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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画心-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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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能如初见-4

明苏刚要答我的话,我便听得一声轻笑,这声音仿佛就在耳际般,我正纳闷,就见羽红和明苏相视一笑,又齐齐的低下头,我还见,羽红那透绿的绣花鞋踹了明苏了一脚,看来,我小瞧了我们家羽红勾三搭四的本领,思绪正在想着,冷不丁有些声响传进耳朵里:“你倒说说,我有什么隐疾?”

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慵懒和笑意。

我回过身,见到了他。

站在我身后不过一步开外的距离,金色的外衫庸俗的可以。

我没等看清他的眉眼,就歪脖在想,九重天那地界儿,我千年前闹事的时候,莫不是每个神仙都要白衣飘飘的装作比谁都像个神仙,就说我爱慕的司禄星君也会偶尔披了白袍子衬他那身姿,却少见像这个主儿似的,从头到脚金光灿灿如同凡间的金锭子一般。

生怕别人不知他生来金贵。

“怎么,你是说不出了?”

我顺着声音看去,东离君真是当天孙当得年头有些久长,也不用顾让的便坐进椅子里,掀开袍角二郎腿翘得很是惬意的看我,束发规整,眉目倒没我想象中的那般俊朗,是了,从前便是觉得司禄星君长得最是好看,不像司禄星君那般的丹凤眼,我统统觉得不帅气。

只是这眉眼,有些眼熟。

思及此,我便自自然然的走向旁边,扑打扶手上方才为了砸明苏留下的水渍,待擦得干净了,方才坐下,扭脸看他:“既然是隐疾,自然是万千说不得,东离君……不会……强人所难吧?”我把最后的“难”字咬得极其的重,又抽空换了他面前的杯,倒上茶,这套动作下来倒也是一气呵成。

候着半天也没听他搭我的话,我抬眼看,他修长的手半握着杯盏,摇头晃脑的品着茶香,眯缝着眼半天,因着我的注目,多半他也有感觉缓缓的睁开与我对视,嘴角弯得有些邪气,半诧异的和我说:“你怎知我最近添了专门难为人的嗜好?”

羽红和明苏衬着我窘迫的光景又扑哧的笑得愈加放肆,我斜眼看去,明苏拉着羽红朝着门口走,羽红还调皮的跟我眨了眨眼睛,看来,我这地头儿一派纯净的山水草木养护之下,倒养出了内奸来。

我想着这改日里要清理清理门户的事,竟忘了要接东离君的话茬儿。

他耐性看来是不大好,指尖磕着桌沿儿,引我回过头来。

“若不然……你倒是当着我的面说说……”他慢慢的放下杯盏,半撑着头,“到底,是何种来由?”

我一时编不出合衬的瞎话来,干笑了两声,手更是纷乱的拽过茶壶,先替他斟满,嘴上说:“不知东离君大驾光临,我们魔族不比你们九重天,只有这少许粗茶款待,还望上君见谅。”心下想的却是,喝了茶早早给我滚蛋,我这山小容不下你这尊神,他自然也能看出我的虚与委蛇,嘴角轻轻勾起,撑着头的手臂也放将下来,端起了茶轻咂了口。

有些无聊混着不知他此番来是何意的我,因着眼中串出来他金色的袖边儿,竟情不自禁的抬头望着天儿,仔细看着是不是有什么万朵祥云笼罩,仙恩浩荡。

云朵稀稀愣愣的,同平常日子并无两样。

怎能如初见-5

他起了话头儿,引我发呆的视线移向看他,他说的是:“前日里,我与明苏走了一趟天相宫,里外殿的喜气非常,司禄星君说,自打你近千年前犯事儿,再没踏进九重天半步,如今他大婚,他自己也拿不准,你去又或者不去……”

“去不去呢?”本是我心里在呢喃的一句话,不自觉的竟说出口,这话,引得东离君轻笑了声,我白了他一眼,无措的抓起衣襟上的流苏,里外圈的摆弄。

青台石阶绿意交织,缝隙中还挣扎出一根葱翠,我还有这闲工夫把那草从石缝里小心翼翼的拽出来,全然忘了九重天上最为尊贵的天孙,此时刻就在我身侧,带着我揣摩不大清楚的来意。

“他出了让我来迎娶你的主意。”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没有一丝感情,捧在我手里的草茎轻飘飘的随风飘落青台之上,我慢慢的扭过头看他,他说,“若我真心待你,你将如何?华楚?”

我忐忑得说不出话来。

浩渺烟波便在此刻凑着热闹的从天上压下来,放在平常,我自是知道这是哪位尊神要布雨的征兆,也早早借助法术撑开结界,把自己包裹在当央看着外头雨珠散落。

可这当头,我失了兴致。

雨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幸好,我没擦胭抹粉的嗜好,还不至于在东离君面前乱了仪容。

他也淋在雨里,我们便如此静默的直到云头绽放出新的色泽,关于司禄星君的那些个过往,也挑着紧要的在我面前闪过。

在蓬莱仙岛的滟澜苑中,我正顶着我头上的那抹朱红,随风摇曳,他俯下身来说,这绛珠草蓬莱岛上倒是不常见,光是如此,也便罢了,他闲情逸致般的每日浇花洒水,我那时不知,千般万般躲得就是他的劫。

我喜欢他,我自是不能委屈了就单单装在我自己的肚子里,自然是要与他说的,挑了个明媚的午后,表着心意,他浅浅笑说了声“好。”

再之后,天河那边的云曦冒出头来,他说,你们草木一族有一样宝贝,是为连心草,我说我会死,他挣扎半天,留给我的却是,云曦必须活着。

我大闹天河,拆了那些个我看得不大顺眼的桥,为此,天帝降罪于我这九重天下的散仙,临了临了,还扯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只因,我父君掌管魔罗之域。

剩下的事情,便不愿意去回忆了。

薄雾开,天际七彩的光浓淡相宜,东离便挑了这么绚烂的时候与我说:“百般心思,不过想与你结了善缘,天下苍生千年一历的天魔一战,虽是你们魔族之帝心有不甘,但这么多年来也是败多胜少,……”他顿了半晌,这时我仰头的那片天,云絮浅淡丝丝片片,我苦笑了声接过话来,“你们尊贵惯了的,每常想的便是,既低声下气的过来,我自然要答应是么?”

“可,你如今为魔族之女,若是战了自然也要为你父君出征,生灵涂炭,这是何必?”

我看向他。

他正低头,修长手指尖儿点着茶盖,“八百年前,是你们魔族周曲上将不战而降,那时只因听了你在九重天出了事,无心再战。”

这事,让我一愣。

怎能如初见-6

这些年我带着琼光避世,周曲那地盘我倒是早想去来着,可多年拉扯闺女不易,倒是忽略了他。

我垂了眼眸,他如此说,我不知该如何答他。

又是好半天没有动静,我偏头看过去,东离君起了身子,走了几步路,去碰院中的那株长势甚好的海棠树。

“琼光如今也该有这么高了吧?”

如雷轰在我头顶,我呆坐当场无法言语。

“那时,幽冥司之中,你到底还是忘记了。”

他没转过身,便是那样站着,背对着我,我手心惊得布满了冷汗,连一句想问的话都问不出,从前幽冥司的那段我自认瑰丽的梦,这些年来无数次的想起,可记得的却是丝丝片片凑不成章,清浅到回忆不起。

空气便在此刻静得连喘气都听得分明。

我定定的看他的背影,看着看着让我又看出了些许熟悉的影子,我怎么忘了,那时确是有个包裹得如他这般的金锭子的曾经把喝醉的我扔进木桶里。

而可笑的我当,我当他是寄居在幽冥司的一缕孤魂。

我想我应该撒泼的冲上前去,劈头盖脸的给他几个嘴巴才算完,我还没等咬牙切齿的伸出手去,羽红便嫌我眼前的事情不够乱套,抱着琼光进了院儿,明苏依然摇晃他手里的折扇,那扇子晃得有些碍眼。

我心思有些慌乱,东离也在这当口回过身来,此前未曾谋面的三口便在此时在院中一家团圆。明苏那只老凤凰正微笑含意深许的看我,扇子扑打他青色衣襟,东离轻笑过去从羽红的手里抱过了琼光。

琼光有些认生,挣扎着从他的怀里跳下来,眉目紧锁的看着他。

我在想,要不要过去,把琼光这娃搂在怀里,但我又想依着她的性子不会太喜欢。

果不其然,琼光冷冷的说了一句话:“我那天就知道你是我爹。”

东离默不答话,倒是明苏蹲下身子来,去拉她的小手,琼光别扭的往后退了一步,明苏扑了个空。

“我就说,你如此样貌,定然是随了你爹。”明苏起了身子,对着东离说,“就算是孩儿她娘不愿嫁你,如此灵透的孩子可还是要带走的。怎么说这也是你们天族的血脉,流落在魔族有些不妥当,何况,天魔千年一战,伤了她你日后悔都来不及。”

我刚要说话,琼光的小身子已比我更灵活的先转到了东离的近前。

“我娘不愿你嫁你?”

东离含笑点了点头,这一含笑,倒是有几分像幽冥司里我糊涂当头见的那幅光景,目光中噙满的仿佛是我所有的天下。

“还算她有些骨气。”琼光童声缓缓传来,那架势与东离的冷言冷语别无二致,可这话却温暖了我的心,我过去拍拍她的头顶,把她护在我身后,转而对上东离的目光,他那目光一下子让我心里没底。

“孩子,他还是要带走的。”明苏在我身侧认认真真的活着我们一家三口的稀泥。

我便从这句话上没了之前装的淡定,更是操了近手的茶碗朝东离的面上摔去,明苏手疾眼快挡在东离的身前,扯着一张凤凰皮与我说道:“若我记得没错,这叫谋杀亲夫。”

我刚想回句更不中听的话,便见东离轻轻推开挡在他身前的明苏,揪着眉间说:“若是琼光愿意在你身边,你护她周全就好。”

那眼里闪动着我不大懂得的东西,琼光从我身侧探出头来,“你周全你自己好,等我长大定要好好跟你算算弃我们母女的账。”

我想去捂琼光的嘴,这话说出来怎么也是听着大逆不道。

可是未曾想,东离只是含笑看她,应和了句:“我儿,志气了。”

见或者不见-1

而后东离携着明苏那货离开魔罗之域,但我依然内心不大舒坦,更为不舒坦的是,羽红在琼光的耳边耳提面命,说着:“看吧,就说你姿色非同寻常,你爹可是天孙,比你这寒酸的老娘气派得多。”

我把茶盏磕打出更大的动静,用以让羽红明白,我这心里因着她的话不大妥帖。

羽红扭过身来,见我不咋喜悦的脸,扑哧的笑出声来:“我还说呢,从天相宫里碰见东离君,那眉眼和我们琼光别无二致啊……”

琼光装模作样的也倒了一杯茶,应了句:“哦,老子长得像我。”

琼光磕打桌面引我看她,“我那亲爹,你,是如何勾搭上的?”

我斜着眉目看了看她,那脸上的神色倒是和东离君有几分像,她又不怕死的絮叨:“哦,可能,他当初瞎了眼。”

羽红忍不住笑出声来,我额头已经青筋乱颤,眉心那片黑砂此时应当分外分明,羽红知我这是气恼的前兆,急急的把琼光护在怀里,嘴上说着:“你娘心里都够憋闷了,出去玩,别给你娘添堵。”

琼光探头看看我,撇了撇嘴,万分不悦的出了房门,羽红便在这时对我说:“东离君来娶,自然是喜事一桩,你扭捏个什么劲儿?你还真愿意见琼光打上九重天和他算账啊?”

我嘴角抽了抽。

羽红又说:“再说,你里外看,东离君都比司禄星君要体面得多,你没见,如今司禄星君那光景……”

“他怎么了?”我心内有波涛却面上端着如平湖。

羽红扭过头来说:“你自当去看一看,看了,也算是当年他弃你,你如今捡个热闹看。”

她不再说,我也冷了场。

好半天才又想起,她如何见了东离君的那戏码,羽红见我歪头晃脑的状才疑惑的问:“你竟然从来不知,不知,那个人是东离君啊……”

我嘴角又抽了抽。

她又一番更加迷惑的姿态说道:“可,可东离君却是知晓的。我那日从天相宫出来,本打算溜个云头赶紧的逃回来,便被他扯住了身。他问的第一句便是,琼光可好。我还当,当,你除了司禄星君那混蛋之外春心又萌动了一次,不想,不想,原来你一直蒙在鼓里!”

我摆摆手,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说:“我要是知道是他,早把他大卸八块了!”

羽红懵懂,问我:“那适才,适才在院中,为何没见你……”

我一愣。是了,我应当和他拼命才算合情合理。

这时羽红才又试探的问我:“你是,欢喜得蒙了吧?”

我趁着她这话,倒把心思周转了些许,淡然的拿过茶杯来,浅浅的喝了一口,而后才气定神闲的说道:“如今,我这法术跟东离那样的上君来比……若是拼过去,不成了咱们魔族的一桩笑话?你是知道的,琼光这孩子最是要脸,若是我满身狼狈,日后琼光如何看我?”

羽红歪头想了半天才觉我这话有理,连连点头,转而又冲着我说了句让我喷茶的话:“那下次九重天再见,你倒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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