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噩梦-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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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倒胃口。”安珀扔掉了筷子。
“我也是。”我说。
安珀和我对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始是紧张的格格傻笑,然后和她一起捧腹大笑。笛瑞儿转过身去,背着桌子,面向过道。
“笛瑞儿,”我说,“我们真得谈谈。”
“谈什——么。”她说。
“说真的。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我们现在得先把这件事放一放,想个计划来帮助维洛妮卡。”
“赶快吧,笛瑞儿,”安珀说,把一张浅黄色的包装纸吹向她的耳朵。“放轻松,今晚和我们一起去喝两杯,我好想去杀掉那些精灵魔鬼。”
“笛瑞儿,”我说,“我告诉你了,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我知道什么也没发生。”笛瑞儿说。“你不是他所喜欢的类型。”
“什么意思?”
“我们曾经在一起约会,不记得了?”
“哇,真是新闻。”PJ说。“你们曾经在一起约会?”他的手指来来回回地指着我和笛瑞儿。
“不对,傻瓜。”安珀说,冲他弹过去一块儿火鸡肉,“是查德和笛瑞儿。”
“哦。”
笛瑞儿重新转回身,对着桌子。“他已经拥有我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追求你呢?”
“笛瑞儿,我们别说这事了。”我说。“你显然还是因此而不高兴。”我求助地看着安珀,但她却决定象瑞士奶油一样保持中立,忙着把她的筷子立在那堆粘乎乎的浓汁炖火鸡肉里。
“想一想吧,”笛瑞儿说,“他断断续续地和我处了三年,现在就突然彻底地改变了口味,去追求你?不可能。”
“我不知道。”我说,“也许他觉得你是个婊子。”
“喵——”PJ的声音。
这更象全面开战的一声怒吼。我憎恨这样和她讲话,我憎恨让一个男人夹在我们之间。不值得。
“我们干嘛不问问他?”笛瑞儿说。“嘿,查德!”她在座位上直起身子,招呼查德过来。
“真高兴看到你们又说话了。”他说,就站在我的身后。
“有什么人能告诉我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吗?”PJ按摩着他的太阳穴。
“查德,”笛瑞儿开始说,“斯泰西想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婊子。你这么想吗?”
查德看着我,皱起了眉头。“你是那么和她说的吗?”
“不是。”
“我回房间了。”笛瑞儿从桌子边站了起来。
“不要,笛瑞儿,”我说,“别自己回去。而且,我们真的得谈谈。我们得决定明天怎么办,为维洛妮卡,也同样为你。”
笛瑞儿在那站了一会儿,可能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她的骄傲正在与她的理智在斗争。我知道她想帮我们。我也知道她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生气,这样地受伤。
“维洛妮卡?”查德问。
“小组活动。”安珀解释说。
查德看上去还是很困惑,但是他没再问。“好啦,瑞儿。”他拍拍我的肩,表示对我的支持,可是我看到笛瑞儿的目光正聚焦在这个动作上。
“好啦什么?就我而言,查德,你可以和她好。但是我警告你,你得小心。她尿床。”
我的心落在了地上,摔成了千万颗碎粒。这一切是真的吗?
“笛瑞儿!”安珀大叫。
“怎么了?刚才你还觉得这好玩儿呢。”笛瑞儿又转向查德。“你问她好了。”
PJ长吁了口气,把一张包装纸吹了起来。
“太荒谬了。”查德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到此为止吧。听听你自己都说了什么。”
“不信你问她自己。我只想知道今天早上在你离开之前,或者之后,她是不是尿床了。”
静了几秒钟,象是考试一样,这个问题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你们在说什么呢?”查德终于说话了。他看看笛瑞儿,然后看着我。“她在说什么呢?”
但是我却不能看着他。我只有低头盯着自己的盘子,等着这尴尬的时刻过去,好象它会过去一样。
“你个蠢驴。”安珀对笛瑞儿说,站在我的立场上,“我简直不能相信,你居然说出这种事。”
我也不能相信。象是穿越了时空隧道,上小学挨欺负的时候又再次重演。我紧咬着牙关,甚至连下巴都因此感到了疼痛,一分钟也不能再在这儿坐下去了。我从桌子边站起身离开,庆幸的是没有人跟着我出来。
第二十四章
查德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在图书馆找到我。当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躲在那种带书架的阅览桌后面,不断地吸进旧书的霉味,脑子似乎也因此而正在发霉。
“我猜我赢了安珀。”他从我身后的阅览桌边拽过一把椅子,坐下来。
“安珀?”
“她也在找你。”
“哦。”我说,没有抬头。
“我们找了所有的地方。”他说,“你在干什么呢?”
“学习。”我向他闪了闪我的法语书的封面——一群十几岁的孩子正在一个公园里吃法式三明治——又接着聚精会神地看我读的那页,中间是黄色的语法图表。“莱斯诺夫人要我重新考一次,上次考试时我睡着了。”
“你想让我来考考你吗?”
“不想。”
“你能不能,至少,看我一眼。”
我转转眼珠,看向他的脸的侧面,“OK?”
“我只是想做一个朋友。”他说。
“吔,好啊,我这一天已经有足够多的朋友了。”
“你真这么想吗?”他问。
不。可是,我没有说。我用手指折上页脚,希望我的沉默能够告诉他我没有真的这么想。
“听着,”他说。“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想讲讲,我愿意听。”
我什么时候会愿意和查德讲我尿床的事呢,但我还是挺感谢他的提议。“你一定以为我是个疯子。”
“实际上,我觉得你很了不起。”他把手放在我的胳膊上,对着我笑,好象什么也没有改变。也许真的什么也没有改变。这一刻充满了尴尬的甜蜜,似乎我们中的谁应该说一句话,来打破这尴尬。此时,安珀一脚踏了进来。
“柯达时间。”她唱着柯达的广告曲,用她的“隐形相机”给我们来了个定格。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我说,把胳膊从查德的手里抽出来。
“你没开玩笑吧?我无处不在。”她假装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来没有想过到图书馆来看看。你一直都在这儿吗?你的皮肤没变成菜色,真让人惊讶。看看你在学什么?都让你和文明社会隔离了。”她指着我那本罪恶的教材。
“今晚与文明社会的一点隔离对我有好处。”
“不会吧。”她说,“我们今晚有大事做呢。”
“我想我听懂了。”查德说,转过来冲着我说,“我们以后再聊。”
我点点头,有点儿想让他再呆一会儿,但知道他不会的。笛瑞儿,安珀和我要为明天做个计划。
“再见,”安珀跳草裙舞一般地摇摆着,对他说。等他一拐弯,她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愚蠢。”
“什么?”我说,微笑着,“没怎么啊。”
“你们俩太过分温馨了吧。愚蠢。”
“我真应该生你的气了。”我说。
“哦,吔,”她说,“就算开玩笑。听着,对不起,好吧?可是,不是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事,你的最好的朋友和你所渴望的人睡在了一起,还尿湿了你的睡裤。简直是挑衅。告诉我你没有这么做。”
“我没和他睡在一起。”
“不管怎么说,绝对不是吹捧你,斯泰西,你只要哼哼几声就能把这事儿办了。”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嘿,别硬挺着了。我真该给你发一个勇敢奖。我想要是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得逃到西伯利亚去。你只是来了图书馆。”
“谢谢,”我说,现在已经放弃了解释。
“好了,消气儿了吗?”
“我想是吧。”我说。
安珀抓住我,象抓着一个心爱的娃娃玩具,先把我拉向她的身体,随后又把我推开。“那么,告诉我尿床是怎么回事?”
“自从我开始做噩梦就这样。”
“不可思议。”
“相信我。我自己也不觉得是件什么光荣的事。”
“去看了医生吗?”
“太丢人了。但我上网去查了。要是膀胱太小的话,这是件很平常的事。”
“你是吗?”
“不是。这让我相信这是我的身体在以这种恶心和扭曲的方式想告诉我一些什么。”
“它想告诉你什么?”
“你可能比我自己猜得还要准呢。”
“太恶心了。”她把手罩在了嘴上,交叉起双腿。
“我知道。”
我们离开图书馆,向宿舍走去,去见笛瑞儿,这个在世界上我最不愿意见的人,更别说还要和她合作。不是每天都有这样的事,你最好的朋友让你觉得自己象是从斯蒂文?金的小说里走出的变态人物:斯泰西?布朗,白天的同学,晚上是个“通灵”的尿炕精。当然,我猜,也不是每天都会发生你看到你最好的朋友和你的前任男友在床上的事。我回想着后半部分,通过大堂、走廊,直到进到房间里。
笛瑞儿靠在床头,一只手支着嘴边的一条巧克力棒,另一只手在写日记。她咬了一口,边嚼边想,然后草草地写下最后几个字,做出的样子是,我根本无足轻重,更没有重要到可以惹恼她的地步。
看到她平静的样子,我真想把她的笔从她手里抢过来,在她的脸上乱七八糟地划一气。我咬紧牙,听见她的声音在我的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斯泰西尿床。斯泰西尿床。斯泰西尿床。
“嗨,安珀。”她说,还是没有抬头。
“嗨。”安珀捅了捅我。她把自己摔在我的床上,停了一会儿,“你的确换床单了吧,是吗?”
混蛋。
“维洛妮卡没来,我们怎么商量啊?”安珀问。
“我已经给她挂电话了,”笛瑞儿说,“她不来了。”
“你说什么,不来了?”安珀问。
“我是说,她想让我们离她远点。她实际上认为是我在整个事情后面捣鬼。”
“你不是这么快就换了神经吧。”安珀说。
“那叫‘成为女人’,”笛瑞儿说。“我们有优先权。”
“我们得去她那儿。”我终于说,“我们得去说服她。”
“斯泰西说的对。”安珀说。
“好吧。”笛瑞儿说。她把笔盖上笔帽,起身,把巧克力条放在兜里,代替了以前的保护神瓶。“但坦率地说,我认为我们得靠我们自己。”
第二十五章
我们敲了好几分钟的门,才等到维洛妮卡出来开门。“你们怎么看不明白事儿呀?”她问,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能这么说吧,鼻涕虫。”安珀说,径直闯进了屋里。
“对不起??”维洛妮卡说。
“没关系。”安珀象在自己家里一样,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里,靠着一个紫红色的装着豆子的靠垫。“这个太可爱了,不是吗?”
维洛妮卡的房间里装饰着深浅不同的粉色,看上去象芭比娃娃梦幻别墅里的卧室。
“我已经告诉你们几个了,”维洛妮卡说,“我太老了,玩不了南希?朱的游戏。”
“去他妈的南希?朱,”安珀说,瞥向窗户旁边的一架洋红色的望远镜。“我还想当霹雳娇娃呢。”
“那你来错地方了。”维洛妮卡一只手搭在门上,等着我们离开。
“听着,维洛妮卡,”笛瑞儿开始讲话了,“我不是来找乐子的,我们真的需要互相帮助。你自己也这么说过。”
“哈,我这辈子说了好多蠢话呢。”
“没人怀疑。”安珀说。
维洛妮卡猛地把门关上。“我跟你们说过了,我不想再和这件事扯上干系。”
“你看,维洛妮卡,”我说,“我知道你说过你认为这整个是一个骗局,但如果不是呢?你不觉得你应该尽量地采取防卫的措施吗?我是说,那个男的说明天就会来找你。”
但维洛妮卡没有回答。她只是站在那,超级地僵硬,眼球滚向了天花板。
“等等,”笛瑞儿说,“那是什么?”她向维洛妮卡的梳妆台迈了几步,眼睛定在了从珠宝盒里支楞出来的一块白色布料上。
“什么呀?”维洛妮卡问。
笛瑞儿用手指摸着扇形的滚边,“这是我的手绢。”她往外一拽,又拽出了一英寸,露出了刺绣的字母D。“它怎么在这儿?”她想拉开盒子盖,但是盒子是锁住的。
“你以为它怎么会在这儿?”维洛妮卡从脖子上取下她的钥匙项链,打开了盒子。“你给我的。塞在我的信箱里。”她在笛瑞儿的鼻子底下晃着那块手绢。
“我怎么会那么做?”笛瑞儿从维洛妮卡的手里抢过手绢,手指抚过刺绣的她的名字的缩写,D。O。E。S。
“等等,”我说,拿过手绢,“这是混在我要洗的那堆衣服里的那个手绢,那天我要去洗衣服,可是那堆衣服都被偷了。”
“你要洗的衣服被偷了?”笛瑞儿问。
“是的。那个疯子还有你的那件粉红色的文胸,顺便跟你说一句。”
“好一幅画面啊。”安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