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噩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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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有一些木板,敞开的门口,笛瑞儿的名字刻在地上。我还记得有照明灯,听见了电话铃,甚至去接了它。但当我试图勾画出在我身后低声说话的那个人的样子时,一切却都模糊了起来。
我抓起了祖传的剪贴簿,手指尖从头开始滑过目录。有几个是关于记忆的魔法,但其中只有一个明确说明它可以帮助一个人回忆起他梦到的人,是由我的曾曾姑祖母德莉娅手写的。我翻过那些因岁月而变得易碎的纸页,找到了那个魔咒,立即发现上面有一些字被蜡泪盖住。我想把它刮掉,可是没有用。于是不得不尽量地去猜着看。
我把几样化妆品从放在梳妆台上的圆镜上挪开——一只新的唇膏,一只紫红色的眼影,一管身体彩绘膏(两年前的圣诞节妈妈装在长筒袜里的礼物)。我把镜子平放在地板上,拧开了一罐黑色的广告颜料。
镜子里的我让我想起了奶奶。我把头发拢起来,在手里攥成了一束马尾,第一次发现我有她一样的金褐色的眼睛——不仅是颜色,还有眼睛深陷在眼眶里的样子,朦胧着卧室里的性感,象贝蒂??戴维丝——睫毛从发根处弯卷着。
我点燃一只深兰色的蜡烛,放在一个银盘上。奶奶也曾经点过和这只一模一样的蜡烛,每天晚上,在睡觉之前,但直到十二岁我才问了蜡烛颜色的含义。我记得她抬头看着我,目光沉重。她用烛剪熄灭了蜡烛,皱起眉头。然而,她还是回答了——一个至今还让我困惑的一个答案:“因为兰色是为噩梦准备的颜色,”她说。“让它们远离你,或让它们接近你,取决于你怎么用它。”
“你做噩梦吗?”
她点头。
“每天晚上?”
她把甜点盘推给我。“把最后几块吃了吧,”她说,“要不就浪费了。”
我点点头,拿了一块儿。我慢慢嚼着,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见了我嘴里嘎吱嘎吱的动静,我还在等着她告诉我更多的事——告诉我她用兰色蜡烛做什么——但是她没有。她看上去疲惫而懈怠,我看着她蜷缩在沙发里——身体象一个用法兰绒包裹起来的字母g——一直等到她睡着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兰色蜡烛起了作用,或者,在那一刻,噩梦依然在她的脑际萦绕。
遗憾的是,我从来没有问过她。
我点燃蜡烛,火焰跳动了三下。我感到从肩头爬上了一缕凉意,象是室内的温度突然降低了一样。这并没有让我恐惧,相反,这种感觉却安慰了我。我知道奶奶在我的心里,看着我,象以往一样,指引着我。
我把画笔在颜料罐里蘸了蘸,开始在镜子上画斜线,自西向东,直到黑色覆盖了镜子的表面。“梦的精灵永恒,”我轻声说,“它活在我思想里。”
我接着把一只杯子里灌满了水,放在笛瑞儿的迷你微波炉里。剪贴簿里的魔咒指南里说,我应该喝一杯甘菊茶,每啜一下就逆时针方向转一下杯子。
水开了。我把泡茶袋放进去,旋转上升的水气迎面扑来,甘菊茶的香气平静了我的情绪。
我捏碎了四颗小豆蔻,把里面细小的、棕色的球状物放在了掌心上。“梦的精灵永恒,”我说,把它们撒在茶水里,“它活在我的灵魂里。”
我看着它们消失在水里,想了一会儿,决定再加一勺香蕉酱,增加预测力;撒一点百里香,增强勇气和力量。我把它们都放在了杯子里,然后用一只刚洗过的勺子逆时针方向搅动它。“梦的精灵永恒,它活在我心里。”
我啜了一口,仔细体会里面的味道,它们能给我的力量。“愿梦的精灵现身,出现在我的思想里,我的灵魂里,我的心里。”每啜一口,转动一下杯子,直到我把水喝光了,然后把镜子放在我的大腿上,盯住它看。“黑暗的景象。光明的景象。白昼的景象。夜晚的景象。向北,向南,向东,向西。愿你的样子马上出现。”
魔咒里说,我梦到的那个人的脸会开始出现在黑色的镜面上。我使劲地瞪着眼睛,想在镜面上勾勒出面部轮廓。瞪着看了几分钟,镜面上却什么也没有。我一寸一寸地搜索,然后开始怀疑,也许我应该把黑色擦掉,去看下面的那张脸吧。
用一只手指,抹掉还未干透的颜料,我在镜子中间擦出了一个小圈。低头看。还是什么也没有。用上手掌,我开始擦黑色颜料,为了把整块镜子擦干净,我的手和胳膊都完全被弄黑了。
我最后一次低头看了镜子,我能看到的唯一一张脸是我自己的脸。这张脸使我无法逃避地面对了自己的愚蠢,象查德的脑子一样愚蠢。
整个这件事——包括没能使魔咒奏效,包括自己在现在这个时候脑子里还想着查德——让我真想把镜子从窗户扔出去,把玻璃窗再砸碎一次。为了还能发现点儿什么,我做了最后一次可怜的尝试。我拿起茶杯,看里面的那团东西——香蕉与香料的混合物和泡茶袋一起沾在杯子底上——现在已经浸透了我的负能量和不耐烦。我还是又等了一会,好象那混合物会变化从而能透漏些信息给我,但它们仅仅是变得更混浊了。
我从地板上的脏衣服堆里拽出一条毛巾,擦掉手和胳膊上的颜料。我又重新看了看那个魔咒指南,试图弄清楚蜡泪下面的字是什么,但是没有用。恐怕我要花掉几年的时间、实验不同的原材料才能最后把这个魔咒做对。
我把杯子里的剩余物倒在垃圾桶里,重新跳回床上,在被子底下蜷成一团。泪从脸颊上滚落下来,流在枕头上。我不理解。我以为奶奶和我在一起;我以为她会帮助我。而现在,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
我擦了擦眼睛,看着我的紫水晶钻戒。尽管我不愿意承认,我知道这恰恰是奶奶现在会对我说的,也是每次在魔咒不灵验时,她都会说的话——不是魔咒让施魔咒的人失望了,而是施魔咒的人让魔咒失望了。
每次这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时,她会试图重新审视魔咒的根本,第一位的问题是,她为什么要施这个魔咒。她会尽量找出她自己能解决问题的办法,提醒自己,也提醒我,魔咒只是帮助我们做我们想做的或想知道的;它并不能代替我们去做。
我把被子拽到下巴颏,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已经掌握了所有的线索,去判断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许只是我还思考得不够。或者也许是我考虑得太多了。刚刚过了四点——离晚饭还有一个小时。我一点也不饿,但是我知道我要去面对他们——去听听笛瑞儿说了些什么,去告诉维洛妮卡,我们今晚要做出一个计划。
而且,我要再次去见查德。
第二十三章
晚饭的时间。我在放调味品的桌子旁边发现了维洛妮卡,她正在忙着从沙拉里挑出鸡蛋片。我招招手,她却装做没看见——和昨天晚上在咖啡厅一样,仿佛她从平民维洛妮卡到受害者维洛妮卡的巨大转变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我拿起一只盘子,上面高高地堆着当日的例菜——浓汁炖火鸡肉:神秘的肉块掩藏在灰白厚重的奶油调汁中,一起浇在了一团黏糊糊的米饭上,简直无法下咽。我换了一只带包装的金枪鱼三明治,走向调料台。维洛妮卡还在那,还在继续从生菜叶上往外挑那些罪恶的鸡蛋黄碎屑。她看到了我,挪开一步,象小学生在刚开学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身上长虱子的同学。
“你怎么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坐?”我说,“我们好能谈谈明天的事。”
“我不这么想。”她说,在我的脸前晃了晃她的人造指甲。
“为什么?我们昨天说好的,我们得做出一个计划。明天是我们定好的日子。”
“哦,是那件事儿。我想我一开始是被吓坏了,但和我的那些真正的好朋友谈过以后,我想我已经知道了谁是那个变态狂。”
“你真知道了吗?”
“想想吧。这又不是恐怖电影,只是一所高中而已。很显然,是不太喜欢我的某个人干的——”她看笛瑞儿走过来,停了一下。“那个人可能是嫉妒我,又不能把握住她自己的男人,所以,想尽办法吓唬我。不过这可没有用。”
“你不是认为——”
“我认为谁是那个人已经很明显,看到她装作自己也被变态狂追踪的样子。”
“你觉得是笛瑞儿一手编排的?”
“我还能怎么想?她恨我。恨我和查德在一起说话,甚至我走近查德她都嫉妒。”
“等等,”我说,“这事儿和笛瑞儿因为查德而嫉妒,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你没开玩笑吧?”她凑近了一步。“这和她的嫉妒有绝对的关系。你等着。再过一天,很快,查德和我就会在一起了。那时,笛瑞儿会怎么做?”
“别说了,维洛妮卡;你简直是在说疯话。我知道不是笛瑞儿干的。我知道这不是她一手编排的。”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呀?”
“因为我知道。听着,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我们是在帮助你。”
“可别在这演戏了,斯泰西。这对我来说太戏剧化了。”她纸巾盒里拽出一把餐巾纸,又在她的冰茶里插了一只吸管。“哦,对了,等到笛瑞儿准备好了来找我的时候,告诉她,我在他们球队运动员那边。”她朝着餐厅的右侧努努嘴,然后向那个方向走去。
我看看左侧,我平时坐的地方。笛瑞儿、安珀和PJ早都在那儿聊上了。我必须得到笛瑞儿和安珀帮助,去说服维洛妮卡,我们需要合作。尽管我不完全相信维洛妮卡的故事,但我也不愿意置若罔闻。我确信她也可能正处在危险之中。我觉得,帮助她也会帮助我们解救笛瑞儿。
我拿了两英寸厚的一沓餐巾纸,又多拿了几只吸管,以备有人需要,然后取了各种各样的调料,从芥末酱到果酱。在我取这些东西、并精心地把它们排列在我的托盘上的时候,至少有六个人在调料桌边等着。我不知道其中的三个在谈论着什么,是不是在说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
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笛瑞儿是怎么和他们谈论今天早上的事的。
我走向餐桌,双手为了保持稳定紧紧握着托盘。“嗨!你们几个。”我说。
“嗨,斯泰西,”PJ说,“忙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安珀旁边坐下来,偷偷看笛瑞儿一眼,而她早已把头扭向了一边。
“你拿这么多吸管干嘛呀?”安珀说。
“以为你们几个可能需要额外的。”我说。
“我要。”PJ抓了一把,开始用它们把包装纸吹向我们。
“滚开,PJ!”安珀说,从头发上拿掉一张包装纸。
“那么,你们在谈什么呢?”我问。
安珀抬头看看笛瑞儿,我发现她们之间交换了一丝窃笑。“没什么。在抱怨课间的时间太短。你知道的,比如,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要从一幢楼跑到另一幢楼有多难。”安珀用筷子从浓汁炖火鸡肉里挑来捡去。“还说他们在建一座招生大楼,在树林的那一面。”
“停建了的建筑,你的意思是说。”笛瑞儿说。
“哦,吔。因为我们学校太穷,工程开始以后不能竣工了。”
“你不得不怀疑那些钱都哪去了。”我说,放松下来,低头看看牛奶纸杯的喷管口,甚至还吸了一口。
“你知道吗,”安珀开口说,“那天,我不得不从欧?布莱恩楼一直走到雷明顿楼,因为法可思先生的教室里没有暖气,我们必须得换教室。”
“你迟到了吧?”PJ在他的金枪鱼三明治里面塞了一把玉米粒。
“我怎么能不迟到?那有,差不多,五英里。”
“其实,这也不是你的错。”我说。“老师们应该理解那有多难,尤其在下雪的时候。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会以为我们能在四分钟里走过去。”
“再说,要是这中间你要去卫生间怎么办?”安珀说,“怎么,难道让我在课堂上当众尿裤子吗?”
安珀和笛瑞儿相对而笑,我恨不得用塑料吸管把她们的眼睛抠出来。
“你知道他们应该准备什么吗?”安珀说,“移动厕所,你知道的,那种,他们在过狂欢节时用的。”安珀和笛瑞儿放声大笑。
“什么这么好乐?”PJ问。
“私人笑话。”笛瑞儿说。
“非常私人。”安珀说,用胳膊肘捅了捅我。
“你不认为现在也该到我们之间谈谈私事的时候了吗,安珀?”PJ问。
“永远别想。”安珀说。她转过身,用胳膊搂住我的肩膀,闪亮的海蓝色的唇重重地印在我的颊上,“亲爱的,”她说。
“嘿,在这儿亲一口怎么样?”PJ噘起嘴,下唇上还粘着一小块儿金枪鱼。
“这儿吧,”安珀说着,拍拍屁股。
“非常荣幸。”他说,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我觉得倒胃口。”安珀扔掉了筷子。
“我也是。”我说。
安珀和我对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始是紧张的格格傻笑,然后和她一起捧腹大笑。笛瑞儿转过身去,背着桌子,面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