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井蛙-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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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下来的海面，有如温顺宠物绒绒的毛发，轻蹭黑滑的礁石。阳光透了下去，它又如碧蓝的宝石，用色泽的浓浅度量海的深浅，一个上浮的金色海胆吸引了三人注意，给自己加持了鹰眼术的伽瑞特欢呼着跃下山崖。
“他们出来了？”
莱恩与胖子艾杰对视一眼，也紧随而下。法师有着飘浮术，坠入轻羽；骑士青色头气，代表是风，循如雨燕；商人体型浑圆，直坠地面，遂如皮球由深坑弹起……
金色海胆冲上沙滩，变为冒着金光的蘑菇头幽灵女孩，包裹在海胆中的三个人影显露了出来：凯丽肩抗泰逖，原本扎在脑后的金发完全散乱开，湿露露的粘在她苍白的肌肤上。
“天啊！我的宝贝儿，你怎么了。”伽瑞特接过泰逖，将她头枕在自己臂间，轻轻摇晃着。
“老头，秦逖只是溺水了，我刚才已经……”凯丽的声音的低了下去。
“抢救过了！”四个字细不可闻，她发现此刻的伽瑞特听不进她的任何言语，这个记忆中总是毕恭毕敬的老头变得陌生，他苍老的脸被焦急占据，他的眼中，他的口中，出现的全是秦逖，找不到半点凯丽！
“我也差点死掉了啊！”凯丽心头在落泪，“为什么比起泰逖来，你连眼神都难以奉送？我可是你的……”
你的什么？主人？顾主？
凯丽发现一旦抛开身份，她的存在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雯帝，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吗？”回忆一发不可收拾，那林海中扇来的巴掌至今还让她脸颊火辣，她转过身来与瘫在沙滩的弗楠德并肩而坐，并调整好心情，开口道：“这是雯帝第二次救我了。”
没有回应，弗楠德盯着手上空间袋，双目呆滞。
“第一次是雪崩，我亲眼见他被活埋，我以为他死了，结果他又出现了，以那种方式……”女战士的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啊！”
凯丽突然尖叫起来，原来弗楠德的双手不知何时按到她的肩头，重泛光茫的血红眼睛直视着她。
“你是说雯帝不会有事，对吧！立即回答我。”弗楠德需要肯定的答案，他感到自己脆弱心脏再也受不了任何带有犹豫的安慰声。
“对个屁啊！”
胖子艾杰嚎叫着，将手中追踪器砸到沙地。
“红点消失了，他死掉了！”
“嗷”
弗楠德这头愤怒的老狮子发出悲呜，艾杰顿如大锤击胸般，倒飞出去。
伽瑞特抬起头来，惊道：“魔导师！”
是的，在雯帝被暗算的那刻，怒火攻心的弗楠德终于冲破桎梏，重为魔导师！可这又能怎样？魔导师这个战阶对于他而言更像是诅咒，升降之时，都意味着亲人的离去。
“是的，他一定还活着。”
凯丽迎着弗楠德企求的眼神，将目光投入那满布血丝的眼珠，她在向他老人鼓劲，也在催眠自己。
“他只是乘着那条海兽，驶向我们未知的航向，等他玩够了，就会回来。”
“是这样吗？”
一个魔导师居然相信了如此幼稚的语言，他松开凯丽，再次望向颤颤巍巍的手头，雯帝的空间包。
“他重要的东西全在我这里，他会回来的。我一定能等到他回来的。”
弗楠德为了掩饰泪花，把头埋向了金色幽灵……
“我已经失去了你，不能再……噫！”
老法师不由加重手下力道，呆呆的小蘑菇头脸上露出了几分不适！
他不但抱住了幽灵，还弄痛了它！
是雯帝，是那小子古怪的咒语，裘娜会复活吗？
悲、惊复又喜的心情，让弗杜楠德振作起来，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
“莱恩骑士长！”
“听候您的吩咐，法师大人。”单手的骑士挺直腰背，双脚靠得脆响。
“传信给维尔，我要全灭了地狱蝶佣兵团。”
“是……”
此时，距弗楠德登陆点不远的礁石后，地狱蝶的二佣兵，眼底皆露出惊惧。
“队长，你听到了吗？”达斯汀艰难的说道。
“走，我们必须赶快把消息带回去。”
“那个装有钥匙的空间包怎么办？”
“我们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钥匙！该死的倒三角眼，如果逃过这劫，我定当满大陆的追杀他。”阿木葛拖着光头沉入海中，带着恨意向远方游去，浑然不知，他憎恨的对象此时还呆在海底。
深黑海底生长着许多奇异植物，其中一种，是单叶成卷的海带。它们像一座座海底尖塔！供倒三角眼的麦基尔克藏身。
这种海带密封的内部充满氧气，是天然的海底气瓶！也是天然的海底升降梯，只需要斩断它的根茎，便能自动上浮。
可麦基尔克不急，也不敢急，海面上步步杀机。他惧怕的不止是那两个傻佣兵，是弗楠德，更是隐藏在暗处，弗龙家从未张开的爪牙！作为曾经接近这个家族核心的奴仆一员，他清楚，那是股恐怖的力量。
况且，在这里！他亲眼看到那早该十年前从这世上消失的男孩，被吞入鱼腹。
还有什么能比得到复仇成功更让他愉悦的？
只要一想起男孩在胃液中溶为血水，海底的冰寒便不翼而飞。
然后那条鱼在横尸海面！
只因他箭上涂有价值二十万金币的凶兽毒液。
人们再从毒发身亡的鱼腹中剖出遗物，交给那个悲伤的家族。
“哈哈哈”阴森的笑声在海底激荡……
【第四卷，在路上，终】
九十七、上翻鱼肚
“2月7日，大雾，我的视线一片苍白，听觉也跟着单调起来，咯吱、咯吱声没完没了，噢！这破损千年的船何时才能解体？它夜以继日咯吱的催眠曲令人疲倦，却又在入梦时，将我惊醒，无法入睡……至此搁笔，我己经找不出更有趣味的词句来记述了。”
有着词典厚度的日记本闭合上了，它侧边锈迹斑斑的铁锁发出咔嚓脆响，在寂静的船上有如响雷。
“嗨！桑托斯，我们的大作家，你今天就收笔了？”
被点到名的记述者，左右转动身子，甲板上空荡荡的，唯有进仓的房门开合晃动着！桑托斯笑骂道：“德莱登，你还在玩着这种无聊的吓人把戏！”
桑托斯的声音不是发自胸前，而是由主桅杆上的瞭望台传来，随后，一个戴着海贼帽的骷髅直直坠地，“啪”骨头碎裂，两颗门牙滚到他的破损的皮鞋尖。
“我这样哪能吓到人！”散发着白色荧光的独臂汉子由甲板中冒出头来，他伸手在海贼帽上抓捏，再次确定只是徒劳后，苦着脑说：“真羡慕你还有个身子。”
甲板上的四散的碎骨如跳蚤般向着桑托斯脚前弹去，很快拼回原样，骷髅头空洞的眼中，碧火亮起，他无头的身躯下弯，一手抱起自己头颅，一手拾起海贼帽，最后放它们回到正确的位置！
“当你因为一颗牙齿落海，不得不在某片海域徘徊千年的时！你就不会羡慕我了。”
“哈哈，这句话应该等到遇见活人再说。”
三张破帆咯吱、咯吱地向左转动，海面无风，它却自发的鼓动起来，挂着巨狮头骨的船头高溅起水花，转向，露出贯通船体两侧的空洞……
桑托斯掌舵，指骨扣出轻快的节拍，“呜喂风儿吹动我的船帆，船儿呀随风飘荡……呜喂岁月翻过我的日记，千年呀一纸书写……呜喂，这不知深远的海啊，你要将我流放何方？幽冥的船没有彼岸，亡渡之人永世不灭，呜喂……”
夹着骨头碰撞声的鬼嚎被粗暴打断，一条布满尖刺与淡金色骨甲的长尾将全长57米，舰宽15。8米的幽冥船拦腰切断。
断成两截的船体疯狂下沉，在海面留得两个搅缠木屑的漩涡。
不远处升起大片阴影，“哗”地破水声起，未知海兽露出它黑色背脊，如水车在海面转动，最后，带出一对退化的肉翼，在空中扑腾几下，却没能提起巨大的身子，无奈沉潜。
海面突然炸起巨型水柱，破烂船杆首先冒起，随后狮头冲出，它抖动脖间鬃毛，海浪四起。银色水流如帘布，自甲板向船舷溢出，幽冥船好比跳跃的飞鱼，疾速弹起，，露出它底部圆弧状的龟壳，在空中画出完美抛物线。
幽冥船像水漂般，在海面三个起落，滑行四五十米的距离后才打横，停住。
桑托斯按着自己的海贼帽破口大骂：
“该死的海怪，我正唱着永世不灭，它就把船打沉，太不给面子了，兄弟们醒来！”
随着他的吼叫，躺在甲板、船舱中的骷髅们，眼窝均是亮起赤红火苗，咔嚓咔嚓地爬了起来，正在此时船底出现上浮的阴影，是未知海怪二次攻击到了！
眼看是避无可避，船身突然伸出四条白胶状的龟脚，猛地拍击水面，在爆起的水花中，将船带向一旁，与刺出水面的兽嘴擦肩而过……
用刺来形容，是因为兽嘴质坚细长，如鸭嘴，黑色的鸭嘴之后，一对腥红亮点迅速冲出海面，那是海怪的嗜血的眼，长在放大数倍，有着紫蓝色骨甲的马头上。
描述起来字节冗长，从幽灵船突然长出四脚跳开，到海怪完全跃出海面，不过数秒的时间，海怪背部小翼扇动令它又是悬空数秒，其间紫蓝色的长脖下弯前伸，使自己头颅最大限度接近幽灵船。
可还差上数米！
它发出不甘的吼叫，露出满口锋利尖牙，随后一头栽入水中，将占身长一半的长尾抡了过来。
幽冥船狮头咆哮，龟壳的另一半虚影浮现，硬接了这第二记尾鞭！
“德莱登，你去问问这该死的亚龙兽森娜哥特，我们都在这场海域相安无事千年时光了，它为何前来挑衅？”
看独臂幽灵德莱登那对短尖双耳，就知他是个半精灵。能与魔兽沟通的半精灵！他的职业定是专修野兽之心的游侠。
幽灵很快从冒出海面，他冲桑托斯摇头道：“森娜哥特是真的疯了，脑子里只剩下痛苦和毁灭！替它解脱吧。”
“难道它也无法忍受自己漫长的生命了？还是说，深海里来了凶兽将它脑子打坏了。”戴着海贼帽的骷髅弯腰拾起惊落在地的下颚。
“比起你说的，我更愿相信是有人再次闯入了娜迦遗迹。”
“哈，如果我可以登陆，我也会去闯的。”
“是我们一起，小心，它又来了。”
这次森娜哥特从船顶飞过，它扁圆布满淡白色骨甲的腹部，将幽灵船上空完全遮蔽，一对鱼鳍破开了龟壳虚影，击断船体的主帆。
“可恶，攻击”幽冥船上能开口的两个亡魂均是愤怒了，随着他俩命令的下达，骷髅们折下自己肋骨扔了出去，化为一条条仅有血盆大口的人影扑向亚龙兽，它们无视亚龙兽坚硬的骨甲，直接将头扎入其血肉之中。
森娜哥特痛吼，骨甲上闪过蓝色光华，由内向外的白冰，将这些吞食血肉的恶灵冻结。
“再给他来个狠的。”桑托斯下令道，幽灵船上的狮子头张开巨嘴，灰色的能量球，闪着电茫在它嘴中积蓄。失了理智的森娜哥特却对此不理不顾，兀自用尾或嘴拍着身上挂着的冰块。
“攻击”
灰亮光柱破开浓雾，分割海面，正中森娜哥特上翻的白肚！
猛烈的爆炸撕扯出直径百米的无雾空间，由天上落下的海水沾然着血色，“昂……昂……”巨大的兽吼反是透露出欣喜的味道。
桑托斯看着露着冒血的肚皮游过来的森娜哥特，不解问道：“它在说什么？”
浮在空中的德莱登用独臂抹去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吃力回应。
“它说再给肚皮上来一炮！”
“……”
【把船和海怪的外貌分散在段落中描写，发现这样子不是很出彩，也让文字不紧凑，汗，三个小时成这样，真是失败】
九十八、扯蛋
被要求再来一炮，桑托斯反是犹豫了，虽然同生共死的伙伴己经确认眼前的森娜哥特是疯子，但对于这种寿命以千年来记数的龙兽而言，任何判断都有失误的可能。
他已经死过一次，必须得慎重！
不单为了自己，更是为身后失去意识的兄弟们，时间的流失对亡灵而言便是逐渐失去记忆，最后成为憎恨一切生者、只知毁灭的存在，如果灵魂之火受损，将会加快这一过程。
现在幽灵船上仅有二个亡灵保持清醒了，遏制兄弟们沦为恶灵的重压无形间落到桑托斯与德莱登肩上！
不是没有想过调头远离，但船速能够甩开海兽吗？
答案为否。
森娜哥特的档案在桑托斯脑中调出：
“亚龙兽，八阶，娜迦族古圣地——海神镇魔殿入口守卫。百年前因为误食醉龙草而让人类从古圣地取走恶魔遗物起，他便失去了守卫的职务，同样，作为这片海域霸主的娜迦族也不会继续关注它，换句话而言，它故意挑衅并主动受伤，并不是让我们充当圣地二次被人闯入的替罪羊。”
桑托斯只觉头痛，将脑脑袋摘了下来，心想。
“眼不见，心不烦，轰它一炮再说。”
又是一道灰亮光柱直奔森娜哥特而去！
“咕噜咕噜咕噜噜”
疯狂涌出的泡泡堆叠为坚厚城墙，意图阻止幽冥船的攻击
