自于易经八卦，而是从地摊上的一本《手相学探秘》上学来的，主要是看几条掌心的纹路，然后信口雌黄一番。
奇怪的是，以往他常常能蒙个八九不离十，很少失手。
只是这一回，宋守一恐怕是阴沟里翻船了——牧云的手心如脂似玉，堪称完美，但根本没有什么明显的纹路，就连普通人必有的生命线爱情线事业线什么的，也一概没有。
“这个……”果然，宋守一苦着脸看了半晌，才讷讷地说道，“美女，你这手相很奇怪，贫道看不明白……”
“那就说正事吧，林半的修炼法是你教的？”牧云根本不纠缠于看手相一事，直奔主题。
宋守一愣了愣，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把下半部分给我！”牧云脆生生地说道，言词颇有些不客气。
宋守一又愣了愣，摇头道：“没有下半部分。”
“那把书给我。”牧云步步紧逼，“既然你看不出手相，那我就有权力要书。”
“喂，你谁啊？我和林半之间的事，你凭什么插手？”宋守一显然对这本书很重视，终于忍不住变了脸。他连平时不离口的“贫道”二字也不说了，转而撸起了袖子，扮起了气势汹汹的黑老大。
“问得好！”牧云的每一个字里都透着寒意，“你是他的师父，却不把完整的修炼之法教给他，你存的是什么心？”
“你胡说什么？难道我会害他？”宋守一的那张麻脸已经气得通红起来。
“牧云，对我师父客气一点！”林半也急眼了。
牧云却不再搭理他们，只信步向道观的后门走去。
“你不肯交出来，我就只有自己去找了！”
牧云清冷的声音从道观外飘了进来，有种缥渺莫测的诡异。
她走得袅袅婷婷，却是似缓实快，只那么几步，就走出了道观。
“缩地成寸？”宋守一死死地盯着牧云的背影，身子忽然微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一把抓住林半的手臂，悄声问道，“林半，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叫牧云，是我的同学。”
“胡说！你哪来这么漂亮的女同学？”宋守一不信。
“师父，我下回再跟你说。”林半边挣边嚷道，“牧云，你要去哪？等等我啊！”
等林半和宋守一追出去时，牧云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林半正四处找寻，宋守一却闭上眼睛静立了片刻，然后神色大变：“糟了！”
下一秒，宋守一的身形化成了一缕青烟，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峰疾奔而去。
林半从没见过肥肥胖胖的师父跑得这么快，这简直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和这种身材应有的敏捷。
山峰处，牧云的声音正悠然传来：“双龙抢珠，阴阳交替，这地方的风水不错嘛，难怪老家伙要把好东西藏在这里……哼，看你还给我装糊涂！”
“女侠，手下留情啊！”在密密的树林中，宋守一的凄惨嚎叫显得格外响亮，“那都是我老头子攒了几十年的棺材本啊！”
第二十二章 仙人掌
等林半气喘吁吁地赶到峰顶的一片小茶园里，宋守一正欲哭无泪地瘫坐在地上。
一棵长得格外茂盛的茶树下，有一个刚被牧云刨出来的土坑，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青铜箱子，箱里有一个密密麻麻包了十多层的油布包裹。
此刻那个包裹已被牧云打开，里面除了一大包散发着神秘清香的茶叶，还有一个小包裹。当牧云把那个小包裹打开，珠光宝气顿时映花了林半的双眼，那赫然是几块金条、十多块玉石和一本线装古书，甚至还有一小包钻石。
“师父，这些东西是你的？”林半吃了一大惊，他从没想过这外表穷酸的老头竟有这么多家产。
宋守一无言地点了点头。
“我说过，你小看了你师父，他的秘密多得很。”牧云拍了拍那本线装书，又拈起一颗大钻石，淡淡地说道，“老宋，东西被我找到了，现在你怎么说？”
这颗钻石呈椭圆形，足有成人大拇指粗细，纯白无瑕。虽然没经过切割，棱角不多，反射的光芒也不太强烈，看上去不是很显眼，但贵在个头大，看上去至少有几十克拉，就算在珠宝市场也很难见到这么大的钻石，也不知宋守一是从哪里弄来的。
“没什么好说的。我老头子服了你了，我认输！”宋守一死死地盯着那颗大钻石，脸上的每一块肥肉都在哆嗦着。
“既然你输了，书就归我了。对了，还要借你的灵石一用！”牧云淡淡说道。
“尽管用吧……也不要说什么借不借的，反正我不要你还！”宋守一脸上的肥肉依旧在哆嗦着，却咬着牙，坚定地说道。
“哦？你这么大方？”牧云有些意外地看了宋守一一眼。
“我只求能追随仙姑修炼！”宋守一斩钉截铁地说道。
“追随我？”牧云眼中金芒一闪，“你怎么知道我是仙姑？”
“因为你有仙灵之气啊。你一进道观，我就感受到了仙灵之力。就连林半的身上，都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仙灵之力。”宋守一的双眼放出了精光，“看了你的手相，我就更加确认了。没有命格，没有纹路，不受命运束缚，这就是传说中的仙人掌！”
林半在一旁听得暗自偷笑，在他心中，牧云的那双纤纤素手，怎么也没法跟仙人掌那种笨乎乎的植物联系起来。
“果然是老狐狸！我就知道你刚才一直在装糊涂，你是怕我借你的东西吧？”牧云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转眼间，那颗钻石上的璀璨光芒就黯淡下去。牧云闭上眼晴，露出了十分享受的神情。
宋守一脸上的肥肉又是一阵抽搐，显然是肉痛不已。
几秒钟后，牧云重新睁开眼，脸上容光焕发，她笑盈盈地开口道，“老宋，你不会就这么一点家当吧？”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宋守一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牧云叹了口气，又拎起那本残缺不全的古装书，追问起林半的修炼之法来。
原来林半自幼修习的功法，就来源于这本《金丹大道》的古装书。
这本书是明朝一个老道士撰写的，他修炼多年，最终羽化成仙。弟子们在震撼之余，开始争抢这本道家密术，其中两个本领最强的弟子各夺走了半本，然后离开了道观。
文。革时，身为兽医的宋守一参加了上海的红卫兵组织，在参加拆毁寺庙和道观的破四旧运动中，他偶然在一个道观里得到了半本《金丹大道》，于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开始修习这本残卷，之后大见效果，文争武斗都没吃过亏，还捞到了不少便宜。这些钻石金条之类，就是他参加抄家时从一些“资产阶级”家里抄来的。
文。革结束后，宋守一如同大梦初醒，在沉思了三天三夜后，他毅然出家当了道士，一方面希望救赎自己在文。革时造下的罪孽，一方面方便自己潜心修炼。只不过剩下的半本功法他也不知道在哪里，自然不可能教给林半。
而据这本古书记载，金丹大道的功法，共分为四步：
一为行气，即炼气，先以龟息法等办法达到以气养体的地步，继而练习胎息法，不用鼻口呼吸，全凭胎中内气在体内氤氲潜行，就如婴儿在母胎中不用鼻口呼吸一样。功成后身体如燕，疾消病去。
二是存思，即用意念进行内观和外观，对内可以内视体内的内脏，对外可以观想某一事物的形貌、活动状态等等，比如观想天象、景物、人体。功成后精神力大增，身强体壮，活力无穷。
三是守一，即守持人之精气神，使之不内耗，不外逸，长期充盈体内，与形体相抱而为一。功成后可以在丹田内结出金丹，延年益寿，乃至于达到长生的目的。
四是存神，又名思神，即存思人体之中、天地之间的各种神灵，将真神守持在已身之内。修炼者用意念可以内观身神，镇守某一部位，同时也能感降外神入镇体内，开生门，塞死户，安魂制魄，调节机体。传说功成后可致天仙前来接引，飞游虚宸，或白日升天，成仙不死。
可惜的是，虽然书目中记载了“守一”和“存神”这两层功法的功效，但上半本并没有记载具体的修习方法，所以宋守一修炼了几十年，也只修炼了行气和存思二法，勉强达到了强身健体的目标，但“守一”的境界始终只是他的梦想，所以他才取了这么个道号，以激励自己早日探索出结成金丹的方法。
正因为没有结出金丹，宋守一体内还没有仙灵之力，也缺少从灵石中吸收仙灵之力的方法，所以他虽然收集了一些钻石和玉石，却也仅仅是收藏而已，至今没有用过。
至于林半，因为体弱多病，又兼骨骼清奇，所以宋守一本着救人一命和传授衣钵之心，教给了他行气和存思之法，这才让他达到了消灾去病、生死关头精神力可以形成狼烟的境界……
“原来是这样。”听完之后，牧云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把那半本书细细翻阅了一遍，然后扔给了林半。
牧云来自仙境，只有仙境的修炼方法，而那些修炼方法都是针对仙灵之体的。林半只是个凡人，还远远称不上仙灵之体，自然用不上那些修炼方法，看来林半的功力短期内是无法再提升了，除非能找到下半部《金丹大道》。
好在这一趟牧云也没白跑，宋守一收藏的钻石，牧云都笑纳了。当场从钻石中吸取了灵气之后，她总算恢复了一点仙灵之力。
林半也没白来，牧云分给他几颗小钻石，同时教给他吸取和储存灵气的方法。虽然吸取到的灵气十分微弱，但重新感受到那股清凉的气息，并成功地把灵气储存在丹田里之后，林半的心情也大好起来。
至于宋守一，也没有白奉献——牧云不愿意欠人情，所以她大度地给宋守一输送了一丝仙灵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