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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三分钟英雄-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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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民听她跟自己开口,注意力立时转移,笑道:“我帮你问问,你啊,胆子这么小……”

罗三炮跟小高这把牌算是难得的场面,双方都不急不缓,十个十个的下,看得旁边几人心惊肉跳。等到桌面上的总额超过两百万,罗三炮最后扔了张筹码,咧开大嘴,“别没把人家打空,先把你打空了,看牌吧!”

扎金花玩起来往往是胆大的撑死,胆小的吓死。有些老手上来气势汹汹,单A吓跑菜鸟的一对并不罕见。留到最后的两家会有个对决过程,在一方下重注的情况下,另一方必须拿出或补齐同样数量的筹码,才能要求亮牌比大小。要是举棋不定,不敢下这笔注,被对方一手烂牌偷鸡也很正常。

罗三炮在赌桌上向来气势如虎咄咄逼人,这会儿却有点不温不火。小高抱了抱拳露出承情笑容,把牌一翻,杂色JQK,“拖拉机。”

“格老子的,我也是拖拉机!”罗三炮重重拍了下大腿。

罗三炮是杂色345,极小的拖拉机牌面,旁边几人见他这都敢下一百来个,不禁咋舌。

“我两个老K拖一个2,还好跑得快!”外地客摊牌感叹。

这是桌上第四次出现345了,其中两次都是方块3,红桃4,黑桃5。陈默早已扔了手里的牌,念头电转的同时已想起了那场数学统考。

一级权限的推理运算程序,跟真正的处理器无法相提并论,但要记区区52张牌却是小菜一碟。新牌牌序完全相同,荷官到现在已经拆封十六盒,有五盒都是切三洗四的手法,就在这五盒牌中出现了两次方红黑花色的345拖拉机。

阿瑞斯机器人的动态储存让陈默发现荷官的双手远远比正常人稳定,就仿佛某种机器。陈默见过烧饼店的老板,连余光都不用去看,就能在五米开外将饼不偏不倚飞到摊子上的脸盆里,老板娘一边收钱一边卖,压根不管别的。陈默觉得这荷官必定也是行业中的老手,动作细节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带着烙印。

再来一次切三洗四,还能碰上这样的牌序吗?陈默回想着荷官刚才的切洗动作,又陆续赔了几把底子。

“小兄弟,在这里陪玩陪得辛苦啦!也不知道你平时都陪卓小姐干点什么?”麻脸赌客喝了口茶,饶有兴趣地望向陈默,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把“干”字咬得很重。

这麻子同样是海州有名的人物,极度好色,还未发迹时曾偷了儿子的储蓄罐,捧着一把零钱往鸡窝钻,街头巷尾引为奇谈。几天前刚见到卓倚天,他当场魂飞天外,口角涎水挂到三尺长,后来知道这小娘们大有来头,却仍旧按捺不下野火般的欲念。到了龙船上,卓倚天跟罗三炮等人拼酒拼得天昏地暗,麻子苦等半天,终于找到机会往杯子里加了料。罗三炮向来最不屑暗箭伤人,但这次却是他拿出来的药瓶,让麻子伺机行事。老罗当时神情颇为古怪,只说小丫头不知道好歹,让她吃点苦头自己回去就算了。麻子在偷香窃玉方面算是行家,一看就知道罗三炮给的是普通玩意,只能令人头晕乏力,便偷偷补了点东西进去。他口袋里常备的倒是正宗催情药,原本已经盘算好了,到时候就说开车送送卓倚天,神不知鬼不觉一举拿下。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超出预料,卓倚天把把不跟,倒是把麻子急得够呛。现在早就到了药性发作时间,麻子见她居然没太大反应,暗中松了口气,同时也疑惑不已。

听到麻子问话,陈默想起的却是那些不断被卓倚天打倒的夜晚,心情复杂,“你觉得我们能干点什么?”

麻子瞥着卓倚天伏在他腿上的模样,又妒又恨,说不出话来。

“别干这个干那个了,总不跟还赌个屁啊!”大金牙啐了一口,将嚼烂的茶叶吐在地上。

“我不大会玩,再看看。”陈默挠了挠脑袋。

罗三炮见他笑得腼腆,跟之前判若两人,倒是微微一怔,觉得这后浪或许真的不是只有胆量这么简单。小高也在注视着陈默,一张足以让女性都嫉妒的脸庞露出欣赏神色。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台面上有输有赢。陈默不再只是观望,每次荷官拆开新牌后不经意用到切三洗四的手法,他总会跟注,却是输多赢少。

卓倚天醒来时,陈默手边就只剩下了两张最大面值的长方形暗红筹码,和一个孤零零的底子钱。

“卓小姐醒了啊,你的小情人送了点烟钱给我们,你不会介意吧?”麻子拿腔拿调地问,竭力让自己显出几分斯文人的倜傥来。

“钱就是拿来花的,他还帮我剩了两百个,很不错了。”卓倚天伸了个曲线毕露的懒腰,眼神总算不再涣散,脸颊却透着病态的嫣红,“小冤家,用不用我来玩啊?”

“不用。”陈默察觉到她的呼吸急促而虚弱,懒洋洋的笑容完全是在强撑,暗自心惊,伸手过去一探,前额竟如烙铁般烫手。

荷官正拆开扑克,不多不少切牌三次,洗牌四次,陈默当即站起,抢在外地客前面开了口,“我想抬下牌。”

这次荷官的洗牌动作,跟阿瑞斯机器人储存下来的只有细微偏差。抬牌是为了修正这个偏差,将打乱的牌序重新组合,变得有迹可循。陈默抬的是最上面一张牌,行话叫“剥皮”。等扑克发到面前,陈默先掀起了两张,一张是方块3,一张是黑桃5。

陈默一直在等罗三炮跟小高两副拖拉机碰头那把牌,能有条件被还原——罗三炮是方块3,红桃4,黑桃5;小高是杂色JQK;外地客手里两个K一个2;陈默自己的弃牌则是杂色K97。

现在方块3和黑桃5已经出现,陈默深吸了一口气,摸起第三张。卓倚天在旁边瞄了眼,看清牌面后若无其事地点烟。

开局小高叫了十个,大金牙弃牌,麻子跟外地客犹豫片刻,都跟了。罗三炮将筹码叠在手中搓了会,慢慢推上五十万,桌上众人倒抽凉气。

轮到陈默。

陈默扔出筹码,直接抬到一百个,卓倚天举着ZIPPO的手顿在了空中。

如此凶猛的下注即便是众赌客都从未经历过的,一万一个底看着厉害,实际上都是成精的人物,平时揣个百八十万就能坐上半天。之前小高跟罗三炮十个十个的下已经算是难得,像陈默这样出手,简直跟疯子毫无区别。

小高考虑片刻,扔了牌。麻子看了眼罗三炮,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也同样弃牌。外地客瞪视陈默半天,抖着手数出筹码,罗三炮面不改色地跟进。

不算底子,桌面上已有三百八十万。

陈默丢上最后一张筹码,四百八十万。卓倚天已忍不住在看他,他还了个镇定笑容,眼神亮得出奇。

“你TM知道你在玩多大的牌吗?”外地客跳了起来,看清对方的神态后,却颓然坐倒,“我不跟了,去他妈的,不跟了!这不是要被活活抬死吗!”

罗三炮直视陈默,仍旧没什么表情变化,“差不多封顶了,我还能再跟一笔。你现在好像连一毛钱都拿不出来,我跟你一百一十万,你拿什么补数?”说话间已将一红一黑两张筹码推上。

“赌桌上有规矩,我不能借你钱。”小高歉意地拍拍陈默,倒像是多年的老友。

陈默看了看卓倚天,后者冷冷地望向罗三炮,“我身上没钱了,让人送来行不行?”

“船上有POS机,刷卡最方便。”罗三炮大度地点头。

卓倚天的电话打了很久,罗三炮捧着茶碗,眉眼越来越舒展,几乎快要乐出声来。一文钱憋死英雄汉,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快活过了。

“陈默同学,需要的话,我可以借钱给你。”一直旁观的潘惊城忽然开口,笑容可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罗三炮迅速紧锁的浓眉。

“不用了。”陈默在身上东掏西摸,找出于大还来的那张银行卡,然后也打了个电话,把账号报了一遍,“……我就要十万,嗯,知道了,回来就上你家吃饭。”

两分钟后,拎着POS机的女侍者划完卡,在罗三炮耳边悄然低语了几句。

罗三炮脸色微变,死死地盯着陈默,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翻开牌往桌上重重一拍,“不是猛龙不过江啊,钱多就想偷老子的鸡?”

赫然是三条K。

豹子算得上扎金花中的至尊,在大牌中能胜过三条K的就只有三条A。众人惊呼一片,就连吧台边的男男女女都站了起来,远远观望。

卓倚天此刻的表情已经惊愕到了极点,罗三炮仰天长笑,脸上肥肉全都透出一层锃亮的油光来,伸手就要去收桌面上的筹码,跟着动作却忽然凝固。

陈默正一张张翻开手边的牌,杂色235。

这是扎金花中小到不能再小的牌型,差不多可以看成牌九里的瘪十。而它唯一的用处,就是专吃豹子。

第六十一章 虎口夺食

罗三炮向来羡慕有学问的人,却说不出什么斯文话。在能够脱口而出的“成语”里面,他最常提到八个字。

输钱要认,挨打站稳。

牌局没再继续下去,虽然这点钱对于罗三炮来说还谈不上伤筋动骨,但几个赌客都已经彻底胆寒。陈默那把杂色235换了跟其他任何一家对决,他都是死到不能再死的命,可偏偏碰上了罗三炮的豹子。

235下两百万,这小子还是个正常人吗?

筹码兑换完,一箱钞票被放到了卓倚天面前。卓倚天没看那些钱,只看陈默,她正在桌下拉着陈默的手,他的掌心很粗糙,全是冷汗。

在这个时刻,卓倚天才想起他还不到二十岁。

“小兄弟贵姓?”罗三炮刚用热毛巾擦完手,呼出一口惬意的长气,就仿佛刚才不过是足够恭敬的客人在跟自己打了个足够友好的招呼。

“我姓陈,陈默。罗老板,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陈默站起身,漫不经心扫了眼周遭众人。

“我这条破船虽然不算什么好地方,但也不是贼窝。来的都是客,赌完了当然可以走,只不过你问问卓小姐,她自己愿意走吗?”罗三炮淡淡地说,“前两天卓小姐跟着小高找上门,硬是要我把海州这一片的私拳买卖让给她做。嘿,拎了三百万现钞过来,还说以后分账好商量,我坐着收钱就行。这年头便宜事难找啊,我就打了几个电话问了问,一问吓了一跳。延城卓家哪里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搭脉的,姓罗的再狂,也不敢带着大小姐瞎胡闹,到时候卓老爷子一怒,让部队把我这里踏平还不是分分秒秒的事。”

陈青岩跟林轻影都曾提起过卓倚天的家庭背景,陈默有点搞不懂这野兽女怎么又打起了私拳的注意——以前是要做自己的经纪人,如今干脆调转枪头,跑来海州要开庄了。

“小陈默,我好多了。”卓倚天吸了口气,慢慢站起,“药劲上来那会,我没想到能赌赢,不过既然赢了,我得讨点利息再走。”

她站在那里似乎连一根指头都戳得倒,却还要跟人讨利息。

就这一点,陈默并没觉得意外。卓倚天原本就是他见过最无逻辑可言,最狂野的女人,甚至可以在女人两个字上打个引号。

但她偏执到这个地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麻子还没从刚才的赌局中缓过神,听罗三炮的口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当即傻了。罗三炮一直没有明说卓倚天的身份,麻子只知这惹火尤物来头大,却没想到是如此之大。老罗从来都不是愿意示弱的那种人,无论行事还是口头,这回却破了例。

那他还要下什么药?麻子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同时有种越来越强烈的惶恐。

“卓小姐说了,她是她,家里是家里,互不搭界。这话我倒是肯信,小高跟我问过的其他几个人,也都能证明卓小姐确实是好朋友。只不过有些事不是好朋友就能一起做的,卓小姐也懂这个道理,所以她跟我打了个赌。”罗三炮自嘲地笑了笑,“年纪大了,脾气却怎么也改不掉,就是受不得激。卓小姐说拼酒玩牌打拳这三样,这条船上没人能赢得了她,还说娘娘腔老兔子就不该碰私拳这个行当。我听了当然不痛快,这样的话恐怕也不会有人听着痛快,所以就赌了。只要我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众人都是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听到卓倚天居然敢当着罗三炮的面叫他老兔子,不禁又是骇然,又是好笑。

“然后怕赌输,就想了个招?”陈默淡淡地点了一句。

罗三炮摇摇头,神情居然透着坦然,“小兄弟,等我把话说完,你多半还会谢我。没错,拼酒我是拼输了,卓小姐上来就一个挑我们几个,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酒量这么好的人。那他妈的哪是喝酒,跟灌水差不多……赌钱又碰上了你,连豹子都能被235杀,除了认栽我还能咋样?砍了你们,再把钱拿回来,当成什么事都没有过?呵呵,我罗三炮要是这样的人,也混不到今天。钱这玩意,谁都喜欢,但有些东西你要是丢了,将来连立足都别想谈。我已经做了不少年私拳定庄了,新庄家想要在海州接盘,就得跟老庄拼一拼实力。打拳嘛,还能拼什么,无非是拳头。卓小姐的意思是她身边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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